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《凤谋天下:养个皇帝当夫君》作者:掌门狐狸 若初VIP2017-07-13完结 770209点击 | 穿越 | 420029字 世人皆道他是明君圣主,治国奇才,可有几人知是她教他拢人心,谋战事,攘凶除奸,安国兴邦! 兵临城下万军齐发,她笑看他一步一步成熟,阴谋阳谋明争暗夺,最终登上九重宝座。 他君临天下,她任务完成,于他告别欲离开,却被锁住手脚困在他的床榻! 他眼神阴暗:叶初夏,一直都是你护着我,现在我好不容易有能力保护你了,怎么会放你离开! 世人不容能如何?大逆不道又如何!这辈子,别想离开! ============== 正文 001 穿越任务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,朦胧的水雾薄烟模糊了叶初夏的心。 桌上的清茶冒着热气,对面的女人愧疚的看着她,欲言又止。 久久,叶初夏端起茶盏,抿了一口,道:“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。” 话音落定,对面的女人瞬间泪流满面,捂着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,肩膀耸动不止。 空气中的冷意似乎更深了,叶初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,平静的看着女人:“妈,我都答应了,你还哭什么?” 女人抽噎一会儿,红着眼睛说:“夏夏,妈对不起你,可是……可是这件事是上面的人亲自定的,妈也是没办法。” 叶初夏敷衍的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 又是一阵沉默,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,递给了叶初夏,沙哑着嗓子开口:“夏夏,这是那个孩子还有时代的资料,你多看看,心里有个准备。” 回到家中,叶初夏长出一口气,累软在了沙发上,手上却不停,捞出包里的文件夹翻动起来。 执行对象:大平王朝七皇子,卞烨安。 执行时间:元宵节深夜子时。 任务:抚养卞烨安长大并助他夺得皇位。 背景:大平王朝215年,天下格局动荡不安。大平皇帝听信小人谗言,杀忠良,害权臣,扶奸佞上位,百姓叫苦连天。 德妃墨氏,遭人陷害,悬梁冷宫,遗子卞烨安年幼无能,皇帝厌恶,皇子欺辱,皇妃迫害,堪命悬一线。 …… 看完最后一行字,叶初夏合上文件夹,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。 这次的任务,已不是棘手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。 虽然不知道上头的人怎么会选中自己,但是叶初夏明白,这不是个好差事,甚至有去无回,可是她不能拒绝。 时间安排在了元宵节子时,也就是十天之后的深夜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。 叶初夏隆着黛眉,陷入思索。 再回神,便迅速的抽了一张白纸,拿支钢笔快速写了起来,落笔干脆利落,如若行云流水。 上至经世奇谋、孙子兵法、三十六计,下至三国演义、水浒传、厚黑学,皆名列其中。 一个个书名接连而至,满满一页的墨水,斑驳白纸之上。 叶初夏放下钢笔,轻吹了吹未干的墨水,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,像是怕漏掉一样。 掏出手机对着满满当当的纸张拍了个照片,然后编辑短信发送了出去。 任务接受,但要求照片上面的书,全给我找来,同意我一并带去。 很快,收到了回复:批准。 叶初夏手指顿了顿,还是忍不住发了过去:为什么是我? 回复的信息依旧来的很快,仍是简短的字眼:你学过中医,医术出众。 看到此,叶初夏苦笑不止,外公啊,早知今日,你还会教我这一身医术吗? 元宵节很快来临,深夜了,烟花还绽放在夜空中,热闹欢腾的气氛,让叶初夏紧致的心放松了不少。 叶初夏穿着破旧的宫女装,拖着笨重的大麻袋行走在大街上,大冷天的额头上却浸出了汗珠。 一路惹来了不少关注,时不时就有路人拿着手机对她乱拍一通。 没想到这些书竟然这么重,然是她力气不小,也被累得够呛。 002 琳琳白骨 走了许久,叶初夏终于停下,轻喘了口气,看看寂静无人的四周,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:“我到了,启动吧。” “好,你准备好,我们设定的落脚点是掖庭宫,那里无人问津,最适合你降落了。” 叶初夏挂断电话,紧紧的抓住了手里的大麻袋,这是她带过去的唯一的东西。 突然一阵地震山摇,叶初夏一个趔趄,险些站不住脚,眩晕接踵而至。 叶初夏紧紧闭着双眼,双手死死的抓着麻袋口,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,被巨大的引力吸进了一个狭窄的空间,心脏嘭嘭的似乎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。 这是她第一次接受任务,或许也是她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接受任务。 任务并不常见,甚至百年不出一次,组织里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接到任务,他们早已习惯了像正常人一样生活。 到叶初夏这一辈人,早已经不像老一辈以接到任务为荣,他们开始奢望安稳一生,以至于她接到任务的时候会那么无措。 叶初夏感觉到身体渐渐轻盈起来,四周的空隙也越来越大,点点凉意打在脸上,似乎是风。 来不及细想,又是一阵剧烈的晃荡,引力突然消失,“嘭”的一声,叶初夏狼狈的摔在了地上,揉着发痛的屁股坐了起来,大麻袋掉在了一旁。 四周萋萋,一片寂静。 叶初夏仔细打量着周围,自己落在了一所破旧的院子里,借着月光,可以看到院子的房屋布满了蜘蛛网与灰尘。 久无人居,如此正好,收拾收拾也可以住下,解决了自己暂无处可去的困境。 叶初夏费劲的将大麻袋挪进了房间,一股霉味扑鼻而来,桌上倒是有打火石和一点残余的蜡烛。 将蜡烛点燃,叶初夏扫了一眼房间,满目疮痍,破旧不堪。 突然,一个遮掩住的白色物什吸引住了叶初夏的目光,作为医生,几乎下意识的一眼便识出了那是什么。 小心的探前,将遮掩物拨开,果然……一具白骨赫然出现在叶初夏面前。 饶是已有准备,叶初夏还是心头一跳,再看,随之便是淡淡的苍凉蔓延心头,这明明就是一具年轻姑娘的尸首。 这九重宫阙世人趋之若鹜,可多少人不能等到青丝熬成白发,就已经成了琳琳白骨,死了,也不能长眠地下。 将白骨收进了一个木箱,又找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楸,叶初夏在院子的软泥地上挖了个坑,将箱子埋了进去。 叶初夏眉眼淡淡,埋上最后一把土,轻轻开口:“逝者当安息,来世,不要投胎在将王世家。” 掖庭宫正是宫女和罪僚家属妇女的住处,但是却一点动静也听不到,看来自己所在的地方定是非常偏僻,鲜有人来往。 不过这样也可以安心住下了。 朝阳在不知不觉间升起,可院落周围仍是死一般的寂静。 梳了个低等宫女的发鬓,叶初夏出去打探情况,七皇子的住处在哪她还不知道。 003 滋补参汤 幸好从掖庭宫一路走来都还算顺利,叶初夏并未引人生疑,却误打误撞的进了御膳房。 “哎!你这没眼力见的小宫女,不要命了是吧!淑妃娘娘一会儿就亲自来为皇上熬参汤,你还不赶紧忙起来准备准备!”尖锐的声音在叶初夏身后响起。 叶初夏转身,一脸惶恐的跪下,身体吓得发抖:“公公饶命!公公饶命!” 面前的太监,虚荣心得到了满足,细细的手指戳在叶初夏低垂的脑袋上:“还不赶紧下去,好生准备着,淑妃娘娘来了以后别出什么岔子!” 叶初夏低着头退到了一边,随着众人忙碌起来。 “淑妃娘娘到……” 话落,御膳房的小宫女小太监齐齐跪在了地上,口中呼道:“淑妃娘娘吉祥。” 淡淡的白木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,蜀锦长裙缓缓而至,淑妃着一双精致的双尖翘头方履,踏进了御膳房。 “免礼吧。”淑妃不咸不淡的开口,扫描了四周,又道:“都退下,没有本宫命令,谁也不准进来。” 叶初夏随着众人答了一声:“是。”,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。 约莫过了一刻钟,御膳房的门开了,淑妃走在前头,身后的宫女端着个托盘,上面盛着两份参汤。 淑妃看向御膳房的总管,指着其中一份参汤说:“本宫怜悯七皇子年幼无母,这份参汤是本宫特意为七皇子熬的,你安排个腿脚麻利的,趁热给七皇子送去。” 总管谄媚的点头:“娘娘真是菩萨心肠,老奴马上安排。” 淑妃满意的看着总管,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。 “你们,谁去给七皇子送参汤。” 鸦雀无声,小太监小宫女们无一应答,一个个磨蹭着后退,唯恐点到自己。 “哎哟。”一声惊呼,叶初夏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地上,像是被人从后面退了一把。 总管轻出一口气,翘着兰花指指向叶初夏:“好,就你去吧。” 叶初夏脑袋像是快要埋进胸口,小声的说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七皇子的宫殿在哪里。” 总管的眉头皱了起来,但是并未深究,又随便指了一个小太监:“你,陪她一起去。” 一路小跑在青石台阶上,叶初夏随着小太监兜兜转转,一双眼睛却在不停的观察着周围。 将四周环境记在了心中,巍峨的宫殿各不相同,来来往往的护卫却显得漫不经心,验证了叶初夏的猜想。 或许这大平王朝的皇宫曾经纪律森严威严而不可侵犯,但现在却因为皇帝的昏庸,奸臣的别有用心,濒临一触即溃的边缘。 小太监将叶初夏领到七皇子住的和韵斋,在院门前对叶初夏道:“你进去吧,七皇子就在里面。” 说罢,便匆匆离开了,像是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。 叶初夏抬首看了一眼宫殿匾额,“和韵斋”三个大字清秀洒脱,不似男子所写。 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,叶初夏抬脚进了和韵斋。 和韵斋里静悄悄的,宫殿院子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凄凉沉闷,偌大的宫殿,竟然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。 004 害人无形 四下看了看,确定真的没人以后,叶初夏嗅了嗅参汤,仔细的检查了一边,确定没毒以后才放下了心。 叶初夏小声开口:“七皇子?” 无人应答,叶初夏叩响房门:“七皇子在吗?淑妃娘娘命我给七皇子送参汤来了。” 诡异的沉寂,叶初夏又敲了两下门,等不到回应,推门闯了进去。 淡淡的潮味扑鼻而来,似乎还夹杂着药味,叶初夏嗅着药味往里走,走过屏风,通往后院的拱门映入眼帘,药味更加浓厚。 叶初夏眉头隆了起来,快步朝后院药味最浓的房间走去。 扣了扣门,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动静,但等了几分钟,也没等来回应。 叶初夏道:“不请而入,还望恕罪。” 推开门,难闻的气味让叶初夏忍不住捂住了口鼻,房间一片狼藉,不远处的床上隆起一个包,似乎躺着人,而离床不远的地方,是干涸在地上的黑汤水。 药味就是从床边的黑汤水散发出来的,是大青叶的味道,治疗感冒发烧的良药。 将参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,叶初夏凑了上去:“奴婢是奉淑妃娘娘的命令给七皇子送参汤的,你知道七皇子在哪吗?” 床上的人动了动,发出低微痛苦的呻吟声,听声音,明显还是个孩子。 叶初夏脸色一变,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。 快步至床前,一把将被子掀开,一个孩童蜷缩着身子发出痛苦的声音,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,脸颊干瘪但是却鲜红异常,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。 一摸额头,烫的骇人! 叶初夏当即将他的衣服解开,又将被子踢在了一边,匆匆跑出去打了盆凉水回来,擦拭了他的全身。 进行完散热以后,叶初夏忍不住后怕,这孩子不是别人,正是她这次任务要保护的人,七皇子卞烨安! 再看那碗参汤,电光火石之间,叶初夏明白了来龙去脉,嘴角泛起了冷笑。 怪不得参汤没有毒,因为仅仅参汤本身,就已经是无形中的毒药了。 感冒发烧的人食用参汤,只会加重病情,更何况七皇子已经病情严重很是虚弱,虚不受补。 一碗参汤下去,怕是性命堪忧! 七皇子的情况看来比想象中还要糟糕,淑妃胆敢如此光明正大,不怕被人抓住把柄的迫害七皇子,怕是七皇子在这皇宫之中一点地位也没了,皇帝对他已经是不闻不问。 突然,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,叶初夏快速一把捞过被子,盖在了卞烨安身上。 门被推开,进来的宫女看到屋里有人也吓了一跳,下意识一声尖叫。 “大胆,你,你躲在这里干什么!”宫女厉声呵斥,手上端着个药碗,飘来大青叶的味道。 叶初夏做畏怯状,小声答道:“是淑妃娘娘命奴婢来给七皇子送参汤的。” 宫女带着几分疑色,看向地上的水盆。 叶初夏连忙道:“刚刚我弄脏了衣袖,怕脏乱的回去惹淑妃娘娘不悦,所以偷偷躲这里洗洗衣袖。” 说着,还把带着湿意的袖子抬了起来。 005 夜晚降温 闻言,宫女打消了疑虑,立马变了脸色,谄媚的道:“妹妹眼生的紧,模样倒生的真俊俏,不过也难怪,怕也只有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都是这般好看了。” 叶初夏初次见识到宫廷里阿谀奉承的本领,不仅嘲讽在心,但面上却依旧胆怯生涩,顺着她的话道:“姐姐过誉了,奴婢就是淑妃娘娘身边最低等的小宫女,出出蛮力跑跑路子。” 宫女闻言,一脸不赞同:“妹妹哪里话,主子受宠了,下人说话都有底气,唉,真羡慕妹妹有个好主子。” “姐姐是哪个宫里的?” 闻言,宫女一脸不悦的看了眼床榻上的卞烨安,满脸的不甘心:“就是这和韵斋的,这么大一个和韵斋,只有我一个宫女伺候着这短命的主子,我的命怎么那么苦。” 不顾祸从口出,宫女忍不住的抱怨。 听闻是和韵斋的宫女,叶初夏心念一动,看了眼宫女手里的汤药,问道:“这是……” 宫女一怔,接着做恍然状,连忙将汤药倒在了地上,讨好的看着叶初夏:“妹妹瞧,七皇子已经服下了药,妹妹回去禀告淑妃娘娘,请她放心,这七皇子……一时半会儿好不了。” 宫女凑到叶初夏耳畔,压低声音,说出了最后一句话,脸上还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。 叶初夏压制着心底的怒火,挤出一个笑容,点了点头。 夜晚,叶初夏偷偷溜进了和韵斋,也不怪进来的太容易,和韵斋比那冷宫还要冷清,根本没有侍卫守着。 潜进卞烨安的房间,果然看到卞烨安还在床上躺着,身上的被子倒是掀开了,大约是卞烨安嫌热下意识踢开了。 将卞烨安扶起来,叶初夏从腰上解下来一个小水壶,里面是她回去以后熬的药,一点一点喂进了卞烨安口中。 又端来几盆凉水放在了床的周围降温,但是情况依然不乐观,卞烨安依旧浑身烫的吓人,陷入昏厥。 叶初夏眉头隆起,像是在思索什么,过了几秒,干脆果断的将卞烨安抱了起来。 六七岁的孩子,身体却轻的像羽毛,抱在怀里,叶初夏能清晰的感觉到卞烨安的一根根骨头,怀里的孩子瘦弱的吓人,也让叶初夏萌生出心疼。 一路小心的抱着卞烨安回到掖庭宫的小院,叶初夏已经累出了一身细汗。 浴桶里打上了满满的温水,叶初夏将卞烨安的外衣褪下,瘦骨嶙嶙,脆弱的仿佛一捅就破。 叶初夏一夜未眠,隔断时间就换一个敷在卞烨安额头上的毛巾,为其降温。 也不知是药对了症,还是泡澡起了效果,下半夜的时候卞烨安慢慢降了温,虽仍在发烧,但好在已经可以控制。 天刚蒙蒙亮,还看不清楚道路,叶初夏便将卞烨安偷偷送回了和韵斋。 刚从卞烨安的房间轻步退出来,脖子上猛然一凉,闪着银光的利剑架在了叶初夏的颈上。 叶初夏僵在原地。 “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,谁指使你带走七皇子的?究竟有什么意图!”严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手上一使劲,薄剑染上了红色。 006 墨老将军 突然的痛意让叶初夏猛然皱眉,下一秒却是用手轻轻拨开了长剑,转身回看着来人。 “墨老将军,我不会伤害七皇子的。”叶初夏平静的开口,眼睛里波澜不惊。 来人震惊,眼里是诧异,下一秒,长剑又架在了叶初夏的颈上:“说!你是谁?如有一句假话,老夫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!” 看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,这人正是德妃娘娘的父亲,卞烨安的外公墨老将军。 叶初夏不卑不亢的回答:“我叫叶初夏,德妃娘娘是我的恩人,当年答应过德妃娘娘,倘若有天她不在了,我会替她照顾七皇子。” 一番谎话下来,叶初夏眼睛也不眨一下,神情自然,说的是滴水不漏。 墨老将军手上加重了力气,明显不相信叶初夏的话。 叶初夏又道:“墨老将军可以不信,也可以现在一剑杀了我,但是只要我不死,我会一直守在七皇子身边的。” 叶初夏这副“我做我的,不在意别人看法”的姿态,不禁让墨老将军多了三分迟疑。 “你说德妃娘娘是你的恩人,她于你有什么恩?” “救命之恩。” “何来的救命之恩?” “无可奉告。” “你……!”墨老将军温怒,但随即又笑了,将长剑从叶初夏颈上撤下。 “不管你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,老夫都很欣赏你,遇事不惊,遇人不乱,老夫暂且相信你,但倘若你有别的心思,到时候别怪老夫心狠手辣!”墨老将军眼神凌冽的看着叶初夏,警告的说出最后一句话。 叶初夏心下松了一口气,若是墨老将军死活不信她,不让她靠近卞烨安,她一时半会儿倒还真没有什么法子。 “对了,你今夜带着七皇子干什么去了?”墨老将军没有忘记这件事。 叶初夏看了看天色,太阳已经微露初角,宫女太监们这个时间怕是已经要起床了。 “墨老将军,天快亮了,这里说话多有不妥,我们离开这里,找个没人的地方细说如何?” 墨老将军也考虑到了这一层,点头答应,但是并未打算离开,推门进了卞烨安的房间:“进来,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,侍卫不会经过这里,没有人会发现。” 叶初夏犹豫一下:“和韵斋不是还有一个宫女在吗?” 墨老将军摆摆手,示意她放心进来:“那宫女早就另寻高枝,整日都不呆在和韵斋了,只到了饭时,才会来给七皇子送饭。” 听出墨老将军语气里的不屑和隐隐的悲凉,叶初夏也是一阵感慨,树倒猢狲散,德妃娘娘不在了,七皇子又不得宠,这和韵斋的宫女太监们,自然是另觅高枝傍身生存。 这内院高墙里,日日年年的暗潮涌动,永存人心中的,怕也只有勾心斗角争宠算计。 进了房间,墨老将军走到了床榻前,眼含慈爱的看向卞烨安。 背对着叶初夏说:“说吧,为什么带走七皇子一晚?” 叶初夏老实回答:“为七皇子退烧,七皇子高烧不止,再拖下去就算能保住性命,也会烧坏脑袋变成一个痴儿。” 007 护国将军 闻言,墨老将军的手抚上卞烨安的额头,顿时大喜:“烨安的高烧退了不少!” 下意识的,墨老将军脱口唤出了卞烨安的名字,没有尊称七皇子。 再回头,墨老将军看向叶初夏的眼神里,已经少了点戒备。 叶初夏直言问出自己的疑惑:“墨老将军,既然你知道七皇子生病,为什么不救他?” 墨老将军久久无言,长长的一声叹息,无奈至极:“我又何尝不想,可我的一举一动关系着墨府上下百口人的性命,我……只能暗地里帮帮他。” 尽管仍有余言,叶初夏张了张口还是保持了沉默,无声点了点头。 “墨老将军,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。”叶初夏突然道。 “什么事情,你说。” 叶初夏走到墨老将军身边,看着睡梦中的卞烨安道:“帮我名正言顺的留在七皇子身边。” 墨老将军稍一思索,转身看向了叶初夏:“你入了宫籍没有?” 叶初夏摇头。 “好,那你先随我离开,天亮我就去见皇上,然后将你光明正大的送进皇宫,留在七皇子身边。”墨老将军道。 “好。” 虽然不知道墨老将军用什么理由将自己送到卞烨安的身边,但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了。 墨老将军提着叶初夏,运起轻功,一把年纪了提着叶初夏却飞檐走壁灵活如燕,借着蒙蒙亮的天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。 让叶初夏大大惊叹了一把,这古人的功夫,当真惊艳至极! 墨老将军领着叶初夏从后门进了墨府,绕过一片桃树林,进了墨老将军的院子,此时天色已经大亮。 “你老实呆在这里,哪里都不要去,我现在换身衣服就去见皇上。”墨老将军叮嘱。 叶初夏点头应下。 墨老将军走了以后,叶初夏随手拿一本书打发时间,书写的隶书让叶初夏不禁欣喜,本来还担心看不懂古文,没想到会是隶书。 这对于从小习行楷、隶书的叶初夏来说,自然是一大好处。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日上三竿,叶初夏看的津津有味间,门外突然传来男声:“姑娘,我爹请您去正厅一趟。” 叶初夏一愣,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的。 打开门,门外站着一位青衣公子,衣袂飘飘,面带微笑的看着叶初夏。 “姑娘,我是墨府的二公子,叫我墨卿就好,随我来吧。”墨卿笑意然然的温和开口。 但叶初夏却倏然惊住,墨卿,他就是墨卿?卞烨安的小舅,大平王朝的护国将军,没想到竟如此年轻,外表斯温如玉。 随着墨卿来到正厅,就见正厅只有墨老将军一人,他袭官袍,端坐在上位,檀香太师椅排列两旁。 “爹,叶姑娘来了。”墨卿恭敬的开口,然后静静站到了墨老将军的一旁。 墨老将军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叶姑娘,坐吧。” 叶初夏倒也不客气,让坐就坐,张口开门见山:“墨老将军,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宫?” 闻言,墨老将军没有立即回答,抿了一口茶,轻轻品了品,才道:“叶姑娘,老夫能相信你吗?” 008 初夏姑姑 感谢穿水晶鞋的女巫打赏 说着,看向了叶初夏,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神情,试图看穿她,但显然,墨老将军失望了,叶初夏表情淡淡的一笑。 “我想现在墨老将军除了相信我,没有第二个选择,七皇子身处险境,又年幼不懂自保,他现在唯一的依靠只有墨府而已。”说到这里,叶初夏看向了墨老将军,墨老将军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。 轻笑一声,叶初夏接着往下说:“可是墨老将军心系大局,担心因为庇护七皇子,惹来后宫和皇上的不满,从而牵连到墨府,于是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袖手旁观,七皇子这次高烧侥幸保住了性命,下次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幸运了,也不知道后宫的娘娘们……还会不会手软了。” 说到最后,叶初夏的语气越发轻柔,可墨老将军的脸色越来越沉,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,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墨卿看向叶初夏,微微挑眉。 毕竟是经历过南征北战的墨老将军,短短片刻,已经平复了情绪:“你说的没错,在这样下去,七皇子必死无疑,派你到他身边或许还有转机,我的确只有这么一个选择。” 顿了顿,墨老将军道:“下午随我进宫。” 下午未时,叶初夏随着墨老将军进了皇宫。 路上,墨老将军踌躇着开口:“到了皇宫,你就是烨安的亲姑姑,烨安和我墨家再无干系,你可明白?” 叶初夏惊讶的看向墨老将军,欲说话却被他阻止:“你听我说完。” “这也是皇上允许的,我墨家毕竟在沙场的血雨腥风里,为大平王朝立下了赫赫战功,皇上多少都要忌惮些的,现在卿儿还身居要位,是这大平王朝的护国将军,七皇子又是我外孙,就算我墨府没有忤逆之心,皇上也不得不防啊,这也是我一直以来不敢正面帮助七皇子的原因,提出将七皇子交予你带,断绝与我墨家的关系,也是宽皇上的心,帮了七皇子一把啊。” 叶初夏抿了抿唇,无言点头,卞烨安以后的路,就需要自己去带领了。 本以为会去见一见皇上,没想到墨老将军直接领着叶初夏来到了和韵斋。 此时卞烨安已经不再昏迷,只是身体还很虚弱,病怏怏的躺在床上,看到墨老将军的那一刹那,眼睛一亮,欣喜道:“外公!” 墨老将军快步上前,将其揽在怀里:“烨安,可好了一点?” 卞烨安乖巧的点头。 墨老将军朝叶初夏招招手,示意她过去:“来,外公给你认识个人,叫初夏姑姑。”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无措的叫了一声“外公”,眼里尽是彷徨。 墨老将军脸色严肃,坚决道:“叫!” 房间气氛有几分静默,卞烨安瞄了一眼叶初夏,垂下了头,久久,小声挤出四个字:“初夏姑姑。” 墨老将军松下了心,将卞烨安推出怀里,离开了几步,隔开距离:“七皇子,以后不要再叫我外公,我们就此断绝关系!” 009 恨意拢心 无视卞烨安震惊的模样,墨老将军看着叶初夏,严肃认真的道:“叶姑娘,七皇子就交给你了。” 叶初夏点点头,墨老将军见她答应,回头看一眼卞烨安,一狠心连步甩袖离开。 “外公!外公!”冲着墨老将军的背影,卞烨安带着哭腔大声喊道。 墨老将军身影一顿,继而步伐跨的更快,匆匆离开。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的眼里带着恨,猛烈直白,不禁让叶初夏微微叹息。 “七皇子,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。”叶初夏上前,摸上卞烨安的脑袋。 不料却被他一把打落,小小的卞烨安身体还很虚弱,语气却刚烈至极:“滚开!别碰我!” 卞烨安倔强的模样让叶初夏轻笑,卞烨安小小年纪处处遭逢打压陷害,没想到性格却没被磨平,不是懦弱胆怯就好,叶初夏庆幸着。 不顾卞烨安的挣扎,叶初夏强行抚上他的额头,依旧有些微微的烫,然后又抓住他的手腕,把了把脉。 “我去烧水,一会儿你洗个温水澡。” 卞烨安却万分反感,厌恶的甩开叶初夏的手,低吼:“滚!不用你管!” 低眉看一眼仇视的望着她的卞烨安,叶初夏起身出了房去烧水。 卞烨安倔强的扭过头,不去看一趟一趟往房里提热水的叶初夏,一切准备妥当以后,叶初夏站在门口。 对卞烨安道:“我就在外面,洗好以后你叫我。” 回应她的是卞烨安的一声冷哼,叶初夏关上房门退了出去,趁着这个空当,将和韵斋逛了一遍,有了个大致的了解。 约莫着卞烨安洗的差不多了,叶初夏回到卞烨安的房间,敲响了门:“七皇子,洗好了吗?” 如她所料的没人应答,叶初夏无奈的推门进去,没成想看到卞烨安衣着完好的在床上躺着,浴桶里的热水已经半凉。 叶初夏淡笑着走到卞烨安床前,轻声开口:“你去洗是不洗?” 卞烨安坐了起来,挺起小身板,仇视的看着叶初夏:“用不着你管!” 这一次,叶初夏是真的笑了,但下一秒,突然将一把卞烨安从床上揪起,粗鲁的将他的衣服解开。 卞烨安傻愣住,直到叶初夏将他上衣解开后才反应过来,拼死挣扎,死死抓紧自己的衣衫,小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,通红通红。 “大胆!你、你滚开……”卞烨安语气里已经染上了慌乱,底气不足的吼。 毕竟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,卞烨安哪里抵得过叶初夏,饶是他拼命挣扎,衣衫依然被叶初夏扒了下来。 叶初夏挂着淡笑,抱起一丝不挂的卞烨安,双手紧紧扣住,朝浴桶走去。 “放开我!你听、听到没,放开我!”小卞烨安双手双脚在空中乱扑腾,大力挣扎,但叶初夏不为所动。 “噗通!”一声,浴桶溅起了水花,卞烨安被叶初夏丢进了浴桶里。 “咳咳……咳。”卞烨安呛了几口水,连连咳嗽。 将小身体躲在水里,卞烨安双手护着身体,脸颊绯红,耳根也染上了红晕,羞恼的对叶初夏道:“出去!滚出去!” 010 淑妃造访 叶初夏挑眉看着羞红脸的小卞烨安,问:“肯洗了?” “你、无耻!”卞烨安脸颊发烫的冲叶初夏吼。 叶初夏敛了笑容:“乖乖的泡个澡!洗好叫我!” 言罢,出了房间。 这一次,卞烨安倒是听话,洗好以后红着脸,主动开了门让叶初夏进来了。 俩人刚刚坐定,外面就传来了熙攘的声音:“娘娘,我们来这里做什么?” “德妃姐姐不在了,本宫多日不见七皇子,当然要来关心一下。” 是淑妃娘娘的声音,叶初夏当即拽着卞烨安躺回了床上,叮嘱:“别说话,装睡!” 恰这时,淑妃已经推门进来了,一进门,便挥着手帕捂住了口鼻。 黛眉深深簇起:“这七皇子房间,是什么味啊,果然没娘的孩子就是没……连房间也不知道打扫一下。” 卞烨安恼怒的张开双眼,欲与淑妃争吵,却被叶初夏警告的眼神制止。 “哎,你是谁?在七皇子房间干嘛?”淑妃的贴身宫女,看到叶初夏,气势汹汹的质问道。 叶初夏转身“扑腾”跪在了地上:“奴婢叩见淑妃娘娘,淑妃娘娘吉祥。” 淑妃眯起眼打量叶初夏:“你怎么会在七皇子的房间?” 叶初夏垂着头:“回娘娘,奴婢是新来七皇子宫里的宫女,七皇子一直高烧不止,这两天更严重了,奴婢……奴婢怕……” “哦?是吗?”淑妃眉眼一喜,抬脚就要往这边来。 叶初夏忙慌乱阻止:“娘娘止步啊,这,七皇子病重,如若传染给娘娘了,奴婢掉了脑袋也担待不起啊,奴婢昨日才来这和韵斋,今天就已经感觉头昏脑胀的难受了。” 言辞切切,情真意浓,一时间真假难辨,淑妃犹豫片刻,点了点头:“既然如此,你好好伺候七皇子,本宫隔日再来。” “是,娘娘,奴婢身染不适,就不送娘娘了,还望娘娘恕罪。” 送走淑妃,叶初夏松了口气,回头就见卞烨安鼓着一张小脸,咬牙切齿攥着拳头看着淑妃离开的方向。 他是小,但不傻,已经可以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。 而且母妃的死,和她脱不了干系!早晚有一天,他会将淑妃挫骨扬灰,以祭奠母妃的在天之灵! “怎么?恨?”叶初夏道。 卞烨安不说话,恨恨的看着叶初夏,都不是好人!一个害自己没了母妃,一个害自己失去了外公! 叶初夏自然知道卞烨安的想法,于是直接的说:“恨我们?可是你拿什么消恨?有什么本事?” 卞烨安抿紧唇,小脸绷的僵硬。 想了想,叶初夏蹲下身子,直视着卞烨安,道:“这样吧,我教你识毒制毒怎么样?说不定哪天,你就可以报了仇。” 是的,叶初夏会毒,恐怕这才是派她执行任务的原因。 卞烨安惊讶的看着她,小脸满是诧异,一时呆呆的反应不过来。 叶初夏心中好笑不已,毕竟还是个孩子。 “好!”愣了两秒,卞烨安冷着小脸,严峻的开口。 011 身处险境 接下来的几天,叶初夏依言教给卞烨安了一些识药材毒草的基本知识,但很快,另一个问题迎面而来。 “你不识字?”叶初夏皱着眉头,看着矮她半截的卞烨安。 卞烨安咬了咬唇,声音涩然:“父皇没有为我寻太傅,也没有说我可以去尚书房和皇兄皇姐们一起学习。” 看着卞烨安失落的模样,叶初夏莫名心软,摸了摸他的脑袋,道:“我教你识字怎样?” 卞烨安猛然抬头,眼里一闪欣喜,但又很快不见,猛的推了一下叶初夏:“本皇子不用你可怜!” 说完,转身跑了。 叶初夏被他推的一个趔趄,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并没有去追,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“本皇子”,看来真的伤到他心高气傲的自尊心了。 但是直到黄昏卞烨安还没有回来,叶初夏心里开始泛起隐隐的不安。 将和韵斋大大小小的角落的都翻了一遍,也没有找到卞烨安的身影,叶初夏心里的不安愈加扩大。 夜幕降落,叶初夏在御花园找着卞烨安,突然在草丛里发现了卞烨安的香囊。 不详的预感卷席叶初夏的心,忙四处寻找,不远处又发现了卞烨安衣服上的吊坠,继续往前寻找,不断发现了从卞烨安身上掉落的物什。 捧着一堆零碎的东西,叶初夏猛然醒悟,这莫不是卞烨安故意留给自己的东西?告诉自己他朝这个方向来了? 接连又找到几个卞烨安身上的物件以后,线索便消失了,不再见卞烨安丢落下的东西。 但一路走来的方向,大致已经让叶初夏心里有了底,这正是朝淑妃的永和宫,想到淑妃对卞烨安的态度,不顾夜色渐深,叶初夏匆匆赶了过去。 永和宫门口站着几个小宫女,叶初夏慌里慌张的往里冲,到了几个小宫女面前,心急如焚的道:“淑妃娘娘在吗?我有急事找淑妃娘娘!” 几个小宫女拦着叶初夏道:“你等下,淑妃娘娘有令,任何人进去都要通报一声,娘娘同意了才能进去。” 叶初夏气急败坏,一巴掌挥在了领头小宫女脸上,怒骂:“大胆!耽误了娘娘的大事,你们担得起吗!晚一分钟就是一条人命!” 人命关天,几个小宫女也吓傻了,看着叶初夏着急的模样,又一想天色已晚还急匆匆赶来,实在不像作假,忙道:“娘娘就在后院。” 叶初夏闯了进去,七拐八拐的,昏沉沉的夜色中,远远看到了后院的拱门,离着十几米远,听到了卞烨安的痛叫声。 心刹那间“嗖”的缩紧在一起,叶初夏脸色一变,飞奔进了后院,眼前的一幕让她瞳孔猛然放大。 “住手!” 院子四周燃着宫灯,照亮了永和宫,卞烨安被捆在长凳上,拿着长板的两个太监冷笑站在卞烨安身边。 院子正中央的贵妃椅上坐着拿细鞭的淑妃,挂着狠毒的笑容,冷眼旁观。 此时,几个宫女手里拿着细针,一边摁着卞烨安的身体,一边狠狠扎进了卞烨安的后背上。 012 初夏发怒 “啊!”卞烨安小小的后背之上,已经血迹斑斑,尖叫声都已经变的嘶哑。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叶初夏的脑门,说不清的愤怒。 淑妃见叶初夏闯了进来,眼里闪过恶毒,冷声说:“你不来本宫倒还忘了,还有你这个宫女!来了正好,本宫一并算帐!” 叶初夏连步走到卞烨安身旁,接连几脚将宫女踹开,然后解开了绑着卞烨安的绳子,小心将他抱在怀里。 卞烨安看到叶初夏出现,泪水瞬间涌起,无尽的委屈害怕终于有了地方宣泄,抓着叶初夏的衣服死死不放。 就像在外受了欺负的孩童,看到家人后那一瞬间的鼻尖酸涩,所有的无助都有了依托。 近距离看着小小的人儿身上伤痕累累,叶初夏怒火更甚。 “大胆!娘娘让你松绑了吗!”淑妃身后的宫女,看到叶初夏旁若无人的行径,不禁怒斥。 叶初夏抱起卞烨安,眼里冷光渐起,直直看向淑妃,只将淑妃看的毛骨悚然。 “放肆!来人,给我打!”淑妃恼羞成怒,喝令道。 太监刚刚凑近叶初夏身边,就听叶初夏道:“不想死,就让我们走!淑妃娘娘,您觉得奴婢会一点准备都没有的闯进来吗?!” 淑妃一愣,狐疑的看着叶初夏:“你这贱婢什么意思?你哄骗本宫在前,欺骗本宫七皇子病入膏肓,本宫还罚不得你了?现在还敢恐吓本宫,罪加一等,实在该死!” 叶初夏轻笑,看着淑妃,轻柔开口:“娘娘,您不觉得您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吗?还有你们!一群狗仗人势的奴才!” 淑妃惊恐的看着叶初夏:“你……你对本宫做了什么!” 烛火摇曳,院子里的太监宫女突然全软趴趴的倒了下去,淑妃也瘫在了贵妃椅上。 叶初夏小心的将卞烨安放在一边,然后走到淑妃身边,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,抵在了淑妃颈上,轻笑:“娘娘,得饶人处且饶人,人欺我一分,我忍,欺我三分,我还忍,但是……” 话锋一转,叶初夏眼神凌厉的看着淑妃,匕首往前一推:“人若敢动我底线断我后路,我定睚眦必报不死不休!” 淑妃吓的浑身一颤,脖子上凉凉的匕首让她惊恐不已:“你,你好大的胆子,你就不怕皇上诛你九族!” “哈。”叶初夏被淑妃逗乐了,俯身在淑妃耳边道:“娘娘觉得是皇上先诛了我九族,还是我先……灭了娘娘的口。” 这时,淑妃才认清自己局势,看着地上软趴趴的宫女太监,不禁恼怒在心,一群废物! “你走吧,本宫放你走!”淑妃不甘心的道。 叶初夏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,倒出一个药丸塞进了淑妃口中,淑妃挣扎,想要吐出,但药丸入口即化,一点不漏的全咽了肚子里。 “你给我吃了什么?!” 叶初夏用匕首挑起淑妃的下巴,敛起脸上的轻笑,冷若寒冰的道:“今晚的事情,若是走漏半点风声,别怪我心狠手辣!还有,刚刚你服下的毒药,除了我无人能解!不信,你大可以找御医验证。” “记住了,如果我和七皇子出了什么意外,那你淑妃娘娘就是我们最好的陪葬品!孰是孰非,娘娘好好掂量。” 说完,叶初夏收起匕首,抱着卞烨安出了永和宫。 013 只此一次 卞烨安一路紧紧抓着叶初夏的衣袖,到了和韵斋,还不愿松手。 叶初夏让他趴在床上,柔声哄着他褪下了衣服,露出了后背臀部,臀部已经高高肿了起来,幸好没有血肉模糊,可是整个后背已经红肿不堪,血迹斑斑。 卞烨安痛的闷哼出声,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眼里滚落出来,死死咬着泛白的嘴唇。 见此,叶初夏反手握住卞烨安的小手,杀意浮现眼底,一字一字立誓。 “我叶初夏对天发誓,此番凌辱,绝无二次!” 翌日刚吃过早膳,叶初夏便拿着细长的玻璃瓶来到御花园,此时天气仍旧微冷,御花园里多数是墨兰、小苍兰、一品红等耐冻的花枝。 将花朵上的花露采集到玻璃瓶内,叶初夏轻轻晃动着瓶身,寻觅着纯净的花露。 经过假山的时候,就听到几个宫女叽叽喳喳的乱说一通,叶初夏顿住脚步。 “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,淑妃娘娘大发脾气,处死了十几个宫女太监呢!听永和宫的小绿说,昨晚伺候淑妃娘娘的人全都……”说话的小宫女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。 “啊?不会吧,十几个……这,不信不信,我不信。” “真的真的,小翠说的是真的,我听皇上身边的小李子说,皇上因为这事很生气!罚了淑妃娘娘一个月紧闭,让淑妃娘娘抄写佛经反省呢。” “你们说,什么事让淑妃娘娘这么生气啊?” “哎,我听说……” “大胆!不要命了是吧,来人,将这几个乱嚼舌头根子的宫女给本宫乱棍打死!”温怒的女声骤然响起。 几个宫女骇然,转身“扑通”跪下,连连磕头:“贤妃娘娘饶命!奴婢再也不敢了,饶命啊贤妃娘娘!” 贤妃目光一扫身后的人:“还等什么?都听不懂本宫的话是不是?” 身后的太监忙上前,将几个宫女捂住口鼻拖了下去,贤妃凌厉的目光扫寻着众人,道:“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!不嫌自己命长,就管好自己的嘴巴!” 贤妃一行人离开以后,叶初夏才从一旁的假山后面出来,意味深长的看着贤妃离开的方向。 这贤妃,不简单呢,拉拢好了,不失为一大助力。 拿着采集来的花露,叶初夏回了和韵斋,走到廊院的小亭时,突然住了脚。 淑妃坐在小亭里,直直看着叶初夏。 两人坐定,面面相视。 最后还是淑妃先没了耐心,开口:“本宫已经处死了昨晚所有的知情人,你满意了?” 叶初夏面带疑惑的看着淑妃,犹如不解般道:“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?奴婢怎么听不懂?娘娘处死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,与奴婢何干?” “哼,算你狠,解药呢?可以给本宫了吧?”淑妃冷哼,面带不甘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轻笑看着淑妃,薄唇微启:“淑妃娘娘可真有意思,七皇子身上的伤想这么算了?七皇子那些折磨白挨了?死几个宫女太监就想一笔购销?” 几个问句以后,话锋陡然决绝:“没那么简单!那些个宫女太监就算不死,我也不会放过他们!一针一针我可全都记着呢!” 014 渐生依赖 或许是叶初夏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太过阴狠,眼神太过残虐,淑妃硬生生打了个寒颤。 “你还想怎么样!” “我不想怎么样,但是娘娘可要记住了,每月十五号,就来和韵斋来找我要解药,不然,娘娘的倩魂可不要半夜来找奴婢,责怪奴婢没提醒娘娘。” “你……你敢威胁本宫?” “不敢,哦对了,听说皇上可是禁了娘娘足的,娘娘现在出现在和韵斋,怕是多有不妥吧?” 淑妃碰了一鼻子灰,又恨又惧,甩袖愤愤离开。 经过这么一折腾,时辰接近半晌午了,已经误了片刻卞烨安换药的时间,叶初夏暗骂自己粗心。 用托盘端着给卞烨安准备的外用内服的药,叶初夏匆匆来到卞烨安的房间。 刚进门,就闻一声:“你跑哪里去了!” 卞烨安坐在床上,红着眼眶,瞪着叶初夏,隐隐有几分委屈。 叶初夏一怔,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卞烨安身边,呵斥:“趴下!谁让你坐着的?屁股不疼了是不是?” “不要你管!你还回来干什么!” 赌气的话语让叶初夏脑子稍稍转不过弯,过了好一会儿,才明白卞烨安这是嫌她回来晚了。 柔软的情绪在心底酝酿开来,看着卞烨安气鼓鼓的小脸,伸手对着他的头发一通乱揉,直弄得犹如鸡窝才罢了手。 经过此事,卞烨安对叶初夏多了份依赖,少了份敌意,嘴里虽然不说,但叶初夏明显感觉到了卞烨安的变化。 再提教他认字的时候,也已经不在排斥。 有了叶初夏的照顾,卞烨安长高了许多,身体也渐渐结实起来,不似先前瘦骨嶙嶙,两人在和韵斋生活的很是融洽,没有勾心斗角的纷争,没有陷害争宠的心机。 但叶初夏明白,这不是长远之计。 “初夏姑姑,你种这么多水仙花干嘛?”卞烨安好奇的跑到叶初夏身边,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拨弄着精致玻璃水坛里的花。 闻言,叶初夏笑了起来,道:“这可不是水仙花,这是冰荷,浑身都是宝贝。” 卞烨安忍不住好奇伸手想要触碰,被叶初夏一把拦住:“小心,不要动它!” 叶初夏小心的将冰荷挪到一旁,回过身来认真的对卞烨安道:“冰荷的根、茎、叶、花、果都有剧毒,不可以随意触碰。” 看到卞烨安点头,叶初夏才放下了心,接着问道:“昨天教你的知识可有记牢?” 卞烨安眉眼带上了孩子气的得意,略有骄傲:“姑姑随意拷问!” 看到卞烨安一脸“快问我快夸我”的表情,叶初夏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 “好,那今天就教你认识实物。前几天我们在院子里种的花草,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效,你可认全了?” 卞烨安有几分不满:“姑姑,这些我都记熟了,也认识了,你今天教我新的吧。” 看着卞烨安急于求新的模样,叶初夏微微蹙眉:“欲速则不达,烨安,学而不能用,等同无用。” 略带责备的话语让卞烨安的情绪低落了下来,闷闷低着头不说话,两只小手绞着衣角,叶初夏看不清他的脸色。 015 求师墨卿 看了看时辰,已经近中午,叶初夏心里牵挂着别的事情,回房换了身衣服,对卞烨安道:“烨安,我出去一会儿,你在书房好好看书。” 卞烨安情绪依旧不高,郁郁不乐的点了点头。 在通往宫外的必经甬道上,叶初夏来回徘徊不时的张望,过了好一会儿,墨卿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内。 墨卿看到叶初夏的时候也是一怔,反应过来以后朝叶初夏浅浅一笑,温和道:“叶姑娘,你怎么在这里?” “我来找你。” “找我?叶姑娘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?”墨卿有几分诧异。 “昨夜听御膳房采购的小太监说,战乱消息在宫外传的沸沸扬扬,似乎是边境有敌来犯,墨将军是大平王朝的护国将军,所以初夏猜想这几日墨将军必会进宫面圣,商议制敌计策。” 墨卿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,眼里却闪过赞赏,浅浅道:“叶姑娘心思缜密,墨卿佩服,不知叶姑娘在此等候,所为何事?” “我想请墨将军教七皇子习武。” 话语落,就见墨卿挑起长眉,惊讶的看着叶初夏:“教七皇子习武?” 叶初夏点头,然后将卞烨安那晚遭遇淑妃的事情,详细的告诉了墨卿。 墨卿闻言,良久没有说话,抿着唇站在甬道上,但长袖下的双手死死攥了起来,两人面面相视一时间皆沉默不语。 叶初夏心里七上八下,不知道自己这招亲情苦肉计好不好用,卞烨安虽说是墨卿的亲外甥,有德妃的几分情分在,可毕竟墨家已经断绝了和卞烨安的关系。 终于,墨卿拱了拱手,朝叶初夏作揖:“墨卿替姐姐谢过叶姑娘的恩情,七皇子多劳叶姑娘费心,武师之事,墨卿回去以后会好好斟酌。” 虽然墨卿没有立即答应,但叶初夏心里已经有了底,于是说道:“打扰墨将军了,七皇子还在和韵斋,初夏就先行回去了。” 别过墨卿,叶初夏匆匆往和韵斋赶,意外的,遇到了贤妃。 贤妃独自一人,对着永和宫的方向发呆,远远看去,落寞孤寂,与这宫城的巍巍宫殿显得格格不入。 思虑一番,叶初夏上前参拜:“奴婢叩见贤妃娘娘,娘娘吉祥。” 贤妃回首看了一眼叶初夏,眉目间冷淡,与那日犀利凌冽的她大不相同。 大约以为叶初夏不过是个路过的宫女,贤妃并未加以为意,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。 但叶初夏显然不想就这么离开,于是再次开口:“娘娘是有什么心事吗?” 闻言,贤妃簇起黛眉,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小宫女会有此一问,看了叶初夏两秒,贤妃问道:“你哪个宫的,谁派你过来的。” 言语里尽是倦意,带着看透一切般的大彻大悟,数不尽的沧桑悲凉。 叶初夏也是一惊,但很快回道:“奴婢是和韵斋的,没人派奴婢来,是奴婢在此经过,看娘娘像有心事一样,所以才冒昧惊扰娘娘。” “和韵斋?”贤妃眼里一闪利光,不复刚才的冷淡,整个人瞬间精明。 016 测考将近 下一秒,跪着的叶初夏被她一把掐住脖子,贤妃抬起叶初夏的下巴,阴森森的说:“回去告诉淑妃,本宫不忍她了!她再敢动七皇子一根手指头,本宫拼了命也会将她整的生不如死!” 贤妃威胁的话语让叶初夏懵了,这是什么意思? “娘娘,奴婢听不懂您说什么。”叶初夏面色恐惧的道,身体瑟瑟发抖。 贤妃甩开叶初夏的脖颈,叶初夏顺势倒在了地上,被贤妃掐的喉间发痒,咳嗽不止。 贤妃眼神狠烈的看着叶初夏,像是看着深仇大恨的仇人:“贱婢,若还想活命,回去之后就离开七皇子,滚回淑妃身边去!” 赌一把,不管贤妃是不是作秀,叶初夏决定赌一把再说,于是敛起刚刚的谦卑懦弱,看着贤妃的眼睛冷静的开口。 “贤妃娘娘误会了,我不是淑妃的人,我和娘娘一样,都希望七皇子可以好好的。” 贤妃狐疑的看着叶初夏,警惕心大起:“什么意思,少在本宫面前耍花样!” 叶初夏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,静然的看着贤妃,平缓的重复:“我不是淑妃的人。” 青石长阶,贤妃一袭华服,隆起秀眉定望着叶初夏,良久,道:“不是最好。” 言罢,不再看叶初夏一眼,长裙曳地,体态万千的离开,留给叶初夏一抹背影。 叶初夏眼神悠长,这贤妃所言到底何意,言语中尽是维护烨安。 黑色的夜,微风浮动。 叶初夏站在院落里,衣衫单薄眉目清冽,凝望着卞烨安的房间,那里灯火通明,透窗看到一小小的影影绰绰的身影。 是卞烨安还在看书。 叶初夏微微叹息,自己白天无心的话,怕是扎到卞烨安心上去了。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,叶初夏也琢磨透了卞烨安的性情,他年岁虽小,但极为要强,要做就做到最好,这刚硬的性子若是在平常人家或许是好的,敢闯敢当。 可这宫闱深院,斗的是心机,要的是圆滑。 “吱”的一声,卞烨安的房门打开了,小小的人站在门口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轻步上前,揉了揉卞烨安的如墨的黑发:“怎么还不睡?” 卞烨安抿唇,抬起小脸看着叶初夏:“初夏姑姑,还有几日就到了父皇测考的时候,烨安……想让父皇认同。” “测考?”叶初夏疑问,这个她倒是不曾知道。 小脑袋点了点:“每隔两月父皇就会检查皇子们的学习情况,以往……以往我让父皇很失望,这次我不想让父王失望了。” 叶初夏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期颐,不禁眼神一暗,大平王朝的皇帝胸无将才昏庸至极,德妃就是被他关押进了冷宫后,心灰意冷下,悬梁自尽的。 终究父子连心,血缘难割舍,卞烨安还是对他心存亲近敬仰。 “离测考还有几日?” 不假思索的,卞烨安脱口而出:“五日后就是了。” 叶初夏不禁失笑:“记这么清楚?” 难得的,卞烨安脸上带了份扭捏,极为小声的开口:“那日刚好也是我的生辰。” 017 黑衣少侠 夜幕中,叶初夏一怔,随即略显欣喜的弯了唇角:“小烨安马上七岁了?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,小烨安也算小大人了。” 卞烨安孩子气的笑开了颜,白天的阴郁一扫而光,叶初夏一时看呆,这时才猛然发现卞烨安竟出落的极为俊俏。 前些时间卞烨安身体孱弱,脸颊上没有一点血肉,对他的相貌并未多留意。 如今肤色逐日好了起来,再来细看,年仅六岁的卞烨安眉目间隐隐透出绰约之姿。 回过神来,叶初夏忍不住感慨,小小年纪,便已经如此惑人,长大了如何得了。 “既然还有五日就要测考,那你好好准备一下吧,不求会的多,但求会的精。”思来想去,叶初夏还是没有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。 转眼三天已经过去了,叶初夏坐在和韵斋的花园里,缝补着卞烨安的衣服。 卞烨安练字练的累了,出了书房坐在叶初夏身旁,好奇的问道:“初夏姑姑,你怎么又把这件衣服翻出来了?” 叶初夏手上不停:“因为这件衣服破旧啊。” 在她手上的正是卞烨安之前的衣服,洗的已经泛白,上面大大小小破洞不下数十个。 难以想象,在这金碧辉煌雄伟壮阔的巍巍宫城里,高不可攀的皇子竟会将一件衣服穿的如此破旧,甚至连普通农户的孩子都不如! 卞烨安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,小脸一愣,猜测的询问:“初夏姑姑,你是想让父皇知道我们的困境吗?” 轻轻的话语飘进叶初夏的耳里,她回首看着卞烨安一脸询问的小脸,轻笑:“那再猜猜,姑姑为什么这么做。” 小卞烨安思虑片刻,带着不确定的说:“姑姑是想对父皇告状,替烨安鸣不平?” 叶初夏浅浅笑,依旧是轻柔的语气:“小烨安真聪明,猜对了一半,姑姑是要替你讨回公道,但是这不是全部原因。” 说着,叶初夏轻轻咬断了细线,抖落两下,来回打量两遍补好的衣服。 补丁针脚大大小小很不均匀,做工极为粗糙,但叶初夏很满意这样的效果。 “烨安,这补丁是你补的,可记住了?”叶初夏眼珠一转,看着卞烨安的小脑袋认真的叮嘱。 卞烨安一脸的不解,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,他相信初夏姑姑不会害他的。 “墨将军。”叶初夏突然开口,看向门口的两人,一青一黑。 来人正是墨卿,他的身后还立着一位黑衣人,却带着黑色的帷帽,看不清面容。 卞烨安显得很是欣喜,雀跃道:“舅舅!” 墨卿上前,拱手道:“未经通报,就擅自闯了进来,还望七皇子与叶姑娘不要怪罪。” 温文尔雅的语气,如玉精致的弱冠男子,声音好听至极。 叶初夏婉转一笑:“墨将军客气了,墨将军此次来是……” 墨卿将黑衣人请到自己身边:“叶姑娘,我来介绍一下,这位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云光白少侠。” 叶初夏转身朝白云光行了个礼,就见白云光戴着的黑色帷帽微微动了动,似乎是点了点头,以示回应。 墨卿接着道:“叶姑娘,武师之事我回府细细思考过了,仍觉不妥,但是为七皇子请来了白少侠,他愿意教授七皇子武艺,叶姑娘请放心,这白少侠的功夫在江湖上算得上数一数二,比起墨卿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 018 喜乐眉隙 叶初夏一喜,愉悦的道:“那真是太好了,就有劳白少侠了,烨安,来。” 卞烨安还处在状况外,直到叶初夏唤他才反应过来,不等叶初夏示意,就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,脆声道:“烨安拜见师傅。” 白云光灵活的躲闪,避开了卞烨安的跪拜,简短的开口:“七皇子如此大礼,白某受不起。” 墨卿顺着白云光的话道:“七皇子快快请起,这等礼数着实让人受不起。” 叶初夏将卞烨安扶了起来,随之黛眉凝结,忧心道:“但是白少侠的身份,不可留在这宫中啊,又怎么教七皇子习武。” 墨卿也隆起了眉:“真是大意,怎么将这个忘记了。” 白云光沉声开口:“这个你们不必担心,今日我先随墨将军离开,在晚几日我自有办法混进宫来,不会惹人察觉的。”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,墨卿与叶初夏交换个眼神,缄默不语。 墨卿看了看时辰,告别道:“叶姑娘,我来和韵斋,不少人都盯着呢,呆的久了实属不便,我和云光就先告辞了。” 卞烨安有些失望:“舅舅不等吃过饭再走吗?” 闻言,墨卿看向卞烨安,这一细看却是微微一惊:“七皇子……模样倒是和德妃娘娘越发相似了。” 送走墨卿白云光两人,叶初夏转身就见卞烨安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看着她,喜悦已言于表。 下一个瞬间,卞烨安扑进叶初夏的怀里,撒娇:“姑姑。” 软言软语,言语中尽是粘人意味。 叶初夏不自觉的扬起嘴角,开怀不已,嘴上却道:“像什么样子,没一点礼数。” 卞烨安哼哼唧唧,赖在叶初夏怀里不肯出来,只将小脸抬起,晶亮的眸看着叶初夏,一遍遍唤着“姑姑”。 叶初夏眉眼柔软,任由卞烨安在自己怀里撒娇。 接下来两天,卞烨安的心情都很好,跟在叶初夏身后不停的追问白云光什么时候进宫,教他习武。 不怪卞烨安如此急迫,不说皇兄,仅是四岁半的九皇弟,都已经像模像样的会耍个一招半式了。 一大早,叶初夏就抱着衣服来到卞烨安的房间。 嘱咐道:“烨安,快将衣服换上,姑姑今日为你做了长寿面,再不吃可就凉了。” 卞烨安换上叶初夏为他准备的衣服,倒是干净,但泛白的颜色、大大小小的补丁,着实扎眼。 “姑姑,我们就这么去见父皇吗?”卞烨安的小脸上满是迟疑。 叶初夏没有回话,但卞烨安却看懂了她的意思,乖乖的洗漱准备用膳。 待到辰时,叶初夏正浇灌着草,一小太监急匆匆的闯了进来,也不行礼,一进院就不耐烦的扯起嗓子道。 “皇上有令,各皇子赶紧到尚书房去候着!” 听到声音,卞烨安从书房出来,看到小太监鼻孔朝天一脸厌恶的表情,不禁怒从心起。 最近被叶初夏养出了脾气,他阴郁的看着小太监:“放肆!给本皇子跪下!” 叶初夏手上的动作不停,依旧浇灌着草药,置若未闻。 019 遭遇白眼 太监也是一愣,反应过来之后,不屑的看着卞烨安,一声冷哼:“哼。” 紧接着装模作样的拍拍衣袖,太监扭捏着身子转身要走。 卞烨安气的小脸都红了,快步上前堵住了太监,厉声重复:“跪下!” 太监皱眉,一把推开卞烨安,翘着兰花指指向卞烨安,尖声不耐烦的道:“滚开!耽误了皇上的事情你担待的起吗!” 卞烨安被他推的一个趔趄,往后倒退了几步,站定后再看向太监,眼里的风暴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。 太监被卞烨安盯得头皮发麻,底气不足的道:“看什么看!一个不受宠的皇子,有什么好嚣张的!” 一直留意着情况的叶初夏,随着太监的话冷了眼,但是却并未插手,依旧摆弄着她的药草。 卞烨安握紧了拳头,似要一拳挥在太监脸上。 “看你这身衣服,破破烂烂的,还皇子呢,连洗恭池里的太监都不如!”太监嗤之以鼻,像是有什么脏东西般,皱着眉头挥挥手掩着口鼻离开了。 叶初夏不知何时走到了卞烨安身后:“烨安,恨吗?” 卞烨安望着太监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,才回首定定的看着叶初夏,眸子里满是认真的执拗:“我会让他后悔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!” 叶初夏知道,今日这太监的一言一行,都狠狠砸在了他的自尊心上,叶初夏不觉得有什么不好,刚刚她故意不插手,就是为了让卞烨安明白自己的处境,困兽反扑未尝不是一股强大的力量。 揉了揉卞烨安的发,叶初夏并未接起话茬,弯起唇角道:“赶紧收拾一下,我们去尚书房。” 走在途中,叶初夏对卞烨安道:“烨安,到了尚书房,先别称呼我姑姑了,叫我初夏,知道吗?” 这么说叶初夏自然是有所顾虑的,卞烨安即便再不受宠,但毕竟是当今圣上的儿子,叫自己姑姑等同把自己与皇亲国戚相较了。 墨老将军当时虽然告诉她说是皇上允许的,但毕竟这么些天了,这皇上一点态度也没有,实在让人捉摸不透。 小心为上,叶初夏还是决定先探一下风声。 到了尚书房殿门前,两人径直往里走,把门的几个太监却突然皱眉拦住叶初夏两人,领头的太监将两人上下打量个遍。 最后嫌弃的挥手赶人:“哪来的宫女太监,走走走,今天这尚书房不让随意进。” “啪!” 清脆的声音,卞烨安干脆利落的一巴掌落在了领头太监脸上。 卞烨安黑着小脸收回挥出去的手,冷冷吐字:“滚!” 早晨的气他还不能消散,现在又被人说成太监,心高气傲的他,如何能忍?! 这一巴掌也将几个太监给打懵了,反倒是不敢放肆了,出入这皇宫的哪个不是皇亲国戚,这穿的破破烂烂的孩童莫不是哪家公子? “怎么了这是?都愣在这干嘛呢!这皇上娘娘们马上就来了。”忽然,身后传来了尖细声。 领头的太监眼睛一亮,忙迎上去:“李公公,您可来了,这两位……非要进尚书房。” “哎哟,这不是七皇子么?” 说话的太监正是刚刚去往和韵斋的小太监,领头的太监一愣,“扑通”跪在了卞烨安面前,拼命磕头,声音都在打着颤:“七皇子饶命啊,奴才刚从掖庭宫调出来,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七皇子,饶命啊……” 020 贤妃怒火 李公公嫌恶的看一眼拼命磕头的太监,一脚踹翻在地:“滚后面去!没一点出息!让你看门都是抬举你了!” 这太监自从进宫就没出过掖庭宫,对于后宫的事情一无所知,前些天家里为他往宫里塞了不少银子疏通关系,这才有了他领着几个太监守起了尚书房的门。 任职之前总管对他自然是进行了一番调教,哪个宫的娘娘哪位皇子,相貌脾气都让他熟稔于心,可唯独这七皇子,只知有其人,但不曾有人向他多提过一句。 领头的小太监唯唯诺诺的不敢起身,依旧跪在卞烨安面前。 李公公走到卞烨安面前,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矮他一节的小卞烨安。 “七皇子,你还真来了,呵,来之前你可想好你会什么啊?别到皇上检查的时候再丢人,哈哈。”说到这里,李公公捂嘴而笑。 笑过之后又接着道:“要奴才说啊,您七皇子,还是早早回您和韵斋吧,省的惹人笑话,你说是不是呢,七皇子?” 卞烨安脸颊通红,脖颈上似有青筋暴起,扬手欲扇李公公巴掌,却被他一把抓住。 一直沉默的叶初夏眼神一变,上前重重一巴掌甩在了李公公脸上。 看着一脸错愕的李公公,叶初夏眯着眼,阴鸷的开口:“七皇子这一巴掌,我替他打!狗奴才!我看你是在宫里活的太自在了,忘了谁才是主子!还不松手!”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,下意识的,李公公松开了抓着卞烨安的手,小手腕上已经鲜红一片,是下了真力道。 叶初夏看的眸子又冷了几分。 回过神来,脸上的疼痛让李公公恼羞成怒,扬手一指门口的两个太监,尖声道:“大胆!你一个小宫女也敢打本公公?你、你过来,给本公公掌她的嘴!”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,不敢动手。 李公公见状,更是火冒三丈:“还愣着干什么!掌嘴!” 卞烨安小小的身子拦在叶初夏面前:“谁敢动手,本皇子诛他九族!” 闻言,两个小太监立在那里不敢动了,他们知道七皇子不受宠,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他们真没有胆子去和七皇子叫板。 李公公又气又怒,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着,一向得总管照顾的他,实在咽不下这口气。 “小贱婢,今天本公公非打死你不可!”说着,李公公猩红着眼就要上前。 “放肆!”一声厉喝,让李公公愣在了原地。 “贤……贤妃娘娘,奴才叩见贤妃娘娘,娘娘吉祥。”李公公瞬间没了脾气,怂跪在地上。 贤妃显然气的不轻,咬牙切齿的指着跪在地上的李公公:“好大的胆子,狗奴才!七皇子也是你能欺辱的?来人,拖下去掌嘴一百责杖一百!再将其碎尸万段尸骨丢进狩猎场后山喂狼!” 这下子李公公真的怕了,身体抖的如同筛糠:“娘娘,娘娘饶命啊娘娘,奴才再也不敢了……” 话没说完,就被人捂住了口鼻,拼命的挣扎可仍旧是被粗鲁的拖走了。 021 风波欲起 加更 这就是皇宫,人命轻贱的像野草,贤妃是个心硬的女人,权利够大也够狠,见面三次,两次都在三言两语间赐死了几条人命,难怪可以坐上四妃之位。 叶初夏还是忍不住心里微微发凉,呆久了,不知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这样。 贤妃走到叶初夏两人面前,叶初夏正欲行礼,就听贤妃道:“免了吧。” 卞烨安绷着小脸,看也不看贤妃。 贤妃将卞烨安上下打量一遍,余怒未消,又添新火:“司制房的人就是这么做事的?!” 贤妃身后的小宫女上前一步,在贤妃耳畔道:“娘娘,先进去吧。” 被小宫女这么一提醒,贤妃恢复了理智,压制着心里的火气,转头对卞烨安道:“七皇子,一起进去吧。” 卞烨安轻哼一声,拉着叶初夏进了尚书房,贤妃紧跟其后。 进了殿门,发现其余皇子早已经到齐了,众嫔妃一见到贤妃,忙上前施礼,硬生生将卞烨安与叶初夏两人挤到了一旁,将贤妃团团围住,阿谀奉承:“贤妃姐姐今日气色真好。” “姐姐总算来了,刚才妹妹还在想姐姐若是不来,这测考都失去了一半意义呢。” 卞烨安皱皱眉头,拉着叶初夏坐在了角落里。 贤妃微抿唇,表情不苟言笑:“都坐回去吧,皇上马上就来了。” 众嫔妃依言回了座位,贤妃径直走向上座的右下侧,淑妃已经坐在了左下侧,看到贤妃坐下后冷冷一哼。 叶初夏抬眸扫寻了一遍,心里大致有了计较。 皇帝到现在育有五子三女,说来也怪,除了七皇子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所出外,其余几位皇子公主的母妃均是不受宠的嫔妃,皇后贵妃暂无人封,是为空缺,而位高权重的淑贤两妃,进宫多年,却无子嗣。 “七皇弟,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?啧啧,还都是补丁,我刚好有几件衣服,只穿了一次,看你这么可怜,不如考试完你去我那里拿来穿吧,哈哈。” 不远处的五皇子卞轩泽,嘲笑的对卞烨安说道,满眼的不屑一顾。 卞烨安冷冷的看着卞轩泽,欲说话却突闻一声尖细的声音:“皇上驾到……” 霎时,先是宫女太监跪倒一片,齐声呼:“皇上万岁万万岁。” 接着是嫔妃皇子们跪在了地上:“臣妾参见皇上,皇上万福金安。” “儿臣参见父皇,父皇万福金安。” 最后淑贤两妃轻步上前,并未跪下,对着皇帝盈盈一拜:“臣妾参见皇上,皇上万福金安。” 皇帝一步步走向上座,叶初夏偷偷一瞥,瞧见穿青黑色衣服的人坐在了主位上,衣服上绣着几条飞舞的金龙。 “起身吧。”温厚的声音回响在大殿,皇帝扫寻了一下众人:“都到齐了?那就开始吧。” 淑妃起身,站在皇帝一侧,嗔道:“皇上,瞧你,先让妹妹们和各位皇子都入座呀。” 皇帝大笑,一挥手道:“淑妃提醒的对,是朕疏忽了,众爱妃都坐吧。” 叶初夏起身站在卞烨安的身后,不动声色的打量坐在高位的皇帝。 看面貌不过三十多岁,成熟英俊,正值当年,笑起来很是爽朗,和想象中那个没有主见听信奸臣的皇帝,截然不同。 022 吟诗作词 见皇帝坐稳,也没有开口的打算,贤妃于是道:“既然各位皇子都已经到齐了,那我们就开始吧,皇上,臣妾先出第一个题目如何?” 一旁的淑妃顿时不悦:“贤妃,这恐怕不妥吧,皇上还没点首题,你……” 话没说完,就被皇帝打断,他笑看着贤妃:“哎,无妨,就让贤妃先来。” 微微抬起下巴,贤妃看着大殿里坐着的一行人,道:“既然是首题,本宫就先出个简单的文题,当为活络活络气氛。” “以这初春为题作诗如何?大皇子三皇子学龄长知识丰富就吃些亏,自己作诗不得照抄文人墨士的,五皇子七皇子年龄小,就说出自己所能记住的觉得最好的诗,九皇子年龄尚幼,这第一轮暂且不参加,可有异议?” 底下迎合声响成一片,纷纷点头称好,叶初夏微有失望,这种测考,与为赋新词强说愁有何区别?华而不实。 大皇子卞简飞第一个站了出来,胸有成竹万分自信,朗朗上口道:“月前饮沽酒,花间乐几何。春弋白云间,燕衔当归檐。” 话落掌声便响了起来,皇帝满意的点头,夸赞道:“好一个春弋白云间,燕衔当归檐!惟妙惟肖,惟妙惟肖啊,简飞今年已经十五有余了吧?” 卞简飞忙道:“回父皇,儿臣还有两个月就满十六岁了。” “舞象之年,好年龄!过了16岁就是成人了,生辰当为大办!” 叶初夏看向卞烨安,见他垂下了小脑袋,显得落落寡欢。 今日也是他七岁的生辰,却没有一个人记得。 三皇子紧接着站了起来,朝皇帝拱手:“父皇,儿臣才疏学浅,还请父皇多多指点。” “楼听夜雨细无声,花开百园七年景。翩然惊叹折桃枝,又染新芽春又生。” 皇帝更加愉悦,虽没像称赞大皇子一样,但是连连点头,显然满意极了。 三皇子洋洋得意的看一眼大皇子,这可是他提前想了几天想出来的,他不信还有谁能比他吟诗吟的好。 与卞烨安相差一岁的五皇子站了起来,朝皇帝行了个礼,然后道:“爆竹声中一岁除,春风送暖入屠苏。千门万户曈曈日,总把新桃换旧符。” “好诗好诗!” 淑妃浅笑着看着卞烨安:“接下来就是七皇子了,七皇子,你可有想好?” 言语虽然轻柔,却让人感觉极为不舒服。 皇帝顺着淑妃的话道:“对,烨安……” 话刚出口就没了声音,皇帝冷着一张脸看着卞烨安,重重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,桌上的茶水杯震的一颤。 整个尚书房的气氛陡然一变,压抑沉闷,嫔妃们大气也不敢喘,只小心翼翼的瞥向卞烨安所在的方向,不少人里手心都紧张出了汗。 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冰,短短片刻显得格外冗长。 “七皇子的俸禄衣食是谁负责的?”终于,皇帝阴沉着脸开口。 站在皇帝身后的老太监,忙不迭的弯腰道:“回皇上,自从德妃娘娘走了,七皇子的俸禄一向是淑妃娘娘在管,这衣服归于司制房,膳食一向都是御膳房负责。” 淑妃闻言,心里一跳,忙道:“皇上,七皇子每月的俸禄臣妾可一分都没有贪图,都是用在了七皇子身上。” 皇帝阴着脸道:“爱妃不用多说,朕自然信你,烨安,朕且问你,你、你的新衣呢?” 卞烨安道:“回父皇,儿臣……儿臣已经几月没有领到新衣,父皇日理万机,儿臣想着不要再给父皇添乱,所以衣服破洞后,儿臣就自己补上。” 说到此,卞烨安突然垂低了头,小声的说:“却不想还是惹父皇不开心了。” 023 宁国使者 闻言,皇帝脸色更加不好看,卞烨安虽不得他心,可毕竟是他的儿子,如今身为皇子却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,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放! 说出去,还不被天下人耻笑?! “皇上,今儿毕竟是皇子测考的日子,有什么事都等今日再说吧。”淑妃柔软的小手握住了皇帝的手,似有似无的轻轻撒娇。 皇帝脸色依旧不好看,淑妃晃了晃他的手,撒娇之意更加明显,贤妃讥讽的看着淑妃。 “淑妃,你觉得堂堂皇子还比不过一场测考?”贤妃语气不好的质问。 听到贤妃的话,耳根子软的皇帝顿时冷哼一声,对身后的老太监道:“周公公,去,把司制房管事的叫来!” 周公公领了命,亲自跑了这一趟。 不多久,一个年岁渐高的嬷嬷在周公公的带领下走了进来。 “奴婢叩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气氛太过僪诡,嬷嬷心里七上八下的,跪在地上好一会儿,也没听到皇上让她起身的声音,心里不禁更加忐忑。 淑妃沉不住气了,翻起旧账她第一个逃不掉,于是先道:“七皇子的衣服是你负责的?为什么七皇子几个月的新衣都没有领到!” 言辞威严,像是替卞烨安打抱不平一样。 跪着的嬷嬷头低的更深了,浑身却开始发颤,吓得不行。 淑妃一板脸,厉声喝:“说!” 嬷嬷被她一声吓得“扑通”软在地上,颤颤抖抖的不敢吱声。 见状,贤妃轻飘飘的开口:“不肯说话,要这舌头有何用,不如割了。” 顿时,嬷嬷忙磕头道:“娘娘,娘娘饶命,奴婢说,奴婢说就是了。” 后宫谁不知道贤妃的心狠手辣,说一是一,说二是二,奴才犯错,绝不姑息,她说要割自己舌头,那就绝不是威胁玩笑。 嬷嬷跪在大殿,唯唯诺诺的道出了始末:“前几个月奴婢家里来信,说奴婢家里出了事情,要花大钱打点,奴婢一月俸禄就那么多,哪里……哪里去弄那么多钱,奴婢真的是一时糊涂……皇上,皇上饶命,奴婢再也不敢了!” 说到最后,嬷嬷忍不住痛哭出来,都知道七皇子不受宠,皇上从未注意过他,所以将为七皇子做衣服的银子省下来自己贪了,谁曾想会有今天! 皇帝的脸色阴沉的似能滴水,他倒不是为卞烨安生气,而是觉得自己没了面子,大平王朝堂堂皇子如此落魄,堪比往他脸上打,被百姓知道、被邻国知道,他还有何颜面! 正欲发怒,一侍卫突然狼狈的闯了进来,满是慌张。 “皇上!宁国使者来了皇上!正在金銮殿等着呢!” 上座的皇帝突然怔住,面色大变。 五皇子的生母宋昭仪不明所以,凝眉呵斥:“没规矩!使者来了便来了,何至此慌慌张张,惊扰了圣驾,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!” 皇帝“嚯”的站了起来,刚刚的怒火一散而尽,匆忙从上座下来:“周公公,摆驾金銮殿!” 024 讨好使者 不明所以的嫔妃们,愣愣的看着匆匆离开的皇帝。 “这……” 淑妃松了一口气,看向卞烨安的眼神带着怨气,却不期然与叶初夏冷淡的眼神相遇。 卞烨安扯了扯叶初夏的衣袖:“姑姑……” 刚出口就被叶初夏捂住了嘴巴,对他轻摇一下头。 “都怪你!”不知何时五皇子走到了卞烨安面前,嫌恶的责怪道。 卞烨安看向五皇子,不愿搭理,但五皇子却不依不饶,趾高气昂的端着架子道:“都是你惹父皇生气了!今日你就不该来!” 一旁的嫔妃幸灾乐祸的看着五皇子责怪卞烨安,或许在她们心中也是这么想的,如果今日卞烨安不来,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。 “你那母妃已经死了!出了你那冷宫,看谁还能护着你!”五皇子越说越过分,将和韵斋比作了冷宫。 卞烨安心里也积压着怒气,握着拳头,看向五皇子:“你再说一遍试试!” 宋昭仪站在五皇子身后,为五皇子撑腰:“哟,七皇子,威胁谁呢这是?我们轩泽可一句也没说错啊。” 叶初夏在一旁看的都为宋昭仪感到丢人,一个成人,竟然向一个七岁孩童反唇相讥,也不怕人笑话! 大皇子见状,上前对宋昭仪道:“宋昭仪,这怎么能怪七皇弟?七皇子明明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。” 宋昭仪轻轻冷哼一声,大皇子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,于是闭口不再讲话。 贤妃留意着这边的情况,眉目间染上了不悦。 卞烨安握紧了抓着叶初夏的手,大皇子的同情可怜,让他更加难堪。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,这么强烈的希望自己变的强大。 这时,周公公去而复返,对几位皇子说道:“皇上有令,娘娘们都先各自回去,几位皇子随老奴去金銮殿,事不宜迟,几位皇子,赶紧走吧。” 又是一阵慌乱,叶初夏随着到了金銮殿。 金顶石壁,四根巨大的圆柱立在殿门,很是奢华气派,金碧辉煌的设计建筑,轩昂大气。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脸严肃,大殿一侧,坐着一个穿着异国服饰的人,他的身后立着几个与他服饰相似的人,想来这就是宁国使者了。 宁国使者先站起了身,微微鞠躬:“宁国使者轩辕景见过大平王朝的皇子们。” 不等皇子们应声,皇帝就道:“轩辕将军客气了,不必拘束礼节,都坐吧。” 轩辕景坐下后,拱手对皇帝道:“实在不知今日是大平皇子们测考时间,多有冒犯,还望海涵。” 皇帝看着轩辕景,隐隐带着讨好:“轩辕将军执意将皇子们叫来是为何?” 轩辕景眼里一闪嘲讽:“大平皇帝,这几位皇子都是你的子嗣,这大平王朝以后的皇帝,自然就在这几位皇子当中选出,让他们听听今日我们谈论的话题,自然是好的。” 皇帝皱眉:“轩辕将军,明人不说暗话,大平宁国交恶已久,前些天你们宁国又无故犯我边境,此次前来,究竟何事,不如直说!” 话虽听上去并未示弱,但语气就是半分都不强硬,讨好之意甚为明显。 025 前来劝降 叶初夏心中微惊,原来前几天边境战乱,就是宁国挑起的。 看皇帝这态度,莫不是战事不容乐观?又联想到来之前所看的资料,大平皇帝信奸臣杀忠良,天下格局动荡不安…… 轩辕景放声大笑,很是放肆:“好!大平皇帝如此直爽,那我轩辕景也不扭扭捏捏了,此次,我是来劝降的!” 皇帝顿时变了脸色,但还在隐忍着,克制的挤出笑颜:“轩辕将军开什么玩笑?这种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。” 站在轩辕景身后的一人冷笑,手指直指龙椅上的皇帝,狂言道:“大平皇帝,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!我们宁国迟早要吞并你们大平的!现在认输对我们宁国俯首称臣,你们还有一条活路!” 皇帝的脸色很是难看,可依旧在陪着笑,不敢动怒。 轩辕景假怒,呵斥身后的人:“住口!哪有你插言的资格!” 几个皇子一贯受人吹捧,在他们心目中大平王朝就是最强大的存在,哪里受得了被人这么嘲讽。 大皇子怒冲冲的站了起来:“哪来的毛贼,也敢在我们大平满口胡言!” 轩辕景鄙夷的看一眼大皇子,阴阳怪气的对皇帝道:“大平皇帝,这就是你们大平的待客之道吗?” 皇帝责怪的看着大皇子,训斥:“简飞!不可无礼。” 大皇子略有几分委屈,不服气的道:“父皇,明明是他们……” 皇帝冷眼一瞪:“朕让你住口!” 下一秒,又看着轩辕景赔笑道:“轩辕将军,是朕教子无方,但是将军应该明白,两国交战对谁都没有好处,反倒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坐收渔翁之利的小人,还请轩辕将军回国后,将我们大平的意思转达给宁国皇帝。” 轩辕景突然一笑:“皇上,您觉得我现在传达的不是我们陛下的意思吗?我们陛下正是考虑到双方的利益,所以才命我来大平的。” 如此狂妄,叶初夏也不禁凝眉,是宁国自大,还是大平真的脆弱的不堪一击? “你们大平现在投降,自愿成为我们宁国的附属国,是最好的选择,如若你们执意不肯,那战争是避免不了,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附属国这么简单了,而是……” 后面“亡国”二字,轩辕景没有说出口。 皇帝脸上已经挂不住了,但是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,生硬的笑着看着轩辕景:“将军此话还是不要再说了,免得伤两国和气。” 此番态度已经称得上低三下四了。 “正如皇上刚刚所言,宁国大平交恶多年,哪来的什么和气!” 轩辕景说话半分情面也不留,俨然未把大平放在眼里。 皇帝终于忍不下去了,帝王之尊的他对着一个别国将军好言讨好,已经是极限,况且还是当着一众皇子的面,已经觉得颜面无存,哪里再能容忍轩辕景对他的挖苦讽刺! “轩辕景,你当真是不识好歹!朕给你三分颜面,你还真以为我们大平怕了不成!” 皇帝冷下脸,语气骤然一变:“来人!请轩辕将军出去!” 闻言,轩辕景突然大笑:“皇上息怒,不过一个玩笑而已,皇上何必如此动怒,若有冒犯,我轩辕景赔罪就是了。” 皇帝被轩辕景的态度噎的一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,一会儿威胁,一会示好,到底是何目的。 轩辕景转首看向几个皇子,面带好奇的说: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,今日是大平皇子测考的日子,刚巧轩辕景前些天看了几个题目,还真想知道能不能难倒皇子们,皇上,您看呢?” 026 初露锋芒 别人都挑衅上门了,哪有不应战的道理。 “好!轩辕将军就请出题吧!”皇帝一口应下。 轩辕景起身,踱步至几个皇子面前,看到卞烨安衣装的时候微微一愣,随即眼里便是更加浓厚的不屑。 “那些什么赋诗吟词实在俗气的很!我轩辕景一向不喜!所以那些文绉绉的话我也不说了,几位皇子请听题。” “有两个瞎子,他们各自在集市上买了两对白袜和两对黑袜,八对袜子的质地、大小完全相同,每对袜子都是成双连着的,在回家的途中,两个瞎子不小心将八对袜子混在了一起。” “请问几位皇子,他们每人怎样才能取回黑袜白袜各两对呢?” 话落,几个皇子傻眼了,这算是什么问题?太傅……太傅根本没有教过啊。 皇帝也愣住了,这…… 年龄最小的九皇子,童言无忌的先开了口:“他们都是瞎子,又看不到,怎么可能区分开嘛。” 轩辕景神秘莫测的摇摇头:“自然是有办法的。” 几位皇子苦苦思索,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却见她面色平静,也不知会是不会。 这时,大皇子先站了起来:“这还不简单,让别人给他们分开不就好了!” 皇帝顿时点头:“简飞所言有理,如此简单的事情,是朕想的太复杂了,轩辕将军,不知这答案还满意吗?” 轩辕景微微挑眉:“大皇子聪颖,此勉强算为一个办法,但是此时若没有旁人呢?他们又该如何区分?” 大殿内静悄悄的,皇子们陷入思索之中。 良久,轩辕景轻笑,语气里尽是嘲讽:“怎么,大平的皇子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?”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,今天他已经受了够多的难堪。 跟随着轩辕景的侍卫笑了起来:“将军,你太抬举他们了,这种问题他们哪能答得出来,依属下看,他们的脑子也只能故作风雅的吟吟诗背背词了。” “你……”皇帝气结,恼火的看着说话之人。 轩辕景见状,悠悠说道:“皇上不要生气,我们宁国的人就是直来直往,说话不藏着掖着,况且……我的侍卫说的还是事实,不对吗?” 皇帝有火发不出,涨红了脸,红如猪肝万分难看。 “呵,三岁小儿都会的题目,轩辕将军也好意思出来卖弄。”清缓的女声突然回响在大殿上,打破了僵局。 说话的正是叶初夏。 轩辕景也不恼,鄙夷的看着叶初夏:“口气倒是不小,本将军倒想知道,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高见。” 卞烨安紧张的握住了叶初夏的手,一脸担心慌张,叶初夏朝他眨眨眼,示意他安心。 叶初夏从卞烨安身后走出,站在大殿中央,不跪不拜。 “很简单,把每双袜子都拆开,每人拿每双袜子的一只,这样两个人就会各得到两双黑袜和白袜。” 叶初夏说的简简单单,口气轻松。 下意识的,皇子们开始脑补画面,最后恍然大悟的点头。 轩辕景皱起眉,打量起叶初夏,眼神不善。 叶初夏面色如常的与他对视,气势不输半分,浅浅弯了唇角:“轩辕将军,奴婢说的可对?” 027 如何打酒 一片静默,皇帝和皇子们齐齐看着轩辕景。 顿了两秒,轩辕景撇过头去,不情愿的低低应了一声:“恩。” 叶初夏依旧浅笑:“只要稍微活通一些,这题并不难。” 皇帝的脸色由最初的难看转为开怀,笑颜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脸上,是面对外人时一贯的轻柔的笑,她接着对轩辕景道:“轩辕将军,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,奴婢可否出一题,您来试试呢?” 这次,不等轩辕景说话,皇帝就道:“轩辕将军乃宁国大臣,一道小小的考题,自然不怕,你且但说无妨。” 骨子里,轩辕景还是自负的,虽然自己刚刚的问题叶初夏说对了答案,但是他认为也仅仅是巧合而已,一个宫女,能有什么大见识,又能出什么难题? “且说!” “有一酒鬼,嗜酒如命,有天去酒坊打酒喝,见酒坊只有两个盛酒的勺子,分别能舀七两和十一两酒,这人好奇,问老板为什么只有两个勺子,老板笑呵呵回答说有这两个就够了,酒鬼有心为难老板,硬要老板卖给他二两酒。” “却见老板丝毫不含糊,用这两个勺子在酒缸里盛来盛去,倒来倒去,结果真的量出了二两酒,轩辕将军,这老板是怎么办到的呢?” 轩辕将军面色尴尬的说不出话了:“他……他……” 皇帝更加开怀,终于找回了三分颜面,不禁赞赏的看一眼叶初夏。 宁国的侍卫焦躁不已,看着轩辕景迟迟答不出,心里急的像猫抓一样。 急躁中忽然灵机一动,刚刚开口的侍卫又道:“这不公平!刚刚我们是思维转动上的问题,而你们的问题只单单思考的话,根本答不上来,我们要求抬来酒缸让我们实验一下!” 闻言,皇帝更加笑容满面,这个要求一提出来,对大平只能有益无害,答对了,也没什么光彩的,毕竟借助了外物,反而答不出的话,轩辕景更是没有颜面。 “皇上,不如就去御花园的霜玉湖上吧,以湖水代酒,只需要七两和十一两的勺子,还有一个盛水的杯子就好了。”叶初夏提议道。 皇帝点头:“好主意!”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金銮殿,来到了御花园里的霜玉湖,周公公也拿来了七两和十一两的勺子。 叶初夏接过,呈给了轩辕景:“轩辕将军,您请吧。” 轩辕景面无表情的接过,走到霜玉湖旁的石阶上,蹲下身子开始实验。 湖水在勺子里倒来倒去,轩辕景的脸色越来越差,情绪也由开始的平稳变的急躁,最后愤愤的把勺子杯子扔在了地上。 大步走到岸上,黑着脸道:“我轩辕景自认不如,甘愿认输!” 皇帝开怀大笑,愉悦道:“哈哈,不过一道题目而已,轩辕将军不必认真!” 轩辕景眼色凌冽的看着叶初夏:“这位姑娘,还请揭晓谜底吧!” 一旁的卞烨安紧紧盯着叶初夏,比叶初夏还要紧张的多,抓着叶初夏不愿松手。 叶初夏知道卞烨安是在为她担心,挣开卞烨安的小手,示意他安心,然后不卑不亢的提着裙摆走到石阶上,脸上带着浅笑,不见一点怯场与不自信。 028 二两湖水 捡起轩辕景扔在地上的勺子,叶初夏蹲下先用七两的勺子盛了满满一勺。 岸上,卞烨安和轩辕景牢牢盯着他的动作。 叶初夏手上动作不停,边倒边说:“先盛七两,将其倒入十一两的勺子里,再盛七两,然后再倒入十一两的勺子里,将十一两勺子装满,现在七两的勺子中,还剩下三两,可对?” 轩辕景颔首:“没错。” 叶初夏紧接着将手里十一两勺子里的湖水,一倾而尽全部倒回了湖里,又将七两勺子里的三两湖水倒入了十一两的勺子中。 “现在十一两勺子中有三两湖水,可对?” 如此白目的问题,问的轩辕景一脸黑线。 手上依旧不停,叶初夏又盛了满满一勺七两湖水,倒进了十一两勺子里,解说道:“现在十一两勺子里已经有十两湖水,再将其七两勺子灌满倒进十一两勺子里,现在十一两是满的,七两里还剩下六两,可对?” 边说边做,并不难理解叶初夏的意思,岸上的众人再一次点头。 说话间,叶初夏又已经将满满十一两的湖水倒进里湖里,又将六两湖水倒进了十一两勺子里。 此时,叶初夏看向轩辕景,轻笑:“轩辕将军,现在请您瞧好了。” 就见叶初夏又盛了满满七两湖水,缓缓倒进了十一两勺子中:“现在十一两勺子中已经有六两湖水,倒满只需要五两就够了,七两勺子里的湖水倒去五两,剩余的自然就是二两了。” 说到这里,叶初夏缓缓举起手里的七两勺子,将剩余的二两湖水给轩辕景看:“轩辕将军,您说,奴婢这个方法可行得通?” 先是一片静默,紧接着皇帝便带头鼓起掌来:“好!好!” 轩辕景和宁国侍卫们的脸色,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了,本想找别人的茬,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,还是败在了一个小宫女的手上,实在丢脸面!无颜宁国见皇上! 见轩辕景等人下不来台,叶初夏微微思量,之前在金銮殿,皇帝那么讨好轩辕景,看来情况真的是对大平无利的。 现在让轩辕景驳了面子,也只是一时之快,怕是后患无穷。 想到这里,叶初夏道:“对轩辕将军来说,这题目委实有些不公平,将军之前未曾沾过这种题,自然一时掌握不到方法,这局不能作数。” “不过现在轩辕将军已经见奴婢做了一次,不如奴婢再出相似的一题,将军再来一次如何?” 轩辕景不傻,自然知道这是叶初夏给他的台阶下,于是顺着叶初夏的话道:“好,出题吧!” 叶初夏站在霜玉湖的石阶上,仰首对站在岸上的周公公道:“周公公,还麻烦您去拿来个五升和六升的空水桶来。” 周公公看向皇帝,见他点头答应,于是匆匆赶去拿水桶。 叶初夏接着说道:“就以这霜玉湖为题,待周公公拿来空桶,还请轩辕将军用这两个空桶取出三升的湖水。” 闻言,轩辕景凝眉思考了起来,叶初夏也沿着石阶回到了岸上,走到卞烨安身边。 就见卞烨安眼睛晶亮的看着她,隐隐带着自豪。 029 给足台阶 不多时,周公公提着两个空壶回来了。 轩辕景也不废话,上前接过空壶,大步到霜玉湖上的石阶上。 微微抿唇思考许久,轩辕景用五升的壶盛了满满的湖水,倒在了六升的壶里,这一步应该不会错的,下一步又停下了,开始细细斟酌。 又将五升的壶灌满了,迟疑的倒进了六升的壶里,现在五升的壶里还剩下四升水,回忆了一下叶初夏的动作,又加以设想,轩辕景手里的动作连贯了许多。 将六升的壶里的水倒掉,又把五升壶里剩余的水倒进了六升的壶里,轩辕景的脸上带上了轻松的笑容。 再次将五升的壶灌满,倒进将已经盛有四升水的六升的壶里,将其倒满,此时五升的壶里,便已剩下了需要的三升水。 一番动作下来,和之前叶初夏所示范的如出一辙,只需要不断的把五升的水往六升水壶里倒就可以了,轩辕景明了在心,确定了叶初夏真的是在给自己台阶下。 此时再不识趣就太过愚蠢了,轩辕景上岸后,朝叶初夏拱手道:“姑娘可否告知姓名?” 语气是对皇帝也没有的客气。 叶初夏一怔,但还是答道:“叶初夏。” 轩辕景深深看一眼叶初夏,才转身对皇帝说道:“时辰已经不早,我等还要连夜赶回宁国,这厢告辞,今日多有得罪,还望大平皇帝海涵。” 态度俨然比之前好上不止一倍。 金銮殿内,太监宫女已经全部退下,偌大的宫殿只有叶初夏和皇帝两人。 静默良久,皇帝道:“叶初夏?” 叶初夏低眉顺眼,完全没了宁国使者在时的惹人注目:“奴婢在。” “你是七皇子身边的宫女?” “回皇上,是。” 皇帝微微皱眉,似乎陷入思索,好一会儿才道:“你就是墨忠送到七皇子身边的宫女?” 墨忠,就是德妃的父亲,墨老将军。 “是。” 皇帝若有所思:“果然不同一般女子,怪不得墨忠一心送你进宫。” 叶初夏没有接话,面对皇帝试探的话语,回答什么都是错的,不管答的好与坏都只会惹他更加生疑,不如不回答。 好一会儿,皇帝又道:“今天你为我们大平挽回了颜面,立了大功,说吧,想要什么奖赏!” 叶初夏抬首看向皇帝,问道:“皇上,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吗?” “君无戏言!” 闻言,叶初夏“扑通”跪在了地上:“皇上,奴婢只希望皇上可以准七皇子去尚书房,可以和其他皇子一起学习!” 皇帝一怔,七皇子从未得到过他的关注,德妃走了以后更是将其抛到了脑后,现在被叶初夏这么一提,又想起卞烨安今日的穿着,丝丝愧疚缠绕于心。 本就空静的大殿,更加寂静,一时像是定格住了画面。 叶初夏跪在殿中央,龙椅上的皇帝盯着叶初夏。 久久,才听皇帝道:“真的就这么一个要求?” 叶初夏毫不犹豫的应道:“回皇上,奴婢就此一个要求,还请皇上答应。” “皇子去尚书房学习是理所应当的,之前是朕疏忽了,朕会下旨让烨安去尚书房学习的,此要求不作数,重新提一个吧。” 叶初夏微微抬头看皇帝,面上带着惊讶。 她的表情皇帝一览无余,稍微放下心来,这宫女虽然聪颖,但喜形于色,心机不是太重,不足防范。 030 愧疚于心 推荐满百,加更 叶初夏像是鼓足了勇气,再次道:“奴婢恳请皇上,今日与七皇子一起用膳!” 话落,皇帝的诧异更甚,像是唯恐自己听错了,追问:“与烨安一起用膳?” 满眼的不可思议,在他眼中,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,若能提要求,谁不求个升官发财,亦或是别的什么重要的要求。 面前这小宫女倒好,是不把他的承诺放在眼里,还是真的一心只有卞烨安? “是,皇上,恳请皇上与七皇子一起用膳。” 叶初夏说的坚决,丝毫不含糊。 皇帝心有疑惑,问道:“为何提这个要求。” 叶初夏语气低落,听起来很是哀伤:“今日是七皇子的七岁生辰,德妃娘娘不在,七皇子……只有您了。” 皇帝的心狠狠一颤,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子,心里的愧疚因为叶初夏的话,一发不可收拾。 想起德妃在的时候,虽然那时卞烨安就不受宠,也不引他的关注,但每当烨安生辰或者有什么喜庆日子的时候,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嫔妃,哪个不是备着厚礼去往和韵斋的? 怪不得……墨忠拼着与卞烨安断绝关系也要将面前的宫女送进宫! 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,烨安不知受了多少的冷眼,没人护着,如何能行? 温怒在心里发酿,皇帝看向叶初夏,想到自己答应墨忠将烨安交予她抚带,心里已经有了主意,道:“烨安可是称你为姑姑?” 话一出口,就见叶初夏脸色一变:“皇上,奴婢……” “好了,你退下吧。” 叶初夏欲言又止的离开了金銮殿,刚出殿门一道小小的身影便扑了上来。 “姑姑,父皇没有为难你吧?”卞烨安紧张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揉了揉卞烨安的头发,浅笑着摇头。 见叶初夏真的没有事情,卞烨安才放下了心,不满的道:“姑姑,你今天太招摇了,一直你都教导我要敛起锋芒,怎么你今天……” 看着卞烨安小大人一样训斥自己,叶初夏不禁感到好笑。 “姑姑这么做自然有姑姑的用意。” 边说边走,两人径直回和韵斋。 一路上却惹不少人瞩目,叶初夏智退宁国使者的事情,已经在短短时间内,传遍了宫内大大小小的角落。 还没走到和韵斋,就见一个宫女在和韵斋门口站着,看到他们眼睛一亮。 看穿着打扮,应该是哪个娘娘身边的大宫女。 “七皇子,您可算回来了,奴婢等您多时了。”宫女快步走到他们面前,朝卞烨安行了个礼。 卞烨安小脸冷淡的看着宫女:“什么事。” 宫女面对卞烨安的冷脸丝毫不变色,堆着笑脸对卞烨安道:“七皇子,奴婢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,贤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。” 叶初夏想起那天贤妃掐着她脖子对她的威胁,又想到贤妃今天对卞烨安明显的维护,疑惑在心里扩大,贤妃究竟是敌是友。 卞烨安抬起小脸看着叶初夏,似乎想知道她的想法。 叶初夏自然察觉到了卞烨安在看她,但是却在卞烨安身后低眉顺眼的站着,也不去看卞烨安,似乎真的是个普通的小宫女。 她希望卞烨安可以有自己的主见。 031 生辰礼物 “好。” 叶初夏听到卞烨安应下,两人又随着小宫女来到贤妃的明寿宫。 “娘娘,七皇子来了。”贤妃躺在明寿宫的花园里的长椅上,眯着眼闭目养神,一身厉气褪去不少。 听到宫女开口,贤妃睁眼坐了起来,看向卞烨安的眼神带着柔和。 “七皇子,来,坐。” 贤妃一指她旁边的位置,卞烨安没有说话,但是却坐在了贤妃对面的石椅上。 “贤妃娘娘,将烨安叫来,可是有事?”卞烨安询问道。 近日来,卞烨安的礼数越来越周全,渐渐的言辞间已经不像一个七岁的孩童。 贤妃看向花园里伺候着的宫女们,一挥手道: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 “是。”宫女们领了命,迅速有序的退了下去。 叶初夏纹丝不动,贤妃隆眉,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不悦,正欲呵斥,就听卞烨安说道。 “贤妃娘娘,有什么事您说吧。” 被卞烨安打断,也不见贤妃生气,看出卞烨安有心维护叶初夏,贤妃稍显无奈的作罢。 “七皇子,今日是你的生辰,我有东西要送给你。” 不自觉间,贤妃已经变了称呼,不再自称本宫。 卞烨安诧异的看着贤妃,没想到贤妃竟然知道自己的生辰。 “你且等等,我去将东西给你拿来。”说着,贤妃就已起身去拿东西。 待贤妃离开以后,卞烨安转头看向叶初夏:“姑姑,贤妃她这是什么意思?” 不禁卞烨安疑惑,叶初夏也是一团迷雾盘踞在心头。 “烨安,贤妃娘娘之前对你好吗?” 卞烨安认真的回想起来,最后迷茫的摇头:“姑姑你知道的,我之前不是病就是挨板子,哪里出过和韵斋,和贤妃没有什么来往。” 说话间贤妃已经回来了,手上拿着一个玉佩。 贤妃坐回长椅上,将手里的玉佩递向卞烨安:“拿着。” 卞烨安有几分迟疑,没有伸手去接。 见状,贤妃一把拉过卞烨安的手,将玉佩塞进了他的手里,认真的叮嘱:“收好了,这玉佩以后你要随身携带,可不要弄丢了。” 郑重其事的神情让叶初夏不禁多看了几眼玉佩,能值得贤妃这么认真的送人,必定有什么不同之处。 思索间,贤妃突然起身,对叶初夏道:“你跟我来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 卞烨安警惕的看着贤妃,叶初夏示意他放心,跟着贤妃走到一旁,确定卞烨安听不到了才停下。 贤妃先是打量的看着叶初夏,然后才说:“倒是有几分本事,能让七皇子这么维护依赖你。今天你与宁国使者的事情,本宫也听说了,倒是有几分小聪明。” 知道贤妃的话没有说完,叶初夏也不急着答话。 果然,贤妃接着说道:“你且记住了,本宫不管你有什么目的,以后都给本宫安分些!少把七皇子推向风口浪尖!” 说到最后一句话,语气骤然一变,犀利狠冽。 叶初夏心头一跳。 “记好我的话,和七皇子回去吧。”贤妃撇过身去,冷下脸色,开始赶人。 叶初夏走到卞烨安身边:“我们走吧。” 虽有不解,卞烨安还是听话的和叶初夏出了明寿宫。 032 千宁公主 刚回到和韵斋,周公公便携着圣旨赶来了,身后跟着一群小太监,两两抬着大箱子。 “七皇子卞烨安接旨”拖着嗓子,周公公的声音回荡在和韵斋。 卞烨安和叶初夏跪在了地上。 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,朕斟酌其适龄已到,即择日起,往至尚书房,钦此!” 卞烨安欣喜的道:“儿臣接旨!” 接过圣旨后本想站起来,却听周公公又一声长腔:“叶初夏接旨” 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,今其叶女急智过人,蕙质兰心,深得朕意,愿认其妹,特封初夏公主,赐号千宁,赏黄金千两,白银万两,绸缎百匹,首饰百件,另念其七皇子年幼无母,故交千宁公主带抚,和韵斋更名和韵宫,布告天下,咸使闻知!” 这下,叶初夏和卞烨安齐齐愣在那里了。 周公公含笑催促道:“千宁公主,领旨吧。” 叶初夏回过神来,叩首:“谢主隆恩。” 将圣旨拿在手上,叶初夏还依旧震惊不已,皇帝的一切反应她都猜到了,唯独没有猜到会将她封为公主,这么光明正大的留在了卞烨安身边。 不仅仅叶初夏震惊,此事在后宫掀起了巨浪。 且不说公主和皇子共处一宫是否合乎常理,仅仅叶初夏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,破格封了公主,就已经让众人跌破了眼眶,大呼不妥。 但皇帝却似铁了心般,谁拦谁倒霉,已经数十个娘娘被禁了足,私下嘴碎的小太监被皇上知道后也挨了不少板子。 一时间人人揣摩皇帝的用意,那些对卞烨安冷嘲热讽设计陷害的妃子们,惊得提心吊胆。 这日,掖庭宫的管事姑姑,领着十几个宫女太监来到和韵宫。 “奴婢叩见千宁公主。”管事姑姑见到叶初夏,便跪下问安。 叶初夏故作慌张:“姑姑请起,初夏可受不起这等大礼,蒙皇上福泽,被封做公主,可初夏自己有几斤几两,初夏自己心里清楚。” 管事姑姑在宫里呆的年月已久,早已打磨的圆滑。 “千宁公主,皇上命奴婢带几个宫女太监来供您和七皇子差遣,您挑几个顺眼的?” 叶初夏笑着应下,然后看向管事姑姑身后的宫女,模样都在中上等,看起来皆是灵巧能干,再看太监,眼神忽闪烁一下,随即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过去。 叶初夏状似随意的一通乱指:“你,你,还有你三个,留下吧。” 三个宫女两个太监,管事姑姑笑看着叶初夏:“千宁公主,再挑两个宫女出来吧,您和七皇子两个呢,五个宫女不算多。” 叶初夏看向剩余的宫女,又随便指了两个出来。 管事姑姑对几个宫女太监认真的说道:“千宁公主、七皇子以后就是你们的主子了!你们可要尽心伺候着。” 紧接着就是几个宫女太监的一番表忠心,誓死相随,绝不背叛,等等。 叶初夏心里明白,如今的和韵宫风头正盛,各宫各殿的娘娘们都盯着这和韵宫呢,保不齐留下的这几个宫女里,就有谁的眼线。 待掌事姑姑离开以后,叶初夏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。 “不管你们以前在掖庭宫是做什么的,来了这和韵宫,就希望你们重新开始,给你们重新赐名,可有不愿的?” 没想到这一问,还真有不愿意的,最左边的宫女向前一步跪在了地上:“公主,奴婢不愿换名,奴婢贱名花楹,这是奴婢父母留给奴婢唯一的东西了。” “花楹。”叶初夏在嘴里过了一遍,然后道:“准。” “多谢公主。”花楹忙磕头谢恩。 叶初夏扫寻一遍剩下的宫女太监:“还有谁不愿?” 个个垂头,没人回应。 “好,你更名阳光,你云光,你们四个,冰儿、清儿、玉儿、洁儿。” 刚刚话落,卞烨安便出现在了拱门处,看着几人微微皱眉:“姑姑,他们是谁?” 几个宫女太监又齐齐跪下。 033 加倍勤奋 卞烨安显得有些不喜,连步走到叶初夏身旁:“姑姑,这是怎么回事?” “下课了?这是皇上派来和韵宫做事的,以后和韵宫就热闹了。” 卞烨安依旧皱着眉头,不情愿的看着叶初夏。 遣退宫女太监,让他们各自熟悉环境,并打扫房间住下。 叶初夏两人来到书房,卞烨安一改脸上的不情愿,欣喜的看着叶初夏:“姑姑,他来了!” 好笑的看着前一秒还在状似生闷气,进了书房的下一秒,就孩子气般开颜的卞烨安:“你也认出来了?” 两人口中的正是前几日随墨卿一同进宫的白云光,虽然那日他带着帷帽,不曾见到容貌,但再次相见就是无比确认,是他,不会错。 叶初夏略显宠溺的揉了一把卞烨安的头发:“你呀,千盼万盼,总算把他盼进来了。” 尽管不知道白云光怎么混进的掖庭宫,又被选中送来了和韵宫,但隐隐中,卞烨安对他萌生了一丝崇拜。 夜晚,书房的门被敲响。 叶初夏在书房陪卞烨安看书,听到门响,道:“进来。” “吱呀”一声,门从外面被推开,穿着太监服饰的人走了进来。 卞烨安一见,一把丢掉手里的书,雀跃的匆匆上前:“师傅!” 白云光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,也不追问卞烨安是怎么认出他的。 他看着卞烨安微微思索,然后道:“以后每晚深夜,教你习武如何?” 卞烨安自然欣喜的答应,再往后的日子里,卞烨安明显勤奋一倍不止。 不到五更就起床练习踢腿扎马步等习武基础,天色渐显大亮便去练字,用过早膳再去尚书房学习,回来之后研读叶初夏为他挑选出来的古书。 天天时间排的满满当当,看着卞烨安如同陀螺,每天忙的团团转,连吃饭都嫌耽搁时间,叶初夏心里虽有隐约的不忍,但都刻意忽视掉了。 花开花落,春去秋来,一年很快过去。 花楹闯进叶初夏的房间,气喘吁吁的道:“公主!不好了,七皇子……七皇子在狩猎场和五皇子打起来了!” 叶初夏拿笔的手顿时停住,抬头看向花楹:“七皇子可有吃亏?” 花楹连连摇头:“传话的太监说是七皇子把五皇子打了!鼻青脸肿的!五皇子毫无招架之力。” 闻言,叶初夏继续手上的动作,漂亮的隶书落写在了宣纸上:“挨打的又不是七皇子,我们急什么。” 花楹头大的看着淡然的叶初夏,急躁的想要揍人:“公主,七皇子毕竟是在您名下抚养的!现在七皇子打了五皇子,宋妃娘娘肯定会去皇上那里告您一状的!” 一年的时间里,五皇子的生母宋昭仪,已经被晋升为了宋妃。 而花楹,也已被叶初夏提升为了和韵宫的大宫女,打点着和韵宫的一切事宜。 落下最后一个字,叶初夏放下手里的笔。 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水,叶初夏小心的将宣纸放好,才看向花楹道:“可知道七皇子因为什么和五皇子打起来的?” 花楹摇头:“奴婢一听就急着来找公主了,没有细问。” 叶初夏轻叹一口气:“没有皇上的旨意,我们哪能随意进出狩猎场?既然七皇子没有吃亏,我们也不急着去凑热闹,这宋妃不会就这么算了,她自己会找上门来的。”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,便有宫女上门了:“千宁公主,皇上有旨,让您去宋妃娘娘宫里一趟。” 034 母子痛哭 花楹随着叶初夏到了宋妃娘娘的宫里。 还未进门,就听到宋妃带着哭腔的声音:“皇上,您可一定要为轩泽做主啊,不能让他白白就挨了这么一顿揍。” “宋妃娘娘,您这是什么意思?还想让他们兄弟两个反目成仇不成?”叶初夏一边进门,一边冷冷的道。 宋妃一看到叶初夏,“唰”的站了起来,指着叶初夏道:“看你带出来的好皇子!还学会打人了!” 叶初夏丝毫不让,驳了回去:“五皇子如果不招惹他,烨安不会动手的。” “皇上,你看嘛,她什么态度,臣妾还没说什么呢,她就把责任都推到轩泽身上了。”宋妃梨花带雨的看着皇帝。 皇帝看着叶初夏,道:“初夏,坐吧。” “谢皇上。”叶初夏也不推脱,大咧咧的坐在了宋妃的对面,惹的宋妃对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。 皇帝又对在一旁候着的宫女说:“去,把五皇子还有七皇子叫来。” “是。”宫女麻利的出了门。 宋妃接着柔柔弱弱的开腔,异常委屈:“皇上,七皇子现在还小就已经开始欺压兄长了,长大了还如何得了。” “是有不妥,初夏,你可有什么话要说?”皇帝听后,认同的点头,七皇子揍人一事,惹的他也十分不快。 皇帝的态度,明摆着让叶初夏认错。 “皇上,等五皇子和七皇子来了以后,弄清了始末,再下结论也不迟。”叶初夏不卑不亢的道,口气并无认错之意。 花楹在她身后,听的提心吊胆,不着痕迹捅了捅她,示意叶初夏说话注意分寸。 说着,五皇子和卞烨安便随着宫女,进了房间。 五皇子真的是鼻青脸肿,毫不夸张,衣服还没有换下,满是泥土。 相比之下,卞烨安仅仅是衣衫凌乱了一些。 人都有这种通病,看到谁可怜,下意识就会去同情谁,尤其是五皇子看到皇上的那一瞬间,“哇”的一声大哭了出来。 泪眼婆娑的扑了上去,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帝:“父皇……” 皇帝皱着眉将五皇子打量了一遍,然后怒不可赦的看向卞烨安:“荒唐!给朕跪下!” 卞烨安咬紧下唇,倔强的看着皇帝,不肯下跪。 见状,叶初夏不禁凝眉,眼角一扫卞烨安,示意他跪下。 卞烨安更加委屈了,但还是乖乖跪在了地上。 宋妃心疼的看着五皇子,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:“轩泽,我可怜的儿,来,让母妃看看,皇上,您可要为轩泽主持公道。” 五皇子坐在宋妃身边,脸上身上的疼痛,让他不敢有大的动作,只哭着说:“母妃,儿臣疼。” 母子两人又是一阵痛哭,见者心怜。 皇帝黑着脸,对卞烨安道:“对自己的皇兄,下这么重的手!你可知错!” 卞烨安跪在地上,脊背挺的笔直,小脸绷的紧紧的:“是五皇兄出口伤人在先,儿臣听不下去了,才动手打人!” 见卞烨安一脸不知悔改的样子,皇帝的怒意更深了。 恰此,叶初夏道:“打人就是不对,你还有理了?五皇子说了什么值得你下这么重的手!” 这话听起来像训斥卞烨安,但实际上是给了卞烨安说明原由的机会。 035 宁国联姻 卞烨安直直抬头,看向皇帝。 “五皇兄说父皇要将初夏姑姑送去宁国联姻!” 第一句话出口,就惊的叶初夏心头一颤,皇帝也满脸震惊。 卞烨安接着开口:“还说初夏姑姑是个没地位的小宫女,根本不配做公主,他……他还说儿臣有娘生,没娘养,他骂儿臣没关系,可是不能这样辱骂母妃!” “也不是儿臣先动手的,是五皇兄!儿臣不愿听他诋毁母妃和初夏姑姑,于是打算离开,但是五皇兄纠缠不休,说儿臣不配做父皇的儿子,该陪着母妃一块去死!” “儿臣实在听不下去了,就警告五皇兄不要乱说话,没成想五皇兄恼羞成怒,上来就对儿臣动手,嘴里还骂骂咧咧,儿臣忍不住了,这才……”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,宋妃知晓不妙,呵斥:“满口胡言!轩泽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!” 卞烨安小脸上依旧挂着倔强:“宋妃娘娘不信,就把狩猎场的侍卫叫来对质!他们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!大皇兄当时也在!” 看着卞烨安信誓旦旦的模样,宋妃也有几分心慌了。 “轩泽,烨安说的可是实话?”皇帝冷脸看着五皇子,眼神如同刀子一般,利光嗖嗖。 五皇子慌张的低下了头,不敢去看皇帝,一脸的心虚。 但最令皇帝在意的不是那番口不择言的辱骂,而是…… “轩泽,谁告诉你父皇要将千宁公主送去宁国联姻!” 皇帝的脸色异常严峻,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五皇子。 五皇子毕竟也还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,被皇帝的眼神吓的不敢抬头,求救的看向了宋妃:“母妃……” “说!”皇帝突然一声大喝,声调提升了好几个度。 宋妃也被吓的浑身一颤,五皇子更是再次哭了出来。 “是母妃……母妃告诉我的。” 到了此时,事情的重心俨然已经发生了偏差,不再是皇子间打架的问题。 “宋妃,你能告诉朕,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消息!” 叶初夏看着皇帝的反应,心渐渐沉了下去,怕是五皇子所言不假,皇帝真想将自己送去宁国联姻。 宋妃也没想到皇帝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,前一秒还在责问七皇子,下一秒就迁怒到了自己身上,惊慌中连忙跪在了地上:“皇上,轩泽年幼,童言无忌,还求皇上不要怪罪啊。” “朕问你从哪听来的消息!” 宋妃也被皇帝的怒意吓到了,哆哆嗦嗦的道:“是臣妾的父亲告诉臣妾的。” 皇帝重重冷哼一声,甩袖离开了宋妃的宫殿。 “烨安,起来,我们也要走了。”皇帝都走了,她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。 临出门,叶初夏回头看了一眼软在地上的宋妃,微微叹息。 到了和韵宫,叶初夏道:“烨安,跟我来书房。” 花楹给了卞烨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。 进了书房,卞烨安自觉的关上了门。 “说吧,究竟怎么回事。”叶初夏也不回头,背对着卞烨安开口。 卞烨安凑到叶初夏面前,微微扁着小嘴道:“姑姑,在宋妃那里不都说过了吗?烨安没撒谎,说的是实话!” 叶初夏不接话,只静静看着卞烨安,只两三秒钟,卞烨安便乖乖的交代。 036 渐显腹黑 “我向父皇说的都是真的,就是五皇子骂我的时候,我偷偷往他身上撒了点痒痒粉,还有就是……他本来没想动手打我。” “但是我忍不下这口气,又猜到宋妃肯定会向父皇告状,所以最好就是他先动手……我为了让他先动手,就小声的对他说,宋妃和侍卫有私情,而他不是父皇的子嗣,所以他才动了手……” 叶初夏听的一愣一愣的,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,傻傻的瞅着卞烨安。 卞烨安见叶初夏不说话,以为她还是觉得自己有所隐瞒,忙摇头表清白:“真的姑姑,就这些事,烨安没有隐瞒了。” 叶初夏回过神来,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,看着卞烨安不禁想起两个字腹黑。 “就不怕五皇子告诉皇上你说的话?” “他不会说的,这话有关宋妃的声誉,他没找宋妃问清楚是不会乱说的,但等问清楚了事情已经过去了,他们就算再想提起重做文章,可我要是死不承认,谁能证明是我说过的?” 卞烨安扬起下巴,继续道:“更何况,是他先出言不逊,也是他先动手打人,他没有人证我可是有证人的!” 话落,书房顿时陷入沉寂,卞烨安偷偷的打量叶初夏的脸色。 半晌,叶初夏道:“身上那么多看不到的地方,你哪儿不好揍,偏偏揍人脸,是不是瞅着就这么一处没布遮。” 卞烨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顿了一下才明白叶初夏并没有生气,不禁更加放肆了。 双手缠上叶初夏的脖颈,卞烨安赖在叶初夏身上不肯下来:“姑姑,父皇真的要让你与宁国联姻吗?” 话语里带着小小的不安。 叶初夏噤声,自己绝不会去联姻的,但是在这个时代,她的婚嫁年龄确实已经到了,平常人家比自己小的女子都已经做娘了。 没等到叶初夏的回答,卞烨安冷下了小脸,松开了叶初夏,道:“我不同意!我去找父皇!” 说着,就要往外跑,叶初夏忙拉住他。 “烨安!”叶初夏呵斥。 卞烨安顿下脚步,撇过头不去看叶初夏,固执的道:“我不同意!” 叶初夏好笑的看着卞烨安:“谁说我要去联姻了?” 闻言,卞烨安回头,问:“真的?” 而在御书房内,皇帝大发雷霆。 还有一人跪在书桌前,默默承受着皇帝的怒火。 “刘志啊刘志,你还有什么话说!朕气的不是这件事本身,而是你啊刘志!口风如此不严,朕以后还敢信你吗!还能用你吗!” 这刘志任太尉一职,素日深得皇帝信任。 “臣,罪该万死。”刘志沉声道。 “够了!朕不想听你的那一套说辞!罪该万死罪该万死,你倒是万死一个给朕看看!” 刘志紧紧握着双拳,心里憋屈万分,宁国寄来的信件内容,只有自己和皇帝两人知道,寄来信件的当天晚上,恰逢宋河找他喝酒。 谁知一不小心喝大了,嘴上也没了把门的,就将事情告诉了宋河,不过这宋河也真是的,明明答应自己谁都不会说的,怎么还传到皇上的耳里了。 037 百转千回 说起来这宋河也是无心之举,刚巧宋妃前两日回娘家,对着宋河就是诉苦水,说起七皇子与叶初夏更是厌恶至极,宋河为了宽宋妃的心,顺嘴就将和亲之事告诉了宋妃。 而宋妃回了宫后,五皇子气呼呼的说卞烨安在尚书房抢风头,宋妃又将这事拿出来安慰五皇子,谁曾想五皇子会和卞烨安闹矛盾,将这事张扬了出去。 刚好这事皇帝还没有同大臣商议,除了他和刘志不应有第三人知道。 而皇帝偏偏又疑心甚重,难免不让他又惊又怒。 说到底还是巧在一起了。 翌日,估摸着皇帝已经下了早朝,叶初夏正欲去御书房问明联姻一事,刚出小院的拱门,就撞见了淑妃。 一算时间,今日正是十五号,淑妃讨解药的日子。 “拿来。”淑妃伸出手,向叶初夏讨要解药。 叶初夏心思百转千回,看着淑妃道:“娘娘的父亲好像是文丞相,皇上最信任的人呢。” 淑妃余光一瞥叶初夏,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,但依旧略显神气的说:“是又如何?” 叶初夏轻笑:“不能如何,只不过想请娘娘帮个小忙。” 淑妃收回伸出去的手,警惕的打量着叶初夏:“什么忙?” “昨日听闻宁国来了信,要与大平联姻,娘娘也知道,这到了待嫁年龄又没婚约的公主只有寥寥几个,这宁国与大平又一向不和,怕是……” 闻言,淑妃一声冷笑:“呵,你害怕选中你?但你有所不知,本宫可是听说,这宁国来信,知指名点姓的要你千宁公主,嫁过去呢。” 看到淑妃幸灾乐祸的样子,叶初夏不禁一笑,原来淑妃也知道这事了。 唇角微扬,叶初夏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紫红色药丸,淑妃瞬间被这药丸引住。 “给我!”这药丸正是抑制淑妃体内毒的。 叶初夏面上依旧轻笑着,看起来无害极了,但手上却渐渐使力,将药丸捏成了粉末,松手了散落在地上。 “你!” “娘娘好像忘了,我曾经说过,我和七皇子有个三长两短,那您,就是我们最好的陪葬品。”叶初夏附在淑妃耳边,轻飘飘的说道。 淑妃脸色一变,她怎么忘了,若是叶初夏去了宁国,她的解药也就没了。 不是没有试过不向叶初夏讨药丸,但惹来的那种疼入骨髓的折磨,她此生不愿第二次尝试。 “你……你想让本宫怎么做?”最终,淑妃还是妥协了。 “帮我破坏联姻。” 淑妃皱眉,敢怒不敢言的样子:“皇上一向忌讳后宫干政,我……我又如何能帮你!” 叶初夏冷下脸色,语气清冽:“你是没办法,但是文丞相有法子,该怎么办,你当清楚!” 待淑妃走了以后,冰儿端着温茶进来了:“公主,奴婢给您沏了杯茶。” 叶初夏接过,嘴唇刚刚凑近杯沿,又顿住了。 “冰儿,这是什么茶?” “这是用苋菜泡的茶,可以润肠清热呢!”冰儿连忙回到。 “哦?这苋菜我还从来没有见过,你去把没冲的苋菜拿来,让我瞧瞧。” 038 苋菜巧茶 冰儿一愣,这苋菜本就是常见的野菜,怎么会不知道长什么样子,不过也未深想,应了一声便麻利的要出去拿茶叶。 “等等,如果有没晒干的苋菜,也拿一株来。” 冰儿领了命,匆匆离开了。 叶初夏深深嗅了嗅茶水,眉头皱起,起身走到屏风后面,将茶水倒在了盆栽里面。 片刻,冰儿便拿着用锡纸包裹着的苋菜茶还有几株苋菜进来了。 将手里的几株苋菜交给了叶初夏:“公主,这个是苋菜。” “这是苋菜茶。”说着,将手里的锡纸打开了,冰儿将晒干的苋菜茶叶呈在了叶初夏面前。 叶初夏眼光闪了闪,不经意的问道:“怎么用锡纸包着的?” 闻言,冰儿看了看手里的锡纸,道:“可能觉得好看吧。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拿起那株苋菜看了两眼,茎部呈绿色,叶片宽松开阔,叶初夏双眸迷上一层疑惑。 “这从哪里弄来的?”叶初夏问道。 “这没晒干的苋菜是奴婢从御膳房要来的,晒好的苋菜茶是皇上赏赐下来的,前几日周公公亲自送了过来,说是皇上喝惯了贡茶,一尝这苋菜茶别有一番滋味,特意拿来给公主还有七皇子也尝一尝。” “你下去吧。” 冰儿听话的退了出去,顺带着将门也关上了。 叶初夏捏了片大块的茶叶,又瞧了两遍,双眼微微眯起。 正沉思间,卞烨安已经回来了,听见他在门外道:“公主呢?” 冰儿答道:“回七皇子,公主在她的房间。” 接着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,卞烨安推门走了进来。 “烨安,你来。”叶初夏唤到。 卞烨安快步走到叶初夏身边:“怎么了姑姑?” “你看看这是什么。”说着,叶初夏指向了锡纸上的苋菜茶。 卞烨安有些不解,捏起一片茶叶看了看,没看出蹊跷,便想往嘴里填,欲品一品味道。 中途却被叶初夏一把打落,语气急促的道:“不可吃!” 卞烨安忽的脸色一变,指着茶叶,用眼神询问叶初夏。 得到肯定,良久,卞烨安带着几分怒气问道:“谁送来的?” “你父皇。” 卞烨安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初夏:“不,不可能!我不信。” 叶初夏微微隆眉,叹息:“但是,或许你父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,周公公送来的时候,告诉冰儿这是苋菜茶,而且,听周公公说,你父皇已经饮用了。” 到底还是年龄小,卞烨安有几分慌乱的看着叶初夏:“那……那怎么办,姑姑。” 叶初夏抬手抚上了卞烨安的脑袋,安抚道:“别急,昨日在宋妃见到你父皇,看他精神抖擞,应该也是刚刚饮用这茶。” “姑姑,这到底是什么?!”卞烨安愤恨的问道。 “这是巧茶,又叫恰特草,外形与苋菜极为相像,不熟知的人很容易弄混,但巧茶的叶子紧身纤瘦,而且茎部是红色的,苋菜叶子宽松开阔茎部是绿色。” “巧茶?”卞烨安努力回忆着学过的知识,可无论是从书上看到的,还有叶初夏给他讲过的,都未曾提起分毫。 039 旧迹昭然 叶初夏正色道:“巧茶中含有一种叫做卡西酮的兴奋物质,人服用后可以产生的幻觉,会变的兴奋,但效果一过又会变的情绪低落、沮丧,长期饮用更是会上瘾,容易导致厌食、免疫力下降,或着引发心血管疾病。” 其效果同现在的海洛因相差无几。 尽管对叶初夏说的什么物质不清楚,但还是听懂了这巧茶的危害。 “不行,我要去找父皇,他是一国之君,怎么可以饮用这种害人的东西!” 叶初夏冷下脸色:“跑过去打草惊蛇吗?” 脚步一顿,卞烨安转身看向叶初夏,见她脸色不好,知道自己的毛躁惹她生气了。 稍稍局促的退了回来:“姑姑,烨安太冲动了,烨安知道错了。” 往常只要卞烨安这么认个错,叶初夏就会缓解脸色,可今天,叶初夏不想就这么算了。 “烨安,姑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?做事不经大脑,冲动莽撞,生怕别人抓不到你的把柄是吗?嫌自己活的太自在?” 叶初夏从未对他说过重话,闻言,卞烨安有几分紧张的垂下了脑袋。 “昨天你与五皇子打架之事,姑姑虽然不喜,但是还以为你开始懂得谋略,觉得你长大了,今日看来还是姑姑想的太天真。” 卞烨安咬紧了下唇,不敢抬头看叶初夏,生怕看到叶初夏失望的眼神。 “是姑姑无能,没能教导好你,没培养成你稳重的性子,怪姑姑……” “不!不是!是烨安不好,姑姑不要这么说自己,都是烨安的错!”听到叶初夏开始责怪自己,卞烨安忍不住的出声打断,心里更加难受。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的头顶,紧紧抿唇,最终还是不舍得将他逼得太紧,轻轻叹了一口气。 移步走到不远处的书桌前,叶初夏抽出一本厚厚的书来。 拿着书折回卞烨安身边,递在了他的面前:“这书拿回去好好看看。” 卞烨安接过,看了看书皮,上面落字“水浒传”。 不禁抬头看向叶初夏:“姑姑,这不是你前些时候夜夜抄写的吗?” 前段日子,叶初夏日日盏灯到深夜,昼夜不分的抄写着什么东西,他记得抄写的书皮上写的就是“水浒传”。 叶初夏颔首:“巧茶一事你不用管了,姑姑会弄清楚的,你只需要将这本书读通透了!将里面的人物心理性格分析透彻!何为胜、何为败,因何胜、因何败。” 听出叶初夏语气里的认真,卞烨安忙点头:“我会的姑姑。” 翻了翻里面的内容,卞烨安惊异的发现厚厚一本书,完完全全的都是叶初夏的字迹。 “姑姑,你直接拿原本给我看就好了,干嘛还要重新抄写?这么厚的一本书,得费多大的功夫啊……” 叶初夏又何尝想这样折腾,可带来的书全是简体版,如何拿给卞烨安看? “书是姑姑从一个番邦朋友手里拿来的,上面的字体你看不懂。”叶初夏随口扯谎。 卞烨安从不曾听叶初夏说过有什么番邦朋友,尽管疑惑,但因为刚刚才被叶初夏训斥了,所以没敢深问。 “姑姑,我会好好看,不会辜负你苦心的。”卞烨安认真的说道。 040 良夜无心 收藏满百加更 而在另一边,淑妃离开和韵宫以后,并没有回永和宫,而是来到了御书房。 周公公禀报道:“皇上,淑妃娘娘来了,在门外候着呢。” “让淑妃进来。” 淑妃缓步走了进来:“臣妾参见皇上。” “爱妃不必多礼,找朕可是有事?”皇帝含笑看着淑妃。 知道皇帝疑心重,忌后宫干政,所以淑妃一向极少来御书房,有事才会找到这里。 淑妃走到皇帝身后,主动的给他按摩起了肩膀。 “皇上,臣妾最近总是梦到臣妾的娘,所以臣妾想回文府住上几日。” 大约淑妃按摩的很舒服,皇帝惬意的闭上了眼睛,格外的好讲话。 “爱妃也有许久不曾回娘家了,既然想家了,那便回去住几日,朕让周公公安排人护送你。” “多谢皇上。”淑妃娇柔的道,面上带着浅笑。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,皇帝睁开了眼:“爱妃,回府以后见到文丞相,再让他送些苋菜茶来,今日退朝退的急,朕忘记告诉他了。” 淑妃疑惑:“苋菜茶?” “就是将苋菜晒干以后,做茶叶冲水饮用,朕也命御膳房的人做了一点,可味道就是不对。” 淑妃娇嗔的瞪皇上一眼,嗔怪道:“制出好茶哪那么简单,御膳房的人做做饭还可以,皇上让人制茶,这不是强人所难吗?” 皇帝被淑妃逗的大笑。 近午时,淑妃坐在软轿里,被人护送着出了宫门。 和韵宫的叶初夏得到消息,勾唇一笑,一旁的白云光微微皱眉,他总是看不透面前女子的想法。 见白云光似有不解,叶初夏道:“云光,有话就说。” 对于白云光,叶初夏是格外信任的,做事一向不瞒他,遇事也找他来一起商量。 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,白云光直接道:“淑妃真的能够劝动文丞相吗?” 叶初夏眼含自信,丝毫不担心:“会的,淑妃的命还在我手上,我嫁走了,那她也就完了,她会想法设法阻止联姻的。” 白云光还想说什么,张张口没有说出来,少言寡语的他眉间陇上担忧,文丞相真的会在乎淑妃的命吗? 淑妃到了文府后,就告诉了文丞相此次回娘家的目的。 文丞相隆起眉看着淑妃,眼前的淑妃是他唯一的女儿,从小就是千娇万宠异常疼爱,可这次…… “惠儿,爹会替你请来天下最好的大夫,你不会有事的。” 淑妃眼里含泪:“爹的意思就是不肯帮女儿了?爹就真的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女儿丧命?” 文丞相语塞,朝堂上的伶牙俐齿全然不见:“爹不是这个意思,那千宁公主不过就是个宫女出身,就算有些小聪明能如何,还能比那些寻医问诊了半辈子的神医厉害?” 闻言,淑妃凄然道:“爹,鼎鼎有名的云上仙都不能解女儿的毒,女儿能不怕吗?” 话落,文丞相也骇了脸色,云上仙的大名他也是知道的,医术无双,放眼大平,怕是无人能比拟,惠儿的毒竟然连他都无药可解! 041 马鸣风萧 “这千宁公主到底是什么来头?暗影,查!”文丞相敛起脸色,对隐在暗处的暗卫命令道。 “是。”一道人影不知从哪出现,眨眼又消失在书房,淑妃已经见怪不怪。 见文丞相闭口不提联姻的事情,淑妃知道文丞相这是想袖手旁观,不禁心里暗急。 “淑妃娘娘,您回去歇着吧。”再开口,文丞相已经换了称呼,开始下逐客令。 淑妃知晓文丞相的脾气,不敢逼太紧,按捺着性子出了书房,没有看到文丞相若有所思的眼神。 回到房里,淑妃陷入思索,怎么做爹才肯帮忙…… 长夜未央,和韵宫亮着宫灯。 一抹人影借着夜色,足尖轻点,灵活的游走在宫闱屋脊之上。 最后轻盈的落在和韵宫的东院,熟门熟路的走到亮着烛光的房门口,轻轻叩了四下房门。 “噗”的一声,里面烛火陡然灭了,黑衣人推门闪身进去,一番动作下来,除了叩响房门,皆是无声无息。 “主子。”低沉的男声,听不出什么感情。 “查出来了?”赫然是叶初夏的声音! “是,苋菜茶是文丞相带进宫来,呈给皇上的。” 黑暗中,模糊的看到叶初夏猛然转身:“文丞相?情况可属实?” 黑衣人确定的道:“不会出错,在乾清宫当差的太监亲眼所见。” “文府呢?有什么情况?” “据在文府的眼线汇报,淑妃下午和文丞相在书房呆了很长时间,说了什么具体内容并不知晓,但淑妃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。” “继续监视。” “是。”黑衣人应道,又悄悄出了门,淹没在夜色之中。 人走之后,叶初夏久久立定不动,定格良久,才重新燃上蜡烛,继续刚刚的事情。 她认真的誊写着简体书的内容,直到后半夜,屋里的那盏亮光才熄去。 又隔了两日,乾清宫的小太监来到和韵宫。 给叶初夏行了礼,然后道:“千宁公主,皇上请您过去一趟。” 叶初夏心里微微明了,怕是为了和亲的事情。 随着小太监来到乾清宫,皇帝正在挥墨练字,看到叶初夏进来,也不停下,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,才长吁一口气吩咐道:“将这副字拿到御书房去。” 立在皇帝身后的小太监忙上前,麻利的捧着宣纸去了御书房。 皇帝看着叶初夏,示意她坐下,道:“初夏,你一向聪明,应该知道朕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。” 昨日皇帝已经在早朝上商议了和亲一事,如今叫来叶初夏,只是通知罢了。 “还请皇上明言。”叶初夏故作不知。 皇帝倒也是直接:“宁国来信想与大平联姻,直言要你千宁公主,朕已经决定答应他们了。” 叶初夏静静听着,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,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。 皇帝见叶初夏毫无反应,不禁隆眉,还想再说什么,恰逢这时,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进来。 禀报道:“皇上,文丞相晋见。” 皇帝看了眼叶初夏:“宣。” 042 一诺封疆 中年男子着官服大步走了进来,看到叶初夏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。 欲下跪行礼,被皇帝阻止:“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,文丞相不必行跪拜之礼。” “谢皇上。” “赐座。” 叶初夏心中微惊,这文丞相倒是深得皇上的宠信,殊荣不浅。 文丞相坐下之后,看向叶初夏,问道:“皇上和千宁公主来,可是正商量与宁国和亲的事情?” 叶初夏浅笑:“正是,不知文丞相是何想法。” 文丞相骤然正色看向皇帝,认真道:“皇上,此事不可!臣此次进宫,就是劝阻皇上不要答应宁国!” 闻言,皇帝的脸色也变了,凝眉看着文丞相:“丞相,昨天在朝堂之上,你还满口赞同,这才不过一夕之间,怎就变了卦!” 文丞相忙道:“皇上有所不知,臣今早收到了一封急信。” 说着,就掏出来了一封信,上前递给了皇帝。 皇帝瞥了叶初夏一眼,然后拆开了信封,一行行看下去,脸色越来越不好,最后“啪”的一声,愤怒的将信拍在了桌子上。 “这宁国……心机歹毒!实在欺人太甚!”皇帝怒不可赦的道。 叶初夏拿起信,快速的浏览了一遍,讥诮的看了一眼文丞相。 信是从宁国寄来的,但却不是宁国的人所写,是大平安插在宁国的眼线来的信。 如今大平大战没有,小仗却是持久不休,岌岌可危的国情不禁让皇帝提心吊胆,所以在几个重要的国家都安插了眼线。 其中尤为宁国最甚,毕竟宁国国力雄厚,真要打起仗来,大平王朝怕是抵抗不了几个月,所以接到联姻的信时,皇帝是欣喜的,若能联姻共和,实在是一大幸事! 但此刻,文丞相拿来的信上,却是赫然道联姻不过是宁国的一场阴谋。 等千宁公主嫁过去以后,宁国便会以千宁公主作为人质,要挟大平让出城池,若是答应,他们白白得到便宜,若是不应,就将千宁公主作为活靶,处以死刑告诫其大平子民,这就是与宁国作对的下场。 大平王朝不替千宁公主报仇,寒的是大平子民的心,别人已经欺辱到这种份上了,还要忍气吞声!陷皇臣王侯于不仁不义之中。 若是举兵相向,又正中他们下怀,怕最后的结局就是宁国扩大版图,再无大平王朝。 文丞相紧追的说道:“皇上,这亲,不可应!” 皇帝依旧火冒三丈,不管不顾叶初夏还在,道:“这宁国三番两次欺我边境掠夺我边境,朕都忍了,他还想怎么样!” “皇上息怒,臣愿意亲往宁国,与宁国皇帝谈判!”说着,文丞相单膝跪了下来,双手抱拳,一身正气的向皇帝请命。 “这……不可不可,朕不能让你冒如此大的险!你是朕最信任的人,少了你就像折了朕的翼啊!” “皇上!正因皇上如此厚待于臣,臣才请命为皇上分忧!还请皇上允臣心愿!” 文丞相声声悲壮,似乎可以为了皇帝肝脑涂地死而无憾。 皇帝极为震撼,闭着眼不看文丞相,缓缓的道:“朕……允了!” “臣告退。” 文丞相一走,戏已经唱完,叶初夏也朝皇帝请辞。 出了乾清宫,刚走两步,就看到文丞相站在甬道拐角,冷眼看着自己。 043 淑妃欺瞒 叶初夏缓步上前,朝文丞相浅浅一笑,绕过他继续往前走。 “千宁公主可满意了?了却心事一桩。”文丞相跟了上来。 叶初夏脚步不停,也不看身旁的文丞相:“初夏听不懂文丞相在说什么。” 闻言,文丞相嘲讽一笑:“现在没有外人,千宁公主何必跟我打马虎眼,但是请千宁公主记住了,以后别再打淑妃和五皇子的主意,招数用多了,也就不灵了。” 叶初夏面不改色,不接文丞相的话茬:“丞相大人好本事,剧本写得好,戏演得也好,将皇上戏弄的团团转呢。” 文丞相不甘示弱的反驳:“千宁公主才是厉害,墨忠为了将你送进宫没少花心思吧。” “这就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了。” 话落,文丞相停下了脚步,看着叶初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。 回到文府,文丞相刚进书房,屋内等候多时的淑妃急匆匆上前,张口便问道:“爹,怎么样?” 文丞相看一眼淑妃,道:“皇上已经决定放弃联姻了。” 淑妃顿时如释重负,长松一口气,但随即又疑惑的问道:“爹,你怎么劝动皇上的?” “这你就不要管了,回宫以后也不要提起,记住了这事和你没一点关系。”文丞相正色道。 继而,文丞相又道:“惠儿,你只要安安分分的呆在后宫,好好照顾五皇子就可以了,那些什么圣宠,不必去争。” “女儿知道了。”淑妃垂下眼眸,不敢去看文丞相。 此次,文丞相肯插手这件事,正是淑妃谎称五皇子也中了叶初夏的毒。 文丞相对淑妃是疼惜有佳,但是远不及疼爱卞轩泽。 知晓淑妃的命握在叶初夏手中,文丞相纠结,可依旧不肯下定决心插手联姻一事。 但卞轩泽就不一样了,淑妃声泪俱下,央求文丞相救救五皇子,文丞相瞬间不能镇定,当即让淑妃先回房,他进宫想办法劝说皇上。 所以才有了刚刚皇宫的那一幕。 “好了,惠儿,你先出去吧,爹还有事情要处理。” 淑妃顺从的转身离开,刚走两步,突然又回头:“对了爹,今日进宫皇上可曾向您索要苋菜茶?” 文丞相身形一僵,眼神骤然变得犀利:“你怎知道苋菜茶!” 淑妃也被文丞相的眼神吓的一颤:“我出宫的时候,皇上托我转告爹,送些苋菜茶进宫……” 闻言,文丞相松了一口气,背过身去,声音依旧有些不自然:“知道了。” 叶初夏刚进和韵宫,就见阳光拖着个大扫把,打扫着过道上的落叶,笨拙的身形惹的叶初夏轻笑。 回到东院,卞烨安正坐在院子里津津有味的看着《水浒传》,连叶初夏的走进都没有察觉到。 见此,在一旁的白云光微微皱起眉峰。 反手为刃,一个闪身,劈手朝卞烨安的后背袭去,来势汹汹嚯嚯生风! “嘭!” “哎呦!” 一声震响,一声痛叫,手里的书都扔出去好远,卞烨安倒在地上疼的小脸皱成了一团。 044 时刻警惕 叶初夏的心猛然提起,但是却没有上前阻止。 “师……云光,你、你干嘛偷袭我。”卞烨安挨了白云光的一记手劈,骨头里疼的都似散了架。 白云光看着卞烨安不语,说时迟那时快,又是一记手刃劈了上去。 卞烨安瞬间瞪大眼孔,身体下意识做出了反应,狼狈的打几个滚避开了白云光,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,反应奇快的一跃而起,躲在了叶初夏身后。 “姑姑!救我!” 白云光趁势收手,站定在两人对面。 本就少有表情的他,面色更是冷淡,但微微抿起的唇,透析出了他的不悦。 叶初夏将卞烨安从身后拉了出来:“烨安,可知云光为什么这么做?” 卞烨安满心委屈,看了看白云光冷如寒冰的脸色,又瞧了瞧叶初夏,索性直接说道:“不知!” “七皇子,教你武功的第一天,就告诉你要时刻警惕外界,不管有任何风吹草动,都要瞬间察觉出来,你告诉我,公主是什么时候坐到这里的?” 卞烨安哑口无言,刚刚看书看的十分入迷,当真不知道姑姑什么时候来的。 自知理亏,卞烨安对白云光拱了拱手:“多谢师傅教导,烨安铭记于心。” 白云光缓了脸色,卞烨安的进步可谓不小,但是还远远不够。 一番敲打,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,没想到临近傍晚,就来了麻烦。 皇帝走在前头,宋妃紧跟其后,尾随着数十个锦衣侍卫,闯进了和韵宫。 “皇上驾到” 阳光和冰清玉洁五人在外,忙跪下: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,宋妃娘娘吉祥。” 听到动静的叶初夏几人,也从东院出来了,跪下请安。 和韵宫的一众主子太监,跪在地上好一会儿,也不见皇帝让起身。 这时,宋妃道:“皇上,喏,就是那个太监。” 一边说着,一边食指一指,正是白云光所在的方向。 “拿下!”皇帝冷冷迸出两字。 身后的侍卫一哄而上,将白云光包围其中,见状,卞烨安急道:“父皇,为什么抓云光!” 皇帝冷眼一扫卞烨安:“宫里的太监宫女,不允许会武,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!” 叶初夏与卞烨安脸色齐齐一变,皇帝怎会知道白云光会武。 “别的事情朕不想再查,但这太监必须死!”皇帝阴狠的说道。 听闻皇帝这么说,宋妃娘娘急了,道:“皇上,七皇子他……” “朕说到此为止!” 皇帝打断宋妃的话,宋妃心有不甘的狠狠剜了一眼卞烨安。 话到此,叶初夏和卞烨安也自然是明白了,白云光教授卞烨安习武一事,被人揭发到皇帝那儿去了。 “父皇,是儿臣……”卞烨安欲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,却突然被白云光打断。 “皇上,奴才不会什么武,恳请皇上明察。” 话出,一群人愣住了,宋妃先耐不住性子,道:“满口胡言,今日七皇子叫你师傅,被人亲耳听见,你还敢狡辩!” 原是他们下午的对话被人听了去,告到了宋妃那里。 045 出了内奸 推荐满二百加更 皇帝却有些犹豫了,他仅听了宋妃的一面之词便来抓人了,是真是假倒真的没有核实过。 “许风。”皇帝叫了一声领头侍卫的名字。 名叫许风的侍卫首领,瞬间理解了皇帝的意思,在众人的注视之下,上前对白云光一通检查。 最后对皇帝汇报道:“禀皇上,此人仅身体比常人结实一些,但毫无内力,且身体柔韧极差,不像是习武之人。” 宋妃的脸瞬间惨白:“不,不可能。” 皇帝的脸色也十分难堪,本就因为先前五皇子和七皇子一事,对宋妃有所不满,这下,更加恼怒了。 看着和韵宫的一众人跪着,自己带来的一群人,还围着白云光,皇帝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。 恰此,卞烨安朗声道:“父皇心细如发,又明察秋毫,不冤枉任何一人,实在圣明,儿臣深知父皇都是为了儿臣,儿臣无以为报!” 一番话,面子里子都给了皇帝,让皇帝有了台阶下。 不自然的“恩”了一声,皇帝黑着脸转身离开,侍卫们面面相觑,大眼瞪小眼,这人还抓不抓了。 许风:“撤。” 眨眼功夫,和韵宫又恢复了平静,只剩下宋妃和她的大宫女还在和韵宫。 宋妃恨不能咬碎银牙,眯着眼看向叶初夏和卞烨安:“千宁公主,七皇子,你们好本事!” 言罢,转手一巴掌挥在了身后的宫女脸上,带着泄恨般的情绪。 宫女一声不响的挨了一巴掌,脸颊鲜红,垂低了头。 “走!” 宋妃离开和韵宫之后,一众人才起了身。 卞烨安冷眼扫过每一个人,像是有许多话要说,但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回了东院。 “散了吧。”叶初夏道,听不出丝毫异常。 气氛有几分不同寻常,冰清玉洁还有阳光,对视一眼,默默各自找些活做,唯恐撞到枪口上。 白云光回了自己的房间。 花楹凑到叶初夏身边,气呼呼的道:“公主,这是谁诬陷云光的!太可气了!” 除了叶初夏和卞烨安,其余人皆不知白云光会武,花楹自然而然的认为是诬陷。 看着花楹气鼓鼓的模样,叶初夏轻笑:“还值得你这么生这么大气?” 闻言,花楹满眼的不赞同,愤慨的说:“公主!如果今天皇上不听解释,硬把云光拖走,那今天云光的命可就没了!” 叶初夏状似无心的问道:“花楹,你说我们和韵宫有没有谁的眼线。” 花楹吓了一跳,下意识的摇头:“怎么会呢,公主,别的宫里宫女太监多,可能会让人钻空子,但和韵宫两年来一直只有我们七个,算上您和七皇子才九个人……” 叶初夏点头,也不知听没听进去。 “花楹,你去御膳房拿些糕点来,这晚膳七皇子估计也不下去了,拿些糕点留着做他夜宵吧。” “是。” 花楹走后,叶初夏也回了东院,见卞烨安坐在院中,小脸绷的紧紧的。 上前:“烨安。”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道:“姑姑,和韵宫出了内奸。” 叶初夏一挑眉毛,似有些不赞同:“这话不能乱说。” “我没有乱说!我们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并不大,就算有人躲在墙外监视我们,可以看到师傅动手,也听不到我叫他师傅,除非告密的人就在我们和韵宫!” 046 引蛇出洞 听到卞烨安的话,叶初夏眼里浮现出笑意,但是却未接话。 卞烨安握紧拳头,坚定的说道:“我一定会将内奸揪出来!” 看的出这件事对卞烨安的刺激很大,两年来,他对白云光的尊重日益加深,而今天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。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,但是若白云光不能隐藏自己的武功,此时又当是什么情况? 而且,身边有个在暗地里盯着你一举一动的人,换成谁都不会舒坦。 “那你打算怎么揪出来这人呢?”叶初夏问道。 卞烨安小脸上是不符合他年龄的稳重,他认真的看着叶初夏:“我有办法。” 深夜,万籁俱寂,皇宫陷入沉寂之中。 一纤瘦的身影从和韵宫的东院偷偷出来了,左右瞧顾,轻手轻脚的穿过外院,来到了西院。 到了西院门口,还不住的回身打量,确定没人跟踪,快步进了西院,直直奔着西院的书房而去。 到了书房门口,悄悄扣了扣门,门从里面被打开。 这人快速闪身进了书房,刚进去,就闻里面传来一声闷哼,再无声响。 蜡烛燃起,照亮了西院的书房。 白云光将打昏的人翻了过来,露出了脸。 “姑姑,是玉儿!”一旁的卞烨安叫出了宫女的名字,转首看向不远处的叶初夏。 “烨安,将一梦散喂给她。” 卞烨安快速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瓷瓶,掰开玉儿的嘴巴,塞了些进去。 “将她带回东院关起来,服了一梦散,没个两天醒不过来的。” 吹灭蜡烛,白云光背着玉儿,叶初夏卞烨安尾随其后,悄悄离开了书房。 翌日一早,叶初夏从御花园集了花露回来,见洁儿坐在院子的石椅上绣花。 上前看了两眼道:“洁儿,你们几个谁绣荷包最好看?” 洁儿不假思索的道:“回公主,这针线活当然是花楹姐和玉儿啦,她们的手啊最巧了。” “那你去把花楹和玉儿叫来,我拿个花样给她们,让她们给我绣个荷包。” 洁儿停下手里的动作,应道:“奴婢这就去。” 片刻,洁儿与花楹两人来了,洁儿道:“公主,奴婢没找到玉儿。” 闻言,叶初夏隆眉:“这么一大早能去哪里?和她一个房间的清儿不知道吗?” 洁儿摇头,一旁的花楹欲言又止的看着叶初夏,想说什么又顾忌洁儿在场一样。 这时,冰儿端着茶水过来了:“公主,奴婢给您沏了杯茶。” 洁儿与冰儿皆是面色如常,只有花楹,心神不定。 “花楹随我来房里拿花样。” 说完,叶初夏起身,花楹忙跟上。 一进门,花楹“咣”的一声,将房门关上了,叶初夏回身看她。 就见花楹急火火的拉着叶初夏走到里间,然后掏出一个纸条:“公主!您看,昨天奴婢在枕头下面发现了这个!” 叶初夏蹙眉接过:“这是什么?” 说着,打开了纸条,上面写着一行字,让叶初夏骤然脸色一变。 太监一事,办事不利,娘娘大怒,今夜子时过后,速来和韵宫西院书房,命其将功赎罪! 047 都不简单 叶初夏脸色不善的看着花楹:“花楹,这是怎么回事!” 花楹见叶初夏怀疑的看着她,忙跪下,慌张的解释:“公主,奴婢也不知枕头下面怎么会有这张纸条!奴婢昨晚看到后,就想来找公主,但是公主已经歇下了,奴婢……奴婢当时也怕公主怀疑奴婢是眼线,所以迟疑了一晚上才来交给公主。” 叶初夏强压怒火,不看花楹,见状,花楹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:“公主若是不相信奴婢,处死奴婢便是!” 听到花楹赌气的话,叶初夏俯身将她扶了起来:“花楹,我要是不信你怎么会提携你做大宫女,怎么会让你打点和韵宫大大小小的事情。” 花楹止住了泪,看向叶初夏:“公主什么意思?” “这件事情你怎么看?” 花楹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:“和韵宫肯定出了内奸,这信就是写给那内奸的,不过不知道怎么出现在我的床上了。” 叶初夏点头,将几桌上的花样交给了花楹:“此事不要声张,以免打草惊蛇,你拿着花样先出去吧,别让别人看出了异样。” 花楹忙擦了擦泪,连连点头。 午时,卞烨安来到叶初夏的房内。 叶初夏将纸条交给了卞烨安:“花楹给我的。” 卞烨安瞅了瞅,问道:“姑姑,只有她将纸条交给你了?” 见叶初夏点头,卞烨安微微眯眼,浑身透着说不清的阴鸷。 这纸条冰清玉洁、花楹、阳光他们六人的枕下皆有,正是卞烨安放的,正是为了试探她们的反应。 叶初夏道:“今早洁儿和冰儿表情自如,和往常一样,看来她们两个也不简单。” 又想起冰儿为她泡的那杯茶,叶初夏沉思道,文丞相,这冰儿会是你的人吗? “姑姑,那个玉儿怎么处置?”卞烨安打断叶初夏的思绪,问道。 叶初夏反问道:“烨安打算怎么处置?” 卞烨安抿唇,好一会儿,才决然的迸出一个字:“杀!” 看着卞烨安阴沉的小脸,叶初夏心中微震,说不清的滋味蔓延心间。 该诛当诛,论赏重赏,杀伐果断,这明明就是自己所希望的,但真正见到卞烨安寡薄了人命,心里竟隐隐难过。 倒不是为玉儿难过,只是猛然意识到最近卞烨安已经很少大笑,开始变得稳重。 知道和韵宫出了内奸也没有冲动行事,反而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法,现在不仅引出了玉儿,还看到了其余人的反应。 成熟的让人心疼。 “姑姑,你……你不高兴吗?你不喜欢,就、就不杀了。”见叶初夏久久不语,卞烨安不安的问道。 见卞烨安紧张的看着自己,叶初夏心里一暖。 “姑姑只是在想事情,玉儿的事情,烨安你看着办就好。” 闻言,卞烨安松了一口气,然后转移了话题:“姑姑,水浒传我已经研读完了,受益良多。” 叶初夏也不问他有何收获,只起身,又拿了一本厚厚的书交予他。 卞烨安看一眼书皮上的字,念出了声:“厚黑学。” 048 婉转试探 将书先放置在了一旁,卞烨安道:“姑姑,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?” 经卞烨安这么一说,叶初夏想起已经许久没有和他一起散步了。 于是点头答应:“好。” 花团锦簇的御花园,小径众多,两人走在幽静的小道上,别有一番滋味。 叶初夏紧了几天的情绪,暂时得了放松。 “七皇子。”忽闻一声女声。 两人循声望去,贤妃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小亭里坐着,看到卞烨安目露欣喜。 贤妃起身,款款走到两人面前,凌厉的看着叶初夏道:“千宁公主,本宫有些话想同七皇子说,你可否暂且移步呢?” 虽然是问句,但里面的不容拒绝之意甚为明显。 对于贤妃,叶初夏一直捉摸不透,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,她是一心想护着卞烨安的。 朝贤妃微微弯了弯腰,叶初夏走向了相反的小径上。 四处闲逛之下,渐渐听到了对话之声,声音越来越近,让叶初夏听得真切。 是皇帝和文丞相。 “丞相,到了宁国,一定要保护好自己,我们大平不怕他们宁国。” “臣明白,皇上放心,臣定劝宁国与大平友好相处。” 叶初夏转身想走,欲避开两人,眼尖的皇帝却先看到了她。 “初夏。” 叶初夏只好走到两人面前,给皇帝行礼:“初夏叩见皇上。” 皇帝微微摆手,让她不用多礼,然后道:“丞相明日就要去往宁国,为的是大平子民啊,朕打算今晚在御花园摆宴,祝丞相携喜而归!” 文丞相一怔,然后赶紧道:“臣谢主隆恩,但臣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。” 闻言,皇帝凝眉,为一个臣子摆宴,这是莫大的荣誉,文丞相竟然拒绝?皇帝多少有些不悦。 熟知皇帝想法的文丞相,紧接又道:“今日是臣拙内生辰,臣早已答应她去看西山夜景,所以臣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。” “丞相与丞相夫人倒是伉俪情深,实在令人羡慕的紧,好!允丞相!” 叶初夏看着文丞相,眼珠一转,道:“皇上,初夏还有一事。” “讲。” “前些日子皇上赐的苋菜茶,初夏日日饮用,竟是爱上了这滋味,但已所剩无几,不知皇上还没有这茶。” 文丞相眼皮一跳,不动声色的看一眼叶初夏,心里有几分不踏实,听惠儿的话,这叶初夏是会毒的,不知看没看出…… 不知情况的皇帝,再次大笑:“哈哈,初夏,你可知那苋菜茶是谁送来的?” “初夏不知。” “正是文丞相啊,要茶,朕也是捉襟见肘,还是要找文丞相讨要。” 叶初夏故作惊异的看向文丞相,然后微微俯身拜了一拜:“不知丞相可否割爱?” 文丞相摸不清叶初夏的想法,模棱两可的中肯回答:“千宁公主客气了,现下那茶文府也没了,若以后再有,定送去和韵宫。” 叶初夏一脸的遗憾,随意般的问道:“不知丞相在哪弄到的这茶?” “是管家采购的,具体臣也不知。” 叶初夏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:“这苋菜好像喜温暖湿润阳光充沛的环境,按理来讲在大平应该不宜种植,倒是那宁国南部,极适合种这苋菜。” 049 小七转变 文丞相身形一僵,看向叶初夏的眼神已经变了,现在他确定,这千宁公主已经知道此“苋菜”非彼苋菜。 皇帝打断两人:“初夏,你呀,真该好好看看书了,这苋菜是野菜,大平土地肥沃,就算不特意种植也不会缺乏。” 闻言,叶初夏做恍然大悟状,受教的看着皇帝,道:“皇上博学,初夏出丑了。” “无妨,女子无才便是德。” 文丞相提醒道:“皇上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 皇帝点头:“初夏继续赏花吧,朕还有要事处理。” “恭送皇上。” 待皇帝离开以后,叶初夏原路返回去找卞烨安。 远远的看到小亭里,只剩下了卞烨安一个人,正坐着出神,眉目间一片阴郁。 叶初夏走近,问道:“烨安,怎么了?” 卞烨安抬头看一眼叶初夏,眉间的阴郁不散,抿紧了唇。 察觉到卞烨安的异常,叶初夏有几分担心,道:“烨安,贤妃和你说什么了?” 卞烨安摇了摇头,不愿提起,这是卞烨安第一次对叶初夏有所隐瞒,不禁让叶初夏意外。 忽然,像是想到了什么,卞烨安看向叶初夏:“姑姑,父……父皇他还在饮巧茶吗?” 叶初夏眼神一暗,点了点头。 本以为卞烨安是关心皇帝,毕竟卞烨安之前还是很在乎皇帝的,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一脸阴暗。 恨恨道:“不必管他!巧茶有害一事,不用告诉他!” 这下叶初夏不仅是意外了,更是震惊,卞烨安眼里的恨,浓烈的似要把人吞没。 这贤妃究竟和卞烨安说了些什么! “烨安……”叶初夏担忧的唤着卞烨安的名字。 沉寂两秒,卞烨安起身拉着叶初夏的手:“姑姑,我们回去了。” 路上,叶初夏的手被卞烨安握的生疼,死死的力道让叶初夏不住皱眉。 回到和韵宫,卞烨安将自己关进了房间。 这一关,就是三天不曾出门,滴水未进,着实让叶初夏急了一把,就差去明寿宫质问贤妃了。 终于在第四天清晨,卞烨安的房门打开了。 看着明显不一样的卞烨安,叶初夏不知应该做何心情,那张小脸上再无丝毫笑意,出来后,对着白云光就是重重一跪。 幸好此时只有他们三人,若被人瞧去,不知道又会引起怎样的风波。 白云光本就不善言辞:“七皇子,你这是做什么。” 求救般的看着叶初夏,叶初夏忙上前,想将卞烨安拉进来,但固执的他避开叶初夏的手。 一字一句的道:“师傅,我卞烨安求您,以后手下必不留情,就将烨安当做傀儡死士般训练!” 一句话,炸在叶初夏心中:“烨安,你知道?” 卞烨安面无表情:“姑姑房间有密室,母妃没走之前就告诉过烨安,有次想起就去密室看了看,没想到刚巧发现师傅在帮您培养死士。” 白云光默不作声的看一眼叶初夏,两人一直瞒着卞烨安,就是觉得他年龄尚小,怕他口风不严泄露出去,没想到竟是早就知道了。 050 太多改变 叶初夏也是呆了一呆,回过神想将卞烨安拉起来。 “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。” 但卞烨安的执拗跪着,再一次避开叶初夏的手,牢牢看着白云光,就等着他的回答。 白云光略有为难,但最终还是妥协:“好,我答应,你快起来。” 卞烨安知道白云光的性情,既然答应了,就绝对会做到,必然不是缓兵之计。 于是跪着猛然俯下了身,白云光结结实实的受了卞烨安的一记跪拜,骑虎难下。 叶初夏心一沉,知道磕下了这个头,等于绝了白云光犹豫不决的心,以后怕是白云光对卞烨安不会再心慈半分。 也就是从这日开始,白云光当真如训练死士般对待卞烨安。 初始,卞烨安一度完不成白云光布置的任务量,几乎每天都要受到白云光魔鬼般的惩罚,行走在未完全熄灭的炭火上,在冰水里浸泡过夜,石子滚滚砸落还不许躲,以及那些数不清的暗箭偷袭。 从不知看似淡然的白云光还有这样的手段。 渐渐的任务可以完成,惩罚少了很多,卞烨安不用再受皮肤灼伤之痛,刀风箭雨中也可以毫发无伤,但白云光还是不满意。 每一个夜晚,在叶初夏房间的密室里,就是卞烨安的刑场,甘之如饴的刑场。 见到卞烨安的决心,叶初夏也忍着心疼,开始加入了对卞烨安的训练。 她不会武,但是每晚都给他准备三种草药,只有一种是无毒的,选了哪个就要将哪个吃下去,卞烨安从刚开始捧着肚子痛的满地打滚,到最后的一眼辨识。 进而再到辨识丹药,有次选错了丹药,吞下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筋剥皮了般,冰火两重天,疼如骨髓,几度欲昏迷,都被白云光的一桶冰水浇醒,继续练习近身攻击。 倒下,起来。 再倒下,再起来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深夜,一个比一个高的训练程度,最初的痛不欲生,到现在的习以为常。 七年的时间,带给他太多的改变。 不,不仅仅是他,还有大平王朝。 近两个月,宁国举兵,一路攻伐,听闻现如今宫外百姓们整日闭门不出,提心吊胆的过生活。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步履匆匆,御花园已经很久没人修剪打理,荒草吞没了昔日的美景。 皇帝暴跳如雷,前一个月命大皇子亲自率兵抵抗宁国,以振大平士气,但到了战场不过短短三日,噩耗传进宫来。 宫里白色灯笼高高挂起,哀白遍布,小太监宫女们的头低的更深,步伐更加匆快。 偌大的皇宫,寂寥的望而生畏,冷清的犹如鬼宫。 接二连三的告急信件传入宫中,金霞失守,玉门被占,桐城告急,皇帝又惊又怒,竟一口老血喷在金銮殿上,空壳身子倒了下去。 护国大将军墨卿几度请战,要求率兵冲锋陷阵,皆被皇帝以京城无人镇守为由驳回,皇帝倒下以后,文丞相担下大任,指挥局势。 一切都在瞬息中变化着,唯一没变的,只有叶初夏。 051 无心皇位 七年过去了,叶初夏还是那副样子,模样竟没有丝毫变化。 叶初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,不知应该作何心境。 前两年只是有所怀疑,现在她确定了,自己竟然还如初来大平王朝时那般,停留在了二十一岁。 可能因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,所以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有所改变,年龄对她来讲只是一个词汇,并没有什么意义。 正愣神,卞烨安推门进来了,而今十五岁的他身材修长,英挺剑眉下的那双黑眸,蕴含锐利,似那野外的蛇,冰冷的双眼瞅着你,就已经让人腿脚发软。 但毋庸置疑,他的相貌是极好的,俊颜棱角分明,敛了眼中那抹厉气,悉数风情尽堆眼角。 “宁军已经到了桐城,估摸着再有一月,就能到这儿了。” 卞烨安表情漠然,像是在说着与他毫不相关的话题。 叶初夏忍不住皱眉,她的任务就是帮助卞烨安登基,如果大平就这么被宁国吞并,她当如何…… 想了想,叶初夏说道:“墨将军呢?皇上肯放他出京迎战了吗?” 卞烨安微微勾了下唇角,满是讥诮。 “他那么贪生怕死,怎么可能放舅舅离京,舅舅在京城,他的心才能安稳一分。” 叶初夏叹息,墨家的人都是愚忠,皇上说一,他们绝不会写二。 见叶初夏眉目间的愁绪,卞烨安心里添了丝闷闷的,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。 “这大平亡了便亡了,你、我、师傅,我们三人另寻一处清净的地方就是了,傍山依水,曲径通幽,不比这皇宫好上千万倍?” 闻言,叶初夏愕然,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卞烨安的想法,心里一沉。 而卞烨安心里也牵挂着别的事情,暂且放下了刚刚的话题,对叶初夏道:“这几日瞅个机会,你和师傅先出宫去吧。” 叶初夏更加惊讶了,看着卞烨安等着他的下文。 “你们先走,在宫外等我,我做完一件事后,便出去寻你们。”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坚决,霸道的不容叶初夏拒绝。 这就是如今的卞烨安,明明不过十五岁而已,在叶初夏眼中依然是个孩子,但偏偏一言一行都如帝王般的强势。 叶初夏自然猜的出他要做的是什么事:“你要对你父皇动手?” 虽不知卞烨安因何这么恨皇帝,但叶初夏明白,没人可以阻止他杀皇帝的决心。 这么些年来,就是这个信念,支撑他熬过一个个夜晚,一次次痛苦,最终成为现在的模样。 子弑亲父。 “烨安,皇位对你没有一点吸引力吗?”终于,叶初夏还是问道。 卞烨安偏头看向叶初夏,不加丝毫犹豫:“没有。” 这下,叶初夏不禁头痛,这么些年,究竟哪儿出了错,自己一门心思带出来的孩子竟然不想做皇帝?! “你……你想让我坐在那位置上?”卞烨安看出叶初夏的心思,迟疑的问道。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卞烨安已经不再叫叶初夏“姑姑”,在她面前称呼“你”,在人后皆是用“千宁公主”。 等叶初夏后知后觉的发现的时候,卞烨安已经许久不曾叫姑姑。 052 直捣宫门 “想。”叶初夏也是干脆,听到卞烨安这么问,也不拐弯抹角,直接道。 卞烨安沉默。 僪诡的夜,月色蒙上一层纱。 长剑起落只能见一抹翩影,站在一侧的白云光,可以感受到舞剑带起的风,划过脸颊。 许久,剑势慢慢缓了下来,卞烨安最后挽了一个剑花,收剑停下。 日日陪同卞烨安练剑的白云光,通过不同往日的剑风,察觉出了卞烨安的不稳情绪,尽管他的脸上依旧如常。 “七皇子可是有心事?” 卞烨安看一眼白云光,抿唇两秒,道:“她希望我能坐上那皇位。” 白云光也是一愣,这种事情,他是能避则避的。 卞烨安也没想让白云光回答自己什么,于是话题一转,说道:“师傅,两日后你带着她出宫吧。” 白云光无声点头。 但谁知,两日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。 文丞相掌权以后,命令不准抵抗,违者满门抄斩,美名其曰减少血战,为福百姓。 宁国军队一路畅通无阻,关卡像是虚设,无人把守,本以为一月的行程,不足两日便直捣宫门。 皇宫乱作一团,宫女太监们逃的逃,躲的躲,那些什么美人、昭仪更是卷着珠宝首饰,想方设法的从偏门逃出宫。 守在卧床的皇上身边的,竟只有淑贤以及宋妃三人。 三皇子九皇子两人的母妃,悬梁宫中。 墨卿急急忙忙的闯进和韵宫,见叶初夏还有心思泡茶喝,不禁急上心头,不复之前斯文如玉的模样。 “千宁公主!你、你带着七皇子快走!” 叶初夏看着墨卿慌张的样子,放下了手里的茶杯:“宁军进宫了?” “没有时间多说了,再不走就来不及了!” 墨卿心急如焚,催促着叶初夏带卞烨安离开。 “墨将军,您这是赶着千宁公主去哪里呢?” 周公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,两人回头,周公公一副明了的眼神看着他们,身后跟着的是十几位黑衣人。 墨卿一脸严肃,护着叶初夏,恨恨的看着周公公:“真没想到,周公公你也是宁国的走狗!” 闻言,周公公也不怒,捂嘴笑了起来:“墨将军,这话不要乱说,本公公这一心可都是大平王朝。” 叶初夏只知道宁国军队已经兵临城下,但是最近两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,她是一无所知。 “千宁公主,七皇子在哪呢?皇上请您二位过去一趟。” 墨卿瞪着周公公,还想说话,就见周公公一挥手,指挥着身后的人:“拿下!” 霎时,黑衣人冲了上来,眨眼逼近了他们,墨卿被几个黑衣人围攻,而这边叶初夏,完完全全的不会武,极快被带到了周公公面前。 周公公笑着对叶初夏道:“千宁公主,你别怕,奴才呀不会伤害你的。” “嘭”的一声,叶初夏的房门被打开,卞烨安和白云光从里面出来。 两人在密室切磋,隐约听到外面的打斗声。 没想到还是出来晚了,看到叶初夏被人压制着站在周公公身边,卞烨安眼眸不自觉的眯起,危险骇人。 053 血染长剑 周公公看到卞烨安,面上一喜,道:“七皇子,随奴才走吧,皇上有请。” 那边拼死周旋在几人之间的墨卿,嘶吼道:“七皇子,快走!” 卞烨安手中一动,几根冰针奇迹般的出现在手里,看也不看的甩向墨卿所在的方向。 嗖嗖嗖。 墨卿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倒下的黑衣人,惊愕的看着卞烨安所在的方向。 刚刚他没有错漏卞烨安的动作,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警惕的看着卞烨安,护在了周公公身前。 “放了她。”卞烨安一字一句,阴沉着脸开口。 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,又对上卞烨安那双眸子,周公公后背一凉,忍不住吞了下口水,强装硬气。 瞥了眼身旁的叶初夏,周公公一把掐住她的脖子,颤着声音道:“七、七皇子!乖乖跟我去乾清宫,不然我就掐死她!” 见卞烨安瞬间怒气暴涨的模样,叶初夏有几分心急。 突然,卞烨安道:“好,我跟你去。” 众人齐愣,墨卿急上前:“七皇子,不可啊,现在宫里已经被宁国人掌控了。” 卞烨安像是没有听到,一步一步走到周公公身旁:“走吧。” 周公公从身旁黑衣人身上,抽出来一把匕首,架在了叶初夏脖颈上。 “不要动什么心思,不然我就杀了她!” 底气不足的模样没有半分威慑力。 卞烨安不语,跟在周公公身后往外走,几个黑衣人跟在后面。 才走两步,接连“扑通”几声,重物落地。 周公公回头,吓的“咣当”一声扔了匕首,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软在了地上。 看着卞烨安的眼神犹如看着地狱修罗,惊恐。 只见刚刚还活生生的几个黑衣人,被人拦腰齐斩,腿身分家成为两截,瞪着大大的眼,倒在一片鲜红的血泊中,潺潺鲜血还咕嘟咕嘟不断的从尸体分离处流出。 连声惨叫都未曾响起,就已经成了亡人。 而卞烨安提着剑,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公公,剑身鲜红,一滴一滴的鲜血从剑尖滚落。 实在僪诡至极,骇人至极。 周公公浑身颤抖着,软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动,话已经吓的不会说了。 看着这一幕的墨卿,也是呆呆的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,倒是白云光,一脸自如。 叶初夏没有回头,但看到周公公的反应猜测到了发生了什么。 卞烨安抬步上前,走到叶初夏身侧,长剑往前一挑,抵在了周公公的下巴上,然后往上抬起,让周公公看着他。 血珠顺着尖端,染红了周公公的下巴,滴落在喉咙上,然后沿着喉咙一路滑落。 “周公公,不是要带我们去乾清宫吗?走吧。”卞烨安轻启薄唇,冷冷道。 周公公哆哆嗦嗦的看着卞烨安,下巴上的凉意让他不敢动上一动。 冷哼一声,卞烨安收回长剑,掏出帕子将剑擦拭干净,然后手腕一甩,剑身绕了个弯,贴在了他的腰上,原是把软剑。 “走,去乾清宫。”卞烨安再次重复,一双眼睛阴测测的,让人不敢对望。 周公公腿软的几乎站立不住,颤颤巍巍的领着两人往乾清宫走。 054 勾结宁国 一路上,宫女太监没有见到一个,反倒各个要紧的路上皆是宁军。 到了乾清宫后,见到文丞相立在皇帝床榻,周公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上去的。 躲在文丞相的身后,周公公紧低着头不敢看卞烨安。 皇帝倒在床榻上,脸颊干瘪,看到卞烨安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。 文丞相笑看着皇帝,弯腰在皇帝的床榻前道:“皇上,七皇子来了。” 卞烨安冷眼看着皇帝,袖子一甩,一根冰针出现在他的手里。 这时,叶初夏不动声色的按住了他的手。 叶初夏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,她不怀疑卞烨安杀了皇帝后,还有本事毫发无伤的带自己离开。 但如果卞烨安真的在这乾清宫的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皇帝,那这不忠不孝的名声怕是要跟他一辈子。 大平王朝最忌为臣不忠、为子不孝,到时就算做了皇帝,恐怕也是无人信服,要遭受天下人的辱骂。 卞烨安看一眼叶初夏,见她眼里坚决,微抿唇,收起了冰针。 “哈哈哈,可是七皇子来了?”突然传来豪放的笑声。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,由远及近,接着来人掀帘而入,哗哗啦啦房间瞬间挤满了人。 轩辕景上前,对卞烨安以及叶初夏拱了拱手:“轩辕景见过七皇子,还有叶……哦不,千宁公主,咦,这么些年不见,千宁公主模样竟然丝毫没变。” 不待叶初夏说话,皇帝见到轩辕景,顿时激动了起来,坐起来指着轩辕景破口大骂:“轩辕景,你这个丧心病狂的……咳,咳咳。” 话没说完,就是一阵猛咳。 文丞相忙上前拍打着皇帝的后背,为他顺气:“皇上,保重龙体,切不可动怒啊。” 皇帝扶着文丞相的手,靠在了床榻的椅背上,两眼愤恨的看着轩辕景。 见状,轩辕景又是大笑,道:“文丞相,看来你还没有把实情告诉大平皇帝啊。” 皇帝惊愕的看着文丞相,见他还是那样对着自己谦卑的笑,但嘴上却道:“急什么,七皇子刚刚才到,自然是等到主角到齐了再讲。”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文丞相,抬手指着他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 文丞相依旧笑着:“皇上想说什么?宁军为什么这么快进宫?还是臣从什么时候联络上了宁国?” 皇帝气的浑身抖,道:“是你将宁军放进宫的?” “是臣下令各州各县不准抵抗宁军,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快抵达京城的,而且皇上不好奇吗?为什么墨卿每次提起去抗宁,臣就劝皇上反对?” 闻言,叶初夏心中了然,怪不得皇帝不让墨卿离京,原来有文丞相在这吹风使坏。 文丞相像是嫌给皇帝的打击不够一般,接着道:“皇上,按理说您才四十多岁,正是身体好的时候啊,为什么会倒下,您一点也没想过?” 皇帝瞪大眼睛看着文丞相。 “对,是臣,给您的苋菜茶,您越喝越上瘾就不觉得奇怪?那根本就不是苋菜茶,那是毒药……对了,这事啊,不光臣知道,您认下的干妹妹,千宁公主她也知道。” 话落,皇帝缓缓转头看向叶初夏,眼中尽是绝望般的崩溃。 055 太子质子 “但是她却眼睁睁的看着您喝了下去,臣没记错的话,她连句提醒都未给您吧?” 对上皇帝那双带着恨意的眼,叶初夏撇过了脸。 见状,卞烨安眼中一寒,看向文丞相的眼中带上了杀意,只可惜文丞相只顾着打击皇帝,未曾看到卞烨安的眼神。 “还有让千宁公主和亲,那也是臣给宁国的主意,臣本来只是想让七皇子一个人自生自灭而已,谁想到这千宁公主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,不得已只好放弃了。” 皇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和亲一事早已过去七年之久,原来那时文丞相就已经勾结上了宁国。 一旁的轩辕景有些不耐烦了:“文丞相,和他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。” 文丞相站直身体,变了脸色,冷眼看着皇帝:“皇上,臣不难为您,只要您答应臣两个条件。” 皇帝怒火攻心,好一会儿没缓过来,稍微有点力气了,指着文丞相怒道:“周公公,命人将这个乱臣贼子拖出去五马分尸!” 皇帝还是不能明白现在的形势。 而周公公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,听到皇帝的怒吼也是呆呆的没有反应。 轩辕景见状,轻笑,道:“周公公,你放心,我宁国也不会亏待你的。” 周公公缓神,下意识接话:“多谢将军。” 闻言,皇帝更是难以相信,接连打击之下,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,“噗”的一声,一口老血喷了出来。 文丞相道:“皇上,您可要保重龙体。” “你……”皇帝看着文丞相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。 文丞相笑:“皇上放心,臣说了,只要皇上答应臣两个条件,皇上自然性命无忧,臣也不会让大平亡国的。” 最后一句话确勾起了皇帝的期望:“什么要求?” 文丞相看了卞烨安一眼,道:“一立五皇子为太子,不日举行登基大典,二是将七皇子作为质子,送往宁国。” 第二个条件令叶初夏都是一愣,意外的看着文丞相,然后道:“为什么要将七皇子送去宁国做质子?” 文丞相此时的心情极好,于是回答道:“早在不久前,我就将几位皇子的画像送到了宁国,宁皇只单单看中了七皇子。” 这话稍微推敲,就能明白隐藏下的意思,宁国皇帝爱好男风,看中了卞烨安的姿色,要收其做为男宠。 卞烨安脸色一沉,眼里的杀意更重。 “皇上,只要您答应,您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做太上皇,颐养天年。” 这话对皇帝来讲,确实是很大的吸引力,即可保住国,登上皇位的还是他的子嗣,他又能继续在皇宫呆下去。 他亮着眼睛看向了卞烨安,眼里的意思显露无疑,明显就是想要答应文丞相的要求。 但大约顾虑到颜面,不想这么快答应,于是道:“朕要好好想一想,给朕三天时间。” 轩辕景也不急这一时半会,于是道:“好,就给皇上三日时间,文丞相,待新皇登基,可不要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,大平为臣,附属我宁国。” 听到这里,叶初夏才明白文丞相和宁国怎么联手达成了共识。 宁国国家也是地大物博,不易管理,有心吞并大平,但吞下容易管理难,于是就有了文丞相提出让五皇子做皇帝,大平以附属国朝拜宁国。 056 夜袭东院 文丞相对着轩辕景拱手:“自然不会忘记。” 看向卞烨安与叶初夏,轩辕景道:“将七皇子和千宁公主送回和韵宫,好生照顾。” “是。” 宁国侍卫上前,对两人作出“请”的手势:“七皇子,千宁公主,请吧。” 这是明摆着要软禁两人。 回到和韵宫,宁国侍卫果然没有离开,把守在了和韵宫的各个门口。 墨卿已经不在了,白云光一人坐在密室里。 叶初夏好笑的看着他,打趣道:“云光倒也真是心宽,一点也不替我们着急,就不怕我们回不来了?” 一边说着,一边坐在了白云光的对面。 白云光轻瞥一眼叶初夏:“公主自己想去乾清宫,七皇子甘愿陪着你,既然如此,我还替你们急什么。” 听出白云光话里的不满,叶初夏轻咳一声,转移了谈话:“我们现在被软禁了,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下面。” 闻言,卞烨安抬起眼帘,道:“杀了就是了。” 狂妄的话语,偏偏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讲出,让人不禁相信他是有这个本事的。 “烨安,这两日暂且呆在这和韵宫,看看情况再说。”叶初夏不愿现在离开皇宫。 卞烨安稍微沉默,然后点头。 翌日中午,三人坐在院子里,不远处有两个紧紧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宁国侍卫。 白云光与卞烨安旁若无人的下着围棋,叶初夏在一旁饮茶。 陡然,“嗖嗖”两声,暗器划破空气的细微声音,让卞烨安和白云光瞬间一顿,但下一秒,两人接着落子。 “扑通”接连两声,院子里的两个宁国人倒了下去,一个穿青黑色衣服的人出现在几人面前。 对着叶初夏一拜:“主子,属下刚刚得到消息,轩辕景已经暗自部兵,准备夜袭墨府。” 卞烨安敛眉,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 “石兴,可有通知墨府做好准备?”叶初夏问道。 跪着的石兴道:“已经书信告知墨府,但是这次轩辕景带领的都是高手,以墨将军父子两人,恐怕抵抗不了。” 叶初夏看向卞烨安,见他面无表情,一时不能猜透他的意思。 正想问话,就听卞烨安道:“如果墨府加上你们呢?胜算有多大?” 话是对石兴说的,近些年,白云光专注培养了十二个死士,石兴就是其中一个。 “可以一战,轩辕景绝对讨不了好处。” “加上我呢?”卞烨安紧接又道。 石兴下意识看一眼卞烨安,又猛然察觉不妥,赶紧垂下头去,道:“足以轩辕景有来无回!” 显然,卞烨安还是满意这个答案的,他起身对石兴道:“今晚你留下来守着和韵宫。” “是。” 临近傍晚,卞烨安无声无息的出了和韵宫,直奔墨府而去。 叶初夏心神不宁,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。 渐渐地,天色暗了下来,无风无月。 黑沉沉的压抑。 数十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和韵宫,领头的人打着手势,你们这边,你们那边。 训练有素的开始分头行动。 057 夜起大火 几乎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,眨眼逼近了东院,值夜班的宁国侍卫眼尖的看到来人,大喊:“什么人!” 话刚出口,“噗嗤”一声,喉咙已经被匕首划破,快的几乎看不清黑衣人的动作。 而这一声喊叫,已经引来了把守在和韵宫的其他宁国侍卫:“谁在那里!” 宁国侍卫匆匆赶了过来,闻声,黑衣人们“刷”的亮出了刀,对着宁国侍卫毫不手软,刀刀要害,带着致人死命的狠意。 白云光听到声响,瞬间精神了起来,起身忙往叶初夏的房间赶。 还没进门,便听到了里面的打斗的声音。 一脚踹开门,就见石兴被三个人围攻着,不见叶初夏的人影。 那边的黑衣人已经解决完了宁国侍卫,闯进叶初夏的房间,也不说话,上来就砍。 不要命的打法激怒了白云光,手持长剑,开始加快了速度,剑法瞬间变得犀利。 长剑划过黑衣人的臂膀,黑衣人堪堪躲过,但衣服被白云光划破,露出了皮肤。 肩膀上竟刻着一只鹰? 越打越激烈,从屋内打到了屋外,白云光心中诧异,这群人好功夫,到底是谁派来的! 叶初夏在密室里听着打斗声渐渐消弱了下去,再过会儿竟然完全听不到了。 手里攥着软筋散,叶初夏从密室出来,黑暗中可以模糊的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,但是不见白云光与石兴两人。 和韵宫陷入了沉寂。 突然,一个想法在叶初夏的脑海里形成。 零星火光在房间燃起,逐渐燃着了桌椅板凳,火苗扩大,滚滚浓烟惊到了夜晚巡逻的侍卫。 “走水啦!走水啦!” “快来救火啊!” 炙热的火,缓缓升腾,火舌吞噬着和韵宫的一切,愈烧愈旺,烧红了黑色的夜。 一桶一桶的水,泼在烈火中,另一边的太监不断撤离着周围的易燃物。 天色大亮,白云光呆愣愣的跪在废墟之上,如同木偶。 卞烨安看着这一幕,突然一阵心慌。 不,不会的。 一步一步走向白云光跪着的地方,卞烨安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。 “……姑姑呢?” 卞烨安沙哑着声音开口,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惧。 白云光木木的转头看向卞烨安,一夜之间,像是苍老了十岁。 “七皇子,对不起。” 压制着的眼泪,突然就控制不住了,瞬间泪流满面。 “对不起,我……我没能保护好公主,对不起。” 白云光像是丢了魂,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。 “轰”的一声,卞烨安感到自己心墙突然崩塌,脑子瞬间变成了空白。 “姑姑呢……姑姑呢……” 卞烨安呢喃看着废墟,白云光一个大男人,哭得不能自已。 “啊”卞烨安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吼。 发疯了一般提剑刺向白云光,白云光不闪不避,受着卞烨安的一剑。 但剑到身前,仅两寸距离,又硬生生停下。 卞烨安猩红着眼看着白云光,突然一剑刺偏,落在了白云光身旁的废墟上。 “谁干的。” 卞烨安森冷的吐出了第二句话,里面的恨意令白云光心中一颤。 058 杀人如麻 “……不知道。” 卞烨安重复着白云光的话:“不知道,不知道。” 念着念着竟然露出了笑容,眼里是不顾一切的疯狂:“那就都去偿命吧。” 卞烨安提着剑,往乾清宫而去。 一路上,宁国侍卫见他来者不善,时不时的便拦在他面前:“站住!” 卞烨安脚下不停,仿佛倒下去的不是一条人命,只是木桩般,一剑毙命,毫不留情。 提着剑、杀红了眼。 而在乾清宫的文丞相,毫不知危险接近。 淑妃在痛的在地上打滚,脸色惨白,匍匐在文丞相的脚下:“爹,救我,救我。” 今日是十六号,昨日淑妃忘记了向叶初夏讨药。 一旁的宋妃撇过头去,捂住了五皇子的眼,不忍心接着看下去。 文丞相拉起淑妃的手,心疼内疚:“惠儿,和韵宫昨晚一场大火,里面的人谁也没出来,那千宁公主怕是烧死里面了,惠儿,爹去哪里给你弄解药?” 淑妃哪里听得进去,疼的汗水浸湿了头发,在地上不住的打滚。 宋妃看不下去了,上前蹲下抱住了淑妃:“姐姐,你,你忍忍,我这就去传御医进来。” 淑妃痛的一把推开宋妃:“没用的!没用的!没有解药我会被痛死的。” 文丞相背过身去,闭起了眼睛,一脸的不忍:“贞儿,你起开。” 宋妃迟疑的看一眼文丞相,站了身退后几步。 骤然,文丞相抽出随身的佩剑,在宋妃惊恐的表情中穿透了淑妃的身体。 “姐姐!”宋妃失控的喊出声,五皇子也被吓傻了,张大了嘴巴。 淑妃不可置信的看着文丞相:“爹,爹。” 鲜血从嘴角滑落,淑妃挣扎着,握住了文丞相的手,瞪着大大的眼,看着文丞相。 “爹……” 文丞相悲痛的闭上了眼,但手上却猛然抽出了佩剑,顿时血流不止。 “嘭”的一声,乾清宫的宫门被一脚踹开。 卞烨安提剑走了进来,身上的衣服染上大片鲜血,宋妃又是一惊,揽着五皇子往乾清宫的内屋走。 文丞相也被卞烨安的气势惊到了,持剑做出防卫的姿势,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。 卞烨安踩着淑妃的鲜血,一步步逼近文丞相。 “是不是你。” 卞烨安阴测测的开口,眼里的疯狂的恨意让文丞相一时说不出话来。 手起剑落,血溅当场。 远比刚刚文丞相刺淑妃那一剑要狠冽的多,一击致命。 宋妃看到卞烨安进了内屋,顿时慌张不止的护着五皇子,求救般的看向床上的皇帝:“皇上,皇上,拦住七皇子啊皇上。” 卞烨安长剑指向床上的皇帝,道:“是不是你。” 白云光赶到的时候,卞烨安已经从乾清宫出来了,提着剑往轩辕景所在的住处走。 侍卫拦在卞烨安面前,卞烨安像是杀人工具一般,眼睛不眨一下。 见状,白云光的心里悔恨不止,怪罪自己大意才会让叶初夏发生意外。 很快,两人来到轩辕景暂住的宫殿。 门口的侍卫见卞烨安提着血剑,杀意尽浓的模样,不禁有几分怯意。 059 离开皇宫 恰好轩辕景也从里面出来,看到卞烨安的模样瞬间警惕起来,恼怒道:“昨夜在墨府血战一宿,我轩辕景损兵折将,七皇子你还想如何!” 说到这里,轩辕景露出嘲讽的笑:“没想到七皇子这么能隐忍,自甘隐藏实力,要不是昨夜,还不知道七皇子的功夫这般好。” 卞烨安满脑子都是找到纵火的人,给叶初夏陪葬,没心思和轩辕景唇枪舌战的耍嘴皮子。 持剑指着轩辕景,重复:“是不是你。” 竟如同有些魔怔了一般。 轩辕景皱眉,警惕的道:“七皇子在说什么?轩辕景听不懂。” 一言不合,拔刀相向。 轩辕景也不是吃素的,和卞烨安有来有往,越打越激烈,但毕竟昨夜一战消耗过大,又不如卞烨安狠辣,渐渐落了弱势。 卞烨安一掌拍在了轩辕景的胸前,轩辕景闷哼一声,堪堪退了几步。 两人站定。 白云光瞅准时机,快速飞身上前,一掌劈在了卞烨安的后颈,将其打昏。 轩辕景错愕的看着这一幕,白云光背起昏迷中的卞烨安,毫不迟疑的离开了皇宫。 宁国侍卫忙去追赶,被轩辕景叫住:“别追了,让他们走。” 白云光找到一家客栈,暂且将卞烨安放下。 浓浓的自责懊悔盘绕在白云光的心间,看着卞烨安昏睡的模样,白云光忍不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。 中午,卞烨安还没有醒来,白云光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。 可也是情势所逼,卞烨安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轩辕景?功夫再厉害,但毕竟抵不过一个国。 见卞烨安一时半会儿没有醒过来的迹象,白云光点了他的穴道,下楼去买吃的。 来到一楼,小二马上迎了过来:“客官,您坐,吃点什么?” 白云光看了看木牌上的菜名,随口点了两个菜,然后对小二道:“做好以后给送到天字一号房。” “好嘞,客官。” 回身准备上楼,却突然顿住,白云光看向客栈的一角。 那里坐着五六个人,穿着黑色衣服,闷不做声的吃着饭,在喧嚣的客栈里,低调的并不引人注意。 白云光握紧了拳头,怒火暴涨,他认得背对着他的人,后颈上有一块云形伤疤。 正是昨夜偷袭和韵宫的其中一人! 想到如今成为废墟的和韵宫,以及不见人影的叶初夏,白云光止不住的浮出杀意。 幸好理智占了上风,白云光折身,背对着黑衣人坐下:“小二,菜不用送上去了,在楼下吃。” 几个黑衣人一顿饭下来,话少的可怜,除了看清了他们的容貌,白云光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。 饭后,黑衣人迅速的离了客栈,白云光紧追上去,一路小心尾随。 黑衣人并没有发现白云光的跟踪,快速的进了一个小巷子,然后进了一家院子。 白云光运起轻功飞到屋脊之上,小心的抠出一块瓦来,偷听着几人的谈话。 “大哥,不然我们今夜再去偷袭?完不成主子的任务,我们不能回去。” 领头的黑衣人皱眉:“昨晚已经打草惊蛇,今晚怕是他们早有防备,没想到这大平的王宫里,还有功夫这么好的两个人,是主子失算了。” 说着,突然闯进来一人,面带焦急:“大哥你们可算回来了,今早得到消息,那和韵宫昨晚着了大火,现在成了一堆废墟了!” 060 欺男霸女 “怎么可能?昨晚我们还进宫了。”先前说话的男子反驳。 进来的人焦急的道:“是真的,但是大平的七皇子并没有出事,而且已经出宫了。” “出宫了?大哥怎么办,这不是难上加难吗?出了宫别说杀他了,连人都不好找!” 领头的人稍微思索,道:“老三,你火速回宁国,将情况禀报主子,让他定夺,快去快回。” 在屋脊之上窃听的白云光,心中微惊,原来这是宁国人派来的,但会是谁呢?七皇子除了轩辕景,从未和宁国人有过交锋,谁想治他于死地? 而且昨天这群人,连宁国侍卫都毫不手软的灭了口,看来并不是轩辕景派来的人。 带着浓浓的疑问,白云光回了客栈。 卞烨安已经醒了,坐在板凳上,擦拭着他的长剑。 见状,白云光一愣,没想到卞烨安竟然自己解开了穴道。 “七皇子……” 卞烨安看一眼白云光,没有说话,将长剑环在身上。 “昨夜偷袭和韵宫的,是宁国人。” 话落,卞烨安瞬间抬头,犀利的看着白云光,眼中的杀意恨意丝毫不加掩饰。 宁国,卞烨安将这一笔账记在他们头上了。 白云光忙接着道:“但是放火的不是他们,听谈话,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和韵宫失火了,并且他们昨夜想要击杀的对象,是你七皇子。” 卞烨安闭了眼睛,没有说话,细细思索着来龙去脉,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。 “对了,他们的臂膀处还刻着一只鹰。”白云光接着说道。 卞烨安微微凝眉,忽然一道人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,他看向白云光,道:“石兴呢?” 白云光一愣,从看到和韵宫的那一刻起,他就心乱如麻,悔恨卷袭了他的整个人,竟然忽略了石兴。 两人对视一眼,相同的念头在两人脑海里升起,卞烨安面无表情,但桌子下面的指尖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。 若石兴昨日也被黑衣人引走,那今日不会不出现,除非已经遭遇不测,但这种几率小之又小,毕竟石兴的本事两人还是清楚的。 若没被引走,以他的能力…… 暮色渐起,两人已经在客栈住了多日。 窗外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,最近几天亲眼目睹了一桩桩宁国官兵欺压大平百姓的事情。 宁国官兵横行霸道,大平子民敢怒不敢言,欺男霸女为虎作伥,实在可恶至极。 这日,卞烨安在客栈二楼的房间里打坐,突然听到窗外杂乱的声音,女子带着哭腔。 卞烨安并不关心,依旧静心打坐。 往常倒是白云光看不过去,几次暗中整治宁国官兵,但今天,白云光并不在。 “官爷,放了我吧官爷,求求你们了,我婆婆还在家里等着我呢。” “放了你?哈哈,行啊,走,去客栈,把爷几个伺候舒服了,爷几个就放了你。” 路过的百姓皆是避之不及,谁也不敢强出风头,唯恐祸及自己。 “住手!放了她!” 一男一女的声音陡然同时响了起来,皆是温怒。 卞烨安一顿,看向了窗外。 061 红衣女子 步至窗前,果然看到了墨卿。 一向温文尔雅的墨卿,看起来极为愤怒,不过也不奇怪。 身为护国大将军,空有一身本领与傲骨,敌人来了却不能打,眼睁睁看着鸠占鹊巢。 再看出声的女子,一袭红衣,干脆利落,倒不是出落的多俊俏,但眉眼尾梢的那三分英气,让人眼前一亮。 女子手执长鞭,上前怒喝:“松手!” 宁国官兵邪笑着打量女子:“哟,大平还有这么够味的丫头呢,哈哈,哥几个,有福气了!” 女子涨红了脸,一甩长鞭,直直抽向了官兵脸上。 “啪”的一声!官兵重重挨了一鞭,被抽的捂脸倒在地上,痛呼着。 墨卿默不作声的看着,紧紧抿唇,看起来极为不悦。 剩余的几个官兵指着红衣女子:“你、你……” “还不快滚!”女子在空中一甩长鞭,啪啪作响。 宁国官兵生了退意,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:“走走。” 官兵半边脸肿了起来,血红的印子尤为惹人注意,“哎哟哎哟”的被人扶着往前走。 经过红衣女子身边的时候,几个人一使眼神,突然朝红衣女子动起了手。 女子猝不及防,硬生生挨了宁国官兵的几拳。 见打了起来,行人纷纷躲避,除了刚刚被欺负的女子,连个瞧热闹的都没有。 “卑鄙小人!偷袭算什么本事!” 扬鞭欲动手,见状,离她最近的官兵猛扑了上去,鞭子也没能扬起来,红衣女子猛踹一脚,将人踹倒在地。 但下一个瞬间,其他的官兵一哄而上,女子没见过这样的无赖,一时处于下风。 墨卿咬牙切齿,飞身上前,将红衣女子避在自己身后,对着几个宁国官兵一顿胖揍,将接连许久的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。 皇帝的无作为,文丞相的叛国,轩辕景的夜袭。 一件一件,都让墨卿感到莫大的耻辱,只能说这几个宁国官兵太过倒霉,最后个个抱头鼠窜,仿佛慢一秒,就会命丧于此。 “谢谢,谢谢两位。”带着哭腔的女声突然响起。 墨卿回身,就见刚刚被欺负的女子感激涕零的看着他们。 不等墨卿说话,身后的红衣女子便跳了出来:“应该的应该的,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敢来我们大平撒野,不教训教训,就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!” 将女子劝回了家,红衣女子回身看向墨卿,微微抬起下巴:“不知阁下如何称呼?” 老气横秋的口气逗乐了墨卿,明明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。 墨卿转身欲走,被红衣女子拉住:“别走!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坏人,你、你帮我找一个人行吗!” 女子眉宇间的英气消弱几分,略显忐忑。 莫名的,墨卿不想拒绝:“姑娘要找谁?” 见墨卿愿意帮忙,红衣女子欣喜的笑道:“我叫舒小语,想请公子帮忙找神医云上仙,我已经打听到,这神医就在京城!” 紧接着话音一转,舒小语颇显低落:“我从边远城来的,这京城一个人也不认识,奶奶病的很严重,我必须找到云上仙!” 062 彩色烟雾 墨卿一愣,眼里略有不可置信:“边远城?你一个女孩子自己来的?” 二楼看着他们的卞烨安,听到边远城也是一愣,像是想到了什么。 边远城离京城可不近,少说也有十几天的路程,再看眼前的女子,连个包袱都不曾带,单单手上握着条长鞭,简直利索极了。 舒小语点头:“公子有所不知,小语家中有条家训,山……家中所有人都不得擅自进京,这次小语得到云上仙的消息,瞒着父母偷偷来的。” 别人的家事墨卿不便询问,又打量一下舒小语,他道:“姑娘若是相信我,就先随我回我家如何?” 舒小语有一瞬间的迟疑,但下一秒便点了点头,并不扭捏作态。 卞烨安看着远走的两个人背影,愣了好一会儿才关上了窗,坐在椅子上悄然离神。 白云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,见卞烨安坐着发呆,知晓是想念叶初夏了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 不等他开口,卞烨安便转头看向了他,一脸的认真。 “师傅,我不相信姑姑出事了,着火的时候,她不会傻傻的呆在里面不出来,我们不能这么坐等着,我要去找她。” 语气不重,甚至是平缓的,但很坚决,不容白云光拒绝。 “好,今晚我们再去一次宫里,趁夜去找公主。”白云光哑着声音开口,并不抱什么希望。 临近傍晚,两人带着帷帽,出了客栈。 走了不远,就见三五成群的几个人,指着空中的一处指指点点。 “瞧见没有,这鬼烟雾都连着出现三日了。” “这是不祥之兆啊……” “赶紧闭嘴吧,你胡说什么,嫌命长了是吧!” 卞烨安白云光两人,下意识的隔着帷帽看了过去。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的空中,出现了一道细长的彩色烟雾,极快的消散,但新的烟雾又很快升腾到空中。 两人皆是一愣,这分明是石兴的信号弹!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,俩人默契的朝烟雾弹所在的方向奔去。 黑色的帷帽,运着轻功飞檐走壁,两人一路狂奔,实在是怪异至极,引得百姓纷纷躲避家中,锁紧了门窗。 顺着烟雾弹所在的位置,两人来到了一片树林里。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,烟雾弹不再燃起,两个人摸不清具体的位置。 只能用最笨的方法,一点一点的搜寻。 “等等,师傅,你闻到什么味道吗?”突然,卞烨安顿下脚步,闭起眼睛仔细的嗅了嗅。 “好像是烧东西的味道。”白云光也停下了脚步。 卞烨安指向西南道:“在那边。” 两人嗅着味道,往西南方向走,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,看到了火光。 树林紧靠着一条小河,此时河岸上架着一个火堆,映射出火红的光。 但那并不是重要的,重要的是火堆旁边坐着一个女子,带着白色的头巾,背对着他们,翻烤着支架上的鱼。 卞烨安愣在几十米远的树林里,不敢上前。 短短的距离像是用尽了卞烨安毕生的勇气,他走到女子身后,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。 “姑姑?” 063 白布蒙脸 女子脊背顿时挺得笔直,看起来有几分僵硬,并没有回身。 “七皇子!”石兴的声音乍然响起,他抱着一捆树枝快速走到几人面前。 鲜少见到石兴这样情绪外露。 石兴看了眼裹着白色头巾的女子,欲言又止,好一会儿才道:“七皇子,你们可算找来了,信号弹都已经快用完了。” 卞烨安无暇顾及石兴,只愣愣的看着背对着他们的女子。 见到叶初夏白云光也很激动,眼里竟冒出泪光,“扑通”跪下,满是愧疚:“幸好没事,幸好没事,公主,我……” 听到声音,叶初夏忙回身,扶起白云光:“云光,你这是做什么!” 这一回身,惊呆了卞烨安白云光两人。 只见叶初夏脸上,裹着厚厚的一层白布,仅眼睛、鼻子、嘴巴,露在了外面。 怪不得戴着白色的头巾。 卞烨安心里猛然一紧,一把抓住叶初夏的手:“姑姑,你、你的脸怎么了?!” 叶初夏仓皇的捂住了脸,急急转过了身,不让卞烨安看她。 石兴顿时忍不住了,自责的跪在了地上,道:“主子的脸在大火里烧伤了!属下背主子出来的时候,已经……已经晚了。” “不怪你。”叶初夏打断石兴的话。 卞烨安将叶初夏的身子转了过来,指尖轻颤,抚上了叶初夏脸上的白布。 眼里的疼惜让叶初夏一怔。 “烨安,姑姑没事,你……你不要担心。”叶初夏突然有些紧张,结结巴巴的开口。 闻言,卞烨安眼中渐冷,仿佛可以凝结成冰。 见到叶初夏那一瞬间的庆幸、欣喜欲狂,慢慢平复下来。 “没事?那怎样才叫有事?要爱惜自己身体的一分一毫,这不是你说的吗?” 话语间隐隐带着恼意。 当初卞烨安被白云光惩罚的时候,叶初夏是这么说他的,每次他被木炭烫的脚底生泡,或是被剑划伤,她都会为他敷上她研制的生肌膏。 唯恐他的身上留下疤痕。 “谁放的火?”卞烨安对叶初夏发不出来的火,迁怒到了别处。 叶初夏没有说话,石兴答道:“是那晚偷袭的人。” 白云光有所疑惑,想到了偷听到的对话。 张口想说什么,但看到叶初夏的模样又噤了声,怕触到她的伤心事。 卞烨安算是记恨上了宁国,看着叶初夏裹着白布的模样,暗自发誓,定要将宁国扰的国将不国,家不像家! 叶初夏不知道,正是因为这件事,才使卞烨安有了为王称帝的想法。 而此时的她,还在惦记着宫里的情况。 隔日,皇帝驾崩、淑宋两妃陪葬、九皇子登基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,大平王朝还是归顺于宁国。 另九皇子年幼,不能独当一面,所以特开先例贤妃垂帘听政,以辅佐九皇子。 至于质子一事,已经不了了之,再无人提起。 转眼到了叶初夏拆开脸上白布的时间。 “别怕。”卞烨安鼓励叶初夏,但看起来他比叶初夏还要紧张,更像是为自己打气。 叶初夏坐在铜镜前,等待卞烨安为她揭开包裹着脸的白布。 卞烨安的手指几次碰到白布,又都缩了回来。 这种畏首畏尾的滋味,卞烨安还是第一次尝试到。 叶初夏等了好一会儿,也不见卞烨安有所动作。 “烨安?” 卞烨安低低应了一声,终于将白布一层一层的褪去,直到最后一层,稍有一顿。 然后一鼓作气,将白布拆了下来,露出了叶初夏的面容。 064 金山寻人 只见叶初夏的脸颊上,狰狞的火疤扎人眼球,整个肌肤皱成了一团,骇人至极,看不出丝毫之前的模样。 “啪”的一声,叶初夏将铜镜挥到了地上。 “出去。”叶初夏背对着卞烨安,隐有几分崩溃。 走到门口,卞烨安回头,见叶初夏痛苦不堪的双手捂面,心里突兀的猛一缩。 大步出了房间后,卞烨安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没有离开,里面的人不哭不闹,但温吞的就像细针一般,针针扎在他的心尖上。 他宁愿她痛痛快快哭出来,宁愿她砸东西发脾气,只求她不要这么隐忍,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抗。 这一瞬间,卞烨安对自己的无能尤为痛恨,眼睛里满是狠决,暗自下定了主意。 今其伤之一毫,日后千倍讨回! 良久,叶初夏从房间出来,拢着白色的面纱,头上又戴上了白色的帷帽,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,看不清面容。 见叶初夏故作如常,卞烨安微微抿唇,看着两人说道:“今晚好好休息一下,明日出发去边远城。” 白云光一怔:“去边远城做什么?” “去边远城的金山找人。” 叶初夏也是疑惑,她与卞烨安朝夕相处,从没听说卞烨安在边远城还有认识的人。 次日清晨,三人已经收拾妥当,白云光卞烨安两人,脸上都被叶初夏化了妆。 皮肤黑了很多,贴上了加粗的假眉毛,精心打扮一番后,总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。 三人赁了一辆马车,卞烨安白云光两人坐在前面赶车,叶初夏独自在轿子里坐着,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门。 轿子里有一张软榻,叶初夏躺在上面闭目浅眠,昏昏欲睡之中,察觉到有人掀帘坐了进来。 感觉到卞烨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,叶初夏假装熟睡。 突然,脸上的面纱被人轻轻触碰,叶初夏瞬间睁开了眼睛,恰对上卞烨安的眸子。 卞烨安也是一怔,缓过神来后,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,然后道:“姑姑,你脸上的疤痕有办法去除吗?” 这次重遇之后,卞烨安似乎乖巧很多,又开始唤她姑姑,但叶初夏总隐隐觉得不踏实,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儿的问题。 叶初夏微微摇头:“已经敷过生肌膏了,但是烧伤太严重,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。” 连叶初夏自己都这么说,卞烨安的心微微沉了下去,已经死掉的皮肤,再妄想恢复,真是痴人说梦。 见卞烨安隐有失望,叶初夏心中一闪内疚,然后转移了话题:“我们去边远城是要寻谁?” “舒刚。” 几分熟悉的名字让叶初夏脑子飞速转动起来,然后恍然,是在来大平之前看的资料里提起过,久的快让她忘记了。 但依然疑惑道:“寻他做什么?” “他,是我外公的好友,也曾是……” “嘶”马儿忽然打着颤音一声长叫,像是前蹄陡然抬起,马车一阵剧烈晃动,打断了卞烨安的话。 叶初夏一时不察,整个人猛然倒向一旁,与卞烨安扑了个满怀。 紧接着,马车外白云光冷冷的声音响起:“你们是什么人!” 065 路遇劫匪 稳住马车以后,叶初夏坐直了身体,隔着门帘看向车外,眉心凝结在一起。 “姑姑,你坐着,我出去看看。”卞烨安掀帘,弯腰走了出去。 卞烨安行了一礼:“几位,不知拦在下的马车,所为何事?” 叶初夏将门帘掀了个小缝,看的真切,两男两女手执宽刀,凶神恶煞的摆开架势,挡在了马车前面。 而这边马腿上有一处刀口,还淌着鲜血,怕是刚才遭人砍了一记,才会失控。 身材最瘦弱的男子举着宽刀跃跃欲试,几次想扑上来:“别废话!宋少爷,交出琉璃灯,小爷就饶你们不死!” 闻言,卞烨安瞬间明白他们这是找错人了,拱手微微俯身:“几位壮士,你们认错人了,在下姓墨,并非宋。” 见卞烨安摆出如此谦和的姿态,叶初夏眼中闪现笑意,懂得掩其锋芒避其是非,就是一大进步。 瘦弱的男子有些犹豫,看向了身后的人,一女子粗鲁的骂道:“二哥你脑子里是浆糊吗?!废什么话?管他是谁,先劫了再说!” 男子被女子骂的悻悻一笑,大步上前,恶狠狠将宽刀架在了卞烨安的脖颈上。 “别动!说,琉璃灯在哪!” 见状,叶初夏眼中一闪冷光。 刚刚骂人的女子往马车走来,卞烨安冷声开口:“车里面是在下的姑姑,正熟睡,还请姑娘不要打扰她。” 女子冷眼看卞烨安,有些恼怒,一把将车帘掀开,里面的人躺着软榻上,背对着他们。 而车内除了软榻,还有一个小木桌,上面摆放着几本书,除此之外,再无别的。 女子皱眉,敲了敲车厢:“喂,起来起来。” 叶初夏回身坐起,女子见她脸上层层蒙纱,不由一愣,随即皱眉:“下来!” 闻言,叶初夏顺从的下了马车,眼角瞥见卞烨安,见他微微冷了眼,薄唇抿了起来。 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,叶初夏看向车厢,就见女子已经将车厢翻得乱七八糟。 瘦弱的男人有些急躁:“四妹,你翻出什么来没?” “闭嘴!翻没翻出来你眼瞎啊!” 女子烦躁的跳下车厢,走到叶初夏面前,阴狠的威胁:“说!藏在哪了?” “不知姑娘在说什么。”叶初夏不急不慌的开口。 被称作四妹的女人,恼火的看着叶初夏:“嘴硬是吧?呵,还带着面纱,装什么神秘!” 说着,一把揪下叶初夏的面纱,叶初夏猝不及防,竟堪堪让她把面纱拽了下来。 “啊”女子一声尖叫,跳离了叶初夏的身旁。 白云光看着叶初夏的面容也是一愣,更别提其他几人了:“丑八……” 四妹的话没说完,突然一道人影闪现身前,一脚将她踹出几米远。 卞烨安浑身透着阴狠的气息,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,陡然迸发的杀意惊了众人。 这是卞烨安第一次对女人动粗,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多了把长剑,剑尖指着四妹。 其他三人吓了一跳,尤其是离卞烨安最近的二哥,他的宽刀明明架在了这人的脖颈上,可人怎么突然窜到别处的他都没看清。 这时几人才明白,这是踢到铁板上了,碰上了硬钉子。 四妹捂着发痛的胸口站了起来,畏怯的看卞烨安一眼。 “打女人,你算什么本事!”女子底气不足的对卞烨安道。 卞烨安收回长剑,转身看向叶初夏。 将面纱从地上捡起,递在了叶初夏手里,眼里深邃的情绪连叶初夏也看不透。 叶初夏将面纱带上以后,卞烨安道:“姑姑,你随师傅先走。” 闻言,不待叶初夏开口,另外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突然大喝一声:“想走?没那么容易,上!” 一声令下,四人齐齐围住了他们,这下真把叶初夏惹怒了,做人这么不知趣。 卞烨安和白云光将叶初夏护在中间,毕竟叶初夏是不会丝毫武功。 两个男人左右夹击,分别围攻白云光和卞烨安,两个女人周旋在白云光和卞烨安之间,一时竟也过了许多招。 渐渐的,越打越激烈,不知怎的,叶初夏出了卞烨安和白云光的包围圈,一人站在一旁。 见状,四妹眼里阴光一闪,举刀朝叶初夏砍了过去。 066 前因后果 明晃晃的宽刀眼看就要落在叶初夏头上,叶初夏瞳孔猛然一缩。 忽的,一根细细的冰针横空袭来,直直撞上四妹下落的宽刀,“噔”的一声,四妹手腕一震,宽刀虚落在叶初夏身旁。 卞烨安飞身落在叶初夏身前,手上青筋暴起,显然怒极了。 而那边的三人连挨白云光几脚,狼狈的摔落在了地上,好一会儿没能起来。 卞烨安眼中的杀意,真真将四妹吓住了,倒在地上呆呆的没能有所反应。 叶初夏拉住卞烨安,道:“烨安,云光,收起剑吧。” 卞烨安回身看向叶初夏,面无表情,叶初夏轻笑,轻描淡写的道:“他们动手的时候,我就撒了消魂散,这会儿药效该发作了。” 话落,四人变了脸色,忙试着运功,却提不起半点内力,随即就是疼痛袭来,几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。 叶初夏从来不是什么心慈圣母,更别说这几个人还妄想杀了他们。 只是刚刚真的是她大意了,一时不察,竟差点被四妹给砍上一刀。 二哥急了,忍着身上的疼痛破口大骂:“背地使毒算什么英雄好汉,阴险小人,有种现在就杀了我们!” 叶初夏依旧是一贯的轻笑:“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杀了你们?这消魂散的滋味,你们就慢慢品尝吧。” 消魂散,又叫销魂散,不但不会麻痹人的大脑,反而使人的神经敏感到极致。一点感觉都会千倍放大,是折磨刑囚的好东西,不少嘴硬的囚犯最后都败在了这销魂散上。 又因为药效过后对人身体并无大碍,所以成了不少王官贵族的心头爱,在床底之事上,用上一点就已是了得。 但叶初夏所用的消魂散,是在销魂散的基础上,加入了冰荷的剧毒,无色无味,中毒者药效发作后的片刻,就会血筋暴起,直至涨裂。相对来说自然也是放大了千百倍的折磨,可以说没有解药就是必死无疑。 但这四人显然以为叶初夏只是让他们神经敏感,然后对他们施以毒刑。 卞烨安转身抓住叶初夏的手,白云光拉着马车绕过几人继续前行。 四人看到叶初夏几人拉着马车离开,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,竟这么放了他们? 叶初夏几人没走多远,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。 卞烨安的脸色依旧不好看,紧紧攥着叶初夏的手,力道大的让叶初夏不禁皱眉。 她不知道,卞烨安是真的怕了,和韵宫着火后她失踪一事,已经让卞烨安惶恐不安,敏感的神经还没有舒展,又遇今日一事,若是当时他没有留意叶初夏的情况。 后果是什么,他不敢再深想,后怕已经惊得他一身冷汗,如果真的……他不会原谅自己的。 这么一想,卞烨安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。 叶初夏终于忍不住:“烨安。” 卞烨安回头看她,薄唇紧抿着。 “我累了,我想坐马车上了。”叶初夏找个借口。 坐回马车后,叶初夏忍不住揉了揉发痛的手,已经红了一片。 天色渐晚,三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上,寻了处客栈住了下来。 到了晚膳时间,三人来到了一楼,却见客栈里的伙计厨师们,摆弄着店里的桌椅板凳,贴着精致的剪纸,张灯结彩,犹如过节一般,忙活成一片。 掌柜的看见叶初夏三人从楼上下来,忙迎了上去,一脸的歉意:“客官,真不好意思,小店今儿管住不管吃,还请您三位去外面吃饭吧。” 从客栈出来,三人来到街上,竟发现家家店面都在重新摆弄着店面,无论是客栈还是茶馆,亦或是衣服铺子,一家比一家美观,像是在攀比一样。 一路走来,无一家迎客。 随意进了一家面馆,叶初夏对忙碌着的掌柜的问道:“掌柜的,是有什么节日到了吗,怎么都不开张,都在打理着店面?” 掌柜的回身看着几人,笑道:“你们不是本地人吧?明日就是我们当地的万花节了,这生意最火爆的三家店,可是有赏钱的!” 叶初夏几人恍悟,怪不得都在打理着店面,原来是在吸引顾客。 “可比如这面馆与那首饰店,本就不是同行业,这怎么比较?”叶初夏仍有疑惑道。 掌柜的摆摆手,示意不在意:“谁真图着那几个赏钱呢?每到这节日,高门大户的小姐公子都出来了,打理店面都是为了引那有钱的公子小姐们。” 说罢,掌柜的又忙活了起来,指挥着灯笼挂在哪里才最好看。 最终三人在路边小摊上,各自吃了碗馄饨。 翌日一早,就听到“劈了啪啦”的鞭炮声,外面已经很是热闹。 叶初夏坐在梳妆台前,小心的抚摸着脸上的伤疤,细细打量,刚刚戴上面纱,房门被叩响了。 “姑姑,收拾一下,我们要走了。”卞烨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。 叶初夏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,确定没有问题,才出了门。 用过早膳后,几人驾着马车离开,却没料想竟是寸步难行,街上人山人海,不得已白云光选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拐了进去。 越往里人越少,马儿渐渐能加快了速度。 叶初夏坐在车厢里,拿了本书慢慢翻开。 白云光驾着车,远远的看到一个姑娘蹲在地上,听到马车的声音后,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。 没想到下一瞬间竟突然起身,展开双臂紧紧闭着眼睛,拦在了马车前面。 白云光吓了一跳,急忙勒马:“吁” 在那姑娘面前一米处,堪堪急停下来。姑娘也被吓的不轻,马车停了以后,“扑通”软在了地上。 白云光隐有怒意,叶初夏撩起车帘,就见一个姑娘蹲在地上,脸色惨白。 拢了拢面纱,叶初夏下了马车:“姑娘,你拦我们马车做什么?” 坐在地上的女子好一会儿没能说话,缓过神来以后,一把抓住了叶初夏,咬了咬唇:“几位客官,您……您们去我家铺子里看一看吧,都是精致的好玩意儿,送人或者自己戴,都很漂亮的!” 女子身后就是一个铺子,但是因为这里本就不在喧闹的街上,铺子又很小没有名气,所以并没有人来。 叶初夏回头看一眼卞烨安,然后回绝道:“不好意思,我们不打算买什么东西。” 女子像是快要哭出来了,但眼里隐有倔强:“我家铺子里的东西,都很便宜的!实在不行你们看着给钱也可以!” 一边说着,一边紧紧拉住叶初夏的胳膊,生怕跑了一般。又像是怕叶初夏几人不相信她,指着身后的铺子道:“你们看,挂着的东西是不是很漂亮?” 女子说的没错,铺子门口挂着的物什,的确精致漂亮,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。 “姑娘,你可以去集市上卖这些东西,想必一定会很多人买的。”白云光忍不住道。 女子摇头,固执的看着几人。 “咳咳,可儿,你、你又在逼人……咳咳,买东西是不是?”忽然。铺子里面突然传来苍老的声音,带着病态,说一句完整的话就要咳上几次。 听到里面的人咳嗽,女子面上带了几分焦急,想进去看看,又不舍得松开叶初夏的胳膊。 “没有没有,婆婆你躺着,这是有几位客官在选东西。”名叫可儿的女子回道,看向叶初夏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哀求。 莫名的,那眼神让她想到了卞烨安的小时,那种倔强、对生的渴望,但是又带着不甘的眼神,简直一模一样。 “别骗我,咳……我都已经听到了,咳咳。”铺子里面的老人,真的是一句完整的话都已经说不出了,咳嗽的不像样子。 叶初夏抬脚进了铺子,卞烨安两人诧异的对望一眼。 房间外屋改成了铺子,隔着一道帘子就是内屋,老人就是躺在内屋的。 可儿以为叶初夏是进来选东西的,没想到叶初夏直直朝内屋走去。 可儿忙挡在叶初夏面前,一脸的警惕:“你要做什么?” 越来越像了,初到和韵宫,卞烨安不信她。就是用这种眼神打量着她。 “我是大夫。” 一句话,让可儿变了脸色,欣喜的看着叶初夏,似看到了救星般眼神骤然亮了起来:“真的吗?求求你,救救我婆婆。” 叶初夏掀帘进了内屋,就见床上躺着一个佝偻老人,面颊深陷了进去,眼里却有几分神彩。 房间里一股浓浓的药味,转头看到墙角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熬药的药罐,把手圆滑,上面并无灰尘,看来是经常使用。 叶初夏手指搭在了婆婆的手腕上,一脸认真,然后又掀开婆婆的眼皮瞧瞧。 可儿忍不住道:“大夫,我婆婆怎么样?” 叶初夏简单明了的道:“本来没有大事,这病全是拖出来的,刚开始病的时候吃几服药就能好,现在最少需要坚持吃一个月的药了。” “好好,大夫,您给开药方,我这就去抓药。”可儿毫不迟疑的说道。 卧倒在床的婆婆咳了几声,道:“不用,我的身体我知道,可儿。咳咳,不准再花钱了。” 可儿像是没听到,找到纸笔,放在了桌子上:“大夫,您开药方吧。” 叶初夏不假思索的在纸上写出一行行的字,行云流水,不停一下。 写好以后将药方递给了可儿:“一天服一次,早晨服用最佳。” 可儿连连点头,一脸的感激,出了内屋,可儿连摘了几个挂着的小玩意,塞到了叶初夏的手里。 有些窘迫的说道:“对不起。我……我没有看诊的钱,拿这些来抵行不行?” 恰此,卞烨安也进了铺子,打量了一下狭窄的小铺,随手拿起一个香囊打量,针线细密均称,花型栩栩如生,同等香囊中,算是上品。 叶初夏自然也看出了这针线功夫的灵巧,于是道:“这些都是可儿姑娘亲手做的?” 可儿点头,道:“家里没有男子,婆婆年纪又大了。只能贩卖些小玩意过日子,就是……就是位置偏僻了些,生意不是太好。” 即便可儿不说,也能猜的出来,看刚刚的情景,可儿硬逼着他们买东西,就是为了存钱给婆婆治病。 叶初夏对这个心善的姑娘心生好感,有心帮忙,转眼瞧见卞烨安打量着小铺,于是道:“烨……书之,你可有法子帮帮可儿姑娘?” 烨安两字到了嘴边又打了转儿,为了方便不被人察觉,卞烨安暂随母姓,更名墨书之。 闻言,卞烨安一愣,道:“姑姑是想帮一时,还是帮长久?” 可儿愣愣的看着两人,就见卞烨安转身出去了,回来手上多了个扳指,玲珑剔透。 卞烨安道:“帮一时很简单,拿这个玉扳指去当铺当了,足够阔绰很长一段时间。” 可儿忙摇头,叶初夏接着问:“那长久呢?” “还是将玉扳指当了,但是当了以后多换些铜板来,再打造一些小牌子,请几个人将牌子丢在人多热闹的地方。” 可儿疑惑的问:“这是为何?” “第一步在打造的小牌子上写上‘凭此牌免费领取纪念品一份’,然后背面写上位置,不乏有好奇或者贪图礼物的人来,这是吸引人流量。” 叶初夏诧异的看着卞烨安,这明显就是现代常用的商业手段,但卞烨安还没有说完。 “但是这种方法引来的人是不长久的,纪念品没了怎么办?这就需要第二步,你在店里藏些铜板,等待客人发现,任由客人偷偷捡起带走。” 此时可儿已经算上目瞪口呆了。 “你这儿的东西不算差,到时肯定有人买东西,人的心理很奇特,因为捡到了铜板,又买到了满意的东西,就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,这就有了回头客。” “而这些客人就是最好的宣传,漂亮精致的东西谁不喜欢?便宜又不贵,偶尔还能捡到铜板,到时候一传十、十传百,只要你能保证质量,你这铺子必是围的水泄不通。” 将玉扳指塞给了可儿,几人驾车离开。 刚走不远,就听可儿在后面大喊:“你们的恩德,我会记住的!来日若有机会,必涌泉相报!” 听到可儿的声音,叶初夏微微一笑,卞烨安将她眼里的笑意尽收眼底,心里不禁也畅快了些。 “姑姑为什么要帮她?”卞烨安问出心里的疑惑。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的眉眼,下意识抬手揉了揉他的发,声音略显轻柔:“因为她和你很像。” 卞烨安一怔,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,下一瞬间心里划过一阵暖流,忍不住偎到了叶初夏身旁。 环上了叶初夏的肩,呢喃:“姑姑。” 带着撒娇的嗓音让叶初夏笑意扩大,随着年龄的增长。卞烨安越来越成熟稳重,已经许久不对她撒娇。 这突然的撒娇让她心软成一片,极为柔软。 拍拍卞烨安的脑袋,像拍只小狗似的:“你怎么会想到那个办法帮可儿?” 完全的现代化模式,现在想想还非常讶异。 卞烨安不满的拂下叶初夏的手,漫不经心的道:“这不是我想的办法,是照搬的姑姑给我的那本《经商谋略》里的例子。” 叶初夏失笑,这几年里,叶初夏已经将带来的书全部誊抄了一边,让卞烨安阅读。 随即又有些满意,看来烨安是有认真读那些书的,总算不辜负她的一番心意。 “对了。你还没有跟我讲去金山找舒刚是为了什么事。”叶初夏想起卞烨安没有说完的话。 闻言,卞烨安坐直身体,从脖颈处掏出一块玉佩,道:“姑姑,你还记得这块玉佩吗?” 卞烨安手里的玉佩正面刻着龙形图案,反面则是一个“兵”字。 “这不是你七岁生辰那年,贤妃送你的生辰礼物吗?”叶初夏一眼认出,当时因为贤妃的郑重其事,她特意多看了几眼。 卞烨安点头,将玉佩收了起来:“就是那块玉佩,那姑姑,你还记得那次在御花园遇到贤妃吗?她与我单独谈话。” 这件事叶初夏自然也是不能忘记。就是在那次谈话之后,卞烨安性情大变,不但跪着央求白云光苛刻训练他,而且对皇帝也是恨之入骨。 至今,叶初夏都不知道贤妃对他说了什么。 “贤妃于你说了什么?” 卞烨安脸色严肃了起来,像是陷入了回忆,道:“贤妃说,她父亲李将军与我外公是至交,都曾跟随我皇祖父身边冲锋陷阵,立下了汗马功劳,她与我母妃也是从小一起长大。” 叶初夏的眉头皱了起来,贤妃的父亲。资料上是只字未提,她一点了解都没有,而且在宫里那么久,未听说贤妃父亲的丁点消息。 “李将军性格直率,而且为人仗义,打仗从不含糊,所以有很多官兵愿意跟随李将军,渐渐的,李将军威望越来越高,手里训了支精英团,有时候皇帝下了命令,只要李将军不点头,精英团也不会听从。” “自古皇家多生疑,为人又薄情,皇祖父顾忌李将军权势,但不等削弱李将军权势他就病死了,我父皇继位后,用了几年时间慢慢掌握了朝政,那时候我母妃还有贤妃都已经入了宫,大约在我三岁那年,父皇听从皇祖父临死前的安排,在一次宴会上,找了个理由将李将军打进了地牢。” 说到这里,卞烨安面露嘲讽。 “父皇本想接手李将军手上的精英团。没想到那些官兵只是对李将军忠诚,李将军入狱以后,便纷纷离开了军队。” 叶初夏忍不住接话:“皇帝能愿意?官兵不是这么好做的,想来就来想走便走。” “自然不愿,但是李将军手下的兵,个个能打能战,硬是从京城冲了出去,这一走,就没了音讯。” 叶初夏隐隐有了想法,但是没有说话,接着听卞烨安说道。 “贤妃不能进去看望李将军,于是拜托母妃前去地牢,在地牢里,李将军将这块玉佩给了母后,他告诉母妃,一定要藏好玉佩,这是调令他手下精英团的令牌。” 话至此,卞烨安转首看向叶初夏,认真的道:“那支精英官兵,如今就在边远城的金山。” 一下子说了过多的信息,叶初夏慢慢消化着,然后道:“那这玉佩怎么到贤妃的手里了?” “贤妃说父皇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,知道玉佩在母妃手里,于是先是试探母妃,母妃察觉到不妙,就将玉佩蒸裹在了点心里面,避开耳目,送到了贤妃手上。” 叶初夏赞赏,德妃是个聪慧的女人,把玉佩藏在点心里面,谁能生疑。 卞烨安的眼里闪现恨意,手握成拳:“玉佩没事,但是母妃,却被我那所谓的父皇活活逼死了!” 话语间澎湃的恨意,让叶初夏心惊胆战。 “都说母妃是被父皇打进冷宫才上吊自尽的,呵。” 卞烨安阴测测的语气,让叶初夏渐生不安,德妃不是这么死的吗?来的时候,资料上面明明也是这么写的。 薄唇轻启,一字一句带着恨意:“我那好父皇,逼迫母妃交出玉佩,母妃拒不承认,便在冷宫对母妃用刑,将母妃折磨的生不如死,迟迟撬不开母妃的口,他竟……竟将母妃让那阉臣凌辱!” 最后一句话说不清是怒恨还是悲痛,叶初夏满是震惊。 “母妃性格刚烈,这才……可怜我外公一家。不知内情,一心忠他,为他鞠躬尽瘁!” 怪不得卞烨安对皇帝恨之入骨。 怪不得贤妃对卞烨安这么维护。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。 长长的前因后果,以前不肯说出的原因,今日卞烨安和盘托出,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叶初夏。 卞烨安像是想到了什么,顿了一下,勾了勾唇道:“对了姑姑,一直没有告诉你,父皇不是病死的,是我杀了他!还有五皇子、文丞相、宋妃,都是我!” 带着快意的倾诉,骤然,疼了叶初夏的心。 叶初夏张口想劝他:都过去了,以后会好的。 但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,真的都过去了吗? 卞烨安没有登上皇位,她的任务没有完成,眼里不禁迷上一层惆怅。 067 赵庆子尧 接连赶了几日的路,三人到达了与边远城相邻的青山县,在一小河边停了下来,白云光将马儿牵到河边饮水。 卞烨安研究着地图,然后对叶初夏道:“约莫着再有一天就能到金山了。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看看时辰也已经中午,但是这附近不仅没有客栈,连居住的村户都没有。 于是道:“就不往前赶路了,中午就在这儿烤鱼吃吧。” 卞烨安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,看了看前面的路,茫茫一片,不见有人烟。 旋即应了叶初夏的提议,捡了几根稍微有利茬的树枝,走到了河岸边。 树枝掌控在中指与食指间,卞烨安定看着水里,眼睛微微眯起,看起来蓄势待发一般。 浅水区,一尾鱼儿摇摇摆摆的游了过来,“嗖”的一声,树枝进了水里,发出扑通的声响,插进了水里的淤泥里,上半截树枝在水面上稍微露头。 卞烨安倾身将树枝从水里捞了起来,树枝下半截赫然带着一条肥硕的鱼,树枝贯穿鱼身。 白云光在一旁看的热闹,仔细盯着卞烨安的手法。 几根树枝全部扎上了鱼,卞烨安提着树枝,回身对叶初夏道:“姑姑,你看……” 话语戛然而止,身后哪还有叶初夏的影子?心里乍然一紧。 “姑姑。”卞烨安提高了声线,搜寻着叶初夏的身影。 不太远的地方,叶初夏原路返回,刚刚竟突然坏了肚子。 正回去找卞烨安。隐约的打斗声传进了耳里,不、不是打斗,像是……虎叫? 叶初夏闻声寻了过去,找了处隐蔽的地方遮身,就见一身材魁梧的男子,大喝着猛揍一头老虎。 结实的拳头,流星一般落在虎头上,老虎咆哮,摆开攻击的姿势。 叶初夏呆住,这是……现实版的武松打虎? 正想着,却见男子突然落了下风。老虎一个猛扑,将他按倒在地,爪子将衣服勾烂。 老虎咆哮着,张开大口,狠狠咬向了男子的脖颈。 说时迟那时快,男子蹬脚踹向老虎的腹部,生生将压在他身上的老虎踹翻在地。 一人一虎体力都有些不支,相互瞪着,都在寻找着最合适的机会,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。 叶初夏摸出一包药粉,突然起身,拆开撒向老虎,大喝一声:“闭气!” 男子一愣,反应过来后马上闭了呼吸,那边老虎晕晕乎乎的倒了下去。 叶初夏松了一口气,男子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蒙纱女子。 “你、你是谁?”男子直截了当的问道。 叶初夏转身看向男子,就见他直直看着自己,丝毫不避讳,满脸的憨实。 男子接着抱拳:“我叫赵庆,多谢姑娘刚刚出手相救!” 赵庆粗声粗气,说起话来也不拐弯抹角,外表看起来孔武有力,是个直脾气的人。 叶初夏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突然跳出来了,心里还有些讶异,另一边担心卞烨安急着寻她,朝赵庆微微点头就要走。 而她不知道的是,刚刚的一幕,全落在了另外一个人眼里。 一棵高大的树上,一个蓝衣男子坐在树枝上玩味的看着这一幕,当真有意思。 一个边远城城主的儿子,一个莫名其妙的蒙面女子。 突然对女子就产生了兴趣,树上的男子拍了拍身旁的黑猫,指了指蒙面女子,然后一把将它从树上丢了下去。 “喵嗷呜。”一声,一抹黑色的影子直直朝叶初夏冲了过来。 还未有反应,面纱已经被黑影拽了下来。 黑猫叼着面纱落在地上,尾巴使劲甩来甩去,看起来十分得意。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叶初夏始料未及,赵庆也被黑猫吓了一跳,大步上前要抓黑猫,却被它灵巧的躲过。 赵庆一边扑向黑猫,一边说道:“姑娘,你别急,我马上把你面纱……” 叶初夏看着赵庆瞪大眼睛盯着自己,知道是被自己现在的容貌惊住了。 也是,几人能看到这幅鬼样子,还能镇定自若? 在树枝上坐着的男子也是惊讶万分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这女子不仅仅一个“丑”字可以形容了,“狰狞”二字,更为合适。 见叶初夏眼里透出不悦,赵庆忙道歉:“姑娘别生气,我……我不是故意嫌你丑的,不对不对,我没有嫌你丑。” 怎么说都不对,赵庆有些急了,挠着脑袋不知道怎么表达。 叶初夏被赵庆的笨拙逗乐了,看得出他只是不善言辞,并没有什么恶意。 黑猫停在不远处,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叶初夏,面纱落在一旁。 “我去将面纱给你捡来。”赵庆暗怪自己嘴笨,不敢看叶初夏,转身去捡面纱。 黑猫也不跑,看着赵庆走了过来,正当赵庆弯腰的空当,黑猫突然弓起身子猛地一窜,跳上赵庆的后背,然后猛然借力跳起,飞快的扑向叶初夏。 眼看着黑猫朝自己扑了过来,叶初夏急忙躲,却不及黑猫灵巧迅速,树上的男子见叶初夏不会武功也是一惊,想要阻拦已经迟了。 只见黑猫露出利爪,爪勾划向了叶初夏的脸颊,本就狰狞不堪紧皱骇人的皮肤上,又多了几道划痕。 却诡异的没有出血,连点血丝都没有。甚至伤疤被这么一抓,有点微微的鼓起? 树上的男子诧异的看着叶初夏,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。 赵庆回身就见黑猫已经灵活的落在了地上,“喵呜”一声,钻进了草丛。 刚刚那一幕赵庆并没有看到,像是顾忌叶初夏的自尊心一般,赵庆低着头不看叶初夏,将面纱递了过去。 叶初夏摸了摸脸上的伤疤,没有发觉异常才安下了心,轻松一口气,接过面纱重新蒙上了脸。 正欲辞别赵庆,突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,眨眼间,数十人骑着马便到了赵庆与叶初夏面前。 领头的人看到赵庆一愣,旋即下马:“大少爷,你怎么在这里?” 赵庆看到这些人,脸色也有些不好看,生硬的说道:“你们不好好在边远城守着,来青山县做什么!” “属下是奉城主的命令,来青山县接宁少侠的。” 叶初夏见没有自己的事情,悄然离开,赵庆忙跟上去:“姑娘你要去哪里?我送你。你一个姑娘家,太危险了。” 话语里不掺一点虚情假意,也没有因为叶初夏的容貌对她避之不及。 “我的侄儿还在等着我,回去晚了他该要急了,就在前面,就不麻烦公子了。”叶初夏婉言拒绝。 但赵庆像是听不明白一样,憨厚的道:“我护送姑娘回去!” 叶初夏看着赵庆,满眼的无奈,这就是传说中的缺根筋吧? “哈哈。”突然的笑声响起。 众人循声望去,就见一蓝衣男子从树上跃下,翩然落地。 骑马的一行领头的人看到蓝衣男子。喜出望外:“宁少侠。” 宁子尧朝赵庆微微拱手:“赵少爷,在下宁子尧。” 赵庆看宁子尧生的玉质金相,翩翩有度,但不禁觉得少点男子气概,男人嘛,就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,生的比女人还细腻,着实不对他的胃口。 但宁子尧的名头他还是知道的:“你就是我爹请来的贵客?” 宁子尧点头,想说什么,又被赵庆粗鲁的打断:“等等,我先将这位姑娘送回去,回来以后再和你聊!” 叶初夏看向宁子尧,就见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,眼神膈应的叶初夏簇起黛眉。 拗不过一根筋的赵庆,叶初夏只好让他陪着一起回去。 卞烨安看到叶初夏的身影出现,上前一把捞过叶初夏的胳膊,吼道:“你跑哪里去了!” 语气满是惶恐不安,叶初夏知道自己让卞烨安着急了,正想道歉,就见赵庆一下站在了她身前,硬是将卞烨安推开。 “喂,你说话就说话。对人家一姑娘动什么手啊。” 卞烨安眯起眼看着赵庆,眼里很是不悦。 叶初夏忙出来打圆场:“书之,这位是赵公子,刚刚……刚刚我差点迷了路,赵公子好意送我回来的。” 赵庆迷糊了,什么时候迷路了?又看到叶初夏和卞烨安很熟络,愣愣的回身看叶初夏:“认……认识啊?” 傻乎乎的模样逗乐了叶初夏,对赵庆点头:“赵公子,这就是我侄儿,墨书之。” 赵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,这姑娘虽然毁了面容,但看起来也就是二十来岁,侄子怎么这么大? 但旋即一想许是辈分长,于是带着几分尴尬的看着卞烨安,挠了挠脑袋。 卞烨安的脸色还是不好看,但仍旧朝赵庆拱了拱手:“多谢赵公子,我几人还要赶路,就此与赵公子别过了。” 赵庆不懂看人脸色,紧追着问:“你们这是要去哪里?” “边远城。” 顿时,赵庆眼睛一亮,道:“边远城我熟啊,你们要去边远城哪里?我带路。” 叶初夏见卞烨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于是道:“不麻烦赵公子了,我们并不着急,慢慢赶路就好。” 赵庆有些笨拙的解释:“姑娘别误会,你有所不知,边远城现在城门戒严了,外城的人根本进不去。” 叶初夏和卞烨安对望一眼,然后叶初夏道:“赵公子,这战乱已平,宁人已回,边远城因何戒严?” 闻言,赵庆面色愤慨。很是气愤的道:“最近一个月,边远城出现了新婚夫妻屡屡失踪的事情!所以下令封了边远城,我……我这次来青山县,就是找线索的!” 叶初夏略显讶异,听说过偷新娘的,但是没有听说过新婚夫妻齐齐失踪的。 “那赵公子可找到线索了?”叶初夏问道。 话出,就见赵庆有几分窘迫,干咳了两声僵硬的转移话题:“那个……吃了没?” 叶初夏与卞烨安当即无语,卞烨安对赵庆的那一点不悦,也在赵庆的憨蠢话语中化为乌有。 “公……初夏。”白云光返回原地,看到叶初夏回来了。顿时松了口气。 叶初夏略有愧疚,自己一声不响的走开,确实让他们担心了。 正想说话,却见卞烨安三人瞬间警惕起来,看向叶初夏身后的方向,尤其实在赵庆,眼睛瞬间亮了,跃跃欲试。 叶初夏听不到什么动静,问道:“书之,怎么了?” 卞烨安指着叶初夏身后,正色道:“那边有人在打斗。” 赵庆补充,话语里的兴奋显而易见:“还是高手!” 叶初夏下意识回头,突然敛起神色,道:“这……这不是我们刚刚回来的方向吗?” 话是对赵庆说的,赵庆一愣,反应过来后立刻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,嘴里骂道:“他娘的。” 而叶初夏三人并不打算凑热闹,但谁知事与愿违。 一道蓝色的身影朝他们飞奔过来,后面四五个蒙面人紧追不舍,这架势,明显就是不死不休。 宁子尧看到叶初夏脚步一顿,眉心打结,想将人引到别处已经来不及了。 转眼到了卞烨安几人面前,蒙面人紧跟上来,举剑刺向宁子尧。 宁子尧一边闪躲,一边凝眉看着叶初夏,吼:“跑啊你!” 宁子尧心中暗骂叶初夏蠢,既然不会武,还在这里傻愣着做什么?不跑等什么呢!刀剑无眼,不小心被伤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。 这一声让叶初夏一怔,他们杀的又不是她,她跑什么? 但显然,蒙面人误会了,以为叶初夏三人和宁子尧是一伙的,利剑霎时便朝几人挥去。 卞烨安将叶初夏挡在身后,白云光飞身上前接招。 看的出白云光以一敌二还是游刃有余,但眼中露出疑惑,明明可以将其置于死地,却偏偏手下留情,过了一招又一招。 在一旁打的吃力的宁子尧见状,不假思索的朝白云光的方向窜了过去,躲在了白云光身后。 白云光一怔,来不及细想,五人已经齐朝他攻来,卞烨安瞬间冷了眼,甩袖三根冰针出现在手里,直朝功夫最高的三人掷去。 接下来白云光就轻松多了,开始认真起来,一剑封喉。 不知何时赶来的赵庆,目瞪口呆的看着卞烨安与白云光,这蒙面人武功可是不弱的,称为高手不为过,就连他也只能在他们手里讨个平手。 可眼前这两个看起来瘦颀的男子,居然就这么解决了他们?顿时看向两人的眼神已经变了。 宁子尧见人已经倒下,于是从白云光身后出来。丝毫不觉得羞耻的道谢:“多谢几位救命之恩。” 话落,迎面挨了赵庆一拳:“我们在为你和别人拼命,你还逃跑了?” 赵庆可谓非常生气,他最看不惯的就是男人没有个男人的样子。 宁子尧吃痛捂脸:“赵公子,你这脾气可要改改了,对了,你爹派来来接我的人呢?” 赵庆白了他一眼:“周劲受伤了,他们带他回边远城了,我来捉你。” 而另一边的白云光,皱眉将蒙面人脸上的布揭了下来,陌生的面孔。 叶初夏见他脸色不对。问道:“云光,怎么了?” 白云光没有回话,用剑挑破其中一个蒙面人的袖子,露出了臂膀,一只黑鹰赫然映入几人的眼帘。 “这是?”叶初夏疑惑的看着白云光,他却没有立即回答。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宁子尧和赵庆的注意,宁子尧的疑惑的看着黑鹰:“黑鹰?这几人都有吗?” 说着,又挑开了剩下四人的衣袖,果然,臂膀上都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黑鹰。 赵庆脸色不好看,说话直来直去:“你问谁?这些人冲着你来的。你不比我们更清楚他们的底细!” 话虽然不好听,但是却是实话。 宁子尧有几分尴尬:“每天刺杀我的那么多,我哪能知道他们个个的底细。” 卞烨安无意与他们深交,便起身对叶初夏与白云光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 闻言,赵庆“刷”的站起来了,凑到卞烨安与白云光身边,带着讨好:“两位,我带你们进边远城吧,现在边远城真的不能随意进出。” 白云光道:“那公子就能带我们进去了?” 赵庆拍拍胸脯:“我爹就是边远城的城主,将你们带进边远城,不成问题。” 话落。叶初夏几人一愣,着实没想到这魁梧的有几分憨的男人,会是边远城城主的儿子。 卞烨安先接话:“那就麻烦赵公子了。” 叶初夏又是一番意外,本以为卞烨安会拒绝,没想到竟是应下来了。 赵庆有自己的马匹,只有宁子尧什么都没有,死皮赖脸的挤上叶初夏三人的马车。 却被卞烨安黑着脸一脚踹了下去。 赵庆与宁子尧脸色各异的共骑一匹马,走在前头领路,白云光驾着车跟在后面,叶初夏与卞烨安在车厢。 “姑姑认识他们?”终究还是没忍住,卞烨安状似随意的问道。 如果说赵庆是意外迷路认识的,那这宁子尧又是如何解释? “不认识。”一句话没说,算得上认识? 显然,叶初夏的回答并不能让卞烨安满意,只是叶初夏说不认识大约是真的不认识。 叶初夏没看出卞烨安的心思,只眼里含笑问道:“你怎么会同意赵庆领我们进边远城?” 卞烨安的性格她是了解的,有些清高,或者说孤傲,极不合群。 看出叶初夏的意外,卞烨安抿了抿唇,道:“姑姑,不是你教我的吗?何必与自己较劲。要懂得利用一切资源。” 卞烨安原封不动的将叶初夏的话说了出来。 略为讶异之后,便是更为浓重的笑意,卞烨安许是真的长大了,叶初夏竟有种吾家有儿初成长的自豪感。 想起赵庆一口一个姑娘,卞烨安打量的看着叶初夏。 “怎么了?” 卞烨安一边打量一边道:“怪不得那赵公子一口一个姑娘,姑姑这么看起来,真的像是那二十左右的女子。” 叶初夏心头一跳,下意识抚上了脸颊,碰到面纱才反应过来,假装呵斥:“乱说什么?姑姑的玩笑也敢乱开是不是?” 赶着马车的白云光,听到两人的对话,应道:“七……书之说得对,还在那个家里的时候,我都有好几次恍惚的认为初夏还是个二十岁的姑娘。” 若不是认识叶初夏的时候她都已经二十左右,又朝夕相处了八年,他还真的会将叶初夏当做个年轻姑娘。 话题越扯越危险,叶初夏不动声色的打断:“好了,说正事,云光,你怎么知道那蒙面人的肩膀上有黑鹰?” 话一出,气氛顿时严肃了起来。 卞烨安将帘子卷了起来,方便几人对话。 白云光压低声音道:“与他们打斗的时候,就感觉到他们的招数很熟悉,试探了几下,发现与那晚偷袭和韵宫的人路数一样。” 卞烨安手背一僵,眼睛眯了起来。 “那晚偷袭和韵宫的人,肩膀上就有一只鹰,所以我才会想着看这几个蒙面人的肩膀。” 叶初夏凝眉,沉思:“这群人今日是冲着宁子尧来的,顺着宁子尧是不是就能查出来,那晚的黑衣人是谁派来的?” “师傅,我记得你说过,黑衣人是宁国派来的?” 白云光点头,将那次客栈之外遇到黑衣人的事情,又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。 叶初夏眉头紧皱,宁国人,会是轩辕景吗?不对,不是,轩辕景还要将卞烨安带回宁国做质子,况且那晚轩辕景还带兵偷袭墨府,一晚上应该不会连着有两个大动作。 “云光,那人当时说要下手的对象是烨安?”叶初夏确认道。 白云光点头。 这会是谁?叶初夏摸索不到头绪。 “哎你老实些!别乱动!”赵庆的声音在前面响起,只见他一脸怒容的看着宁子尧。 “若不是没有马,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共乘?”宁子尧反驳。 赵庆终是愚直。冷哼一声不再说话。 两个大男人,共乘一匹马,着实怪异,越走人越多,路过的皆奇怪的打量着两人。 更有甚者交头接耳的对两人指指点点。 宁子尧脸色不好看,当即跳下了马,再一次钻进马车里。 卞烨安脸色阴郁的看着宁子尧,宁子尧快速的一把拽过叶初夏,躲在了她的身后,然后凑在叶初夏的耳畔,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话。 叶初夏脸色骤变,眼神犀利的看向宁子尧。 068 金山舒刚 只是那眼神犀利的深处,一抹慌乱夹杂其中。 宁子尧笑眼弯弯的对上叶初夏的眼神,任由叶初夏看着他。 卞烨安自然也是看出叶初夏那一瞬间的慌张,脸色顿时一寒,看向宁子尧的眼神冷如冰霜,尤其是宁子尧看向叶初夏的眼神,让他极为不舒坦。 提着宁子尧的领口就要将他扔出去,叶初夏突然拦住他的手:“书之,让他在这里吧,两个男人乘一匹马,是有些不像话。” 若是换成别人这么说,卞烨安不会觉得怎样,但叶初夏说出来,就必定是有问题了,叶初夏是怎样性格的人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理智冷情,绝不会同情心泛滥。 卞烨安看了叶初夏两秒,心里除了觉得蹊跷之外,还有些别样的情绪涌动,虽不强烈却让他抿紧了唇,甚至,还有丝小小的委屈? 宁子尧挣开卞烨安的手,顺了顺领口:“小孩子脾气不要这么坏,不讨女孩子喜欢的。” 在宁子尧眼中,卞烨安确实不算大,他已经二十五有余,而卞烨安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,足足相差十年。 叶初夏横了一眼宁子尧,冷言说道:“不想下去就闭上你的嘴。” 心里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,这宁子尧是如何知道自己没有毁容,脸上的伤疤不过是贴上去的假伤疤的?究竟是自己哪儿出了破绽?叶初夏暗自思忖。 傍晚时分,一行人来到了边远城下。城门口把守着官兵,不少想要进城的人都被拦隔在城外。 见状,赵庆大松一口气,指着城口道:“看,我没有骗你们吧?” 说着加快了速度,来到了城门口,守门的官兵,一看到他就凑了上来:“大少爷,您可算回来了,再不回来城主就要跟我们急了。” 赵庆不耐烦的挥挥手:“知道了知道了,别啰嗦。这几人是我的朋友,放我们进去。” 守城兵略显为难,赵庆眼睛一瞪,拳头就握了起来:“恩?” 满是粗鲁直白的威胁,守城兵见状,忙讨好道:“进进。” 官兵挥手打开了关卡,几人驾着马车缓缓进了城。 行驶一段距离后,卞烨安对赵庆道:“赵公子,就此别过吧,以后有缘再见。” 赵庆有些犹豫,他打心眼里佩服少年卞烨安,年龄不大,功夫不弱,他这人没别的爱好,唯有练武,最喜欢和比自己功夫好的人切磋打交道。 “你们去哪,要不我再送你们一程吧……”赵庆吞吐的说。 宁子尧懒懒的躺在软榻上:“是啊,去哪?再送你们一程。” 叶初夏对宁子尧依旧心存警惕,只道:“宁公子,现在也到边远城了,你可以下车了吧?” 谁知宁子尧懒懒的伸了个懒腰,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软榻上:“本公子突然不想去这城主府里了,小美人儿,你带本公子走吧。” 听着宁子尧痞里痞气的话语,叶初夏轻柔一笑,若有似无的拂着衣袖,卞烨安看着叶初夏的动作,眼里终于有了丝笑意。 “书之,你先出去,我和宁公子有些话要说。” 卞烨安看一眼宁子尧,顺从的下了马车,与白云光走向了一旁,车厢里只剩下叶初夏与宁子尧两人。 叶初夏端坐着,手放在腿上手心向内,她看着宁子尧,轻笑:“宁公子,你这是在威胁我吗?” 宁子尧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,看着叶初夏:“威胁?怎么会是威胁呢?只是对叶姑娘十分好奇,想要跟随姑娘罢了。” “小庙容不下大佛,还请宁公子下车。”叶初夏的语气称得上客气,唇角一直带着笑。 如果宁子尧熟悉叶初夏,就知道叶初夏越是笑的柔,就代表越是危险,可惜他与叶初夏只是萍水相逢,不了解叶初夏的脾性。 “叶姑娘……” 话刚出口,宁子尧身体突然一阵奇痒,忍不住跳起来挠着后背。 “宁公子这是怎么了?”叶初夏讥笑的看着宁子尧。 看出叶初夏眼里的笑意,宁子尧恍然,一边挠着后背一边瞪着叶初夏,道:“是你?!” 叶初夏将手心摊开,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拆开的纸包,纸包里面露出浅黄色的粉末:“这是痒痒粉,可以挥散到空气中,一米之内的闻者浑身会随时间越来越痒,没有解药的话,只能靠自己挺过三天。” 说的云淡风轻,甚至连个眼神也不给宁子尧。 宁子尧只觉得浑身都痒,拉着叶初夏的衣袖,可怜巴巴的哀求:“叶姑娘,你这是做什么,有话好好说说。” 叶初夏敛了笑意,凌冽的看着宁子尧:“说,你怎么知道我脸上的伤疤是假的?” 这是她最为在意的问题,有一个发现的,就代表还会有第二个,不得不让她在意。 宁子尧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,三言两语将原因道出:“那只偷袭你的黑猫是我的宠物,得了我的命令才去掀你的面纱,小黑划破你的脸颊的时候,我看出了破绽,而且我不知道你是瞒着那墨书之的,随口一说而已。” 温怒在叶初夏心里升起,不等发火,宁子尧已经扑在了叶初夏的身上,上蹿下跳的求饶:“叶姑娘我错了行不行,我保证,绝对不会透漏出去。如有违背,让我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!” 叶初夏冷眼看着宁子尧,一时间不知作何想法。 宁子尧见叶初夏不吭声,更加夸张卖力的哀嚎起来,不远处的赵庆听到里面的动静,不禁伸长了脖子。 “墨、墨公子……这不会有什么事吧?”赵庆有些担忧的看着车厢。 卞烨安心里略显烦躁,顿了顿,朝车厢走了过去。 刚走两步,那边的动静便消停了下来,宁子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,故作自然。 卞烨安掠过宁子尧,进了马车,叶初夏静静坐着,刚才的宁子尧的哀嚎像是几人想象出来的一样。 “云光呢?我们走吧。”叶初夏见卞烨安进来,开口道,语气平缓自然。 卞烨安转身喊向白云光:“师傅,走了。” 话落,眼神在宁子尧的身上停了一下,寒意乍现,不知为何,面对这个人他总有种隐隐的不安和敌意。 赵庆见三人坐回马车上,看着白云光愣愣的说道:“这就走了啊?” 呆呆的话语让白云光忍不住泛起笑意:“告辞。” 说着。白云光一甩鞭子,驾着马车离开了。 马车内,卞烨安看向叶初夏:“姑姑,那人和你说了什么?” 叶初夏知道卞烨安指的是宁子尧刚上马车时说的话,但面上却略显疑惑,看着卞烨安:“什么?” “上车的时候,他说了什么?”才会让你慌张,后面的话卞烨安没有说,眼神直直的看着叶初夏,固执的等待着一个答案。 叶初夏的脑子飞速转动,想着怎么找个借口搪塞过去。 “没什么。就说让我留下他。” 卞烨安不语,轻出一口气,然后闭上了眼睛,叶初夏看不出他的心思。 白云光停在了一个客栈门口:“这天色也不早了,先在客栈住下吧,明日上午就能到金山了。” “恩。”卞烨安低沉的应了一声,转身下了马车,没看叶初夏一眼。 不由得让叶初夏一愣,这是……生气了? 进了客栈,卞烨安已经坐在了角落里,一个人喝着茶水,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深沉。 一顿饭下来,竟是相顾无言,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。 临睡前,叶初夏还是敲响了卞烨安的房门。 卞烨安开门见叶初夏站在门前,微微侧了侧身,让叶初夏进来。 “烨安,你想好明天到了金山以后怎么做了吗?” 这么些天以来,只知道要去金山找舒刚,但是找到舒刚以后又当如何,她还是不知道的,或者说。不知道卞烨安的想法。 “先看看舒刚他们的态度,再做决定。”卞烨安保守的回答。 “你想他们什么态度?”叶初夏紧追问。 卞烨安回头看着叶初夏,神色淡淡的道:“反。” 简简单单一个字,却道尽了所有想说的话,与叶初夏不谋而合。 卞烨安双手比了一个圆:“自己一点一点打下来的江山,才是最稳固的。” 叶初夏虽有些不赞同,可是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,毕竟现在大平王朝刚遇宁国侵犯,新皇年龄又小,国家本就动摇了根基。 再次更朝换代的话,邻邦各国只会觉得大平摇摇欲坠,只怕到时想要分一杯羹的不在少数,但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又将不一样。 只是这江山,当真是说得就得的? “时辰不早了,你休息吧。” 临出门,卞烨安喊住她:“姑姑,你没有别的要说的吗?” 叶初夏脚步一顿。 “没有。” 晨曦时分,阳光洒落,吹吹打打的喜乐将叶初夏唤醒。 仔细检查了一遍伤疤之后,叶初夏蒙上面纱,推开窗户。 就见一顶红色的花轿,由远及近。被人故意晃晃悠悠的抬着,这是地方的习俗,出嫁颠轿。 但奇怪的是,明明喜庆的事情,却除了喜乐吹得欢畅,其他皆不见开心之意,就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,街上空荡荡的。 走在前面御着高头大马的新郎,胸前带着硕大的一朵红花,却板着一张脸,木讷的坐在马上往前走。 叶初夏突然想起赵庆说的新婚夫妻失踪之事。 “初夏。吃早饭了。”白云光在门外道。 叶初夏应了一声,紧了紧脸上的面纱,来到一楼。 “看着没?还有敢成亲的。”有人斜了一眼街上,窃窃私语。 另外一人答道:“我可听说了,这次的新郎官可是金山上的土匪,那新娘子,好看着呢!” 突然听到有关金山的消息,三人对望一眼,仔细听着接下来的对话。 “我也知道,这新郎本不是金山的土匪,是后来投奔过去的。去金山之前就和新娘子相好,谁知刚走了没两个月,新娘子发现自己有了身孕,就上了金山寻新郎,这土匪的头头就下令新郎迎娶新娘。” 顿时,有诧异的声音,满是不可置信:“她去了金山?还上去了?这怎么可能!” “对啊,这怎么可能,别说那山上的财狼频繁出没,光是那邪门的树林就不能进去!” “诶,你们别不信,这新娘子真的上了金山。” “不信不信。”众人摇头,然后嬉笑着换了别的话题。 只有叶初夏三人若有所思,看来这金山也不是这么容易说上就上的,必定有什么奇特之处。 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”白云光看着两人道。 卞烨安却轻轻摇头:“应该是佛挡杀佛,神拦诛神。” 饭后,驾着马车直往金山而去。 到了金山脚下,几人打量着山顶隐约的房屋,金山并不算太高,看起来也不险峻,只是上山的一路上,树木众多,郁郁葱葱。 一路往上,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,但是三人并没有掉以轻心,看不到的危险,才是最危险的。 “咔擦”卞烨安踩到了一根树枝,低头一看,眉毛渐渐皱了起来,捻起一株植物。 卞烨安道:“姑姑,你看这是什么?” “散人仙!”叶初夏惊呼,忙望地上看去,竟发现散人仙遍布树林,但是又像是特意处理过,不特意观察,根本注意不到。 毫不迟疑的,叶初夏掏出一个瓷瓶,药丸倒进手心里,却发现仅剩下了两粒,心里一惊,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将两粒药丸递给卞烨安与白云光:“含住!” 两人毫不迟疑的含住了药丸,许是过于相信叶初夏了,并没有在意她自己没有含药丸。 药丸一进嘴里,瞬间感到一阵神清气爽,精神乍然好了一倍不止。 “这是什么植物?”卞烨安刚刚踩到散人仙,见枝叶流出黑水,才会拾起给叶初夏看,并不认得。 “散人仙是一种剧毒的植物,会散发出淡淡的香味,这香味具有催眠人的作用,嗅过片刻,便能使人昏厥。” 叶初夏介绍道,屏住呼吸继续往上走。 越往上走叶初夏越不肯开口讲话,卞烨安与白云光虽有奇怪,但是却并未在意。 叶初夏步伐渐渐慢了下来。垂下的袖子,遮挡住了紧紧握住的双手。 指尖深深嵌入了手心里,泛出血珠。 眼前像是出现了无数的幻境,她看到自己在医院操起手术刀,镇定自若的动手术,看到卞烨安挑灯夜读,自己在一旁含笑陪同。 种种画面,交汇在一起,叶初夏感觉自己眼皮快要睁不开了,狠狠咬了一下舌尖,腥味瞬间在嘴里弥漫。头脑清醒了些,眼前的幻想消失不见。 又往上走了许久,叶初夏回身看了看山下,确定走了一小半,终于坚持不住,一下倒在了地上。 卞烨安闻声回身,脸上乍变:“姑姑!” “公主!”白云光也是一惊。 快速奔到叶初夏身边,卞烨安慌张的抱扶起叶初夏,叶初夏倚在卞烨安的身上。 微微歇了一会儿,道:“没事,走累了。” 卞烨安脸上带着疑色。叶初夏的体力他能不清楚? 但叶初夏不愿再被卞烨安询问,道:“烨安,你背我上去吧。” 卞烨安有些慌乱,失措开口:“不上山了,我们下去,不上山了。” 叶初夏脸色一寒,硬撑着站了起来:“散人仙已经闯过来了,你说你要下去?” 卞烨安不语,手指微微发颤,他是真的怕叶初夏有个三长两短。 见卞烨安不说话,叶初夏点头:“好。你不上山我自己来。” 说着,叶初夏背对卞烨安往上走,刚走两步,胳膊便被人拉住,卞烨安伏在叶初夏身前:“我背你。” 叶初夏趴在卞烨安的背上,开始细细观察着上山的道路。 越往上散人仙越少,最后渐渐不见踪影,叶初夏松了一口气,片刻后竟沉沉睡去。 叶初夏睁开双眼,她躺在了一张床上,房间陌生的装饰让她微微皱眉,墙上挂满了弓箭。 起身走出房间,开门就见一片半人高的树桩,似乎是供人练武用的。 “你醒了?”雀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叶初夏回头,就见一丫鬟打扮的女子看着她。 “你是……这是哪儿?”叶初夏鲜有这么迷糊的时候,怔怔的问着丫鬟。 “这儿是金山啊,你们费尽心思的上来,不就是想来我们金山帮吗?”丫鬟奇怪的看了一眼叶初夏。 这么一说,叶初夏顿时回过神来了:“和我一起来的两个公子呢?” 丫鬟恍然的拍了拍脑袋,然后朝一个方向指了指:“瞧我这记性,帮主说了。等你醒了就将你带过去,走吧,你的两个朋友都在帮主院子里呢。” 刚走几步,丫鬟又停住,盯着叶初夏看了看:“你等等。” 突然转身小跑回了房间,又匆匆出来。 将面纱递给叶初夏,丫鬟道:“你的面纱,带上吧。” 这时,叶初夏才发觉自己没有带面纱,一脸疤痕的出现在了丫鬟面前。 随着丫鬟来到金山帮主的院子里,就见卞烨安一拳挥在了面前人的脸上,挨了一拳,那人非但不恼,还大笑了起来。 “帮主,这小子的武功确实是好,我服了!” 白云光站在一旁,旁边还站着一个观看的男人,约莫四十岁左右,眼里浮现赞赏的神色:“好,我舒刚说话算话,既然你赢了我的手下,就答应你三个条件!” “帮主,这姑娘来了。”叶初夏身旁的丫鬟,突然出声。 卞烨安转头看向叶初夏,欣喜上前:“姑姑。” 叶初夏看看舒刚,又看看卞烨安,一时间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,不知挑明了没有。 给叶初夏一个安心的眼神,卞烨安抱拳对舒刚道:“舒帮主,我这第一个要求只想让我们两个人知道,可否借一步说话。” 舒刚倒也不扭捏:“好,你小子随我来书房,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!” 待两人进了书房以后,白云光来到叶初夏身边,道:“烨安还没有和舒帮主透漏底细,刚刚舒帮主答应如果烨安赢了他的手下,就允给烨安三个条件。” 叶初夏恍然点了点头,看向书房,微微勾唇:“那舒帮主现在应该知道了。” 书房里。 舒刚一脸严肃的看着卞烨安:“你说你叫什么?” “卞烨安。” 舒刚的脸色阴沉了下去,卞是国姓,能称这个姓氏的只有皇家。 “舒将军,你可认识这个玉佩?”不动声色间,卞烨安已经换了舒刚的称呼。 带着“兵”字的玉佩呈现在了舒刚面前,顿时。脸色又是一大变,看向卞烨安的眼神如利剑一般。 “这是李将军交给我母妃的。” “你母妃?” 卞烨安微微抬首,直直看着舒刚的目光,道:“我的母妃是德妃。” 舒刚身形一颤,德妃,墨忠的女儿。 “这是德妃临终前交给你的?”舒刚沙哑着嗓子开口,不复刚刚的凌厉。 听话音似乎知道李将军在地牢将玉佩交给了德妃? “不,是贤妃。” 舒刚像是陷入了回忆,呢喃:“贤妃?将军的女儿。” 回过神来,凝眉道:“你将这玉佩到你手里的经过,详细的给我讲一遍。” 卞烨安却看着舒刚道:“请问你在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?金山帮的帮主,还是李将军手下的左膀右臂?” 一句话,问的舒刚一愣,良久,缓缓道。 “李将军的属下。” 卞烨安心头一松,然后徐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,详细的告诉了舒刚。 舒刚的情绪随着卞烨安的话语,变了又变,最后铁青着脸。 “狗皇帝!”最终,舒刚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。 说完,看向了卞烨安,打量:“七皇子想要做什么?第一个条件是什么?” 卞烨安没有说话,走到书桌前,手指沾着点墨水,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。 舒刚脸色不变,看着卞烨安:“七皇子有什么能耐值得舒某追随?仅凭功夫好是不行的。” 卞烨安不卑不亢,缓缓道出四个字:“国兴,家安。” 顿时,书房陷入沉默。 正当气氛诡异的时候,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慌张的喊声:“帮主,不好了!老夫人发病了!” 069 治病救人 卞烨安刚刚听到外面的喊话,舒刚就已经冲了出去。 院子里的叶初夏,看着一道人影从书房飞奔出来,眨眼消失在院子里。 先前与卞烨安比试的人,也一脸担忧,白云光询问道:“这是出什么事了?” 那人道:“是我们帮主的母亲,老夫人的病又发作了。” 白云光看一眼叶初夏,知晓她的心思,又道:“能否带我们过去看看?我们这位朋友就是大夫。” 闻言,那人诧异的看一眼叶初夏,但是兴致并不是太高,缓缓摇头:“没用的,我们请来的大夫不在少数,但是都素手无策,能救我们老夫人的,怕是只有云上仙了。” 叶初夏上前,轻轻一拜:“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?” 那人沉默,片刻后道:“好,走吧,我带你去老夫人的房里。” 恰此,卞烨安也已从书房出来,听到对话后走到了叶初夏的身侧,与她一道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。 进了门,就见舒刚急的团团转,不复刚才的冷静,无暇顾及叶初夏几人的到来。 叶初夏看向床榻,就见床边坐着一个老者,为老夫人细细把着脉,眉头紧紧皱起。 见状,叶初夏凑了上去,只见床上的老夫人脸色紫黑,已经昏迷了过去,老者不悦的侧首看她一眼。舒刚也瞬间拢眉。 老者放下老夫人的手腕,叹一口气,收好药箱走到桌前,颇显无奈。 “先生,我母亲这病……” 老者摇了摇头,声音低沉的的道:“我也只能暂且缓一缓老夫人的病,要想彻底解决,还是尽早找到云上仙,切不可拖太久,不然就是神仙下凡,也……唉。” 那边叶初夏悄悄做坐到了床畔。手指搭到了老夫人的手腕上,舒刚注意到她的动作,刚想说话,就被卞烨安阻止。 卞烨安朝舒刚摇了摇头,然后看向叶初夏,见她已经不再把脉,手指在老夫人身上游移,娴熟认真。 良久,叶初夏站起了身,走到老者面前,微微俯身:“先生,能否借银针一用?” 舒刚皱眉看着叶初夏:“你想做什么?” 他不会让一个小姑娘乱来的。 叶初夏看向舒刚,平静的道:“舒帮主,老夫人的病已经容不得再拖下去,再晚上两天,就算神医来了,老夫人能保住命,但往后的日子或许只能在床上度过了。” 舒刚脸色一变,惊疑的看向老者,老者心中也是震惊,没想到这女子看的如此准确,又这般直言不讳。 老夫人的病确实一刻不能再拖,但是这话他哪里敢说出来?金山帮的土匪,哪是这么好讲话的。 看出老者脸上的心虚,舒刚温怒:“你!” 老者慌忙垂下脑袋,不敢看舒刚。 舒刚忍住怒气,看向叶初夏:“姑娘有几成把握治好老夫人?” 老者也支起耳朵,等着叶初夏的回答。 不料,叶初夏淡淡道一句:“舒帮主,你现在除了相信我,还有别的选择吗?况且最坏的结果,就是老夫人还如现在这时一样。” 舒刚有些犹豫,毕竟那是他的亲娘,他不得不慎重。 见舒刚迟迟犹豫不决,叶初夏一挑眉,绕过舒刚就往外走:“书之,走了。” “等等。” 舒刚忽然叫住叶初夏:“好,我相信你。” 叶初夏脚下转了个圈,面朝舒刚,上前打开老者的医药箱,拿出了银针包。 “请你们全都出去。”叶初夏对屋里的人道。 舒刚又拧眉,不等他说话,叶初夏接着道:“针灸是要将衣服解开的,舒帮主,还请您出去等候。” 话至如此,舒刚挥挥手,将人全部带到了屋外,卞烨安白云光两人,随着众人出了屋门。 人走完之后,叶初夏来到老夫人身边,将银针包打开,散在了床头前。 将老夫人的衣服解开后,叶初夏快速抽出几根银针,扎在了老夫人的各个穴道上。 顿时,昏迷中的老夫人呼吸急促了起来。 在外面等候的舒刚,来回踱着步子,看着紧闭的房门。 等了许久,也不见里面有动静,又不敢冒然闯进去,终于,舒刚忍不住看向卞烨安。 问道:“七皇……墨少侠,里面的姑娘当真医术出众?” 卞烨安没有回答,白云光接话,点头道:“舒帮主,在书之六岁的时候,初夏的医术就已经很高明了,所以舒帮主大可放心。” 刚刚领着叶初夏进来的那人惊讶的重复,然后看着卞烨安问道:“墨少侠六岁的时候?那里面那位姑娘现在多大年龄了?” “初夏和我年龄相仿,都已经近三十岁。” “三十?!”闻言,那人顿时瞪大了眼睛。 还想说什么,房门突然被打开,叶初夏站在门口,对舒刚道:“舒帮主进来吧,其他人不要进来了,老夫人现在身体很虚弱,空气流畅很重要。” 不等她说完,舒刚已经大步进了房间。 “娘。娘你怎么样?”舒刚伏在老夫人的床畔上,温声询问。 老夫人却虚弱的眯着眼,没有回舒刚的话。 叶初夏走到舒刚的身后,开口:“老夫人现在比较虚弱,神智散涣,睡一觉就好了。” 听叶初夏这么说,舒刚才稍微放下了心。 将老夫人的被角掖了掖,舒刚转头,认真的看着叶初夏:“叶姑娘是吧?” 叶初夏轻笑:“舒帮主不要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了,都已经过了姑娘的年纪,叫我初夏便好。” 舒刚欲言又止,看一眼老夫人,然后道:“你随我来。” 叶初夏跟着舒刚出了房门,给卞烨安一个安心的眼神,然后又随着舒刚回到他的院子,进了书房。 到了书房里,舒刚小心的拿出一个瘦长的小木箱。 将箱子打开,舒刚拿出里面的东西,一株植物呈现叶初夏的眼前。 “散人仙?”叶初夏下意识开口。 见叶初夏认得此物,舒刚又将散人仙放回了小木箱,语气有些沉重:“既然初夏认识散人仙,就该知道他的奇特之处。” 闻言。叶初夏一愣,然后缓缓点头:“知道。” 接着,叶初夏缓缓道:“散人仙的香味可以具有催眠和迷幻的作用,闻之一点点,会导致昏厥或是产生幻觉,生长环境不会太高,所以越往山上来这散人仙越少,约莫到半山腰就没有了。” 舒刚看着叶初夏:“还有呢?” 叶初夏抿唇,接着道:“吸食过多香味,查毒心肺。” “听七皇子讲,是你让他们含着清神丹。过了散人仙的那段路。” 叶初夏再次点头:“是。” 舒刚看着叶初夏这副淡淡的样子,突然语塞,他甚至可以透过面纱看到她一脸平静。 “既然知道,为什么还要继续上来?如果不逞强,下了山,你也只会头脑昏沉一阵子罢了”舒刚不解。 叶初夏道:“这散人仙想必舒帮主比我了解的多,第一次不上来,如何还有第二次上山的机会?” 舒刚默然,这也是散人仙的神奇之处,初次接触,只会令人昏厥产生幻觉,可隔断时间后第二次接触散人仙,香味会迅速扩散到人的身体里,损其内脏,即便是内力深厚的人护住心脉,散人仙也会透过人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钻进人的身体里。 “既然舒帮主刚刚喊出了七皇子,那初夏也不藏着掖着了,还请舒将军下山相助七皇子!”叶初夏说的一脸认真。 “你是为了七皇子才执意上山?你究竟是何人?”舒刚惊疑的打量着叶初夏。 “初夏早年蒙受德妃娘娘恩德,所做一切,不过为了报恩。” 舒刚缄默不语,叶初夏也不急,接着道:“我想舒将军也不愿看到大平王朝现在的模样吧?李将军南征北战打下来的江山。如今苟且在他国鼻息之下延喘。” 一句话,打在了舒刚的心坎上。 “那又如何,七皇子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,甚至还没有我的女儿年龄大,我如何相信他的本事?” 叶初夏轻笑:“舒将军,七皇子能在皇宫里活到现在,就足以你相信他的本事。” 舒刚又陷入沉思,叶初夏不逼他,转身离开书房,让他独自一人思考。 走到门口,叶初夏忽然停下,道:“舒帮主,初夏还有一事不明。” 舒帮主、舒将军这两个称呼,叶初夏不停转换着。 “讲。” “这散人仙,金山上的一众人,是怎么不受它的毒的?”这是叶初夏目前为止,比较好奇的一件事,金山上的人,不能说一辈子不下山,是怎么避开散人仙的香味的。 舒刚倒是没有隐瞒,如实道:“当初是一位前辈领着我们来金山的,散人仙就是他年轻时候种下的。金山上还有种和散人仙很相似的植物,上山下山之前将它嚼在口中,就能避开散人仙的毒。” 叶初夏恍然,继而抬脚出了书房。 次日,丫鬟小跑来到叶初夏暂住的房间里:“叶姑娘,老夫人有请!” 叶初夏放下手里的书,道:“老夫人醒了?” “醒了醒了,精神好着呢!现在说要见见你,亲自表示感谢。” 跟着丫鬟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里,就见老夫人坐在院子的石桌前,饮着清粥。舒刚在一旁不住的劝。 “娘,再吃一点吧。” 见叶初夏来了,老夫人摆摆手,示意不吃了。 “你就是治好我的神医?”老夫人和蔼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轻笑:“神医不敢当,就是会点皮毛。” “快坐。”老夫人招呼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含笑坐下,道:“老夫人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。” 说着又给老夫人把了把脉:“没什么大问题了,但是老夫人要好好养着一段时间。” 闻言,老夫人笑开了,连连点头。 舒刚道:“初夏,我娘的病多亏了你了。”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看一眼舒刚,轻轻用手肘碰了碰舒刚。轻咳一声,示意他接着往下说。 叶初夏恍悟,这是明摆了有事要说,看来叫自己来不只是为了感谢,定还有别的事情。 舒刚老脸上带着几分局促:“初夏,俗话说医者父母心对吧。” “舒帮主、老夫人,你们有话就直说吧。” 闻言,舒刚倒也不扭捏了,放开了话语:“初夏,实不相瞒,我有一位朋友,他的女儿也已经重病缠身许久,请了许多大夫,但是都没有什么用,所以……” 叶初夏接话:“如此一来,舒帮主可是欠我两个人情了。” 舒刚自是明白,这个节骨眼上欠下的人情可是不好还,更何况自己还欠了卞烨安三个条件。 但最后仍是点头道:“还望初夏随我下山,救救我那老友的女儿。” 叶初夏自是乐得答应,能治就治,不能治以舒刚的为人,也不会为难自己的。 老夫人喜出望外,连连点头:“好,好,清儿,快去我房间,把我那只翡翠镯子拿来。” 丫鬟一溜烟的跑到老夫人的房里,拿了只镯子出来。 老夫人接过,笑眯眯的拍着叶初夏的手,顺势将镯子套在了叶初夏的手腕上。 “老夫人,使不得。”叶初夏将镯子褪下,塞进老夫人手里,开玩笑般的道:“老夫人,比起这镯子,我更愿意舒帮主欠我一个人情,您就如了我的愿,将镯子收回去吧。” 老夫人笑了起来,叙家常般的问道:“好,好,收起来,初夏夫家是哪里人?” 闻言,叶初夏一愣,然后说:“初夏并无夫家。” 这下反倒是老夫人和舒刚愣住了,还没嫁人?但别人的事情又不好多问,只换了别的话题。 又寒暄片刻,舒刚便起身对老夫人道:“娘,我带着初夏下山去了,你好生歇着。” 辞别老夫人,叶初夏同舒刚出了老夫人的院子。 叶初夏三人一起来到下山的路口,舒刚已经在那候着了。 叶初夏道:“舒帮主,我不会武,有烨安云光陪着,我才能安心些,舒帮主不会怪罪吧?” 舒刚笑然,拿出了两朵紫色的花朵。递给了卞烨安与白云光:“含在嘴里,能避散人仙的催眠。” 卞烨安一怔:“怎么没有姑姑的?” 舒刚哑然,叶初夏已然已经中了散人仙的毒,再含也已是无用,所以并没有准备叶初夏的那一份。 脑筋一转,舒刚道:“我刚采到这两朵你们就过来了,还没来得及准备我和初夏的。” 叶初夏松了一口气,真怕舒刚一时嘴快,说出了实情。 四人含着紫色的花朵,下了金山。 路上,叶初夏问道:“舒帮主。只说去你朋友之处,还不知你朋友是何人?” 舒刚卖了个关子:“到了就知道了。” 叶初夏失笑。 前面一阵杂乱的声音传来,似有人的求饶声,还有年轻姑娘的怒喝声。 几人上前,声音越来越清晰。 “呸,小贼!谁都东西都敢偷,今天本姑娘非剁了你这一双脏手!” “姑奶奶饶命啊,小人再也不敢了,以后再也不偷了。” 陡然,舒刚脸上一变,大步挤进了人堆。叶初夏几人跟了上去。 只见一个红衣姑娘,手执长鞭,踩在一个哭的狼狈的男子身上,一脸怒容。 “小语!”舒刚突然温怒的出声。 红衣女子猛然抬头,看到舒刚后一喜:“爹!你怎么下山了?你等等,等我教训了这个小贼再说。” 舒小语手腕一抬,手里的鞭子像是活了一样,“啪”落在地上男子的身上。 “哎哟~姑奶奶饶了我吧!”男子抱着身子痛苦求饶。 卞烨安讶然的看着红衣女子,这不就是在京城客栈前,与墨卿一同教训宁国官兵的人吗? 竟是舒刚的女儿? “小语!爹和你说过什么,不能仗着武功高就随意欺负人!”舒刚一把将红衣女子从男人身上拎了下来。面目严肃的呵斥。 地上的男子瞅到机会,爬起来就跑,舒小语杏眼一瞪,便要去追,被舒刚拉住胳膊。 “他是小偷!爹,不是你说要惩恶扬善吗?!” 舒刚语塞。 “行了,你赶紧回去,私自下山我还没和你算账,你奶奶今早还跟我念叨你呢。”舒刚挥挥手,让舒小语赶紧走。 舒小语眼睛一亮:“奶奶醒了?” 舒刚不愿与舒小语说太多,只皱眉催促:“爹还有事,你赶紧回家。” 说罢,朝叶初夏几人走来,道:“走吧。” 白云光看向舒小语,有些犹豫:“舒帮主,令千金一个姑娘家,一人会不会有点危险?” 舒刚不在意的摆手,边走边道:“不会,小语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子,从小就喜欢舞刀弄剑,吃不了亏。” 亲爹都不急,白云光自然也说上什么了。 三人随着舒刚来到越来越繁华的地方。最后停在了一户高门前,匾额上两个大字“赵府”。 舒刚上前叩响了门上的铜铃,紧接传来门房的声音:“来了来了,谁呀?” “吱呀”一声,大门打开,守门房的人露了个脸,看到舒刚后顿时打开了门:“舒帮主,您来了,我家老爷在府里呢。” 听这熟络的语气,舒刚应当是常来了。 几人随着舒刚进了赵府,舒刚熟门熟路的绕过一排低矮的青石瓦房,走过一道长长的走廊,来到了一处院子里。 院子中,一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:“逆子!你想气死我不成!” “文宇,什么事值得这么生气?男儿膝下有黄金,怎让侄儿跪下了!”舒刚丝毫没有撞见别人家事的拘谨。 中年男人欣喜看向舒刚,怒气不见:“舒兄!你怎么突然来了。” 说着,忙上前迎接,撇下跪着的男子不管了,看到叶初夏几人一怔:“这几位是?” 舒刚介绍道:“这位是叶大夫,别看是个女子,但是医术高明,特意为我那侄女引荐来了。” 叶初夏的年龄实在担不上姑娘两个字,但是又未曾婚配,无夫姓可随,想来想去,舒刚只好介绍称叶大夫。 闻言,赵文宇顿时恭敬的朝叶初夏拱手:“叶大夫,有劳您了。” 叶初夏回礼,但眼神却落在了跪着的男子身上,道:“赵庆?” 跪着的男子一愣,傻傻的回过身,看到叶初夏三人,顿时眼睛一亮,大喜。 起身大步冲了过来:“叶姑娘,墨公子,白公子你们怎么来了?” 魁梧的有些憨乎乎的,赫然就是赵庆。 赵文宇和舒刚有些反应不过来:“怎么?你们认识?” 再看赵文宇,几人恍然,原来这就是边远城的城主,卞烨安拱手道:“前两日有幸在青山县遇到赵公子。” 赵文宇也是极会说话的,对叶初夏几人说道:“原是小儿的朋友,小儿愚钝,多谢几位在外照顾。” 三言两语套近了关系。 舒刚打断几人的寒暄:“文宇。我们先领叶大夫去看看茜儿吧。” “好好。”赵文宇应道。 领着一行人往赵茜住处的方向赶,赵庆看着叶初夏,问:“叶姑娘,你、你是大夫?” “略懂皮毛。”叶初夏谦虚的说道。 不料话落,赵庆一下顿住了脚步,拉着叶初夏不让往前走了:“不去了不去了。” 赵文宇回身,就看到赵庆拽着叶初夏,愣头愣脑的满口胡言:“不去了!今天不去了!” 说着就要往回走,见状,赵文宇顿时火冒三丈。 “逆子!你做什么!” 赵庆瞪着眼睛和赵文宇凶:“不做什么!就是不看了!妹妹换个大夫看吧!” 叶初夏也是摸不着头脑,拉了拉赵庆的衣袖,窃声问:“赵公子,这是怎了?” 赵庆也压低声音,警惕的看着赵文宇道:“叶姑娘你医术不好就不要去了,治不好妹妹我爹会发火的!快,我掩护你们,你和墨公子他们赶紧走。” 闻言,叶初夏哭笑不得,她知道赵庆实在,但怎知这么愚钝,自己谦虚的话也当了真,可心底深处隐隐有丝暖意。 “赵公子放心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 赵文宇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赵庆身旁,抬手就要往他身上揍,叶初夏忙拦住:“赵城主不要动怒,赵公子同初夏不过是开个玩笑。” “哟,这不是叶姑娘吗?”一道男声突然传来。 070 新人失踪 循声看去,就见宁子尧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,坐在一棵梧桐树上,双腿晃来晃去。 卞烨安薄唇抿紧了些。 显然,这几日的相处,赵文宇也知晓了宁子尧喜欢呆在树上的爱好,于是面色如常的道:“宁少侠,你也认识叶大夫?” 宁子尧从树上翩然跃下,走到叶初夏身旁,好兄弟一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,对赵文宇道:“来边远城的路上,叶姑娘对我可是‘照拂’有加,我们关系自是不一般。” 闻言,叶初夏瞥了一眼宁子尧,不欲搭理他:“赵城主,还是赶紧去看令千金吧。” 几人来到赵茜所在的院子里,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。 进了房门,就看见两个丫鬟在为赵茜梳着鬓发,灵巧的手上下翻飞。 赵茜看到赵文宇来了,轻轻拂手让丫鬟站在了一旁,她起身对着赵文宇和舒刚盈盈一拜:“爹爹,舒伯。” 当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,一举一动自有风韵在。 只是脸色很是苍白,嘴唇上毫无血色,身子看起来也羸弱的很,仿佛风一吹,就能倒了。 “茜儿,快坐下。”赵文宇很是紧张自己这个女儿,比起刚刚对赵庆的态度,简直是云泥之别。 赵茜也不逞强,坐在了凳子上,朝叶初夏几人微微笑了笑。 赵文宇叹气道:“茜儿,这位是叶大夫。” 大约是见多了大夫,赵茜并不惊讶,只淡淡又对叶初夏笑了笑:“有劳叶大夫了。” 但语气里的并无喜悦或者期待之意,大约是失望太多。也就不盼着了。 叶初夏上前,对赵茜道:“赵小姐,可否伸出手来让我为你把把脉?” 赵茜顺从的将手放在了桌子上,叶初夏细细为她诊脉,时间一分一秒走过,叶初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。 “赵小姐,晚上可有胸闷,被噩梦惊醒?” 闻言,赵茜诧异的看着叶初夏,无奈只能看到面纱,点头:“叶大夫所言不错。” 众人看不到叶初夏的表情,只看到那双眸子里透着沉静。 “风吹雨淋。赵小姐是不是头痛欲裂?” 这下,赵茜更加惊讶的,从来没有哪个大夫能说出这些症状,多数大夫都是她说症状,他们来开药方。 不由得,心里升起了期望,赵文宇也是满脸紧张的看着叶初夏。 “是,下雨天就会头痛。”赵茜道,语气比起刚刚的淡淡,多了丝急促。 赵文宇道:“叶大夫,小女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 这么些年,大夫看了不少,可很少有人能说清赵茜这是患了什么病,又该怎么治。 叶初夏有心避开赵茜谈论,但赵茜先一步说道:“叶大夫,什么病你就直说吧,不用顾忌我,这么些年,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” 看向赵文宇,见他默认,于是叶初夏道:“赵小姐得的不是病,而是中了毒,看这个样子,怕是从娘胎里就中毒了。” 顿时,众人一惊。 赵文宇震惊过后,便是苦笑:“茜儿的娘,在怀着茜儿的时候确实中过毒。” 赵庆急切的问道:“叶姑娘,我妹妹的毒,你可有法子解?” 闻言,齐齐看向了叶初夏,气氛一下子静默了起来,像是等着叶初夏的宣判。 叶初夏缓缓开口,面色沉重:“有一办法,但是赵小姐中毒时间已经很久,日益加重,加上又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,所以解毒还需要加几味奇药,怕是不好凑齐。” 听闻有办法解毒,赵文宇欣喜若狂:“叶大夫尽管说就是!需要什么,我来凑齐。” “拿纸笔来。”赵文宇对赵茜身后的丫鬟吩咐。 片刻,丫鬟拿来了纸笔,放在了叶初夏面前。 一味味药材跃然纸上,最后三味药材,叶初夏写在了另外一张纸上。 冰山雪莲、千年人参、银心草。 赵文宇看着纸上的名字,微微疑惑,这冰山雪莲还有千年人参,他都知道,但这银心草却是闻所未闻:“叶大夫,这银心草是什么?” “银心草是这药材中最为重要的一味,定要寻来!” 叶初夏将银心草的形状特点,详细的告诉了赵文宇,又画了个简单的轮廓,以便他们找寻。 话落,叶初夏又看向赵茜,语气认真:“赵小姐还是暂时不要报太大的希望,这三味药材,怕是难以……” 赵茜柔柔的笑了笑:“多谢叶大夫的好意,茜儿明白,现在能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,就算真的……茜儿也无憾。” 见赵茜心态如此平和,叶初夏不禁另眼相看,嘴上说着看破生死的人很多,但其实真正释怀的能有几人? 满怀伤感间,一个家仆匆匆闯了进来:“城主!不好了,外面的百姓闹起来了!堵在府门口非要见您!” 赵文宇一愣,出门看向家仆:“怎么回事?” 家仆气喘吁吁的道:“前、前几天成婚的那对夫妻,又失踪了!在喜床上只发现了张纸条!” 舒刚也变了脸色,赵文宇看向舒刚,最近成婚的新人,只有金山上的那一对。 叶初夏几人想起在客栈遇到的成婚的新人。 “茜儿,你好好歇着,走,去看看!”赵文宇疾步走在前头,将纸条接了过来,上面写着“中秋之后、还回新人”。 如之前失踪的新人一样,都留下了这张纸条,一样的内容。 毕竟出事的人还有金山的人,舒刚也连步随着赵文宇出了院子。 叶初夏几人对视一眼,赵庆兴致勃勃,一副看戏的样子,拉着卞烨安的胳膊:“走,墨公子,我们也去看看。”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离开了赵茜的院子,还没有来到府门口。就听到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喊话。 “赵城主,出来!给我们一个说话!” “城主!人不能这么一直失踪下去,以后谁还敢成亲!” 见赵文宇赶了过来,赵府的人让了一条路,赵文宇走到众人面前,见赵文宇出现了,百姓们更加激动,涌动着往前扑。 官兵死死拦住往前挤的百姓,不让他们冲上去。 “城主,这事要给我们一个交代!” 赵文宇沉着的开口:“大家冷静一下,这件事情我们正在调查,定会水落石出的!” 闻言,像是百姓代表一样的人站在最前面,大声道:“城主给我们一个准确的时间!多久才能查出真相。” “对啊!多久!”后面的百姓纷纷应和。 赵文宇眉头紧皱,舒刚见状道:“赵城主已经在调查此事了,赵城主的为人我们还不知道?既然说了会调查清楚,定会弄个明白的!” “我们不和你讲话,不听你的!我们就听赵城主的一句话,不能说以后我们不成亲了啊!” “再查不出来,我们就集体搬出去!” “搬出去!离开边远城!” 话不过是威胁,但众口硕硕,一言一语,的确达到了他们要的效果。 “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!一月之内,定给你们一个答复!” 冷静自信的男声乍然响起。显得格外与众不同。 舒刚与赵文宇回头看向了卞烨安,面露惊讶,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,又允出大话。 卞烨安走到人前,百姓的情绪还有些激动,卞烨安手腕一转,他身旁官兵的长刀掠到了他的手里。 “嘡!”的一声,长刀砸在地上的声音让百姓们渐渐消了声音。 卞烨安扫寻全场,那双眸子锐利骇人:“这件事情,一个月内会给你们你个交代!官为民做主,本就是天经地义,就算你们今天不闹。我们也定追查下去!”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,看着卞烨安。 “聚众闹事,你们以为会知道事情真相?错了,你们只是在打草惊蛇!在告诉造成这连环失踪的犯人,城主准备抓你了!” 那气势,强压众人,原本平平的容貌莫名让人心颤,这下,彻底安静了下来,连赵文宇都愣愣的看着卞烨安,更别提赵庆了,满眼钦佩。 “说轻,你们这是心急情绪不稳,说重了,就是妨碍官府办案!论罪,杖责五十!”卞烨安骤然加重了语气,冷声喝道。 “真想尽快破案,你们能做的,就是现在老老实实回家,安安分分不给官府添麻烦。”叶初夏恰到好处的轻飘飘出声。 寂静两秒,一声不响的,百姓一个接一个的离开,片刻,府前只剩下了官兵。 “墨、墨公子……”赵庆先开了口。看着卞烨安一脸的激动,但却嘴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 舒刚眼中的亮光一闪而过。 赵文宇回过神来后,道:“有话里面说,走吧,先回去。” 待几人离开以后,宁子尧坐在房顶上,玩味的摸了摸下巴,眼里透出兴趣:“有意思。” 几人来到了赵府大堂,赵文宇坐在主位上,叶初夏三人坐在下首的一侧,与舒刚赵庆面面相对。 “墨公子,刚刚一事多有感谢,只是这话放了出去,又当如何收场。”赵文宇只当卞烨安年纪轻轻不知轻重,所以才会口出狂言。 毕竟他调查许久,丁点线索没有发现。 舒刚也看向了卞烨安,道:“墨少侠,你打算如何调查这件事?” “以身试险。” 闻言,几人一愣,随即明白过来了卞烨安的意思,面面相觑。 只有赵庆没有反应过来,略显粗鲁的道:“墨公子,有话就直说,别这么文绉绉的。实在听不懂!” 赵文宇呵斥:“庆儿!” 赵庆不满的闭上了嘴。 “知道是场戏的人越少越好,找两个信得过的人,不要提前传了消息。”卞烨安冷静的说道。 下意识的,舒刚与赵文宇将目光落在了白云光与叶初夏的身上。 卞烨安看出两人的意图,立刻道:“姑姑不行!” 赵庆也跟着点头:“叶姑娘不行,叶姑娘毁了容,不方便的。” 叶初夏无语的看着赵庆,而赵文宇惊讶的看着叶初夏,怪不得蒙着面纱,原是毁了容。 听闻赵庆这么说叶初夏,卞烨安心里有点小小的不悦。 在他心里,叶初夏是最好的。即使赵庆有口无心,说的也是实话,但话里话外那种毁了容的与众不同,依旧让他不满。 “那安排谁比较好?” 叶初夏看着几人,相顾无言。 “对了,我金山的那人武功也不弱,他都能被这么掳去,说明那人的武功高超!还要找个功夫好的。”舒刚提醒说道。 功夫好的,又可靠的,赵文宇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白云光身上。 白云光察觉到赵文宇投过来的视线,不禁有几分尴尬,他装过太监。难道还要再装一回成亲的新人? “赵城主,我们先去那失踪新人的家里看看吧,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,别的事情,以后再定。”叶初夏突然开口。 卞烨安也跟着点头,表示赞同叶初夏的提议。 不停顿的,几人又往府外赶。 来到新人的家里,大红的喜字静然贴在门上。 新郎无父母,所以失踪以后并没有人打理他家里,除了赵文宇的人进来调查一番,一切还和刚失踪的时候一样。 叶初夏看着屋里的摆设,并没有什么异常,因为家庭并不算富裕,所以有些简陋。 赵庆先道:“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。” 突然,卞烨安一愣,走到了窗户前,就见上面一个圆形的小孔。 几人注意到卞烨安的动作,凑了过来。 赵文宇看了眼圆形的孔,脸色认真的道:“如果没猜错,这人是先吹进来了迷药,等新人昏迷以后,再进来将他们弄走的。” 闻言,舒刚赞同的点了点头。 叶初夏看着窗口上的孔,轻轻摸了摸:“这还不是普通的迷药,一般的迷药会将纸熏的隐约泛黄,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发现,但是这个,颜色没有一点变化。” 听叶初夏这么说,赵文宇仔细看了看圆孔周围,脸上带点惭愧的意味:“墨少侠与叶姑娘真是观察细微,心思缜密,再看看我那检查许多趟的手下,一点发现都没有,我可真是汗颜。” 又看了看别处,没有发现别的线索,几人回了赵府,在书房细细想策略。 舒刚先开口:“看来这人也是懂迷药的,如此一来,我觉得非叶姑娘和白公子不可了。” 卞烨安再一次坚决的道:“不行。” 白云光也有些不好意思,他受墨卿所托,进宫八年,至今为止,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摸过。 “墨公子,那你说还有谁能比叶大夫更合适?”赵文宇看着卞烨安开口。 闻言,卞烨安沉默片刻道:“让姑姑扮新娘子也可以,不过我要做新郎。” 话出,众人呆住,连叶初夏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。 “让姑姑试险,我不放心。”卞烨安接着又道。 叶初夏道:“云光你还不相信吗?他的功夫你还不清楚?” 毕竟卞烨安的功夫都白云光教的,没人比他更清楚白云光的武功。 卞烨安不说话,态度很明显,要么他新郎,要么免谈。 除了他自己,他不放心任何人。 赵文宇和舒刚看向叶初夏,让她做选择,叶初夏微有笑意的看着卞烨安,道:“好,书之做新郎。” 她没有想太多,终归只是假扮而已,而卞烨安对她的紧张。被她统统归类到了相依为命的亲情里。 卞烨安最初的想法也是很简单,甚至说出只能他做新郎的时候,满脑子里还只是不想让叶初夏一个人冒险,他不放心别人保护她。 但是当叶初夏说出那句“书之做新郎”的时候,却突然心跳加速,耳根处也隐隐发烫。 幸好脸上化着妆,掩盖着本来的面目,看不出微微发红的脸颊。 “那什么时候办婚宴?”赵庆耿直的问道。 “五日后怎么样?我为你们找个地方,就在那里办婚宴,然后守株待兔。”赵文宇提议道。 几人自然是没有意见。 为了引出背后的人,不被看出破绽,做戏可谓做了全套。 一面操持着婚房。还请了喜乐,件件不落下,当真如成亲一般。 为了不被人识破,卞烨安将脸上的妆卸了去,揭掉了假眉毛,又将脸上涂涂抹抹的全洗干净了,露出了本来的面目。 毕竟那天百姓闹事,卞烨安是被不少瞧去了,再假装成亲,难免露出破绽。 赵庆目瞪口呆的看着卞烨安,似乎不敢相信,前一瞬间还是相貌平平的人。怎么洗个脸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。 眼角眉梢,鼻翼唇角,俊美的无可挑剔。 叶初夏一进来就看到卞烨安这幅样子,看久了他化妆后的容貌,再看本来的容貌,竟有一瞬间的惊艳。 叶初夏的心里有丝怪异,本来觉得没什么,但看到卞烨安露出原本的样子后,突然有种真的和他成亲的错觉。 顿时,心里划过尴尬的别扭,许是因为她永远停在二十一岁的原因,叶初夏虽然过了八年。但还是下意识了里把自己当做初来大平一般。 骤然发觉自己养的孩子,已经这般大了,叶初夏恍惚觉得陌生。 “姑姑?”见叶初夏对着自己发呆,卞烨安开口唤她。 叶初夏回过神,不由得暗笑自己想得多,抛开杂念,缓缓上前。 “明日就要成亲了,准备好了吗?” 闻言,卞烨安点了点头:“恩。” 叶初夏笑然,打趣卞烨安:“明日先来实习一下,日后娶新娘子的时候也有了经验。” 赵庆脑筋刚刚转过来,指着卞烨安对叶初夏道:“叶姑娘,你知道墨公子之前的容貌是易了容?” 叶初夏对于他的迟钝,有些哭笑不得,点了点头。 没想到下一个瞬间,赵庆就伸向了她的脸上:“那叶姑娘,你脸上的伤疤也是假的吧?” 叶初夏一惊,来不及反应,卞烨安一把将赵庆的手打落,然后将叶初夏护在了身后,声音微寒:“赵公子!” 赵庆被卞烨安的冷声吓了一跳,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自己的失礼,见卞烨安冷着一张脸,叶初夏也似不悦。忙笨拙的认错:“对不起叶姑娘,我不是,我、我没有别的意思。” “赵公子,请你先回去吧,我和姑姑有些话要说。”卞烨安冷言赶人。 赵庆略显局促,最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。 待赵庆走了以后,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眼里情绪复杂难辨,最后生涩的道:“姑姑,对不起。” 突然的道歉让叶初夏一怔,看着卞烨安自责的表情,叶初夏知道他定是钻了牛角尖,将和韵宫失火的事情怪罪到了自己身上。 “烨安,不怪你,这事没有你的错。”叶初夏劝解道。 卞烨安摇头:“不,如果我没有离开,或许和韵宫就不会着火,就算着火了,也不会让姑姑毁了容,都是烨安的错,没有保护好姑姑。” 卞烨安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,略显痛苦。 “烨安,你听好了,这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。” 卞烨安听不进去,话语在他的自责懊恼面前,显得那么无力,他不能原谅自己。 叶初夏突然质疑自己的决定,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年龄不变的秘密,假装毁容究竟是对是错。 白云光进来就看到两人各怀心思的站着,出声道:“初夏,烨安,怎么了?” 叶初夏回神,道:“没事,在想怎么应付明天。”,卞烨安默认。 闻言,白云光不禁叮嘱道:“明天你们小心,尤其是初夏,不会武功,更要注意,随身多准备一些迷药毒药什么的。” 叶初夏点头。 夜幕降至,烛火闪烁。 喜娘为叶初夏盘着发,念叨着:“一盘盘山发,下年生娃娃,二盘盘云发,家里过得发,三盘……” 直念到九盘,才将叶初夏的鬓发盘好。 喜娘看着叶初夏,有些犹豫。终还是说道:“叶姑娘,将面纱揭下来吧?” 喜娘不知道叶初夏面纱下的容貌,提议道。 叶初夏轻摇头,拒绝了。 见叶初夏坚决,喜娘只好放弃:“叶姑娘,今晚就别睡了,鬓发刚挽好,别再乱了。” “好,多谢喜娘了。”叶初夏缓声道。 在众人的期盼中,太阳一点一点展露了头角。 叶初夏穿着大红的喜服,盖着鸳鸯盖头,端坐在床沿上。 不知过了多久,隐约的喜乐传了来。 071 情窦初开 喜娘快步进了门,雀跃的对叶初夏道:“叶姑娘,新郎官来了!” 叶初夏听着外面的动静,喜乐似乎就在屋外,卞烨安着喜服,进了门。 见到叶初夏穿红衣蒙盖头,手里拿着系着大红花束的花绳,静静坐在床沿上,喜娘拿着花绳的另一端,在一旁喜滋滋的看着他,那一瞬间,仿佛跨越万千。 喜娘忍不住多看了卞烨安几眼,喜庆的开口:“头一回见到这么俊俏的新郎官,新娘子呀,可真有福气!” 回过神来,卞烨安上前接过喜娘手里的花绳,道:“初夏,走吧。” 这是卞烨安第二次直接唤叶初夏的名字,第一次是在他七岁生辰的时候,也是从那天开始,他的人生走上了正规,开始进尚书房识字学诗,在狩猎场骑马射箭。 叶初夏听到卞烨安的声音,顺从的站了起来,虽说是假扮,但这也是她头一回和人成亲。 卞烨安牵着红绳的这头,走在前面,叶初夏拉着那头,跟随着卞烨安的脚步出了屋门。 卞烨安将叶初夏送到了喜轿上,喜娘拉长了声音:“叶姑娘出嫁咯” 霎时,喜乐吹了起来,轿夫抬起了轿子,一行人吹吹打打,卞烨安御着高头大马。 叶初夏被颠了半路的轿子,实在难受的紧,便将盖头掀开。稍微透气。 幸好赵文宇选的两处院子,隔的路程并不是太远,到了地方以后,喜娘又喊:“新郎请新娘下轿~” 叶初夏将盖头重新盖上,感觉到轿帘被人掀开了,卞烨安道:“初夏,下轿吧。” 叶初夏将手交给了卞烨安,踏过了火盆。 忙活到了中午,才正式算了礼成,晚上的婚宴被省了下来,将银两用红纸包裹着交给了喜娘和吹喜乐的一群人,得了钱。众人喜笑颜开的走了。 小院安静了下来,待人走完了以后,卞烨安回了婚房,道:“姑姑,人都走了。” 叶初夏将盖头掀了来,轻吁一口气,这古人结婚也是真够累的。 “就等晚上了。”叶初夏平静的说道。 用过午饭,叶初夏换下繁琐的喜服,在院子里洗刷碗筷,卞烨安站在堂屋门口,看着叶初夏忙碌的身影,嘴角不自觉的溢出笑意。 能娶姑姑也挺好的,突然的念头蹦至卞烨安的脑海,卞烨安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,但愈演愈烈,像是生了根般在他的脑海里。 恰好叶初夏回头,对卞烨安道:“烨安,把碗筷拿进去。” 也不知怎地,卞烨安一阵慌乱,像是怕被人看破了心思,扭头进了屋里。 叶初夏不知他的心思,颇为意外。 夜晚如期而至,繁星点烁在空中。 叶初夏与卞烨安犯了尴尬,该怎么睡觉呢。和衣而睡,怎能骗过别人? 愣了片刻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,暗想,自己养大的孩子,有什么不好意思的,初次见他时为了给他降温,衣服都给他扒了,现在有什么扭捏的。 这么一想,叶初夏顿时放松了下来。 “睡吧。”说着,叶初夏脱了外衣,进了床里侧。但是面纱依然没解下。 卞烨安控制不住的红了耳根,为了不被叶初夏发现,吹灭了蜡烛,摸黑褪下了外衣,两人和中衣而睡。 深夜,寂静无声,除了虫鸣,窗外一点动静没有传来。 叶初夏不禁疑惑,难不成那人识破他们只是假成亲了? 下意识翻了个身,却碰到了卞烨安的身体,似乎轻轻一颤,黑暗中,叶初夏看不见卞烨安的表情。 “烨安,睡着了吗?” 沉默两秒,卞烨安道:“没有。” 接下来又是无尽的沉默。 鸡鸣声起,天色缓缓亮了起来,一点一点透窗照进了房间。 卞烨安就着朦胧的光线,看向身侧的人,带着面纱,双眸依旧紧闭着,沉沉入睡,甚至他都能想象出来面纱下恬静的睡颜。 竟是一夜无眠。 叶初夏睡醒的时候,身侧已经没了卞烨安的影子。 院子里传来劈柴的声音,叶初夏忍不住笑了,这烨安,做戏当真做的足。 洗漱好以后,叶初夏出了房门,见卞烨安正挤在狭窄的厨房里,笨手笨脚的做饭,见状,叶初夏忙上前,接过卞烨安手里的勺子。 卞烨安生火烧锅,叶初夏游刃有余的翻炒着锅里的东西,一时两人配合的默契极了,像是这样生活了很久一般。 叶初夏乐了,一边炒菜一边道:“还真像那么一回事。” 之前没有接到任务的之前,叶初夏的所希望的生活就是遇到一个可以心疼自己的人,然后结婚。 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,回到家中,我做汤你炒菜,几年之后有个孩子,平平淡淡的一家人,但是温馨到了叶初夏的心坎里。 又是一个夜晚,两人并肩躺在床上。 子时,卞烨安突然睁开了眼,看向了房顶之上,然后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叶初夏。 叶初夏将事先放在床头的瓷瓶拿了起来,与卞烨安各服了一粒药丸。以防被迷药迷晕。 院子突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,来人已经从房顶上下来了。 叶初夏与卞烨安闭眼装睡,窗口处映出一抹人影,紧接着一阵香味飘了过来。 两人闭住了呼吸,过了片刻,窗口处的人影消失了,听细微的脚步声像是往房门口走去。 一把匕首从门缝间插了进来,一点一点挑着门栓,“当”的一声,门栓被匕首挑开。 房门缓缓被人推开。 脚步声响在了房间里,由远及近,往床榻的方向走来。 来人停在了床头前,似乎是在打量他们,顿了片刻,突然就点上了两人的睡穴。 卞烨安有没有昏睡,叶初夏不知道,总之毫无武功的她,昏昏沉沉的昏迷了过去,漏防了这么一招。 不知过了多久,叶初夏缓缓睁开了眼睛,入眼的一幕让她一怔,“刷”的快速坐了起来。 满房间的红色,招摇的喜字,就连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都是大红色的。 这是哪儿? 正想着。有人推门进来了。 “烨安。”叶初夏看着卞烨安,略显惊讶,只见卞烨安身上穿着新郎喜服,但并不是他们成亲之日的,这件似乎要好上很多,往这一站,似能和红色的房间融为一体。 见叶初夏已经醒了,卞烨安连步上前:“姑……初夏,你总算醒了。” “烨安,这是哪里?” 卞烨安警惕的看了看外面,然后小声的说道:“这儿是个山谷,四面环山。那人将我们掳来以后,就扣在了这山谷里。” “山谷?”叶初夏略显惊讶。 还想说什么,就听到外面有人说道:“小子,你媳妇醒了没有啊?” 话落,人已经进了房间,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白衣,出现在了叶初夏的视线里。 老人一见叶初夏已经醒了过来,顿时大喜:“这丫头醒了?好!好!” 说完,一溜烟的跑了出去。 “这就是把我们掳来的人。”卞烨安的话还没有说完,老人已经又回来了,手上拿着一件大红色的新娘喜服。 冲到床前,一把将衣服塞在了叶初夏的手里,道:“丫头,快穿上,我在外面等着你们!” 语气里是莫大的欣喜。 叶初夏穿着喜服,同卞烨安一块出了房门,入眼就是一片绿色,傍山依水,山上的绿树,山下的小溪,空气清新,令人神清气爽。 此处,当真是归隐的好地方。 房子门前是用篱笆围的墙,院子里种满了花草。争相开放,美不胜收。 叶初夏却突然挑了眉,这花这草,种类繁多,可没有一种是无用的,要么可入药,要么可制毒。 老人爱惜的抚摸着花草,见叶初夏换了喜服出来,回过神,却见她还带着面纱,不禁皱眉。 “丫头,把你的面纱摘下来。”老人不高兴的说道。 卞烨安道:“我娘子在一场火灾中毁了容,所以才以纱蒙面,望花前辈不要强人所难。” 老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,看着卞烨安问道:“凭你小子的长相,什么人娶不来?她毁容了你还愿意娶她,这么说你是很喜欢她了?” 叶初夏不知老人的性子,索性闭口不言,只听卞烨安道:“在我心里,娘子无论什么样子,都是最好的。” 这话不知是真心的,还是说给老人听的。 闻言,老人眼睛瞬间亮了,看宝贝一样的看着他们两个,连道:“好!好!你们两个跟我来。” 叶初夏两人随着老人出了院子,竟发现这里院落众多,个个围着篱笆墙,像是将这山谷都盖满了房屋。 跟着老人来到一个面积大些的院子里,院子里有七八间房屋,每间门上都贴着大大的喜字。 “小子,你去这个房间,丫头,你跟我去那个房间。”老人将他们分在了距离最远的两间屋子里。 叶初夏随着老人进了房间,老人示意叶初夏坐下,然后道:“丫头,我叫花……花什么来着?诶又忘记了,随便你叫了不重要。” 叶初夏等着老人接下来的话。 “你放心,我花老头子是不会把你们分开的,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。” 花前辈有些疯疯癫癫的,笑看着叶初夏,见她点头,脸上的笑意更大了。 “你相公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是什么?最喜欢穿的衣服是哪一件?身上有没有伤疤?最爱喝的茶?最不喜欢……” 叶初夏惊讶的看着花前辈滔滔不绝,这是在调查她对卞烨安有多了解吗? 花前辈期待的看着她。 从叶初夏所在的房间出来,花前辈来到了卞烨安所在的房间,道:“小子,老头子我问问你,你有没有最喜欢吃的菜?” 卞烨安一愣,然后摇头。 不准培养出自己吃饭的喜好,这是叶初夏教她的,就算有喜欢吃的菜,也不可以多下筷子。 花前辈顿时瞪大了双眼,那丫头这么回答的时候,他还以为她是不知道,原来是真的。 “那你娘子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?” “也没有最喜欢的。” 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,花前辈一拍大腿:“好,就你们俩了!” “走走。”催着卞烨安走出了房间,叶初夏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。 又跟着花前辈一路往前走,竟渐渐发现了其他人,两两成对。和他们一样穿着喜服,在篱笆墙内浇种花草。 有的几对共处一院,有的是单独一院。 走着,忽然看到一个独院里的两人说着玩笑话,叶初夏眼睛一闪,这正是几日前结婚的那对新人,新郎是金山上的,新娘抚着并不凸出的肚子,一脸幸福。 叶初夏被眼前其乐融融的情况弄得摸不着头脑。 “花前辈,这些都是……” 花前辈不在意的回答:“都是刚成了亲的人啊,被老头子掳来的,和你们一样。” 没想到花前辈会这么直言回答,叶初夏一愣,然后继续问道:“那前辈你将我们掳来是为了什么?” “给我种同心花啊!”花前辈知无不言,并不避讳。 还隐隐有种炫耀的说道:“我隔两天就出谷去茶馆里听说书的,在那里的人消息最灵通,什么时间谁成亲,一打听就知道。” 说着,拐进了一个院子里,只是明显比别的院子要好的多,院子中央种着两棵树,树中间搭了个秋千,绿色的藤蔓盘绕在秋千上,好看极了。 包括篱笆墙上,爬满了牵牛花,迎风扭动,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。 花前辈小心的凑到花圃前,爱抚的摸着里面的花苗,道:“这是最优秀的同心花苗,让感情最好的新婚夫妻培育,可以开出药效最好的同心花,我决定了,就你们两个来照顾这些同心花。” 叶初夏可以确定,这花前辈精通医术毒术,同心花与银心草,并称两大奇药,知晓这两种植物的人寥寥无几。 “瞧,那些人培育的都是普通的同心花苗,同心花需要用爱来滋养,不然我老头子费劲千辛万苦把你们弄来是为什么?” 叶初夏两人心中惊异,原来掳走新人,将边远城闹得人心惶惶,竟只是为了培育花草! 而且看情况,这些新人还乐在其中,很是喜欢这里。 花前辈一脸认真的道:“你们必须用心去呵护!时常做一些亲密的动作,让它们感觉到你们的爱意,它们才会开出最好的花朵。” 花前辈看不出两人的情绪,只道是他们不乐意。 于是瞬间变了脸色,说火就火,大怒道:“怎么?不想做?” 叶初夏见花前辈阴晴不定,于是忙道:“前辈误会了,我和相公没有不愿意。” 听叶初夏这么说,花前辈脸色好转,冷哼一声出了院子。 晚膳过后,两人在花前辈的威逼下,在同心花面前诉说爱意。 叶初夏满心尴尬,奈何身后还有花前辈紧盯着,非亲耳听到他们诉说情谊之后才肯离开。 再看其他院子里的人,已经自觉的在同心花面前表心意。 躲不过,叶初夏只好硬着头皮开口:“相公。我……” 叶初夏说不下去了,这是她养大的孩子啊,让她怎么开得了口! 为了安抚花前辈,叶初夏脑筋一转,勾着卞烨安的脖子往下拉,然后自己凑了上去,玩了个借位。 在花前辈的角度看来,两人赫然就是在亲吻,只是中间隔着叶初夏的面纱。 卞烨安猝不及防,反应过来之后,只觉得脸颊瞬间滚烫,心脏“嘭嘭”跳的厉害。一时不敢看叶初夏。 叶初夏小声道:“别动。” 两人距离极近,卞烨安的气息打在叶初夏的脸颊上,只是叶初夏一心在花前辈身上,没有注意到卞烨安的异常。 “哎哟,现在的年轻人呀。”花前辈哎哟一声,捂着眼摇头离开。 见花前辈离开了,叶初夏才松开了卞烨安的脖子,轻吁一口气,比起情话,她更愿意做个借位,不过凑近了些而已,抬眸却骤然看到卞烨安通红的脸颊。 稍一愣,却没做多想,拍了拍卞烨安的脑袋,叶初夏回了房间,只余下卞烨安一人愣在同心花前。 同塌而眠,卞烨安轻轻一动,碰到了叶初夏的手臂,顿时身体僵住,浑身发烫,大气也不敢喘了。 乱糟糟的心情让他想要抓狂,不,不是抓狂,他说不上来心里的那种交织众横的乱情绪。 这种浮躁。是他第一次遇到。 两人在谷里待了多日,渐渐的,已经和花前辈混熟,知晓了花前辈只是喜欢培育极品花草。 叶初夏一边帮花前辈浇着水,一边状似随意的道:“花前辈,你这里可有银心草?” 花前辈坐在院子里,打个哈欠:“有,多得是。” “能送我两株吗?” 花前辈抬起眼皮看了看叶初夏,然后道:“能,浇完水跟我来拿。” 叶初夏诧异的看着花前辈,她本就是试探的问,谁知竟然真的答应了。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,花前辈道:“老头子我只是喜欢种花种草,不行医救人,也不配毒害人,这些花成熟以后,得了种子,他们对老头子来说就没用了,你愿意要,就拿去吧。” 叶初夏欣喜道谢,然后随口道:“花前辈,这同心花要新婚夫妻才能培育的出,是哪本书里记载的?” 花前辈继续悠悠的道:“茶馆里说书的讲的,有次我去茶馆听曲儿,就听着了。” 闻言,叶初夏结结实实的被噎了一下,说书的? 怕是说书的连同心花是什么都不知道,只是写故事时候胡乱取得名,编的剧情! 这花前辈竟还当了真?还掳来了这么多的新婚夫妻? 拿着银心草,叶初夏回了小院,陷入思索,半晌,看向卞烨安:“烨安,你可以从这山谷中出去吗?” 卞烨安点头,道:“那晚花前辈将我们带来的时候,我没有昏迷,记得出去的路,大约两个时辰就能到赵府。” 叶初夏心中有了主意,道:“好,今晚你连夜出去,然后去找赵城主。” 入夜,一道身影闪出小院,淹没于茫茫夜色之中。 早暮如春,叶初夏看着匆匆赶回的卞烨安道:“弄好了?” 卞烨安点头:“已经安排妥了,赵城主已经交代了边远城的所有的茶馆。” 花前辈巡查了一圈花圃,满意的离开了。 叶初夏在院子里摆弄着同心花,静心等着花前辈回来。 而那边,刚刚到达边远城的花前辈,看看时间,打了壶小酒,进了一家茶馆。 没过多久,突然变了脸色,匆匆从茶馆了奔了出来。 夜幕时分,花前辈回了谷中,见一对对新人在同心花前诉情,顿时大喝:“都闭嘴!离花圃远点!” 叶初夏听到花前辈的声音传来,终于放下了提着的心,缓缓露出了笑容。 一对对新人,连夜被赶出了山谷,有甚者不愿离开,贪恋这里的山清水秀恍如世外桃源,被花前辈一顿胖揍,走时如来时一般,皆是莫名其妙。 翌日一早,边远城失踪的新人,尽数回到了自己家中。 赵府。 赵文宇感激的朝叶初夏两人拱手:“新人失踪一事,多谢墨公子与叶大夫。” 舒刚看着卞烨安:“你……你是墨少侠?” 赵文宇已经知道卞烨安易容一事,舒刚还不知,见卞烨安点头,舒刚突然跪了下去。 众人一惊。 “七皇子,之前我便与自己打赌,若新人一事能破,以后便为您鞍前马后,绝无二话!我舒刚,愿意率金山一众兄弟跟随于您!” 闻言,赵文宇脸色大变,看着卞烨安道:“你……你是皇子?” 卞烨安道:“现在应该是当今皇上的七皇兄。” 赵文宇跟着舒刚跪了下来,态度明确。 卞烨安看着赵文宇,平静的道:“赵城主,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?” 赵文宇坚定的说道:“国无明君,祸及百姓!” 赵庆呆呆的看着这一幕,脑子完全转不过圈了,叶初夏他们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没有搞清楚,这墨公子怎么就成皇子了? 几人刚刚起身,宁子尧便出现在了拐角,看到一众人后,摆了摆手:“都在这儿愣着干嘛?诶叶姑娘,听说你嫁给你侄子了?” 072 分动乱情 闻言,赵文宇在中间打圆场。 “宁少侠此言差矣,叶大夫与墨公子成亲,不过是演的一出戏,为的是破解新人失踪一事。” 宁子尧似恍然的点了点头,见卞烨安换了面貌,也不惊讶,只道:“不知墨公子用的什么法子,让这失踪的新人回到家中的?” “只是让说书的改改词罢了。”卞烨安冷淡的回答。 知道卞烨安一向不喜宁子尧,见宁子尧还想再问,叶初夏转身看向赵文宇,岔开话题:“赵城主,银心草我已经找到,你只需凑齐其他的药材便好了。” 赵文宇难掩心中喜悦,对叶初夏深深弯了弯腰:“多谢叶大夫。” 寒暄良久,卞烨安道:“舒帮主,既然这赵小姐的身体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,不如我们现在先回金山吧。待赵城主什么时候凑齐药材,姑姑再来。” 舒刚顺从的点头:“这样也好,文宇,我们就先告辞了。” 如此一来,赵文宇也不好强留,于是道:“好,路上小心。” 闻言,宁子尧凑到叶初夏的身边,勾住叶初夏的肩膀,对赵文宇说:“赵城主,多谢几日来的款待,但我想同叶姑娘去金山小住时日。舒帮主,不会不答应吧?” 卞烨安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,心里略略不悦。 舒刚一口应下:“这有何不可?宁少侠客气了。” 赵庆在一旁欲言又止,看看赵文宇,道:“爹,我也想去金山小住!” 赵文宇有心让赵庆同卞烨安多做接触。于是点头:“那就有劳舒兄了。” 舒刚也没想到赵庆和宁子尧会凑热闹,诧异过后,爽朗一笑。 回金山的路上,宁子尧赖在叶初夏身旁:“初夏,你跟我讲讲新人这事的来龙去脉。” 不知不觉间,他已经自发的换了对叶初夏的称呼。 叶初夏斜看了宁子尧一眼。不咸不淡的道:“宁公子这是皮又痒了?” 宁子尧自然知道叶初夏指的什么,脸颊一僵,心有戚戚的远离了叶初夏半米。 但不过片刻,又凑了上来:“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。” 卞烨安越看越碍眼,见宁子尧缠着叶初夏,不知怎的,心里格外不是滋味。 一路来到金山脚下,众人含着紫色的花朵,上了金山。 半山腰上,叶初夏突然一阵眩晕,头昏脑涨的似要倒在地上。 下意识的一把扶住离她最近的宁子尧,宁子尧一愣,见她脸色不对,手指又紧抓着他的衣袖,于是忙凑近,借身子让她依靠。 刚想问,就听叶初夏细声说道:“别问,别让书之还有云光发现。” 但卞烨安的目光已经转过来了,眉目间一片阴郁,宁子尧突然叫嚷:“哎哟,累死我了,不行不行,初夏你扶着我上去。” 说着。似整个人都挂在了叶初夏的身上,但仅两人知道,是他在支撑着叶初夏的身体。 赵庆心直口快,愤愤对宁子尧道:“宁子尧!你是一个男人,怎么能让叶姑娘一个女子扶着你!” 叶初夏头昏的厉害,险些站不住脚,也不做声,只将身体交给了宁子尧。 见两人紧紧相依,卞烨安莫名的怒了起来,心里的无名火烧的他眼红,但倏然一愣。 大步上前,沉着声调道:“放手。” 宁子尧不为所动。卞烨安强硬揽过叶初夏的身体,焦急的问:“姑姑,你怎么了?” 叶初夏见没有瞒过卞烨安,索性也不再逞强,一放松,整个人昏迷了过去。 再一睁眼。已在山上。 卞烨安被她吓的够呛,片刻不肯离开,舒刚看着叶初夏,略显担忧。 醒过来以后,叶初夏恢复了正常。 “姑姑,你怎么会突然昏过去?” 叶初夏随口扯谎:“可能因为在花前辈那里精神绷的太紧了,突然放松下来,身体就吃不消了。” 这种解释并不是没有道理,卞烨安半信半疑,觉得哪里不对,但是又说不上来。 好在接下来几天,叶初夏再没有别的异常。卞烨安缓缓放下了心。 而舒刚,已经在暗地里公布了卞烨安的身份,除了少部分人不知情,隐隐中,卞烨安仿佛成了这金山说一不二的人。 叶初夏拿好工具,准备去采摘草药。宁子尧窜了出来:“初夏,这是去哪啊?也不叫我一声。” 经过几日的相处,叶初夏对宁子尧也已有所了解,看他一眼道:“你不好好练武,出来做什么?” 现在金山上下,像是魔怔了一样。每日都在训练,但正对赵庆的心,每天在训练院内与白云光打的你死我活。 宁子尧一脸的受伤,做捧心状道:“初夏,你这是在嫌弃我?枉我对你一片痴心。” 叶初夏已经习惯了宁子尧的疯言疯语,拿着药篓就往外面走。 没出院门,正遇上卞烨安。 而卞烨安见到宁子尧也在,紧了紧眉,道:“宁公子,刚刚清儿还去训练院找你,你怎么来这里了?” 清儿正是前几日照顾叶初夏的丫鬟。 最近几天,宁子尧与清儿走的很近。清儿看向宁子尧的眼神明显不一样,一颗芳心已经暗许。 宁子尧委委屈屈的看着叶初夏,道:“初夏你不要误会,我的心里只有你!” 像是叶初夏与他有什么关系一般。 “宁……宁大哥。”清儿的声音突然传来,不可置信的语调。 叶初夏几人一愣,抬头一看,见清儿站在卞烨安的身后,显然听到了宁子尧刚刚的话。 大颗的泪珠噙在眼里,但是没有滚落下来。 宁子尧回过神,一笑:“清儿找我有事?” 根本不想解释刚刚说的话,也没有半分慌乱。 清儿泫然欲泣,看着宁子尧,道:“宁大哥,你说的是真的吗?你,你喜欢她?” 说着,手指指向了叶初夏。 宁子尧转身看向叶初夏,背对着卞烨安与清儿,朝叶初夏眨了眨眼。 面上尽是嬉笑之意。嘴里却深情的道:“我心里只有初夏。” 叶初夏一身恶寒,正想呵斥宁子尧,就听清儿带着哭腔,崩溃的大喊:“你喜欢她什么!她是个丑八怪!” 闻言,叶初夏怔了,压根没想到清儿会将火发泄在自己身上。 但看在卞烨安的眼里又不一样了,本就格外在意叶初夏毁容一事,见叶初夏僵住,以为是清儿触了她的伤心事。 “清儿!”宁子尧略有不悦的看着清儿。 见状,清儿更加委屈了,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了下来:“她就是个丑八怪!丑八怪!整天蒙着面纱,不敢见人,她一个丑八怪凭什么值得你喜……” 一口一个丑八怪,卞烨安兀的回身,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,眼里尽是阴鸷,清儿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间,拼命拍打着卞烨安的手。 叶初夏与宁子尧就这么静然看着,没有一个人阻止。 “松手!”突然的女声传来,一条鞭子“嗖”的袭向卞烨安的手腕。 叶初夏瞳孔一紧,下意识道:“烨安,小心!” 卞烨安不闪不避,鞭子眼看就要落下来,却骤然被打偏在一旁。细看,鞭子上赫然扎着一根细细的银针。 一根银针驳了长鞭。 舒小语脸色一变,这时卞烨安也松了清儿的脖颈,清儿瘫在地上,捂着脖子咳嗽。 舒小语忙上前扶起清儿,温怒的看着卞烨安:“你做什么!” “小姐……”清儿泪眼婆娑的看着舒小语。心里又是恐惧又是委屈。 卞烨安冷眼看着清儿,无视了舒小语的话。 清儿看向宁子尧,见他连个眼神都没有落在自己身上,不禁更加伤心,起身恨恨的看一眼叶初夏,抽噎着跑了。 舒小语想追,又想起自己的来意,没有好气的对卞烨安扔下一句:“墨书之,我爹找你。” 见状,宁子尧咂咂嘴,道:“啧啧,初夏。咱们侄儿真是太残暴了,一点儿也都不懂得怜香惜玉,这样可不好。” 说着还叹息的摇摇头,仿佛这件事情不是他惹出来的一样。 叶初夏横他一眼,宁子尧丝毫不觉得尴尬,朝叶初夏抛了个媚眼。 见卞烨安愣在原处。叶初夏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:“烨安?” 卞烨安回身看向叶初夏,眼里情绪复杂难辨。 闻言,宁子尧微微挑眉看叶初夏,烨安?不是书之? “墨公子你就安心好了,你姑姑嫁不出去还有我呢,大不了我收了。”宁子尧慢悠悠的说道。 卞烨安看向宁子尧,突然笑了,道:“宁公子说笑了,初夏姑姑不会再嫁给别人的。” 说完,深深看了叶初夏一眼。 奇怪的感觉在叶初夏心里升起,卞烨安说这话的时候用了“再”这个字,由不得叶初夏会想歪。 经过清儿这么一闹。叶初夏也没了采草药的心思。 次日,叶初夏来到专供人训练的院子里,还没走到就听到里面叫好声一片。 走进院子,就见小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满满都是人,只闻人群了里面传来赵庆的声音。 “云光哥,再来!” 叶初夏默,魁梧的赵庆和身材颀长的白云光,怎么看都像是赵庆是哥。 紧接着就是兵器碰撞的声音,看热闹的人群发出喝彩声。 “姑姑。”站在高台上的卞烨安,眼尖的看到了叶初夏,唤道。 人群让出一条路,叶初夏走了进去,赵庆与白云光打的火热,白云光瞥见叶初夏来了,一个侧劈将赵庆打翻在地。 卞烨安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,将叶初夏拉上了高台,然后他抬头看向一颗树上。 “宁公子,不如我们比比如何?” 073 撒娇卖萌 宁子尧低头看向卞烨安,道:“明知我打不过你,还要和我打,这不是以强凌弱吗?初夏,看你这不知羞耻的侄子。” 闻言,卞烨安背起一只手,道:“我一只手和你打。” 宁子尧仔细看了卞烨安一会儿,然后从树上跳下来,:“墨公子,哦不,书之,本来我是不想和你打的,但是现在初夏在,不和你打显得我怕了你一样,别废话。来吧。” 说着,像模像样的撩起了裤腿,摆出一副利索的样子。 卞烨安也不客气,提起长剑刺了过去。 宁子尧灵活闪躲,一边耍酷,一边对叶初夏抛媚眼。 骤然,卞烨安加快了速度,宁子尧开始认真了起来,叶初夏不懂招式,只看到两人一来一往很是热闹。像是打的很激烈一样。 但白云光等懂门道的人就不这么看了,卞烨安这是在耍猴吗? 短短几天的相处,众人都已初步了解了卞烨安的水平,再看宁子尧,脚步浮夸。根基不稳,就算卞烨安仅仅一只手,在几十招内拿下他不成问题。 但现在已经过了百十余招,两人还在打斗。 甚至有机会一招致胜的时候,卞烨安都故意放过了宁子尧。 白云光越看越迷糊。实在不能理解卞烨安的心思,叶初夏紧紧看着两人的动作。 突然,宁子尧长剑一挑,拨向卞烨安的胳膊。 “呲啦”一声,卞烨安的衣服被挑破,血滴一下涌了出来。 “烨安!”叶初夏顿时变了脸色,匆忙上前查看情况。 众人和宁子尧都呆住了,这么一招挑剑,怕是连二流水平的都能躲开,卞烨安能避不开?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。 见叶初夏紧张的看着卞烨安的伤势,宁子尧反应了过来,奶奶的,上了这小子的套了! 怕是一只手和他比,是这小子求之不得的!这样就算输了,也不会引起初夏的怀疑!怕是自己说卞烨安是故意受伤的,初夏也不会相信了。 宁子尧在心底暗骂卞烨安心眼黑,面上却道:“哎呀,怎么样?书之没事吧?初夏你还愣着干什么,赶紧去给咱们侄儿拿药水包上啊!” 那态度,活脱脱卞烨安是他的亲侄子。 叶初夏已经查看了卞烨安的伤势。见只是破皮,没有伤筋动骨,安下了心。 听到宁子尧这么说,顿时骂自己笨,起身就要去拿药箱,刚有动作就被卞烨安拉住。 卞烨安可怜巴巴的看着她,带点委屈的道:“姑姑,我疼。” 宁子尧惊愕的瞪大了双眼,如果他没记错的话,前天卞烨安训练的时候。不小心受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,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。 还为了不让叶初夏担心,隐瞒了下来,现在就这么一点点小破皮,流了这么一点点的血珠。就开始喊疼了? 这黑心窝子的,明摆要在初夏面前黑自己嘛! 叶初夏不是心软的人,但是看到卞烨安可怜兮兮喊疼的样子,不受控制的心软成一片。 虽然知道宁子尧不是故意的,但还是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。 宁子尧只觉得自己冤枉。 “走,回屋里包扎一下。”叶初夏柔声对卞烨安道,像哄孩子一样。 卞烨安顺从的跟着她走,临进门,回头看了宁子尧一眼,嘴角那抹笑意。是只有宁子尧才懂的挑衅。 叶初夏小心的将卞烨安的伤口包扎上,然后道:“子尧也不是故意的,你不要怪他。” 毕竟卞烨安和宁子尧的关系一直不好,叶初夏担心这件事情让他们关系更加交恶,于是开口说道。 没成想。这么一句话,让卞烨安的脸色黑了下去。 他看着叶初夏问道:“子尧?姑姑,你这是在为了他向我道歉吗?” 叶初夏一怔,看向卞烨安,知晓这又是不高兴了。 笑着说道:“乱想什么呢?” 卞烨安轻轻冷哼一声。然后道:“初夏。” 叶初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回过神惊讶的看着卞烨安:“你叫我什么?” 卞烨安坚定的重复:“初夏!” 然后卞烨安接着说道:“你不是我的姑姑,我也不是你侄子,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。” “所以呢?”叶初夏看着他,等着卞烨安的结论。 所以我是可以喜欢你,甚至娶你的。 卞烨安脑子里瞬间蹦出这句话,本想也不想的要说出,但在看到叶初夏有些冷下去的表情后,转了弯:“所以那个宁子尧不要一口一个咱们侄子的称呼我,就算你真的是我姑姑。管他什么事。” 叶初夏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去,暗怪自己想得多,随即有些好笑的对卞烨安道:“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幼稚了?还计较这个?” 一直以来卞烨安都是比较冷静的,突然的孩子气让叶初夏添了些笑意。 “姑姑。”卞烨安突然认真的看着叶初夏。 “恩?” “你不能和宁子尧在一起。” 叶初夏顿时沉默了下来,看着卞烨安没有说话,她没有和谁在一起的心思,毕竟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,不属于这里,说不好哪天就离开了。 等不来叶初夏的回答,卞烨安有些不满,知晓叶初夏拿撒娇的他没办法,于是故意捂着伤口状似很疼,眨巴着眼睛看叶初夏。 本就俊美的面庞,更加惑人,卞烨安拖长了嗓音:“姑姑答应我。” 叶初夏的确拿这样的卞烨安没办法。没好气的对着卞烨安的头发一通乱揉,只弄得犹如鸡窝才罢了手。 “姑姑答应你,在你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之前,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。” 毕竟只有在卞烨安登基之后,自己才能回到现代,才能开始自己的生活。 听到叶初夏的保证,卞烨安顿时安下了心,有些喜出望外,本想只让姑姑答应不和宁子尧在一起,没想到姑姑竟是答应不和任何人在一起。 连自己发型尽毁再也不在乎了,若此时宁子尧在场,定要和卞烨安大战一场。 “以后我要叫你初夏。”卞烨安得寸进尺。 叶初夏无语的看着他,道:“见好就收就可以了啊。” 闻言,卞烨安只好作罢,但心情俨然很好。 恰此白云光进来了,见叶初夏已经为卞烨安包扎好,道:“初夏,我有些话想和烨安说。” 叶初夏点点头:“正好我也要去老夫人那里了,你们聊,我先走了。” 待叶初夏离开以后。卞烨安松开捂着伤口的手,敛起了脸上的痛意。 “师傅,你要说什么?”卞烨安问道。 白云光皱眉看着卞烨安:“烨安,你是故意不躲的吧?不然凭宁子尧根本伤不了你。” 卞烨安见白云光识破,也不隐瞒。点了点头,平声说道:“对,我就是故意的。” 话落,白云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:“烨安,你明知宁子尧不在意初夏毁容,对初夏有好感,你干嘛还要这么做?” 卞烨安抬头看向白云光,微微抿唇。 白云光接着说道:“初夏比不上男子,她是个女人,已经过了待嫁年龄。遇到良人已是不易,现在再不婚配,以后如何嫁人?” 白云光是一心为叶初夏着想的。 “良人?师傅,你觉得那宁子尧就是姑姑的良人吗?”卞烨安冷声说道。 无疑,白云光的一席话让他很是不高兴。 良久。卞烨安看向白云光,眼里是认真坚定的神彩:“师傅,实话告诉你,这辈子,能娶姑姑的,只有我。” 登时,白云光愣在那里,满脸的震惊。 而这边,叶初夏出了训练院,来到了老夫人的房里。 叶初夏轻轻敲响了门。就听里面传来清儿的声音:“谁啊?” 叶初夏道:“我,叶初夏。” 里面顿时沉默了下来,过了片刻,传来走动的声音。 清儿开了门,站在门内对叶初夏道:“你来做什么?” 因为出现宁子尧的事情后,清儿对叶初夏一向是爱答不理,隐隐还有厌恶在里面。 “老夫人在吗?我来给老夫人把把脉。”叶初夏并不在意清儿的态度,在宫里呆久了,什么样的脸色没见过? 清儿依旧冷着一张脸,口气生硬的道:“没有!” 叶初夏转身就走,刚走几步,身后的清儿突然唤住她:“等等。” 叶初夏停下脚步,清儿接着说道:“你在房里等等,我去找老夫人回来,你就这么走了,老夫人回来又要骂我。” 说着,绕过叶初夏的身旁,出了院门,叶初夏坐在了院子里,静静等着老夫人。 没过多久,老夫人和清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门口。老夫人一看到叶初夏便笑了:“初夏,等久了吧?” 叶初夏为老夫人把了把脉,道:“老夫人,您现在就是底子弱,好好补补就行了。” 老夫人含笑点头:“好。” 辞别老夫人,叶初夏回了房,一整天的情绪得已放松,缓缓沉睡过去。 叶初夏再次醒来,是被院子里的一阵争吵声惊醒的。 在一阵杂乱的声音里,清儿的声音尤为清晰:“就是她,就是她偷了老夫人的东西!” 074 情灾巨变 叶初夏瞬间皱眉,坐了起来。 门被人粗鲁的拍响,清儿在门外气愤的道:“叶初夏,你出来!快出来!” 叶初夏上前打开了门,就见门外站着一众人,清儿为首,一脸愤恨的看着她。 叶初夏平静的扫寻一圈,然后看着清儿,声音冷淡的道:“有事?” 话落,清儿一挑长剑,架在了叶初夏的脖颈上:“把老夫人的翡翠镯子交出来!” 见清儿上来就动剑,她身后有人小声担忧的道:“清儿,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,这样不好吧?” “还有什么好调查的?只有她去过老夫人的房间,这还不够吗!” 薄薄的凉意从脖颈上传来,叶初夏微微上前,利剑立刻在她脖颈处加深了一份,划出一道血痕。 “饭可以乱吃,话不能乱说,清儿,说话是是要负责的。”叶初夏不慌不乱的看着清儿。 清儿眼里一闪慌张,但很快姿态强硬的道:“还嘴硬?敢不敢让我们搜一搜?” 闻言,叶初夏弯唇笑了起来,莫名让清儿一阵心慌。 见叶初夏不回答,清儿挥手道:“进去搜。” 后面的一众人站着不动,毕竟清儿只是一个丫鬟,而叶初夏是帮主请来的贵客,孰轻孰重,他们掂量的出。 清儿自然也是明白他们顾虑的,于是又道:“这是老夫人吩咐的!出了事我担着,你们尽管进去搜!” 闻言,后面的人犹犹豫豫的对望了几秒,终于有人先进了房间。有人开头,就容易的多,一群人挤进了叶初夏的房间了搜查。 叶初夏也不恼,任由他们搜查。 不一会儿,就有人拿着一只翡翠镯子出来了,兴冲冲的道:“看,搜到了!清儿,这是不是老夫人的镯子!” 清儿接过,拿着镯子朝叶初夏冷笑:“叶初夏,人赃俱获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 叶初夏盯着清儿看了一会儿。没有接话。 清儿冷笑起来,将长剑从叶初夏脖颈上拿下,然后道:“将她绑起来,压到老夫人那里!” 有了证据,几人下手干脆了许多,不加犹豫的将叶初夏的双手捆绑了起来。 叶初夏也不反抗,任由几人动作,最后被一众人推搡着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。 “老夫人,您的镯子找到了。”还没进门,清儿便大声的说道。 舒小语在房内听到,先出来了。道:“可算找到了,把奶奶急坏了,镯……” 看到院里的一众人,还有被捆绑住的叶初夏后,舒小语的话戛然而止。 老夫人也已经从房内出来,看到叶初夏被人捆绑着,顿时变了脸色,道:“将初夏绑起来做什么!还不赶紧松绑!” 清儿急道:“老夫人,就是叶初夏偷了您的镯子,这镯子就是在她的房间找到的!” 闻言,老夫人也是一愣,舒小语打量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不闪不避,任由她们看着。 好一会儿,老夫人道:“把镯子拿来给我看看。” 清儿献宝一样快步上前,将镯子递给了老夫人,老夫人打量好一会儿,怒道:“还不赶紧将初夏放了!这根本就不是我那镯子!” 闻言,清儿一怔,随即便急了:“老夫人,这明明就是你的镯子啊,不然,不然让小姐看看!” 老夫人阴下脸,看着清儿,道:“我做事还用你一个丫鬟指手画脚?!是不是呆久了,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!我自己的镯子我能不认识?我说不是就不是,放人!” 许久不见老夫人发火,众人慌乱的将叶初夏身上的绳子解开,心里暗骂清儿的莽撞害人,冤枉了叶初夏。 舒小语忙劝解老夫人:“奶奶别生气,身子刚好,不能动怒。” 说着,卞烨安舒刚几人也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。 舒刚大步走到老夫人身旁,道:“娘,这是怎么了?” 听到叶初夏被人捆绑着来老夫人院里,他们就匆匆赶来了,还没来得及过问原由。 卞烨安一眼看到叶初夏脖颈上的血痕,眼睛瞬间眯了起来,上前道:“姑姑,你脖子上怎么了?” 被他这么一问,叶初夏才感觉到到了脖颈间的痛意。 卞烨安眼睛看过周围一群人,冷冷的问道:“谁干的?” 整天舞刀弄剑,离近了以后,一眼认出叶初夏脖子上,是被利剑划伤的口子。 恰此,老夫人道:“是个误会,都散了吧。” 叶初夏看着老夫人,又看看卞烨安,没有讲话。 清儿不愿放过机会,立刻对舒刚道:“帮主,是叶初夏她偷了老夫人的翡翠镯子!” 闻言,几人看向了清儿,舒刚的脸色很是不好,好一会儿道:“来人,将清儿带下去,杖责三十,逐出金山!” 清儿脸色顿时大变,慌张的往后退,大喊:“帮主,是叶初夏偷的镯子,你罚我做什么!” 舒小语在一旁看的混乱,张口想为清儿说话,却被舒刚瞪了回去。 一直看热闹的宁子尧,无奈的摇了摇头,这清儿,诬陷谁不好,偏偏诬陷初夏。 两人上前。将清儿拖了出去,终于,清儿忍不住心里的恐惧哭了出来:“我错了,帮主我知道错了,我不该诬陷叶姑娘,小姐,救我啊小姐,宁大哥,我是为了你啊宁大哥……” 终还是又哭又闹的被人拖出了院子。 至始至终,叶初夏一句话没有说,仿佛清儿诬陷的人不是她一般。 老夫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叶初夏,又瞧了瞧手里的镯子,突然就一阵尴尬。 其实她手里的正是她丢失的镯子,当清儿交给她的时候就下意识相信了清儿的话,以为是叶初夏将镯子拿了去,但是毕竟叶初夏治好了她的病,于她有恩。 于是故意道不是自己的镯子,欲为叶初夏掩盖过去,谁知…… 舒刚抱拳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对不住了,我保证,以后再无这种事情发生。” 舒小语有些呆呆的看着这一幕。明明刚刚矛头还指向叶初夏,怎么转眼之间清儿就被带了出去,而且这叶初夏没有辩解一句话,怎么就让爹爹这么信任。 叶初夏笑了笑,道:“多谢舒帮主的信任。” 舒刚仍旧有几分不自然,终归清儿是他金山上的人。 “这镯子怎么回到初夏的房里?”赵庆闹不明白,疑惑的看着几人问道。 叶初夏缓缓说道:“大约清儿是趁我在院子等着老夫人的时候,将镯子藏在了我的房间里,我一人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呆着,说是我趁没人偷走的,也有几分可信度。” 闻言。赵庆这才明白怎么回事,跟着清儿去闹事的人,脸上也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,合着他们都被清儿给耍了!顿时觉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 卞烨安拱手对舒刚道:“舒帮主,姑姑脖子划伤了,我们先走了。” 说罢,拽着叶初夏的胳膊,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。 见状,宁子尧跟了上去。 卞烨安自然也是看到了尾随上来的宁子尧,突然就伸手环上了叶初夏的肩,将矮他一截的叶初夏揽在怀里。 从宁子尧的角度看来,赫然就是两人紧紧相依。 叶初夏刚想呵斥,就听卞烨安小声的说道:“姑姑,今晚我们就派人下山了。” “恩?”叶初夏一时没能明白。 “混进官兵里、商队里,总之开始收揽人才,在各行各业,为我们打探情报。”叶初夏听的认真,一时忽略了卞烨安环着她的姿势。 叶初夏蹙眉想了想,道:“仅金山上的人?” 卞烨安笑了,道:“姑姑有所不知,我们已经在暗地里招兵买马,舒刚训人也是有一手的。不用多久,那些人怕是不比吃国粮的官兵差。” 闻言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,感慨:果然是长大了。 其实叶初夏不知道的是,卞烨安已经得到消息,边境小国垂涎大平王朝已久,因换了新皇、又是后宫嫔妃执政,便动了活跃的心思。 怕是用不了多久,边境便又会掀起风浪。 而卞烨安,正打算从此处下手,开拓出自己的第一步。 走回叶初夏的房间。直到房里,叶初夏才反应过来卞烨安环了她一道,一路上的谈话,不知是不是转移她注意力的把戏。 经过清儿一事后,叶初夏在金山也受到了少有的礼遇。 但新的麻烦很快来临,叶初夏脸上的伤疤,隐隐有脱落的迹象,不禁暗自皱了眉头。 宁子尧见叶初夏坐在后山的草地上,一个人发呆,凑了上去,撞了撞叶初夏的肩膀:“发什么呆呢?” 叶初夏凝眉看着宁子尧。突然一把解下面纱,道:“你仔细看我,破绽明不明显。” 突如其来的一张皱巴巴的伤疤脸,将没有丝毫准备的宁子尧吓了一跳。 尽管初次见面就见过叶初夏面纱下的容貌,可毕竟当时他在树上,离的较远,这近距离的观察,着实让宁子尧骇的不轻。 “姑奶奶哟,你快蒙上蒙上。” 叶初夏将装死的宁子尧拉起来,正对着她的脸:“仔细看看。” 宁子尧哭笑不得的检查了起来,还伸手摸了摸:“咦。这手感,挺像人皮的啊。” 叶初夏做出宁子尧的一贯笑容,似笑非笑:“这就是人皮。” 宁子尧摸着叶初夏的脸的手僵了下来,脸上的表情怪异极了。 叶初夏绷不住笑了起来,眼里亮晶晶的,一时让宁子尧失了神,连那狰狞的面貌都顺眼了许多。 心里一块柔软的地方轰然倒塌,宁子尧暗想,完了。 见宁子尧对着自己发呆,叶初夏忽然有些尴尬,打落宁子尧放在自己脸上的手,扭头看向了一旁。 宁子尧干咳两声,转移了话题:“你让我看什么?” “我脸上的伤疤似乎快要掉下来了。”叶初夏有些担忧的道。 宁子尧又仔细瞧了瞧,道:“似乎是有点,这里。” 说着伸手,往叶初夏脸上一处点了点。 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突然的声音响起,带着怒意。 叶初夏和宁子尧回头看去,就见卞烨安一脸怒容的看着他们。 宁子尧的手还举在半空中,叶初夏回过神,忙戴上了面纱。 卞烨安大步跨了过来,一身气势尤为压人,伸手将叶初夏从地上拽了起来,不看宁子尧一眼,拉着她往回走。 走了许远,叶初夏只觉得手腕都要被捏碎了一般。 好不容易到了卞烨安的房间,叶初夏立刻开口:“烨安,松手,你弄疼我了。” 卞烨安红着眼看叶初夏,好一会儿,松开了叶初夏的手腕,隐约有些委屈:“不是说不喜欢他的吗?” 本担心卞烨安听到他们的对话,没成想卞烨安出口便是这句话,叶初夏稍有安心。 不等她接话,卞烨安接着说道:“为什么在他面前解开面纱?” 这件事令卞烨安心里很难受,在花前辈谷里的那几天,晚上睡觉叶初夏都戴着面纱。 原本觉得她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伤疤,原来不是这样的,她也可以在宁子尧面前解下面纱,是不是说她非常的信任宁子尧,甚至多于他? 叶初夏凝眉看着卞烨安,此时再不发现端倪,那她真的是白活了,卞烨安这副吃醋的样子,绝不是一个小辈对姑姑感情。更像是……丈夫看到妻子同别的男子嬉闹后的恼火模样。 这一念头将叶初夏惊到了,心里微微发凉,口中却说道:“子尧不在乎我毁容。” “我也不在乎!你怎么就不肯在我面前摘下面纱?!” 叶初夏心中的凉意扩大,突然一阵无力,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这样呢? 声音微微颤抖,她继续试探:“子尧不一样。” 这一句话,燃了卞烨安脑海里的最后一点理智,陡然逼近叶初夏,逼得她硬生生趔趄的往后退了几步,后背抵在了墙上。 气氛陡然变了,危险、诡异。 卞烨安将她死死扣在怀里,一双眼睛猩红的看着她,手臂上青筋暴起,粗鲁的将叶初夏的面纱摘了下来,露出一脸的伤疤。 略显阴狠的道:“不一样?他怎么不一样?” 这种模样的卞烨安,叶初夏从未见过,后背上的疼痛提醒着她,似乎只要卞烨安一个用力,就能当场掐死她在这里。 “烨安,我是你姑姑。”叶初夏喉间发紧,几近绝望的说出这句话。 但卞烨安听不进去。只恨恨的看着叶初夏:“不是说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的吗?才几天,怎么就变了?” 叶初夏说不出话,卞烨安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,让她真真实实的认清了这是一个男人,不再是自己记忆里那个围着她叫姑姑的孩子了。 卞烨安手臂受伤的模样还在眼前浮现,委屈的眨着眼叫她姑姑。 无论如何也不能与这个阴暗的男人重合,叶初夏眼前浮现一层薄雾,卞烨安此时强势危险的,让她觉得呼吸都困难。 “嘭”的一声,房门被人打开。 白云光闯了进来,进门就见卞烨安紧扣着叶初夏的脖颈。将她欺压在墙壁上,叶初夏的面纱丢在了地上,他一身戾气像是恨不能杀了叶初夏。 顿时,白云光脸色一变。 “烨安,你疯了!”白云光惊道,忙上前。 白云光的到来惊醒了卞烨安,看着叶初夏在自己身下,猛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! “姑姑,姑姑……”卞烨安慌乱的喊着叶初夏,将叶初夏扶在了床上,慌张的一遍一遍喊着姑姑。就是不敢抬头,唯恐在叶初夏眼里看到失望或是恐惧。 他怎么会对姑姑下狠手呢!卞烨安悔的不能自已。 “云光,扶我回去。”叶初夏虚弱的说道。 闻言,卞烨安更加慌张了,拉着叶初夏的手不肯松:“姑姑,烨安错了,烨安知道错了。” 叶初夏一点一点抽回卞烨安抓着的手,看向白云光:“扶我回去。” 她一点力气都没了。 白云光看一眼卞烨安,将叶初夏扶了起来,往门外走去,临出门。白云光回头看了一眼,就见卞烨安姿势不动的跪在床边,浑身透着绝望。 回到自己的房间,叶初夏躺在床上,面颊朝里:“云光,你回去吧。” 白云光看着叶初夏的模样,不知道怎么劝解,最后说道:“初夏,你不要怪烨安,他不是故意的,现在他肯定更难受。” 叶初夏闭上了眼睛。不想听白云光接着说下去:“云光,我想静静。” 闻言,白云光深深的叹了一声,离开了叶初夏的房间。 叶初夏睁开了双眼,两行清泪从眼眶滑落,突然的变故让她没有一点心里准备。 心里只有一句:怎么会这样呢。 不知何时,沉沉睡了过去。 半夜,外面突然传来巨响,房屋都抖动了起来,叶初夏瞬间睁开了眼睛。 听到外面的喊声:“要滑坡了!快跑啊!都醒醒,快跑啊!” 房屋震动的似乎更加厉害了,叶初夏猛然从床上起来,开门就往卞烨安房间的方向跑。 天空中阴沉沉的,雷声轰轰作响。 金山上乱作一团。 “老夫人呢?快!快去看看老夫人!” 叶初夏挤在人群中,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了,烨安,烨安。 “初夏,初夏!”突然,宁子尧的声音传来。 宁子尧一把蜡烛叶初夏,急道:“你要去哪里!” 叶初夏没空与他多说,一把甩开宁子尧的手,继续往卞烨安的房间跑。 宁子尧死死将她抱住:“你疯了!快去找颗粗壮的树躲躲!” “烨安!烨安在哪!”叶初夏朝宁子尧吼。 宁子尧一愣。拉着叶初夏挤在人群里道:“我陪你去找。” 而卞烨安也在房屋振动的瞬间惊醒,意识到发生什么后,立刻就往叶初夏的院子里跑。 只是人多杂乱,两人堪堪错过。 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了下来,来到卞烨安的房间却没见到卞烨安的人。 恰好白云光也赶了过来,叶初夏面带焦急:“云光,烨安呢?” 雨滴渐渐大了起来,白云光看着宁子尧道:“子尧,照顾好初夏,我去找烨安!” 说着,挤到了慌乱的人群里。 “烨安,烨安。” 浑身已经被淋湿,叶初夏推开宁子尧就要往前冲。 脚下晃动的似乎已经要站不住了,宁子尧面上焦急,一掌劈在了叶初夏的颈后,将她打昏过去。 大雨哗哗下了起来,金山上已经不见人,宁子尧奋力抱着叶初夏,紧紧搂住了一颗大树。 脚下的泥土似乎已经松动。 “嘭嘭”的声音开始传来,渐渐有房屋倒了下去,木板顺着大雨,混着泥土。顺延而下。 宁子尧咬紧了牙关,一只手紧紧抱着叶初夏,一只手紧紧环着大树。 “卡!”的一声巨响,树枝断了下来,宁子尧咬牙闪避着倒落下来的树枝,树根开始摇摇晃晃。 大雨冲刷着两人的声音。 “啊”渐渐的,开始有尖叫声传来,男声女声,杂混杂一起,在这雨夜里。 “嘭”的一声,宁子尧抓着的大树轰然倒下。 两人翻滚着朝山下滚去,浑身被泥土沾染,上方滚滚汹涌而来的泥流,似乎想要在着雨夜里将两人吞噬。 宁子尧只觉得浑身都像是破了皮,疼的要命,看着滚下来的泥流,大喝一声,猛然抱着叶初夏冲向了一旁。 什么也看不到,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。 不能往山下跑,往一侧躲,他抱着叶初夏拼死往一侧跑。 像是突然爆发了一般,激发了体内的潜能,速度惊人的快,泥流“轰”的在他身侧滚落下去。 他紧紧扣着一棵树,十指淌血,抱着昏过去的叶初夏死死不丢手。 那一夜的滋味,宁子尧永世难忘。 事后,他自己都惊讶,从头到尾竟然都没有将叶初夏扔下,保全自己念头。 天色大亮,暴雨已经停了许久,金山也渐渐消停了下来,宁子尧与叶初夏已经成了泥人。 叶初夏睁眼就见自己躺在宁子尧的怀里,四周一片狼藉,倒下的树木、冲刷下来的房顶屋板。 “烨安呢?烨安呢?”叶初夏看着宁子尧,崩溃的问。 宁子尧浑身没了力气,看着叶初夏竟缓缓笑了,一夜的疯狂,竟将叶初夏的伤疤尽数褪去,露出了本来的面容。 075 找到烨安 “烨安呢!”叶初夏朝宁子尧大吼,吼完提起脏乱不堪裙摆就往山上跑,泥泞的山路让她跌了跟头。 宁子尧虚脱的躺在地上,想去扶叶初夏,但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,想说话,但嗓子眼里都像是堵了泥巴,开不了口。 “宁少侠!”赵文宇的声音忽然传来。 叶初夏回头一看,就见赵文宇带着一群人,匆匆赶了来。 赵文宇面带焦急,来到叶初夏与宁子尧的身旁,张口便道:“庆儿呢?宁少侠,庆儿和舒兄他们还好吗?!” 闻言,宁子尧摇了摇头,干涩的开口: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。” 赵庆急了:“你怎么能不知道?你们没在一起吗?” 说着看向了叶初夏,见她没了面纱,脸上干净如初,不禁有些不确定的道:“叶大夫?” 叶初夏一心挂念着卞烨安,没心思与赵文宇多说,摇摇欲坠的起身,接着往山上爬。 这时赵庆才发现没有卞烨安,急声问宁子尧:“七皇子呢?!怎么只有你和叶大夫两人!” 宁子尧一怔,七皇子? 赵庆心急如焚,没注意到自己说漏了话,挥手吩咐身后的两个人:“你们将宁少侠和叶大夫送回府中!” 叶初夏哪能愿意,躲开伸手过来扶她的人:“我要去找烨安。” 话语坚定,像是昭示着她的决心。 宁子尧被人扶着站了起来,声音沙哑的开口:“初夏,你我都能没事,更何况书之武功高强,再者还有云光在,书之不会有事的。” 道理叶初夏自然明白,可没有看到卞烨安平安无事,这心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安放下来。 叶初夏恍若未闻,继续往山上走。 宁子尧知道自己身体极限已经到了。就算上去也是徒增麻烦,但又不放心叶初夏一人上山,于是小声对赵庆说了句话。 赵庆有些犹豫,看了眼叶初夏,然后上前:“叶大夫,我和你一起上山。” 叶初夏不疑有它,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。 但刚走两步,赵文宇一掌将她劈昏了过去,昨晚今早,叶初夏已经被劈昏了两次。 赵文宇将叶初夏交给身后的随从,一摆手:“送叶大夫和宁少侠回府!” 两个随从护着叶初夏与宁子尧离开,赵文宇匆匆带人上了金山。 这边赵文宇上了金山,恰好遇到舒刚领着一群人下山,神情疲惫,赵庆背着舒小语。 赵文宇面露欣喜,忙奔了过去:“舒兄!庆儿!” 舒刚看到赵文宇来了,顿时也放松了下来,紧致了一晚的神经略微松弛下来。 “爹!你总算来了,快去找书之还有初夏子尧!”赵庆急火火的说道。 赵文宇忙道:“在山下我已经遇到了叶大夫还有宁少侠。” 舒刚微微放下了心,但眉峰依旧郁郁不展:“文宇你先带他们下山。” “舒兄你去哪里?” “我娘和书之还没有找到,我去找他们。” 说着就要往山上去,赵文宇忙拦住他:“折腾了一夜,舒兄你还是回去休息,我去找!” 说着,领着几个人往山上走去。 赵府。 叶初夏悠悠转醒,宁子尧守在她一旁,已经昏昏睡去,一晚上筋疲力尽,他实在熬不住了。 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后,叶初夏猛然坐了起来,烨安! 刚想下床,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,白云光走了进来。 见到叶初夏的时候一愣:“初夏,你、你的脸……” 叶初夏往脸上摸了摸,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伤疤已经不见了,露出了原本的模样。 叶初夏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,道:“烨安呢?” 闻言,白云光脸色黯淡了下去:“对不起初夏,没能找到烨安。” 叶初夏“刷”的站了起来,身旁的宁子尧被她惊醒:“初夏!” 见叶初夏依旧在房间里,才安下了心。 叶初夏心思百转,没有说话,白云光见状,道:“初夏,出来吃点东西吧,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。” 本以为叶初夏不会答应,没想到竟点了点头。 舒刚几人看到叶初夏的模样都有些惊讶,清秀的脸颊,哪有半分伤疤? 卞烨安下落不明,叶初夏也没有心思解释面容的问题,浮躁被她压抑在心底。 “除了烨安,还有谁没找到?”叶初夏问道。 赵庆声音低沉:“还有老夫人,山上找遍了,都没有找到,也失踪了不少的兄弟。” 赵文宇补充:“叶大夫你不要着急,在金山寻人的官兵们还在继续,说不准马上就有消息了。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没有追问下去。 几人见叶初夏恢复了理智,不再冲动的要上山去找卞烨安,不禁稍微安心一些。 浮云遮,月步在天空。 借着夜色,叶初夏换了一身利索的衣服,拿着准备好的绳子拐杖,出了房间。 正门出不去,有房门的人守着,叶初夏眼珠一转,弄来了高椅架在墙角,踩在高椅上借势翻墙离开了赵府。 出了赵府,叶初夏快步朝金山而去,但是没有飞快的跑,她要保持体力,从赵府到金山有段距离,稳步到金山都要消耗部分体力,更别提一路飞奔了。 心里再急,也要稳住。 一路上,叶初夏边走边想,若人被泥流卷住,只会往下冲,甚至被覆盖泥流里,绝不会还在山顶上。 烨安会在哪个方向呢? 叶初夏站在金山脚下,慢慢调整呼吸,将绳子栓在了腰上,拿着拐杖上了金山。 树枝恒乱,一片狼藉。 “烨安。” “烨安。” 叶初夏边走边喊,往树枝比较多的地方寻。 夜晚大风呼呼作响,叶初夏的声音回荡在金山。 衣襟已经被划破,手上也泛出了血丝,叶初夏像是感觉不到疼,依旧不停的搜寻着卞烨安的身影。 只是晚上本就多有不便,更何况现在金山上仍有软泥流,叶初夏走的踉踉跄跄。 叶初夏用拐杖探着前面的路,每一步都走的很是小心。 “烨安,啊” 叶初夏脚下一滑,踩了个空,身体扑在了地上,像皮球般翻滚着朝山下滚去。石子杂草,划得她浑身生疼。 “嘭”的一声,撞上了一棵倒下的大树,腰上的绳子挂到了树枝上,叶初夏堪堪停住。 叶初夏被撞得脑子昏昏沉沉,好一会儿没能反应过来,只觉得浑身似散了架,骨头里都是痛的。 不知过了多久,叶初夏才晃悠悠的坐了起来,拐杖也不知被丢哪里去了。 四下一看,顿时愣住:“烨安?” 只见不远处的树枝下面,躺着一个昏迷的人,半边身子盖在了泥土下面,月光照亮了脸颊,不是卞烨安还能是谁。 叶初夏翻身爬起,冲到了卞烨安身旁,拨开杂乱的树枝,骤然发现,不仅卞烨安自己躺在这里,还有老夫人,卞烨安紧紧抓着老夫人的臂弯。 “烨安,老夫人。”叶初夏唤着两人,却无人回应。 慌张的为两人拂去泥土,碰到老夫人的手倏然顿住。叶初夏手指放在老夫人的鼻翼间,已经不见呼吸。 老夫人浑身已经僵硬冰冷。 风衔着沙石,划破了她的脸颊。 叶初夏背着卞烨安一步一步往前走,走不远就将卞烨安放下,转身再去拖后面的老夫人。 走了一段路,叶初夏终于走不动了,累出了一身的汗,软在了地上。 “烨安。”叶初夏唤着卞烨安的名字,推搡着卞烨安的身体。 但是卞烨安毫无反应,叶初夏摸摸卞烨安的额头,烫的骇人。 叶初夏咬牙站了起来,四处看了看。寻了个宽大的木板,将腰上的绳子解下来,系在木板的一端。 又将卞烨安和老夫人拖到了木板上,叶初夏咬紧下唇,拉着两人往下走,还好是下山路,省力许多。 但仍旧如此,叶初夏的手心里还是磨出了血泡,血泡又磨破,一手的血渍。 卞烨安昏昏沉沉的睁开眼,只觉得看到了叶初夏的面容,没毁容之前的容貌。他想叫姑姑,可转眼又已经失去了意识。 太阳一点一点出来,叶初夏有心等着白云光等人来寻,但是看看所处的位置,忍不住皱眉,这不是上金山的必经之地,难免会不被他们发现。 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,叶初夏一撸袖子又站了起来,背着绳子往前走,一点一点拖动着卞烨安两人。 也不知走了多久,叶初夏隐约听到喊她名字的声音,似乎是宁子尧,又像是白云光。 声音越来越近,叶初夏目露欣喜,大声回应:“子尧!云光!我在这里!” 身体像是重新注入了能量,一瞬间突然爆发出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叶初夏拽着绳子,大步向前走。 “我在这里!” 那边的宁子尧与白云光听到叶初夏的回话,忙顺着声音的大体方位寻了过来。 感觉到越来越近的声音,叶初夏索性一丢绳子不走了,双手握成喇叭状,大喊:“云光,我在这里。” 白云光匆匆赶了来,见到叶初夏一身狼狈的站在不远处,一双手鲜红,衣衫褴褛,疲惫中带着欣喜。 “云光,我找到烨安了。” 一句话,白云光鼻头一酸,险些哭了出来。 宁子尧也赶了来,看到叶初夏的瞬间怒道:“你自己跑出来做什么!” 叶初夏知道宁子尧是担心自己,也不恼,侧了侧身,让他们看到了木板上的卞烨安和老夫人。 “回去吧。” 宁子尧惊讶的看着两人,上前:“书之,老夫人。” 白云光背着卞烨安,宁子尧背起老夫人,三人往山下赶。 “舒帮主在山上找不到人就会回赵府的,我们先回赵府等他们。”宁子尧道,语气有些沉重,他自然感觉的到老夫人的异常。 叶初夏与白云光没有反对,下了金山,回到赵府。 舒小语看到他们就扑了上来:“奶奶!” 赵庆在后面急声道:“小语!小心你的脚!” 进了正厅,宁子尧将老夫人放了下来,舒小语扑了上去:“奶奶,奶奶。” 白云光背着卞烨安往他们住的地方去,叶初夏看了一眼舒小语,跟在了白云光的身后。 快到拐角处时。听到后面一声“节哀”。 沉寂两秒,舒小语的带着浓浓哭意的痛声,骤然在赵府回荡:“奶奶!” 那一瞬间,千种苦万般痛,舒小语的眼泪刹那就出来了。 来到房间里,白云光将卞烨安放在床上,然后看向眼眶红红的叶初夏:“我去打些水来,给烨安清洗一下。” 叶初夏解下卞烨安的衣服,褪去了他的外衣,里面的中衣也是脏兮兮的,看着卞烨安的面庞,叶初夏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。幸好没事,幸好。 所有的担惊受怕,所有的惊惶不安,都在这一刻抑制不住的汹涌而来。 同白云光一起将卞烨安擦拭一遍后,叶初夏道:“云光,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?” 白云光看向叶初夏,道:“什么事?” “我没有毁容的事情,帮我瞒着烨安。” “初夏,为什么?为什么你要假装毁容?”白云光很是不解叶初夏的做法。 叶初夏避开话题:“我有我的用意。” “初夏,你知不知道,你的毁容让烨安有多么难受,他没有一天不在自责。” 叶初夏自然知道,但是现在一年两年,可以说她护理的好,没有变老,时间长了怎么办?十年八年还能这么解释吗?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现代。 见叶初夏似乎真的有难言之隐,白云光心生不忍,道:“好,我不会告诉烨安。” 叶初夏抬头看向白云光,停了两秒说道:“谢谢。” “和韵宫的火,是那晚刺杀我们的人放的吗?”白云光想到那场火灾,有些迟疑的问道。 叶初夏犹豫一下,和盘托出:“是我放的。” 白云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初夏,略显震惊。 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卞烨安,叶初夏才缓缓的说道:“那晚我从密室出来,就不见你和石岩的人了,我先在自己的脸上弄了假伤疤,然后放了火,石岩回来的时候我假装很痛的样子捂着脸。” “石岩当时也没有细看,下意识就以为我伤了脸,本来他是想扑灭火的,我命令他出了皇宫。” 闻言,白云光才明白来龙去脉,没想到他们都被叶初夏骗了。 “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?接着贴上假伤疤?”白云光接着问道。 叶初夏微微点头,但是眉头不展,似有些担忧。 中午。舒刚几人回了赵府。 见到老夫人静静躺在正厅,舒小语哭成了泪人一样,不住的喊着奶奶,舒刚一下跪在了地上。 “娘,娘。”堂堂七尺男儿,不受控制的悲泣起来。 “老夫人怎么回来的?”赵文宇哽着声音,问赵庆。 赵庆看向宁子尧:“是子尧将老夫人背回来的。” 闻言,宁子尧道:“是初夏找到老夫人和书之的,我和云光找到初夏的时候,她正拖着老夫人和书之下山。” 恰好,叶初夏来到了正厅,见一片低压,不禁心里也有些难受。 舒刚看到叶初夏,道:“初夏,你、你找到我娘的时候她就走了?” 叶初夏无声点了点头。 舒刚心里更加难受,老夫人去前,竟是自己一个人走的,泣不成声:“娘,儿子不孝,让您一个人上路,儿子不孝啊!” 赵文宇上前,对舒刚说道:“舒兄,我们还是给老夫人清洗一下吧,好让她舒舒服服的上路。” 老夫人浑身也是脏兮兮的。 听到赵文宇的话,舒刚点了点头,转头对舒小语说道:“小语,去给你奶奶打些水来。” 舒小语擦了擦泪,起身要去打水,赵庆忙道:“我去吧,小语你的脚伤还没有好。” 不料,舒小语摇头,坚决的道:“我自己来。” 说完,一瘸一拐的出了门,赵庆目露担忧。 片刻,舒小语端着水盆进来了,将盆子放在老夫人一侧。拿起毛巾细细擦拭着老夫人的脸颊。 叶初夏不忍心再看下去,出了正厅,宁子尧跟了上来。 没走多远,宁子尧喊住叶初夏:“初夏,书之没事吧?” 叶初夏顿住脚步,对宁子尧点点头:“除了发烧,后脑袋上还有些淤血,像是被重物砸到了,刚刚我用针灸化了淤血,应是不久就会醒来。” 顿了一会儿,叶初夏接着对宁子尧道:“子尧,谢谢你。” 即便宁子尧不说。叶初夏也能想象的出来,那晚是多么危险,宁子尧一人暂自身难保,更别提再护着她了。 闻言,宁子尧笑了起来,伸手碰了碰叶初夏的脸颊:“云光总说你俩年岁差不多,我怎么看着你比我还要小上几岁?” 叶初夏微微躲闪,下意识想起那日卞烨安疯狂的模样。 翌日一早,叶初夏蒙着面纱来到卞烨安的房间,卞烨安已经醒了过来,见叶初夏进来微微有些不自然。 显然,那天的事情谁都不能忘记。 叶初夏伸手搭在卞烨安的额头上,见已经退烧,不由松了一口气,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要走。 刚走两步,就听卞烨安在身后有几分可怜的道:“姑姑。” 语气里满是不安。 叶初夏脚步缓了下来,最后道:“好好休息。” 说罢,快步出了房门,没有看卞烨安的表情。 叶初夏脚步不停的来到正厅,舒刚几人都在,刚刚从金山回来。 他们简简单单的为老夫人办了丧事,葬在了金山脚下,没有丧乐,没有哭嚎。 见叶初夏进来,舒刚道:“初夏,书之醒了吗?” 叶初夏点头,然后稍有犹豫的说道:“正好你们都在,初夏有一请求,还希望你们可以答应。” 几人看向叶初夏,等着她说出来。 “我没有毁容的事情,希望你们可以替我保密,不要告诉任何人,包括书之。” 几人虽有惊讶,但最终还都点了头,答应替叶初夏保密。 叶初夏微放下心,其实最初的本意并不是防着卞烨安。而是所有人,但现在其他人都知她是假毁容,她却不敢让卞烨安知道,卞烨安对她的心意,真将她骇到了。 “爹,我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?不能一直在赵叔这里呆着吧?”舒小语担忧的问出口。 舒刚微微沉思,想到了几日前卞烨安对他说的话,于是道:“等书之好一些了,再作打算。” 舒小语并不知卞烨安的身份,也不知赵文宇和舒刚都已经跟随了卞烨安,听到舒刚这么说,略微觉得怪异。 “我想去看看书之。初夏,可以吗?”舒刚询问叶初夏。 叶初夏点了点头,顿了片刻道:“其实我发现老夫人的时候,她和书之在一起,书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,这样说来,老夫人也不算走的太孤单。” 舒刚看向叶初夏,大步朝卞烨安的房间走去,舒小语紧跟其后。 叩响卞烨安的房门,听里面传来一声“进来”。 舒刚与舒小语推门而进。 “书之,你好些没有?”舒刚中规中矩的问道。 卞烨安点了点头:“好多了,多谢舒帮主挂念。” 显然。直率的舒小语就没有舒刚这么委婉了:“墨书之,滑坡那晚你和我奶奶在一起?” 被舒小语这么一问,卞烨安顿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,道:“老夫人呢?她还好吗?” 舒刚情绪低落了下去:“走了。” 卞烨安一怔,然后道:“怎么会呢,我一直护着老夫人的。” 原来那晚卞烨安一直心急的四处找寻叶初夏,却没有见到她的人,反而看到老夫人一个人倒在暴雨中。 于是忙上前将老夫人扶了起来,恰好旁边的房屋倒了下来,正朝他们砸落。 卞烨安护住老夫人,硬生生挨了这一记,却也脚下不稳和老夫人一起滚落了下去,所幸没有泥流淹来,但他滚落的过程中,他却一头撞在了石块上,昏迷了过去。 再醒来,就是在赵府了,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。 闻言,舒刚“扑通”跪了下去,卞烨安道:“舒帮主,你这是做什么?” “滑坡时候护着我娘的是你,我娘临走前也有你在身边,把我娘带回来的是初夏,这份情,我舒刚此生无以为报!” 舒小语也同舒刚一块跪了下去,若说之前舒刚对卞烨安仅是臣择贤君的心态,那么从此时开始,便是誓死相随的坚定。 卞烨安却因为舒刚的一句话愣住了:“是姑姑带我们回来的?” 076 祸不单行 舒刚被卞烨安问的也是一愣:“你……你不知道?” 叶初夏不说,别人不告诉他,卞烨安自然不知道。 “是初夏,初夏偷偷一个人上了山,找到了你和我娘。” 闻言,卞烨安说不清心里的感受,暖暖的,又有几分酸涩,在知道自己不堪的心意以后,姑姑还是在意自己的。 看着舒刚和舒小语还跪在地上,卞烨安想下床去扶两人,身体却往外一倾,“扑通”摔在了地上。 舒刚一惊,和舒小语一起忙上前将卞烨安搀了起来,但卞烨安两只腿却软软的,根本无法站立。 “我的腿,我的腿。”卞烨安的声音惊慌,相处这么久,舒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卞烨安。 舒刚也有些紧张的看着卞烨安,道:“腿怎么了?” 说着,将卞烨安扶在了床上坐着,卞烨安捏着软趴趴的双腿。语气慌乱:“我腿站不起来了!站不起来了!” 舒刚忙安抚着卞烨安,然后对舒小语道:“小语,快去将初夏叫来!” 舒小语连忙一路小跑,来到叶初夏的房间:“初夏!初夏!” 叶初夏听到舒小语惊慌失措的声音,出了门:“小语,怎么了?” 舒小语指着卞烨安房间的方向,上气不接下气的道:“墨、墨书之,站不起来了!” 一句话,叶初夏顿时不能镇定,转身朝卞烨安的房间奔去。 “烨安!”叶初夏进了门,来到床边,就见到卞烨安满是痛苦的模样,锤着自己的双腿。 叶初夏忙上前,紧紧拉住卞烨安的手,不让他自虐:“烨安,别这样,你别急别急。” “姑姑,我站不起来了!我的腿废了,废了!” 叶初夏呵斥:“别胡说!” 说着,开始为卞烨安检查,卞烨安暂时稳定下来了情绪,期待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的眉头越皱越深,开始有些急躁,检查的也越来越仔细。 “初夏,七皇子这……这……”舒刚也满是焦急的看着叶初夏,当真是祸不单行吗? 叶初夏抬头看一眼卞烨安,黛眉簇起,眉宇间担忧扩大。 “我找不出原因。” 终于,叶初夏轻轻说道,卞烨安与舒刚愣住。 随即卞烨安猛然将叶初夏推开,失控的吼:“出去!出去,你们都出去!” 叶初夏心疼极了:“烨安,你别急。” 但卞烨安什么都听不进去了。连姑姑都找不到病症,那还有谁能治疗自己的腿?卞烨安一阵无望。 “初夏,我们先出去吧,让七皇子自己静静。”舒刚劝道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失控的模样,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,只好点了点头。 刚和舒刚出了门,就听里面传来一阵“劈了啪啦”的声音,瓷器碎裂声、重物倒地声,卞烨安将手边能砸的全砸了。 叶初夏听着里面的动静,不禁握紧了双手。 离开卞烨安的院子以后,舒刚看着叶初夏道:“初夏,七皇子的腿,你真的看不出来怎么回事吗?” 叶初夏沉重的点了点头,静了两秒,才道:“腿骨、筋脉都是好好的,实在看不来烨安这究竟怎么回事。” 闻言,舒刚阴郁的长长叹了一口气。 不能站立以后,卞烨安的脾气坏了很多,赵庆看着站在卞烨安院门口,迟迟不敢进去的小丫鬟皱眉。 “你不进去给墨公子送药,站这里做什么!”赵庆有些不满的对小丫鬟道。 看到赵庆,小丫鬟惶恐的拜了一拜:“大公子。” 赵庆一向大大咧咧,不在意这些礼节:“你愣着作甚,还不赶紧去送药。” 话落,小丫鬟竟像是快哭出来了一样,带着哭腔对赵庆道:“大公子,奴婢……奴婢不敢进去。” 赵庆最看不得女子哭,又不会哄,于是大喝一声:“不准哭!憋回去!有话好好说。” 这么一来,小丫鬟的眼泪反倒是顷刻间落了下来:“大公子,墨公子的脾气很差,奴婢不敢进去送药,上……上次送药的姐姐,被墨公子打了出来。” 赵庆被小丫鬟哭的心烦意乱,粗鲁的将药碗接过,道:“好了好了,我去送,你走吧。” 小丫鬟感恩戴德的对赵庆拜了又拜,匆匆离开了院门。 赵庆端着药碗敲响了卞烨安的房门,不等说话,就听里面传来卞烨安的暴怒。 “滚!” “书之,是我,赵庆。”赵庆知道卞烨安心情不好,也不与他计较。 谁知卞烨安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:“滚!” 赵庆为人仗义,推门进了房间,端着药碗来到床边,对卞烨安道:“书之,起来喝药了。” 卞烨安就像是炸了毛一样,看着赵庆道:“我让你滚!” 赵庆将药碗递向卞烨安:“给,喝了药你就能站起来了。” 这话本是安慰,但此时听来,就像是讽刺一样,卞烨安一把打落赵庆递来的药碗。 “啪”的一声,药碗碎落在地上,赵庆的手上也被汤药烫了一下,猛的缩回了手。 赵庆哪曾这么伺候过人?一向粗神经的他都是以拳头说话,见卞烨安郁郁阴暗的模样,不禁怒从心来。 握起拳头,一拳朝卞烨安的脸上招呼了过去,“嘭”的重重一拳,落在了卞烨安脸颊上。 卞烨安没有防备,硬生生挨了这么一拳。 赵庆指着他的鼻子骂:“墨书之,你看看你现在有个男人的样子吗?不就是不能走了?又不是一辈子不能走,你这副样子真叫我瞧不起你!是个男的你就……” “赵庆!”叶初夏冷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。 赵庆顿时愣住,回头一看。就见叶初夏带着面纱,眼神冷冷的看着他,显然将他的话尽数听进耳中。 叶初夏上前,看着地上碎成片的药碗,还有赵庆手上的汤药,知道卞烨安这又是发脾气了。 “赵庆,你先出去吧,用凉水冲一冲手上的汤药。”叶初夏语气冷淡的道。 其实汤药只是温烫,对于赵庆粗皮肤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,更别说已经烫了有一会儿,叶初夏这么说,只是变相的说给卞烨安听。 只是赵庆一向一根筋,只听出来了叶初夏语气里的冷淡,没有听出叶初夏隐晦的对卞烨安的责怪。 “初夏,就算你怪我这么说书之,我也要说,一个男人什么坎过不去,他……” “出去!”叶初夏骤然变了语气,打断了赵庆的话,这时,是真的生气了。 她知道赵庆的好意,可是她不能接受别人这么说卞烨安。 赵庆张了张口。扭头要走。 叶初夏看向卞烨安,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又叫住赵庆:“等等。” 赵庆抬头看她,就见叶初夏眼神冷淡的对卞烨安道:“道歉。” 意思很明显,让卞烨安向赵庆道歉。 卞烨安抬头看看叶初夏,好一会儿没有说话,气氛有些诡异,赵庆呆不住了,连摆手道:“不用不用,刚刚我说话也过分了。” 说完,快步出了房间。只余下叶初夏和卞烨安两人。 叶初夏静默的盯了卞烨安一会儿,出门拿了扫把,将房间打扫了一下,然后又去厨房盛了一碗汤药来。 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:“喝了。” 卞烨安不动,闭眼假寐。 叶初夏突然坐在了床边上,双手扣住卞烨安的下巴,硬是掰开,端起药碗灌了下去。 卞烨安猛地睁开了眼,呛得不行,又怕伤到叶初夏。不敢甩开她,药汁顺着嘴角往下流,但相比前几天,还是多喝了不少。 一碗汤药灌完,叶初夏松开了卞烨安的下巴,拿起毛巾给他擦着嘴角。 卞烨安瞪着她,姑姑也不叫了:“叶初夏,你干什么?” 叶初夏施施然的起身,走到一旁的洗漱架前,清洗着毛巾,道:“不是不肯喝药么?” 这药只是针对卞烨安脑后的淤血的,并非是腿上,腿上的毛病叶初夏都没有诊断出来,是不会随意写方子的。 卞烨安扭头不看叶初夏,阴着一张脸不说话。 见状,叶初夏将毛巾搭在盆架上,上前将卞烨安从床上拉了起来:“走,出去走走。” 卞烨安粗鲁的将叶初夏推开,暴跳如雷:“我这个死样子怎么走!你走!快出去!” 卞烨安这副阴晴不定的样子,生生砸疼了叶初夏的心,心疼的滋味在她心里蔓延。 “我背你。”叶初夏静静地说道。 卞烨安突然就愣了下来,呆呆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接着说道:“我背着你出去看看,坐坐,就像你小时候一样背着你。” 卞烨安看不到叶初夏的表情,只能看到面纱没有掩盖的眸子里,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 小时候的自己,对着叶初夏撒娇的时候,就让她背着自己从书桌前到床上。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久,自己已经长成了男人,而姑姑,却似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。 这么一想,卞烨安突然想起在金山上时,自己迷迷糊糊间。看到姑姑没有毁容前的样子。 本以为看到叶初夏是自己做的梦,但没想到确实是姑姑将自己从金山带回来的,卞烨安有些迟疑的看着叶初夏的面纱。 叶初夏不知道卞烨安的想法,重新上前将他拉了起来,欲背着他,就听门口传来白云光的声音。 “初夏,你干嘛呢?” 白云光快步上前,卞烨安被白云光的话唤醒了神,推开叶初夏,叶初夏站向了一旁。 哪能真的让叶初夏背着,瘦瘦的肩膀,怕是不能承受自己一半的体重,真不知道那晚她是怎么将自己和老夫人两个人拉回来的。 卞烨安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了叶初夏的手上,却突然变了脸色,有些怒的对叶初夏道:“你过来!” 话里尽是不容拒绝的命令。 叶初夏不解,缓步上前,刚刚凑近,被卞烨安一把拉了过去,卞烨安捧着她的手,怒意饱满。 只见叶初夏的手上,磨出的伤痕已经开始慢慢结疤,但看上去依然是伤口累累,怪不得卞烨安这样生气。 “这……这都是那晚弄得?”听不出卞烨安的声音里有什么情绪。 叶初夏欲缩回手,却被卞烨安紧紧困住,拽了几次都没能挣开,索性也就不挣扎了。 “是不是?”卞烨安固执的要一个答案,轻拂着叶初夏手上的伤疤。 叶初夏心里怪异的感觉又来了,不自觉得想起在金山,卞烨安将自己压制在墙上。 于是,叶初夏冷了口气:“松手。” 卞烨安深深看她一眼,放开了她的手,叶初夏扭头看向白云光,道:“云光。能帮我把烨安背出去吗?” 白云光自是不会拒绝,他也是看着卞烨安长大的,卞烨安受伤了,他也心疼。 起身来到卞烨安身旁,这一次卞烨安倒是没有拒绝,伏在了白云光的背上,被他驮着出了房间。 叶初夏早已在院子里准备好了躺椅,让白云光将卞烨安放在了躺椅上,她坐在躺椅的一侧,给卞烨安按摩着双腿。 卞烨安有些不自然,想躲。但双腿软软的搭在躺椅上,动弹不得。 见状,白云光默默退了出去,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见她眼眉低垂,认真的按捏着自己的双腿,面纱蒙住了眼睛以下的脸颊。 “姑姑,你还生气吗?”卞烨安突然轻声问道。 叶初夏的手顿了一下,紧接着又按捏起来,道:“哪有长辈真的和小辈置气的。”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,她是长辈,卞烨安是小辈,仅此而已。 闻言,卞烨安又开始心烦意乱起来,但是隐忍着没有发火。 当天叶初夏虽然心里起伏很大,难以接受,但是事后想了想,觉得是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。 毕竟卞烨安从小到大,接触最多的异性就是自己,一时分辨不清对自己究竟是亲情还是男女之情,也是情有可原,待他年龄再大一些。接触的多了,就懂得了。 许是身边的男人,大都是年龄不小且未婚的,致使叶初夏忘了,在这个年代,十六岁便已经是成年,像卞烨安这个年岁的,不乏有娶妻生子的。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,叶初夏又接着道:“我既然说过,在你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之前不会成亲,那么就会守诺到底。” 此时,卞烨安清楚的明白,叶初夏对自己真的没有半点男女之意,只是将自己当做亲人,甚至是孩子。 不过他不解的是,为什么叶初夏执意让自己坐上皇位,她并不是一个执念于权势的人。 “你动一动。”叶初夏点了点卞烨安的腿。 但是好一会儿,都是毫无反应,卞烨安有些恼了,一下倒在躺椅上撇过头去不说话了。 叶初夏知道这是伤了心,微微叹息,没有说话。接着给卞烨安按捏起来。 不料,刚捏两三下,被卞烨安拂袖甩开了手,他口气烦躁:“行了别按了,再按也是这个死样子。” 叶初夏没有讲话,再一次将手搭在卞烨安的腿上,卞烨安又拂去,再搭上,又被拂去。 终于,卞烨安不耐烦了,看着叶初夏道:“你这是在可怜我吗?” 话说出口就后悔了。看着叶初夏眼神转冷,卞烨安抓住她的手,慌乱的道歉:“对不起姑姑,你不要生气,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 见叶初夏不说话,卞烨安心中的不安扩大,满是无措的看着叶初夏:“姑姑……” 看着卞烨安的眼神,叶初夏瞬间心软成一片,刚刚的一点怒气瞬间化为乌有。 恰此,宁子尧出现在了院门口,看着卞烨安坐在院子里道:“书之出来了?” 叶初夏看了看宁子尧。道:“出来多晒晒太阳总是好的。” 说着,宁子尧来到了叶初夏的一侧,看着卞烨安问道:“书之怎么样?好些了没?” 本就是好意的关怀,但是在卞烨安听来就像是挑衅一样。 卞烨安闭眼不言,将头扭向了一边,不去看他。 见状,宁子尧微微挑眉,但他来这里本就不是来看卞烨安的,所以并不在意卞烨安的态度。 “初夏,你那个跌打损伤的药还有吗?” 叶初夏蹙眉,略显关怀:“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?” 自从金山滑坡一事后。叶初夏对宁子尧的态度微有改变,像是当做了自己的亲人,毕竟宁子尧对她也算是有救命之恩,而宁子尧身上的伤就是在那个夜晚碰撞来的。 宁子尧点了点头。 叶初夏看一眼卞烨安,道:“烨安,我去去就来。” 说着起身要同宁子尧一起去房间拿药,刚站起,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,宁子尧眼疾手快,一把扶住叶初夏。 叶初夏下意识的抓住宁子尧的衣襟,没想到抓到了宁子尧的随身香囊。手上一用力,香囊掉了下来,落在了卞烨安的躺椅上。 卞烨安也被叶初夏吓了一跳:“姑姑。” 宁子尧扶着叶初夏好一会儿,叶初夏才回过了神,慢慢松开了宁子尧的衣服:“没事了,没事。” 卞烨安目光深沉的看着叶初夏,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叶初夏昏倒了,若说没事,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。 见卞烨安和宁子尧都紧张的看着自己,叶初夏故作轻松的笑笑:“刚刚起身有些快,没事的。” 这种解释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。可是除此之外,她还能怎么说? “走吧,子尧,去给你拿药。”叶初夏走在前面,对宁子尧说道。 宁子尧不放心的看着叶初夏,跟在叶初夏的身后,离开了卞烨安的小院。 卞烨安看着两人离开,缓缓闭上了眼,三人都没有注意到掉落在卞烨安身侧下的香囊。 一路回房间,叶初夏心里略有不安,散人仙的毒性具体的发作时间她也不知道,时不时的这么昏迷一下,难免会露出破绽。 宁子尧拉住叶初夏的胳膊,面色严肃的道:“初夏,你说实话,你为什么会昏迷!” 他还记得上金山那次,叶初夏就是这样毫无征兆的突然倒下。 叶初夏转身看着宁子尧,见他一脸严肃的凝着自己,于是也收敛了嘻弄过去的心思,认真的道:“子尧,我不想说。” 两人相视良久,宁子尧默默点了点头,终是没有拧过叶初夏。 而那边在叶初夏离开以后,舒刚来看卞烨安,见他躺在院子里,稍露讶异。 这两天卞烨安的坏脾气,他也是有所耳闻的,整日在房间里不出来,看望他的人都被他骂了出来。 舒刚坐到卞烨安旁边的椅子上,缓缓道:“我按照你给我的地址,去找了那人。” 卞烨安张开眼看着舒刚,等着他的下文。 舒刚赞叹的说道:“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不说那十二个领头教练,单单是他们带出来的徒弟,武功就已是不弱,比起那吃惯国粮不为民的官兵,不知要高出多少倍。” 闻言,卞烨安看向自己的双腿,嘲讽一笑。 舒刚指的正是石岩等十二个死士,早在卞烨安等人离开京城的时候,卞烨安就让石岩在暗地里招募些可塑之才,在边远城等候他的命令。 来到金山以后,他曾多次夜晚下山,选了地方,让石岩在边远城暗地培训那些人,以做他踏足这江山的第一把武器。 这些事都是瞒着叶初夏的,本想给她惊喜,谁知等来的竟是自己双腿残废。 舒刚看出卞烨安眼里的自嘲,宽慰道:“七皇子,你不要着急,初夏一定会让你站起来的。” 闻言,卞烨安没有说话,好一会儿看着舒刚道:“能把我背回房间吗?” 舒刚自然是没有二话,拉着卞烨安起来,驮在了背上,眼尖的看到了躺椅上的香囊,以为是卞烨安的物件,随手捞了起来。 将卞烨安背回床上,舒刚将香囊放在了桌子上。 “七皇子,你好好休息,我明天再来看你。” 卞烨安点了点头,待舒刚离开后好一会儿,安静的房间突然传来好一阵响,卞烨安将所能碰到的东西砸了个稀烂。 深夜,一只鸟扑棱着翅膀在赵府上方盘旋,最后落在了卞烨安所在的房顶之上。 077 香囊暗杀 翌日一早,叶初夏来到卞烨安的房间,看到一地的狼狈微微敛了眸,心里隐隐有些心疼。 再说话时口气不禁软了下来:“烨安,起来洗漱一下。”说着,将盆架移到了床边。 卞烨安倒在床上不动,见状,叶初夏伸手去拉他:“起来。” 半推半就的,卞烨安坐直了身子,颇有不耐的看着叶初夏,叶初夏揉了揉卞烨安的墨发:“你先洗漱一下,我去厨房端膳食。” 正说着,一个小丫鬟端着食盘进来了,看到叶初夏的时候一怔,然后将食盘放在了桌子上,看到房间乱糟糟的,小丫鬟利索的上前收拾。 恰好卞烨安也已经洗漱完毕,看着叶初夏道:“我饿了。” 闻言,不等叶初夏上前,收拾东西的小丫鬟忙起身,将圆桌上的食盘端了过来,脸颊红扑扑,有些羞涩的看一眼卞烨安。 叶初夏将小丫鬟的情绪尽收眼底,有些了然,不禁又有几分想笑,卞烨安外貌本就出众,引得这情窦初开的小丫鬟脸红心跳,倒也不稀奇。 只是这几天卞烨安的脾气出奇的差,难为这小丫头还敢偎上来。 但显然,卞烨安就没有叶初夏这么多心思了,让丫鬟把食盘放在床头前的小木桌上,双手支撑床板,臂上用上力气。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。 本想端起碗筷,没想到小丫鬟先一步拿在了手中,有些羞怯的看一眼卞烨安,小声的说道:“墨公子,我喂你吧。” 叶初夏心思百转,觉得卞烨安和同龄异性多接触也是好的,于是微微挂着笑意,离开了房间。 不料前脚刚出门,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碗筷碎裂在地的声音,卞烨安愠怒的声音响起:“滚!” 紧接着,小丫鬟掩面从叶初夏身边跑了出去。好不伤心。 叶初夏一怔,转身回房,就见刚刚的饭食尽数洒落在了卞烨安的腿上,心里一紧,忙上前。 拿毛巾擦拭着卞烨安身上的污垢,声音里有些焦急:“烫着没?” 卞烨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初夏的动作,也不说话,好一会儿,才冷硬的开口:“你出去干嘛?” 听到卞烨安的问话,叶初夏抬头看他,就见卞烨安阴沉着脸,一瞬不转的看着自己。 叶初夏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,没有接话。 见状,卞烨安轻轻冷哼一声。 将卞烨安腿上的饭食擦拭干净以后,叶初夏道:“我再去盛饭来,你老实坐着,别乱发脾气。” 途中,刚好遇到白云光,白云光见叶初夏端着食盘,问道:“初夏,你这是给烨安送去?” 叶初夏点头,颇显无奈:“刚刚丫鬟送过去的。被他发脾气打翻了,我再来盛些。” 闻言,白云光有些欲言又止,默了两三秒才道:“初夏,你对烨安好一些。” 叶初夏略有诧异的看着白云光,白云光接着说道:“烨安心气本来就高,双腿不能走了心里落差肯定很大,也会分外敏感,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包容。” 这些叶初夏自然是明白的,想说话又被白云光打断。 “烨安是你养大的孩子,就算……就算他对你有了不该有的感情,可是这么些年的相处是假的吗?就算养个宠物受伤了也会心疼,更何况他是烨安,看到他这样,初夏,你不心疼吗?” 一句问话,顿时让叶初夏哑口无声,刻意忽略掉的情绪汹涌而来,如何不心疼,怎能不心疼,只是不敢表现罢了,卞烨安对自己的心意就是一记重锤,痛的她到现在心有余悸。 叶初夏也恍然发现自己过分了,自己在卞烨安最需要鼓励安慰的时候,给了他最伤人的冷淡。 辞别白云光,来到卞烨安的房间里,见他老老实实的坐着,一瞬间,叶初夏说不清心里的感觉。 将食盘放在桌子上,叶初夏端着瓷碗,白玉勺子轻轻搅动,最后盛了一勺清粥吹了吹,凑到卞烨安的唇边。 卞烨安有些愣怔的看着叶初夏,好一会儿没能反应过来。 “张嘴。” 卞烨安有些别扭的看着叶初夏,这倒不是她第一次喂他,在宫里的时候,自己偶尔身体不舒服,食欲就会下降,每当这时候,叶初夏就会一口一口的喂自己。 “姑姑。”卞烨安嗫嚅的唤叶初夏,有点小小的委屈,“我是不是真的站不起来了。” 叶初夏陡然心软,卞烨安的点滴不安,在她心里尽数放大,她面色柔和了下去。 将碗勺放下,叶初夏抓住卞烨安的手,认真的看着他,道:“烨安,你相信姑姑吗?” 卞烨安看着叶初夏,眼里是许久不见的温情,卞烨安心里多日的不安,渐渐平复了下去,他朝叶初夏点了点头。 捏了捏卞烨安的脸颊,像是哄孩子一般,叶初夏道:“吃饭。” 自此以后。许是因为叶初夏的态度,卞烨安的脾气也好了很多,但这撒娇的本事却更甚从前。 “姑姑,你喂我。”卞烨安瞪着无辜的眼,就是不伸手去接叶初夏递过来的药碗。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,自叶初夏喂了卞烨安一次之后,他就像是尝到了甜头一般。 叶初夏无奈的坐在了床沿上,盛了勺汤药凑到卞烨安的唇边。 “吹吹。”卞烨安得寸进尺,进一步提出要求。 叶初夏看了卞烨安好一会儿,最终还是轻轻吹了吹,卞烨安乐滋滋的张口抿下。 仿佛喝下去的是蜜糖,而不是苦涩的中药。 一碗汤药饮完后,卞烨安颇显意犹未尽。 叶初夏好笑的看着卞烨安,猝不及防的凑身上去,在他的后脑慢慢摸索。 卞烨安呼吸一滞,身体猛然僵硬。 “别动。” 叶初夏的声音响在他的头顶,叶初夏使用的熏香味道萦绕鼻尖,卞烨安僵硬着身体,心跳如雷。 好一会儿,叶初夏撤回身体,又给卞烨安把脉,微微松了一口气:“后脑的淤血散清了。” 卞烨安看着叶初夏好一会儿。突然说道:“姑姑,你在担心我吗?”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叶初夏微微惊讶,缓过神来后反问卞烨安:“你会担心我吗?” 卞烨安不加犹豫的点头,叶初夏道:“将心比心,都是一样的。” 闻言,卞烨安微露笑意。 直至晚膳过后,卞烨安泛起了别扭,孩子气的拉着叶初夏的衣角,不肯让她走,叶初夏有些哭笑不得。 “姑姑,再陪我说一会儿话。就一会儿。” 卞烨安仿佛真的幼稚了十几岁,在他六岁的时候都不像此时这么爱撒娇,叶初夏最终还是妥协重新坐在了床畔。 突然,一阵仓促的敲门声打断两人。 “谁?”叶初夏起身开门。 宁子尧站在门外,看到叶初夏焦躁的问道:“初夏,你见到我的香囊了吗?” 屋内的卞烨安听到宁子尧的声音,明知故问:“姑姑,谁来了?” 叶初夏回身看向卞烨安:“烨安,你见到子尧的香囊了吗?” 卞烨安口气有些不好:“他的香囊怎么会在我这里。” 门外的宁子尧听到卞烨安的话,眉峰依旧紧皱:“初夏,你有见到吗?是个蓝色的香囊。你好好想一想,那……” “姑姑,我腿好疼……”卞烨安忽然开口叫痛,叶初夏立刻快步走到卞烨安身旁,将宁子尧晾在了门外。 “哪里痛?”叶初夏紧张的问道。 卞烨安随处指了一个地方:“这里。” 宁子尧看了看两人,转身离开,见人已经走了,卞烨安带笑看着叶初夏。 “姑姑,已经不疼了。” 叶初夏狐疑的看一眼卞烨安,仍是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,却依旧是什么毛病也没有看出来。 看到卞烨安脸上的孩子气的得意,叶初夏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,卞烨安这是不想让她同宁子尧多说话,故意装的腿疼。 顿时叶初夏无奈的摇摇头,心里一阵好笑。 卞烨安看着叶初夏,轻声道:“姑姑,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?” 闻言,叶初夏点了点头。 “第一次见到姑姑,真的特别讨厌,觉得是姑姑把外公赶走了。”卞烨安说出自己幼时的想法。 简简单单几句话,却把叶初夏的记忆勾到了卞烨安的幼时,眼里不禁也多了分怀念。 “是啊。那时候你看我的眼神都是带着恨的。” 卞烨安弯唇,眼睛亮亮的,接着说道:“你说教我识字那次我跑了出去,结果遇到淑妃,在淑妃的宫里他们用板子打我用针扎我,当时就想,初夏姑姑怎么还不来救我。” 叶初夏跟着笑了,也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,也是从那一次后,她和卞烨安的关系才好了起来。 “看到姑姑的那一瞬间,我还没出息的哭了。”卞烨安接着说道。 话夹子打开,便收不住了,叶初夏眉眼柔软:“我第一次见你不是那次,还要早上两天。” 卞烨安有些诧异的看着叶初夏,叶初夏又将淑妃让她送参汤的事情徐徐讲来,卞烨安听的认真,一双眼落在叶初夏身上。 屋内一片久违的祥和,卞烨安不自觉的扬起唇角。 不知不觉,已经深夜,叶初夏将窗户关紧,然后道:“早些休息,天色不早了。我也去睡了。” 卞烨安唤住她:“姑姑。” 叶初夏回身,就见卞烨安有些迟疑的说道:“姑姑,今晚你在这歇息吧。” 乍一听要求着实过分,可细细一想,也没什么,毕竟之前两人为了新人一事,已经同床过数日,更何况现在卞烨安已经双腿瘫软,更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情。 见叶初夏不说话,卞烨安有些忐忑:“姑姑。” 叶初夏上前,为卞烨安掖好被角,然后轻声道:“好好休息。”最终还是离开了卞烨安的房间。 赵府陷入静谧之中,一只鸟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赵府上空,盘旋着落在了卞烨安的房顶之上。 接连几日,这只鸟都出现在了赵府,单单落在了卞烨安所在的房顶之上,只是夜深人静,没有人注意到这奇怪的一幕。 叶初夏照例一大早就往卞烨安的院子里赶,路上正遇宁子尧,见他似乎在搜寻着什么。 “子尧,找什么呢?” 宁子尧头也不抬的回答:“香囊。” 这么一说,叶初夏想起几日前宁子尧就在找寻香囊:“这么些天还没找到,很重要吗?” 宁子尧气馁看着叶初夏,兴致怏怏的走到叶初夏身边:“那是我母……母亲去世前留给我的,要尽快找到,不然……。” 叶初夏了然,怪不得这么在乎,但宁子尧眉宇间隐隐还流露出担忧。 “是个怎么样的香囊?” “蓝色的,上面绣着一个狐狸,有一种特殊的香味,仔细闻就会闻出来。” 叶初夏微微讶异,狐狸?见过绣花绣鸳鸯的,却是鲜少见到绣狐狸的。 两人这么一耽搁。早膳时间竟过去了。 忽然想到卞烨安,叶初夏忙于宁子尧道别,匆匆往卞烨安的院子里赶。 刚走到半路,就看见有个小丫鬟步履急促的往这赶,看到叶初夏的时候眼睛一亮。 “叶姑娘,你快去看看,大少爷和墨公子打起来了!” 闻言,叶初夏顾不得询问原由,忙往卞烨安的院子去,不等进门,就听见赵庆的大嗓门。 “奶奶的,墨书之,有本事你就放了老子,咱们好好打一场!” 没有听见卞烨安的声音,但随之就是劈了啪啦的声音传来,想必是两人又打了起来。 叶初夏快步进门,入眼就见卞烨安黑着脸坐在床上,一手钳制着赵庆的胳膊,一只手点了赵庆的穴道。 登时,赵庆顿住,破口骂道:“墨书之,你又玩阴的。有本事再来一次!” 叶初夏无语的看着这一幕,赵庆脸上的兴奋遮都遮不住,怕是这场打斗,正合他意吧? 而卞烨安见到叶初夏来了,顿时阴沉着脸撇过了头去,解开赵庆的穴道,冷声说:“出去。” 不知是对赵庆说的,还是对叶初夏说的。 赵庆也看到叶初夏进来了,起身忙告状:“初夏,你看书之,还像小孩子一样不吃早饭!” 叶初夏隆眉上前。看着卞烨安道:“怎的不吃饭?” 卞烨安转头看看叶初夏,语气带着几分抱怨:“你没来喂我。” 一句话,赵庆石化在原地,喂他?他没听错吧! 叶初夏也有些哭笑不得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卞烨安的话了,看着门口的丫鬟道:“再去盛些饭食来。” 小丫鬟领命要出去,转身却突然连着后退几步,警惕的看着院子里:“你们是什么人?!” 话刚落,一群人就闯了进来。 一只鸟扑棱棱的飞在前面,为首的男人看着鸟,问道:“阿啄,是这里吗?” 鸟儿在房间打了个转,唧唧叫不停。 一群人穿着的服饰并不是大平王朝的,叶初夏皱眉看着闯进来的人。 赵庆先忍不住了:“你们是何人!竟敢私闯我赵府。” 男人并不在意赵庆的话,目光来回在赵庆和卞烨安身上扫描,然后道:“不请自来多有冒犯,但在下只是来寻我们皇子而已。” 赵庆看着几人,皱眉:“这儿哪来的什么皇子!” 叶初夏和卞烨安却骤然紧了神经,这些人是谁派来的,皇帝文丞相都已经死了,难不成是贤妃寻他们回去?只是这些人又怎么知道他们在赵府。 正想着,那只鸟突然朝卞烨安所在的方向飞去,最后落在了床脚处,低头钻进了床底下。 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,片刻,鸟儿又钻了出来,但嘴里叼着一个蓝色的香囊,得意的飞到了男人身边,将香囊丢在了男人手里。 叶初夏看到香囊一怔,只见蓝色的香囊上面,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。 “二皇子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男人拿着香囊,看着床上的卞烨安冷笑。 说罢,不等几人开口,就挥手下令:“上!除了我们二皇子,其余人不留活口。” “是。” 一声令下,男人身后的人冲向了赵庆与叶初夏,卞烨安一把将叶初夏拉在自己身后,叶初夏暗自后悔没有随身带着消魂散或是其他毒药。 不会武的她,只能躲在卞烨安的身后,尽量不让卞烨安分心,看着卞烨安与赵庆同这群人打得难解难分。 男人显然没有想到卞烨安的功夫高强,凝眉看着身旁的一人:“不是说二皇子武功平平吗?” 身旁的人也是疑惑:“据属下得到的消息,也是说二皇子武功平平。” 赵庆渐渐不支。打的越来越吃力。 而另外围着卞烨安的人,见他仅是上身动,不禁动了别的心思,提着刺刀就往他的腿部刺去。 卞烨安看在眼中,一根冰针出现在手中,不等那人的刺刀落下,冰针凌空朝他袭去,正中眉心,那人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。 看到这一幕,男人眸子一眯,抽出身上的佩剑朝卞烨安袭了过去。 见状,叶初夏心中猛然一凉,脑子一片空白,下意识出来挡在了卞烨安的身前。 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传来,叶初夏睁眼一看,就见舒刚已经闻声赶了过来,卞烨安驳开了男人一剑,但看向叶初夏的脸色有些不好。 生硬的重新将叶初夏拉到自己身后,卞烨安冷喝一声:“顾好自己,别乱动!” 舒刚一边与闯进来的男人过招,一边道:“你们是何人!” 赵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,竟然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登堂入室,毫不避讳的大开杀戒。 宁子尧与白云光赶来的晚些,宁子尧看到飞在空中的鸟儿,顿时暗道,坏了。 冲进屋里,见打成一团,道:“住手!我才是轩辕子尧!” 一句话,顿时让那群人住了手,男人闪开舒刚的一剑,警惕的看着宁子尧:“你说什么?” “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。” 男人不信任的打量着他,又看了看卞烨安,见状,宁子尧指向空中的那只鸟。 “是这个鬼东西闻着香囊的香味领你们来的吧?香囊呢,还我。” 闻言,男人放下了疑心,暗骂一声,竟然还找错了人。 “把香囊还我,我跟你们走。”宁子尧,哦不,轩辕子尧道。 卞烨安看着这群人冷着声音道:“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,哪有这么容易。” 男人警戒的看着卞烨安,一番激战后,知道自己低估了这群人的能力,但显然宁子尧因为香囊在那人手里,所以颇显顾忌一些。 卞烨安战了许久,也知道这群人的水平,有些愠怒的看一眼自己双腿,若不是行动不便,处处受限制…… “师傅。”卞烨安唤了一声白云光,眼里杀意乍现,伸手捂住了叶初夏的眼睛。 白云光瞬间明白他的意思,一个闪身,游移在了那群人之间,有所准备的狼狈躲开,没有准备的血溅当场。 眨眼夺去了几条人命,领头的男人如临大敌的看着白云光,赵庆惊看着这一幕,这……白云光的武功究竟是何等恐怖。 “杀!”男人大喝,领着剩下的人冲向了白云光。 舒刚赵庆两人回神忙去帮战,但显然因为白云光的加入,呈现了一面倒的战况,百十余招,只剩下领头男人一人。 白云光的剑架在男人脖子上:“谁派你来的?” 领头男人缓缓一笑,鲜血从嘴角滑落,白云光忙点他的穴道,但已经晚了,竟服毒自尽了。 卞烨安冷眼看着这一幕,捂在叶初夏眼上的手缓缓拿开。 领头男人的尸体倒在地上后,轩辕子尧匆忙上前,从男人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香囊,如获至宝般收了起来。 这时突然想起了那只怪鸟,再看空中,已经没有了鸟儿的影子,轩辕子尧暗悔没有宰了那只鸟。 白云光用长剑挑开领头男人的臂膀,又是露出了一只黑鹰。 叶初夏自然也是看到了,从卞烨安的身后出来,看着轩辕子尧道: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 舒刚赵庆也是眼神陌生的看着他。 轩辕子尧苦笑的看着几人:“我是宁国的二皇子。” 一句话,惹得舒刚怒瞪着他,这大平,若不是宁国岂会这样! 078 离开边远 舒刚冷笑的看着轩辕子尧,道:“宁国的二皇子,你来我大平做什么!” 轩辕子尧张张口,却什么也没说出来,恰好这时赵文宇匆匆赶来了,看到地上的尸体,面带怒意。 “这些人好大的胆子!竟敢这么旁若无人的闯我赵府!” 白云光将领头男人的尸体翻了过来,露出了胳膊上的黑鹰,道:“这些人和之前在青山县遇到的人是一伙的,应是宁国人。” 舒刚依然有些气愤的指着轩辕子尧,对赵文宇道:“文宇,你可知他是谁!” 赵文宇看一眼轩辕子尧,默默点头:“宁少侠是我请来的,我自然知道他是谁。” “屁的宁少侠!他是宁国的二皇子!”舒刚忍不住爆粗口。 闻言,赵文宇没有一点的惊讶,与舒刚的激愤形成鲜明的对比:“我知道。” 赵庆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文宇,脱口而出:“爹,你不是最讨厌宁国人吗?!” “宁少侠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,他与我颇有渊源,再者说,宁少侠对宁国的皇位,没有一点兴趣。”赵文宇处处为轩辕子尧说话。 叶初夏和卞烨安倒是安静许多,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,没有出声。 事已至此,轩辕子尧自然明白赵府已经容不下他了,于是拱手对赵文宇道:“赵城主,子尧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拂,今日告辞,以后有缘再见。” 赵文宇有些焦急:“这怎么行,在我这里他们都能找来,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闯进来,你一个人在外面不是更加危险?” “赵城主不必担心,这次是因为香囊不小心丢了。才会引来了那只鸟,以后我会小心保存好香囊,他们找不到我的。” 赵文宇仍旧有些迟疑:“香囊在你那里不是更危险吗?” “我衣服上的熏香刚好可以压制住香囊的香味,只要香囊不离我的身,是不会有事的。” 闻言,赵文宇只好点了点头,也不在强留。 轩辕子尧看向叶初夏,微微叹息,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,转身出了门,翻身跃上房顶,再出来,已经不见他的人。 看了看房间,赵文宇凝眉:“书之,我马上让丫鬟重新收拾一个房间,你……” 这满屋血腥,是不能继续住了。 卞烨安打断赵文宇的话:“不用了赵城主,我和姑姑一个房间就好。” 话落,包括叶初夏在内的几个人震惊的看着他,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,更何况两人都已经不是孩童。 卞烨安像是看不出众人的心思,只单单看着叶初夏:“姑姑。不行吗?” 声音含着落寞,好不可怜。 叶初夏张张口想说什么,就听卞烨安接着喃喃说道:“也是,谁愿意大晚上的还照顾我这么一个残废……” 明知卞烨安故意这么说的,但叶初夏还是紧皱起了眉头:“好。” 闻言,卞烨安的落寞一扫而过,嘴角轻扬了起来。 赵庆有些迟疑的看着两人道:“初夏,这样不好吧?不如还是我和云光哥晚上轮流照顾书之,你……” 卞烨安打断赵庆的话:“赵城主,麻烦你再往姑姑房间添张床吧。” 赵文宇看向了叶初夏,像是确认她的意思。见状,叶初夏道:“就听书之的吧。” 当事人都已经同意了,众人也只好照做。 很快,叶初夏的房里便多了一张床榻,白云光将卞烨安背到了叶初夏的房里。 “初夏,实在不行,你白天照顾烨安,晚上还是我来。”白云光有些担忧的道,叶初夏就算是个长辈,可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。 这么与卞烨安共处一室,的确有些说不过去。 闻言。叶初夏看了看床榻上的卞烨安,转首对白云光道:“算了,还是我来吧,毕竟我会医术,他晚上有点不适的都能及时发现。” 这是叶初夏答应与卞烨安共处一室的最大原因,她是大夫,可以第一时间在晚上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出现。 白云光有些局促的看了看叶初夏,面色不自然,道:“前几天深夜,我都会去烨安房里,照顾他起夜,现在他在你房里,我自是不便再来,那……” 白云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,脸颊微微泛红,叶初夏也愣住了,竟然忽略了这一点。 远处的卞烨安看到两人嘀嘀咕咕,心里不禁生疑,又见两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,心道好不容易进来了,哪能再让叶初夏半道逃了。 于是打断两人:“姑姑,我渴了。” 叶初夏不假思索的上前,将准备好的温水递给了卞烨安:“自己喝。” 卞烨安眼睛直瞄白云光,师傅怎么还不走? 又过了片刻,白云光看了两人几眼,终于离开了房间。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叶初夏一头湿发进了房间,因为刚刚泡了澡,一双眼睛亮亮的。 卞烨安看着叶初夏道:“姑姑,现在也没有外人,你把面纱摘了吧。” 叶初夏一顿,道:“不了,已经习惯了。” 闻言,卞烨安也不勉强她,看着叶初夏片刻,突然有些的苦恼的看着她:“姑姑……” 卞烨安可怜兮兮的看着叶初夏,一双眼睛眨阿眨的。 经过几日的软磨硬泡,卞烨安摸透了叶初夏吃软不吃硬的性情。 “怎么了?”说着走上前去,看着卞烨安问道。 卞烨安提了提自己的衣襟,委屈的看着叶初夏:“姑姑,我都已经好几日不曾洗身了,浑身都快臭了。” 叶初夏的手僵住,默默看他两秒:“我去找云光。” 刚转身就被卞烨安扯住了衣角:“不,我就要你。” 叶初夏想呵斥他。可转脸看到卞烨安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,满眼期待,顿时一点怒火也没了。 见叶初夏有些动摇,卞烨安再接再厉,轻轻拽了拽叶初夏的衣角:“姑姑……” 叶初夏心里微微泛起涟漪,但是瞬间又抛之脑后,故意冷下声音:“我去找云光。” 说完,匆匆出了门,面纱下的脸颊隐隐发烫。 这么一折腾,几近深夜,白云光从房间出来,对叶初夏道:“要不还是我来照顾烨安吧。” 话刚落,屋里就传来卞烨安的声音:“姑姑……” “不用了,我看着他就好了,云光你回去吧。” 白云光点了点头,前脚还没走,屋里又听卞烨安喊了起来:“姑姑,我要喝水。” 进了房间,就见卞烨安许是因为刚刚泡过澡的缘故,面颊泛着桃红,相貌英俊中多了几分柔美,尤为蛊人。 叶初夏担心卞烨安晚上起夜。面上却正经的说道:“晚上不要喝太多水,容易水肿,早些休息。” 闻言,卞烨安倒也不在提喝水的事情,老实的躺在床上,只是姿势有些不舒服,叶初夏上前挪动他的双腿,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。 隔日天色刚蒙蒙亮,叶初夏便睡不着了,起身来到卞烨安床边,见他还在熟睡。轻吁一口气,出了房间。 在院子里洗漱好了以后,才回了房间,推门见卞烨安已经醒了过来,微微一愣:“天色还早,再睡会儿吧。” 卞烨安轻轻摇头:“天天躺在床上,睡不着了。” 叶初夏坐到卞烨安的床沿上,没有讲话。 “姑姑……”卞烨安面有难色的看着叶初夏。 见状,叶初夏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:“怎么了?” “我想……快憋不住了。”说到那两个字的时候,卞烨安的声音小的不行,尽管如此。叶初夏还是听清了。 他要小解。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,叶初夏有些尴尬,在现代,导尿不过是一件简单的小事,就连小护士都能镇静自若的完成,更别说她了。 但是看到卞烨安,叶初夏没由来的的觉得局促。 “你、你忍忍,我去叫云光。” 卞烨安拉住叶初夏的衣服,面带痛苦:“姑姑,帮我,我真的忍不住了,我等不了师傅来了。” 闻言,叶初夏看了一眼卞烨安,见他不像作假,给自己打气,叶初夏你怕什么! 扶着卞烨安坐了起来,叶初夏的情绪突然就平复了下来,刚刚的紧张也尽然不见,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医院,面前的卞烨安不过就是个病人。 拿着夜壶放进了被子里面,突然,卞烨安的耳根都红的吓人。不过片刻,额角隐隐有汗滴沁出。 “别动。”叶初夏淡定的说道。 一阵窸窣的声音,终于,叶初夏到:“好了。” 叶初夏这么一说,卞烨安的脸色似乎更红了。 好一会儿,叶初夏没有听到声音,抬头一看卞烨安,就见他满脸通红,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。 刚刚拉着她不让她走,还以为他没什么怕的,原来也是会害羞的。 被叶初夏这么一笑,卞烨安整个身子都绷紧了,羞恼的道:“别笑!” 叶初夏乐不可支的憋住笑意,对卞烨安道:“你赶紧啊。” 卞烨安紧紧抿唇,好一会儿没动静。 对上叶初夏的眼睛,卞烨安有点恼了:“你转过去!别看!” 闻言,叶初夏又忍不住了,笑然道:“还真多事儿。” 话这么说,但是却转过了头。 终于,一阵畅快的声音后,卞烨安重重松了一口气。 叶初夏将夜壶拿了出来,提着去了外面。净了手后才进来,见卞烨安脸颊依然泛着红色,笑意在嘴角遮都遮不住。 卞烨安有些尴尬,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紧张,暗恼自己没出息。 见叶初夏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,卞烨安觉得脸上滚烫,于是先找了话题,岔开刚才的事:“姑姑,我母妃是个怎么样的人?” 叶初夏笑意一顿,有些词穷,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卞烨安这个问题。 卞烨安只顾着掩饰刚刚的窘迫。没有发觉叶初夏的异常,接着说道:“母妃离开的时候我还小,现在我都已经不记得母妃的样子了。” “你母妃……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,自己坚持的,不会改变。”这话是从玉佩一事琢磨出来的,若是性格绵软,怕是玉佩早已经落在了皇帝的手里。 说着,叶初夏又接着坐到了床沿上。 “姑姑怎么认识我母妃的?姑姑一直说母妃于你有恩,但是从没说过母妃对姑姑有什么恩。” 闻言,叶初夏眼脸垂下,刚刚的笑意眨眼尽消,看起来有些郁郁不乐。 见状,卞烨安觉得心中一堵,道:“姑姑不想说就不说了。” 叶初夏心中松了一口气,随手给卞烨安按起了腿,刚动两下,陡然顿住。 叶初夏突然想起来在现代时候看到的一个病床案例,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,突然有一天就吃不下去任何东西,吃什么吐什么,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来毛病。 后来有心理医生告诉他的父母,孩子是因为心理原因,潜意识里暗示自己不吃东西,得病了就可以不用参加补习班,他的父母意识到问题以后,告诉他补习班取消了,没过两天小孩子就病症全消。 或许,现在卞烨安就是这种症状,只是不知道他心里的阴影是什么。 直至中午,叶初夏一直都在思索这件事情,看着药箱,突然计上心来。 起身走到卞烨安身边,对他道:“烨安。伸手我来给你把把脉,看你脑后的淤血有没有留下什么影响。” 卞烨安不疑有他,伸出了手腕,叶初夏像模像样的诊了好一会儿,突然皱起了眉头。 “怎么了?”卞烨安一直注意着叶初夏的表情。 叶初夏立刻没有回答,皱着眉捏了捏卞烨安腿上的骨头,一通检查之后眉宇间带着喜意。 “烨安,我知道你的腿怎么回事了。” 卞烨安眼睛骤然一亮,期许的看着叶初夏。 “简单来说,就是你后脑的淤血,压迫到了神经。才致使你不能走路的,现在淤血散尽,腿上的毛病自然而然的也就好了。” “是吗?可是现在淤血散了,我的腿还是不能走路。” 叶初夏轻笑,笃定的说道:“不要着急,三天之内,你肯定会好的。” 闻言,卞烨安眼里带上了几分期待。 可等叶初夏出了屋门,卞烨安眼里的期待渐渐消散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 接下来的两天,卞烨安按照叶初夏的叮嘱,试着站起来,拿个拐杖做支撑,但最后总是不尽人意。 叶初夏心里也没有把握,但是眼神坚定,鼓励卞烨安道:“你可以的。” 一次次的尝试,但一次次的倒下,双腿根本无法站立。 连续三天过去,卞烨安的双腿没有丝毫的起色。 “姑姑,我……” “对不起。”叶初夏看着卞烨安道,给了卞烨安希望,却最终还是让他失望,这种落差想必十分难受吧。 不料,卞烨安却道:“姑姑,我想吃你做的药膳。” 这是叶初夏最为擅长的手艺,不仅味道很香,对人身体极好,可以根据人的身体状况来调配方子。 “好。”叶初夏微有闪神,但很快反应过来,起身去了厨房。 端着食盘回去的时候,遇到了舒刚与赵文宇两人,步伐匆匆,似往她居住的院子里赶。 “赵城主。你们这么着急,是出什么事了吗?”叶初夏喊住两人,问道。 舒刚道:“走,到你院子里见了七皇子再说。” 见两人表情严肃,叶初夏加快了步伐,随着两人回了院子。 恰好白云光也在院子里,已经将卞烨安背了出来,见舒刚赵文宇两人面带急色,于是道:“舒将军,赵城主,出什么事了?” 赵文宇道:“大平的邻邦夏国,已经开始举兵犯我边境了!” 闻言,白云光凝眉看着两人:“夏国?不是一个小国吗?怎敢侵犯大平?” 若说武功本领,白云光自是不说,可是牵扯到国家算计,就明显不行了。 叶初夏凝神听着几人的谈话。 “泱泱大国,如今连个边境蛮夷都敢来欺,实在、实在不能忍!”赵文宇气愤的道。 叶初夏不禁想起赵文宇说的:国无明君,祸及百姓。 “七皇子,你怎么看?”舒刚情绪还稳定一些,询问卞烨安。 卞烨安沉思片刻,道:“朝廷呢?什么态度?” 如今贤妃当政,叶初夏不禁想起贤妃在后宫凌厉的手段,一言即错就是斩。 舒刚硬生生从嘴里逼出了两个字:“求和!” 咬牙切齿的语气,透漏出了他的极度不满,如今一个小国来犯,都且畏首畏尾的好言求和,日后谁还畏惧大平! 怕是此事以后,要不了多久,大平就要被剥削的片甲不留! 卞烨安的态度显然就淡定多了,看一眼舒刚与赵文宇,道:“那舒将军和赵城主的意思是?” 两人相视一眼,赵文宇道:“新官上任。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把火。” 叶初夏在一旁道:“打狗还需要个打狗棍,更何况是一个国呢?关键我们的兵力在哪?” 现实的问题抛了出来,几人一阵沉默。 这时,卞烨安缓缓说道:“兵力不够,我们可以采取游击战术,只需要一支百十余人的精英团队就够了。” 闻言,舒刚眼睛一亮,看向了卞烨安。 卞烨安接着说道:“姑姑,一直没有告诉你,石岩他们就在边远城,一人手里训练了十个人,加起来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人,再算上他们,一百三十二个人,足以。” 话说的张狂,甚至是自负,却莫名让人信服他的话。 叶初夏与白云光相视一眼,皆有些诧异,两人都不知道石岩他们就在边远城。 “烨安,你的腿……”白云光看着卞烨安的双腿,有些担忧。 赵文宇也看向了叶初夏,道:“初夏连茜儿的毒都能检查出来,如何治不好这七皇子?” 赵文宇这么一说,叶初夏想起了赵茜,道:“赵城主,赵小姐的药材还没有凑齐?” 闻言,赵文宇眉峰隆起,略显忧愁:“其他药材都齐了,仅是这冰山雪莲还有千年人参,一点线索也没有。” 叶初夏倒也并不算意外,毕竟这两药材都是有价无市,极为稀缺的。 卞烨安闭起眼眸,像是在思索什么。片刻后道:“赵城主,你还在这边远城守着,边远百姓不能没有你,舒将军,我写封书信,你去交给石岩,择日我们便出发去往边境!” 舒刚一愣,然后拱手道:“是!” 赵文宇有些不乐意,但心知卞烨安说的有道理,边远城不能没有城主,最终还是接受了卞烨安的安排。 “师傅,帮我拿笔墨来。” 话是陈述句,甚至是带着隐约命令的。 待写好书信以后,卞烨安交给了舒刚,道:“让石岩做好准备,随时准备出发,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。” 舒刚点了点头,和赵文宇一起下去了。 “师傅,你也去准备准备吧。”卞烨安看着白云光道。 等人走完以后,叶初夏似笑非笑的看着卞烨安,刚刚那副派头,做的当真是足。 卞烨安被叶初夏看的有些不自然,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了早晨那一幕。 “这是在培养他们的习惯?”叶初夏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话。 但卞烨安却听懂了,点头道:“这不是姑姑教我的吗?培养他们下意识的服从模式。”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,叶初夏便指着宫女太监对他讲,太监们骨子里的奴性,都是被慢慢的训练出来的。 恰好那时他所看的正是叶初夏所誊写的心理学,对人的心理活动有了一定的了解,明白了初始时候不断对人提出一些简单的要求,慢慢的人会形成一种服从模式。 对于卞烨安的学以致用,叶初夏还是非常欣慰的。 午膳过后,舒刚又来到了叶初夏的院子里,道:“七皇子,石岩那边已经安排好了。” 卞烨安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腿,道:“还要麻烦舒将军准备辆宽敞点的马车,我这个身体,不能骑马。” “这点我已经想到了,马车已经备好了。”舒刚回答。 “好,那就晚上出发吧。” 月上梢头,一辆马车缓缓从赵府驶了出来,后面跟着一个骑马的男人,悄悄出了门。 一路晃晃悠悠顺着小路离开了边远城,而在他们身后,有两道影子如影随形,一路跟随着他们。 079 初夏露馅 月色朦胧,星辰倾泻。 舒刚骑着马,在前头领路,白云光驾着马车跟在后面,一路上不紧不慢。 跟在他们后面的两道人影走走停停,一直隔着长长的距离,唯恐被他们发现。 直到天色渐渐显亮,已经离边远城许远,跟随着他们的两道身影才露出了面。 舒刚看着突然出现的舒小语和赵庆皱眉,呵斥:“荒唐!你们不在边远城好好呆着,跟着我们出来做什么!” 舒小语一点也不怕他,下巴高高扬起,对舒刚道:“我们要和你们一起去边境!” 闻言,舒刚一滞,小语怎会知道…… 看到舒刚的表情,舒小语便知他的想法,于是说道:“爹,你真以为你们瞒的很好?我和赵庆早就知道墨……七皇子的身份了,你和赵叔在书房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!” 一旁的赵庆连连点头,隐约有些骄傲,很了不起的样子。 马车里的卞烨安听到外面的声音,道:“舒将军,是舒小姐和赵庆吗?” “……是他们。” 叶初夏掀帘看了看,见舒小语一身利索的劲装,手里握着一条鞭子,赵庆站在她的身旁。 “快回去。”舒刚有些不悦的对舒小语道。 不料,舒小语快步走到叶初夏的马车上,一个跃身,坐在了白云光旁边,对舒刚道:“我不回去。我要跟着爹一起去边境。” 舒刚气的够呛:“哪有女孩子打打杀杀的!” 舒小语冷哼,对赵庆道:“赵庆,快上来。” 赵庆听话的凑了上去,三个人挤在马车的前板上,白云光哭笑不得的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人。 舒小语一甩手里的鞭子:“驾!” 马儿“蹬蹬”小跑了起来,将舒刚抛在了后面,叶初夏也被舒小语逗乐了。 放下帘子以后对卞烨安道:“小语倒真是巾帼不让须眉。” 卞烨安躺的累了:“姑姑,扶我起来。” 叶初夏上前扶着卞烨安坐了起来,在他背后垫上了软枕,然后又将帘子掀开了。对舒小语道:“小语,进来坐。” 前板空隙毕竟还是小的,一个姑娘家夹在两个男人中间,委实有些勉强。 舒小语也没有推辞,翻身进了车厢。 气氛有些玄妙,卞烨安坐在软榻上看书打发时间,叶初夏坐在他身侧给他按摩着双腿。 一向大大咧咧的舒小语也觉得有些尴尬了,格格不入,轻咳了两声开始找话题。 “初夏和七皇子认识很久了?” 叶初夏点头:“烨安六岁那年认识的,到现在。也将近十年了。” 闻言,舒小语惊讶的看着叶初夏:“你……你也是宫里的人?” 对于舒小语的后知后觉,叶初夏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,只好点头回应。 “那、那你们认识墨卿吗?” 话落,叶初夏诧异的看着舒小语:“小语认识墨卿?” 舒小语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,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见她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:“之前去京城,认识了墨卿。” 叶初夏看在眼里,了然,这是芳心暗动了。 “初夏,你们同墨卿也熟悉?”舒小语人忍不住问道。 叶初夏点头道:“墨府是德妃的娘家。小语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 闻言,舒小语真的迷茫的摇了摇头,爹爹一向不允许金山的人擅自进京,对于京城的事情,她也是知之甚少。 叶初夏一瞬间语塞,隔了两三秒才说道:“烨安的母妃就是德妃,墨卿是烨安的亲舅舅。” 舒小语惊讶的看着卞烨安,天下怎么这么小,七皇子竟然是墨卿的亲外甥! 看着舒小语惊讶的表情,卞烨安开口道:“我知道舒小姐在墨府住过一段时间。和我舅舅是因为街头教训宁国官兵认识的。” 舒小语脸上的惊讶扩大,不可思议的看着卞烨安:“是墨卿告诉你的?” 卞烨安开始闭口不言,就是不说怎么知道的,隐隐中,舒小语心中将卞烨安的形象神秘化了几分,叶初夏也有些好奇,从没听卞烨安说过知道小语和墨卿认识。 行驶一段路程,来到了一个小镇上。 白云光驾着马车停在了酒楼门口:“烨安,停下来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吧。” 赶了一晚上的路,白云光也有些乏了。 卞烨安点头应了,让白云光背着下了马车,进了酒楼,一大早还没有太多的人。 小二迎了上来:“客官,您几位?” 赵庆道:“六位,有没有雅间。” “有有,客官,您楼上请。” 跟着小二上了楼,白云光将卞烨安放在了凳子上,点完菜,小二利索的下了楼。 卞烨安道:“吃过饭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,然后师傅去看看石岩他们到了哪里,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,明早再赶路。” 几人点了点头,片刻,饭菜便端了上来。 叶初夏往卞烨安的饭碗里夹菜,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,而另外几人已经习惯,见怪不怪。 卞烨安思索片刻对舒刚道:“舒将军,夏国是谁领兵作战,打探到了吗?” 一说到正事,舒刚瞬间严肃起来:“是一位年轻的将领,率了一万精兵,已经在边境安营扎寨。” 叶初夏不禁微微挑眉,一万?这是能够以一抵十,还是看不起大平? “但仅这么一万精兵,就已经让大平丧了斗志。”平淡的话语,听不出卞烨安的情绪。 舒刚紧追问道:“七皇子,你可有作战计划?” 之前卞烨安提到游击战术,可具体该怎么样实施,他却有些拿捏不准。 卞烨安敛眸。道:“视情况定夺。” 说了等同没说,舒刚看向叶初夏,见她神色淡淡,也看不出在想什么。 见几人都已经停下筷子,卞烨安道:“走吧,先找客栈住下来。” 白云光背着卞烨安下了楼,走到拐角处就听见一楼喧闹了起来。 暴怒的男声尤为响亮:“哎哟!你想烫死老子是吧!” 接着响起小二颤颤巍巍的声音:“这位爷,小人不是故意的,您消消气。” 站在台阶上,几人可以清楚的看清下面的情况,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身上湿了一片,还冒着热气。 旁边站着哭丧着脸的小二,带着巴结讨好的给他擦拭着身上的污垢。 “消气?你说消气就消气了?老子就白让你烫了这一下?”身材壮实的男人咄咄逼人,不肯就这么算了。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,劝道:“算了吧,他也不是故意的。” 闻言,小二连连点头。 但身材壮实的男人像是没有听到旁边男子的话,一把将小二的衣领提了起来:“给爷舔干净!有一点不干净爷今天就要了你的命!” 实在是张狂至极,白云光皱皱眉头。 “走吧。”叶初夏并不打算凑热闹。 几人下了楼,欲绕开人群出门。就听见里面传来更大的声响,小二哭嚎道:“爷,别动手啊爷。” 见状,赵庆顿时忍不下去了,一声大喝:“住手!” 说完,挤进了人群里,将躺在地上的小二扶了起来,看着身材壮实的男人道:“你不要欺人太甚!” 男人不屑的看着赵庆:“你又是从哪里出来的!这没你的事,不要多管闲事。” 赵庆的暴脾气上来了:“今天老子还管定了!” 身材颀长的男子凝眉看着这一幕,对旁边男子道:“阿忠。耽搁了老爷去接小姐,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,老爷好不容易心情好些,就不要给他添堵了。” 闻言,身材壮实的男子稍微犹豫,最终看着赵庆和小二冷哼一声,但是已经收起了那副一决高下的样子。 “以后不要让爷再遇到你们!” 话刚落,就听到愠怒的中年人的声音:“放肆!谁准你胡来的!” 阿忠的脸色一变,看向发声处,刚刚的嚣张俨然不见:“老……老爷。” 一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。威严的看着名叫阿忠的男子,骤然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。 “出来的时候,我怎么告诉你们的?不准惹事,不准倚强凌弱,把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是吧!” 阿忠忙惶恐的认错:“老爷,我错了,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。” 中年人没有再看阿忠,反而走到了赵庆面前,面上带着歉意的笑:“这位壮士,实在对不住了,是朱某对手下管教不当,得罪之处,还望见谅。” 赵庆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,别人软下来他就一点脾气也没了。 “朱、朱老爷以后看好自己手下就行了,道歉就不必了!”赵庆的一番话说的耿硬。 一旁的叶初夏几人,忍不住摇头,当真不能指望赵庆可以说出什么委婉的话来。 身材颀长的男子上前,对中年男子道:“老爷,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去接可儿小姐吧。” 闻言,中年男子点点头。对赵庆拱了拱手,转身离开了酒楼,两个男人紧紧跟随。 待人走了以后,小二感激的对赵庆一通感谢。 离开酒楼后,卞烨安坐在马车里闭目思索,叶初夏问道:“想什么呢?” 静默两秒,卞烨安道:“赵庆性格冲动鲁莽,只能蛮打不能智取,以后怕是要吃亏。” 想法与叶初夏不谋而合,但是舒小语凝眉。不赞同的道:“难不成刚刚要让我们袖手旁观不成?” 舒小语和赵庆有几分相似,优点是重义气讲道义,但最大的缺点却是过于重义气。 “刚刚那几个人绝不是普通的人,身材壮实的人走起路来脚跟稳重,手心有一层厚厚的茧子,垂下手的时候,手指关节下意识蜷缩到一个角度。” 叶初夏与舒小语仔细听着卞烨安的话。 “大约是经常这么握东西,双手已经成了习惯,再结合他手上的茧子位置,可以推断出是使用的武器是长矛或是银之类的,一般人家多是用剑用刀,若是没错,那几人应是长期带兵作战的人。” 舒小语愕然的看着卞烨安,没想到他观察这么仔细,心里的那点不服气一点一点磨去。 但下一秒,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一脸“求夸奖”的表情,像个向大人索要糖果的小孩子。 叶初夏好笑的看着卞烨安,下意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。 “姑姑……”卞烨安不满被这么对待。 很快,几人来到了一家客栈。这次卞烨安倒没吵着和叶初夏一间房,叶初夏暗自松了一口气。 她脸上的伤疤,已经有几天没有揭下来了,再不弄下来透透气,原本的皮肤怕要捂坏了。 因为赶了一晚上路,叶初夏浑身乏,要了桶温水泡浴。 躺在浴桶里,叶初夏舒服的伸了下懒腰,脸上的假伤疤被她揭了下来。 许是真的累了,叶初夏坐在浴桶里。竟然缓缓睡了过去。 也不知过了过久,房间门突然被人打开,叶初夏霍然惊醒,猛地张开了眼。 “咦,初夏不在房间。”是白云光的声音。 卞烨安回应道:“姑姑能去哪儿?师傅,你把我放床上吧,我等等姑姑。” 叶初夏心里微微紧张,暗斥卞烨安与白云光两人,规矩是越来越不像话了,进来也不敲门。 摸了摸光滑的脸,叶初夏抿紧了唇。 听着屏风外面传来的声音,白云光道:“那烨安你在这里等等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 卞烨安点头答应。 叶初夏脑海里思绪万千,突然开口:“你们都出去。” 屏风里面忽然传来了叶初夏的声音,两人都是一怔,但极快的反应了过来,知道了叶初夏应是在洗浴,两人却闯了进来。 白云光快步回到床边,微有尴尬:“烨安,我……我背你先离开。” 卞烨安没有说话。却顺从的伏在白云光的背上。 待两人离开之后,叶初夏匆匆穿了衣,从屏风后面出来。 轻轻吁了一口气,来到梳妆台前,对着镜子仔细的将伤疤贴回了脸上,又蒙上了面纱。 仔细检查两遍,觉得看不出破绽以后,叶初夏开门来到了卞烨安的房间,刚巧白云光也在,看叶初夏的眼光有些闪躲。 “刚刚你们去我房间做什么?”终于还是叶初夏先开了口。 卞烨安接话:“我的腿上好像有了知觉。所以……” 话没说完,叶初夏已经快步上前。 一通检查之后,却眉峰不展,道:“刚刚哪里觉得有了知觉?” 卞烨安指了指腿肚:“这里,像是一跳一跳的。” 叶初夏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,白云光期待的看着叶初夏,道:“初夏,怎么样?” 闻言,叶初夏微微摇头。 卞烨安宽慰叶初夏道:“姑姑,不要急。慢慢来。” 像是叶初夏才是不能走的那个人,语气里没有一点慌乱。 白云光也有些失望,看了看卞烨安说道:“我去接应石岩他们。” 说罢,出了房间,离开了客栈。 叶初夏将卞烨安的身体调了个舒服的姿势,让他躺在床上:“一晚上没有歇息,你赶紧睡吧。” 卞烨安扯住叶初夏的手:“姑姑陪我一起睡。” 床榻还是十分宽敞的,卞烨安躺下以后,还有不小的余空。 “如果我有什么情况,也好及时叫你啊。”卞烨安无辜的看着叶初夏。 闻言,叶初夏稍微犹豫一下,便躺在了卞烨安的一侧。 这么一躺,竟真的沉沉睡去。 卞烨安看着叶初夏闭上了双眼,面纱还在脸上带着,稍微一顿,将叶初夏脸上的面纱轻轻摘了下来,露出了狰狞的伤疤。 叶初夏睡得香甜,丝毫没被卞烨安的动作惊醒。 看着叶初夏脸颊上的伤疤,卞烨安眼里闪过心疼,缓缓伸手抚了上去。 不等碰到她的脸颊,又陡然顿住,眼里疑惑乍现。 他分明记得,上次看到叶初夏伤疤的时候,疤痕不是这个样子的…… 猛然间又想起在金山昏迷时候,半昏半醒间,隐约看到叶初夏没有毁容之前的容貌。 一个隐约的念头在卞烨安心里升起,心脏嘭嘭跳动。 眼睛紧紧盯着叶初夏的脸颊,仿佛能戳出一个洞来。 心里一番计较,卞烨安轻轻点了叶初夏的睡穴,然后晃了晃叶初夏:“姑姑?” 叶初夏已经昏昏沉沉的睡死了过去。 见状。卞烨安伸手缓缓揭了揭叶初夏脸上的伤疤,那伤疤竟然缓缓被挑动,下面露出如玉洁白的皮肤。 接下来的动作卞烨安没有做,心里有些震惊,满满的疑问堆积在他心里,最后化作一句……姑姑为什么这么做? 回过神以后,看着叶初夏的,竟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。 卞烨安缓缓坐了起来,动了动自己的腿,竟是灵活自如。哪有丝毫之前软趴趴的样子。 “姑姑,我骗你是为了不让你躲着我,那么你骗我们是为了什么呢?姑姑。” 低声的话语,呢喃而出。 一觉睡得格外的香,叶初夏觉得自己这一觉像是过了很长时间,睁眼看了看窗外,已经是深夜。 从中午睡到了深夜,叶初夏自己不禁微微诧异,她从不是贪睡之人。 侧首看了一眼身边的卞烨安,见他眉眼紧闭,睡得很是安好,微微一笑,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暖意。 缓缓又闭上了双眼,竟又浅浅睡了过去。 次日,天色微亮,叶初夏睁眼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,心里突然一跳。 反应过来是卞烨安之后,松了一口气。 “这么看着我干什么?”直勾勾的眼神,下意识的让叶初夏心里警戒起来。 卞烨安没有立即回答,看了叶初夏好一会儿,缓缓笑了,道:“只是在想姑姑没有毁容之前的样子。” 叶初夏碰了碰脸颊,手指触上面纱,有些疑惑,以前卞烨安担心毁容一事伤她的心,所以很少在她面前提起,今天却一睁眼就说起了这个话题。 “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?”叶初夏有些试探的问,心里暗自思索,难不成是白云光或者赵庆谁的告诉了烨安,自己只是假毁容? “时间有些久了。突然想不起来姑姑原来的样子了。”卞烨安状似随意的回答。 不等叶初夏接话,就已经转移了话题:“姑姑,问你一个问题。” 叶初夏疑惑的看着他:“你说。” 卞烨安顿了顿,似乎是在整理思绪,过了两秒,道:“当一人出于私心骗了另外一个人,可是有一天这个人却突然发现,另外的人却也骗了他,你说这两个人该不该生彼此的气?” 叶初夏想了想,道:“如果是善意的谎言,是可以分情况被原谅的。” 闻言,卞烨安笑着点了点头。 怪里怪气的卞烨安,让叶初夏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:“烨安,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?” “做了个梦,就想到了。” 说完,卞烨安突然看着叶初夏,拖着嗓音撒娇:“姑姑,我腿疼,你帮我揉揉。” 叶初夏无奈的看着卞烨安,坐在床边,为他按捏着双腿。 按了好一会儿,道:“行了,起来洗漱。” 打开门,门外放着一桶客栈提供的热水,叶初夏提了进来,倒在了盆里,然后端着脸盆来到卞烨安身边。 等他洗漱好以后,叶初夏本欲回房间,却听卞烨安道:“姑姑,在这里洗漱吧,别回了。” 一句话,让叶初夏心中的怪异感增大,回头看一眼卞烨安,就见他像往常一样,并没有什么怪异。 “不了。”最终叶初夏还是没有留在卞烨安的房内。 叶初夏收拾好以后,并没有立刻回去找卞烨安,而是来到了白云光的房内。 叩响了白云光的门,听里面传来一声“进来”。 叶初夏推门进去,就见白云光练着早功,看到叶初夏来了收起了长剑。 白云光颇有疑惑的问道:“初夏,这么早来,找我有事?” “云光,你和烨安说什么了吗?” 白云光不解的摇头:“没有啊,怎么了?烨安知道你……假毁容的事情了?” “我也不知道,总之今天烨安有些不对劲,你没说好,也兴许是我想多了。” 闻言,白云光宽慰道:“你精神太紧张了,过于敏感了,烨安那里我会替你保密的。” 听到白云光这么说,叶初夏才放下了不安的心。 080 高价购粮 一路往边境而去,赵庆又买了匹马,与舒刚并肩而驶。 赶了十几天的路,几人终于到了定明县,这儿与边境延东县相距三百余里,称不上很近,但又算不上太远。 白云光赶着马车往前走,就见前面的路口处围满了人,挤得满满当当,马车根本过不去。 “吁”了一声,白云光停下了马车。 坐在车厢的几人看不到情况,舒小语挑开帘子,道:“云光哥,停下做什么?” 白云光指了指前面:“堵住路了,马车过不去。” 赵庆凝眉看了看,上前去打探消息,片刻快步回来,对几人道:“这里的百姓都在卖粮食,那里有人在高价收粮。” 闻言,叶初夏微微皱眉:“卖粮?这边境还不知是什么情况,万一真打起来,他们存粮都来不及,又怎么会卖粮?” 叶初夏语气疑惑,卞烨安听到她的话,猛然睁开了眼,道:“师傅,背我过去看看。” 白云光虽不知卞烨安怎么突然对这些有了兴趣,但是却没有多问,背着卞烨安来到人群外围。 听见里面有人吆喝:“只收三天啊,今天是第二天了,再收明天一天就不收了,这价钱,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。” 围观的百姓们隐隐有些激动:“赶紧验了这些吧,我家还有些,卖完这些我再去弄来!” “对对,赶紧验了吧。” 竟像是怕慢了一拍。这些人就不收粮了一样。 吆喝的那人身后有几个加宽的大马车,上面已经堆放了不少粮食,他笑看着百姓,拍了拍粮食道:“别急别急,一个一个来,当场给银子!” 说完,人群涌动了起来。 卞烨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一幕,眼里光芒一闪而过,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收粮的一众人。 回到车厢里,卞烨安道:“先找个客栈住下,不急着赶路,师傅联系一下石岩。我有事找他。” 赵庆犹自不解,看着卞烨安道:“为什么不赶路了?照我们这个速度,还要废上几天才能到延东的。” 闻言,卞烨安却微微露笑,隐约和叶初夏有几分相似:“我有我的打算。” 见卞烨安这么说,几人只好听从。 绕了个远路,避开人群来到一家客栈,就见老板有些急促的指挥着店里的伙计:“快快,把这些粮食搬上去,赶紧送过去卖了。” 舒刚上前道:“掌柜的,这怎么都在卖粮呢?” 掌柜的看一眼舒刚,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:“昨天来了个商队,收粮的,比这市场价格高五倍啊!而且当场就给银子,谁不心动?都抢着赶紧卖了。” “那粮食都卖了,你们吃什么啊?” 掌柜的摆摆手,道:“这还用发愁?去邻县再买些粮食来就好了,卖了自己的买别人的,也是赚的!” 卞烨安在车厢里听得一清二楚,突然出声问掌柜的:“掌柜的,可知这商队从哪里来的?要到哪里去?” 这么一问,掌柜的略显迟疑:“这个,还真不知道,不过听口音不是我们当地的,哎管他哪儿的干嘛,能有银子就行!” 舒刚点头称是,白云光将卞烨安背了出来,掌柜的见卞烨安双腿不能站立,微微一愣,但很快掩饰过去,将他们迎进了客栈。 领着几人上了楼,叶初夏对掌柜的说道:“掌柜的,上些饭菜来。” 卞烨安补充:“再来坛好酒。” 掌柜的点头称是,下了楼。 仅剩几人后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问道:“烨安,你发现了什么?” 这话问的不是空穴来风。她了解卞烨安,必是有所发现。 叶初夏这么一问,卞烨安倒也不瞒着了,问舒刚:“舒将军,你可看出那些收粮的是哪里人?” 闻言,舒刚面有难色,仅此一面之缘,那些人张口闭口都是收粮,着实猜摸不透哪里的人。 “还请七皇子明示。” 卞烨安半坐在床上,上半身微微倚在叶初夏身上,道:“若是所料没错,那些人应是夏国人。” 一句话,惊在了众人心里。 赵庆看着卞烨安,脱口道:“七皇子此言可有依据?” 叶初夏也看着卞烨安,等着他的解释,谁知卞烨安竟往叶初夏身上凑了凑,摸索了个舒服的姿势,道:“我饿了。” 话说到一半就不肯往下讲,叶初夏哭笑不得,推了推卞烨安道:“别闹了,说正经事。” 忽然,卞烨安认真的看着叶初夏道:“不如一事换一事怎么样?我将原因告诉姑姑,那姑姑也告诉我一件事情。” 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 卞烨安一敛认真的表情,状似随意,半笑半撒娇的道:“随意姑姑了,只要是我不知道的,都可以。” 看着卞烨安眨着晶亮的眼,有几分孩子气的看着她,叶初夏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 “夏国人习惯穿高靴,大平的靴子都是浅靴,而且夏国环境湿寒,穿着普遍厚实一些,收粮那群人的鞋子穿着高靴,而且靴子比大平现在穿的要厚实。” 舒刚赵庆几人不禁肃然起敬,对卞烨安多了几分佩服,年纪不大,但见识眼力想法着实过人,不得不令他们臣服。 舒小语仍旧有些疑惑:“可是仅仅凭借靴子就能断定了吗?那些人许是生活在大平阴寒一带,所以穿的厚实些呢?” 舒小语的话不是没道理,卞烨安淡淡看她一眼,道:“夏国人信奉麒麟,在官衣或者官靴上都绣着麒麟,刚刚那伙人的靴子上,绣的就是麒麟花型。” 闻言,舒小语瞬间没了疑问,只剩下满满的震惊,只那么一眼,就看到了这么多的细节。不得不说卞烨安心思缜密的可怕。 “而且麒麟分为幼麟和成年麒麟,寻常百姓家只能绣幼麟,但刚刚那伙人的靴子上,明显是成年雄麒麟,怕这群人就是夏国派来攻打大平的官兵。” 闻言,舒刚“刷”的站了起来,沉着脸色道:“那这群人来高价收粮是何目的!” 卞烨安没有回答,看向了一旁若有所思的叶初夏,道:“姑姑,你说呢?” 叶初夏眼眸微敛,道:“很简单,为了绝大平官兵的粮,双方交战,温饱是为基础。” 听闻叶初夏的话,舒刚豁然开朗,脸色凝重了起来。 赵庆听不懂几人的话:“大平地大物博,这么多的粮食,他们绝的过来吗?” 闻言,舒刚暗自摇头,知道没有经历过实战的赵庆,是一时半会儿不会理解的,于是只能简单的解释。 “但是粮食若在离战场很远的地方,仅运送过来就要数十天,但战士们只剩下了三天的口粮。当如何是好?不等敌人打,就已经饿死了!” “他们将这方圆可以救急的粮食收了,就是为了绝了大瓶的后路啊。” 赵庆听的似懂非懂:“战前自是准备好充分的粮草,又怎么会不够用?” 舒刚没有回答赵庆的问题,只是面色凝重的想着对策。 卞烨安倒是丝毫不急,缠着叶初夏为他讲秘密:“姑姑,我都已经告诉你了,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情了?” 叶初夏心里还琢磨着粮食的事情,有些心不在焉,卞烨安不满的紧了紧她的手,微微使了力道。 吃痛,叶初夏看向卞烨安。见他看着自己,略显委屈:“说好一件事换一件事的。” 这态度,明显没有把收粮一事放在心里,叶初夏看出卞烨安已经有了对策,于是放下了心,仔细的想了想。 然后道:“人切掉一个肺后,还可以继续活下去。” 话落,卞烨安也微露惊讶,静默两秒,点了点头,他的确是不知道的。 叶初夏正想接着问对策,房门突然被敲开:“客官。您们的饭菜好了。” “进来。” 小二一手提着一个饭盒,一只手拎着一壶酒进来了,将菜盘从饭盒里小心翼翼的端了出来:“客官,您们慢用。” 赵庆舒刚两人都已经许久没有沾酒,不仅引起了酒虫,赵庆利索的将酒提在了手里,打开坛口,小心的给卞烨安倒上了。 然后一圈倒下来以后,端着酒碗对几人道:“敬你们!” 好话也不会说,干巴巴的三个字,张口饮了一碗酒,几人好笑的看着他。 白云光酒量一向少。为了不扫兴抿了几口。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随着赵庆一饮而尽,不禁簇起黛眉,桌下微微拉了拉卞烨安的衣袖,示意他少喝。 卞烨安侧头,朝叶初夏微微一笑,举起酒碗对叶初夏道:“姑姑,这碗我敬你,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。” 如此感性的话,让叶初夏有些不习惯。 不知不觉间,一坛酒竟喝了精光,多数进了卞烨安和赵庆的肚里。 卞烨安面颊泛起红晕,醉意朦胧,歪歪扭扭的倒在叶初夏的身上。 见状,叶初夏有些哭笑不得,推了推卞烨安的身子:“烨安,坐好。” 但回应她的只是卞烨安若有似无的声音,而身体依旧倒在她的身上。 赵庆也已经不行了,脸红脖子粗,指着卞烨安道:“再来!” 叶初夏几人无奈的看着醉成一滩泥的两人,白云光走上前,道:“初夏,来,我背着烨安回床上。” 舒刚和舒小语也架起了赵庆:“我和小语将赵庆送房里去,初夏你和云光照顾七皇子。” 叶初夏一边扶着卞烨安伏在白云光的背上,一边连连点头。 白云光将卞烨安背了起来,不料,他却紧拽着叶初夏的手不松,呢喃:“姑……姑姑。” 叶初夏挣了几次都没能挣开,只好让卞烨安抓着手来到了床上,白云光将卞烨安放下,隐约有些笑意:“没想到烨安的酒量也是不好。” 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大人在说起自己的孩子一样,还有种说不清出的欣慰。 叶初夏欲起身给卞烨安擦拭一下,但卞烨安紧紧抓着叶初夏的手,不肯让她动,卞烨安眼睛半睁,尽是迷离。 “姑姑……我姑姑呢?” 醉话不断出来。第一次见到卞烨安喝醉,叶初夏也有些苦笑不得。 “我在。” 闻言,卞烨安努力看着叶初夏,但迷蒙的双眼睁了好一会儿,还像似看不清叶初夏的样子一样。 良久,他才醉着舌头呢喃道:“不,不是,你才不是我姑姑,我姑姑可好了,她给我做……做药膳,还给我抄写厚厚、厚厚的书到半夜。” 叶初夏心里有些柔软,对白云光道:“我在这里照顾烨安,你先找石岩吧。” 她还记得卞烨安让白云光去将石岩叫来,闻言,白云光点头离开了。 叶初夏拢了拢卞烨安的头发,他脸颊上的醉意加深,艳若桃李。 “我姑姑……姑姑呢?” 突然卞烨安小声的抽泣起来,叶初夏惊愕的看着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卞烨安,忙拍着他的肩膀,口气软的不能再软了。 “我在这里,烨安,姑姑在这里。” 卞烨安孩子气的摇头,看着叶初夏收了眼泪,一脸的认真:“你不是我姑姑,我姑姑才不会生我的气,才不会对我那么冷淡。” 闻言,叶初夏身体微微一僵,不等他反应过来,卞烨安已经伸手勾住她的脖子,将她身子拉了下来,又开始抽泣。 “姑姑,烨安知道错了,姑姑不要生气,姑姑你哄哄我好不好。” 叶初夏头一次被卞烨安弄得手足无措,暗自下决心,以后定不让卞烨安再喝醉。口中却道:“姑姑没有生气,姑姑怎么舍得生烨安的气呢?” 听到叶初夏的话,卞烨安放开叶初夏,湿漉漉的双眼看着叶初夏,眼里的清澈几近化了叶初夏的心。 “姑姑,你喜欢烨安吗?你喜欢烨安好不好?” 纯真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叶初夏,眼里干净的没有一点杂志,湿漉漉的仿佛能将人淹溺。 那一瞬间,叶初夏突然不知道卞烨安是醉着还是醒着。 等不来叶初夏的回答,卞烨安嘴巴一扁,大大的眼无辜的看着叶初夏,受尽了委屈一般。又要哭出来。 叶初夏回过神,忙哄道:“好好,姑姑喜欢烨安,最喜欢烨安。” 卞烨安满意了,却拉着叶初夏的臂弯,一脸认真的道:“不是最喜欢,是只喜欢,只喜欢烨安!” 说完,又醉意熏熏的闭上了眼睛。 叶初夏长松了一口气,轻轻拿开卞烨安勾着她的手,本想悄悄离开,没想到这一动,卞烨安却突然收紧了手。 叶初夏身子猛然往前一探,离卞烨安不过咫尺之遥,甚至连他长长的睫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。 卞烨安朦胧的张开眼,扯下了叶初夏的面纱,手指胡乱的轻抚着叶初夏脸上的伤疤,低低道:“姑姑……” 说着,突然就扳住了叶初夏的脑后,轻轻往下一带,叶初夏猝不及防的贴上了他薄薄的双唇。 叶初夏感觉到唇瓣上传来的柔软,卞烨安的轻轻颤抖的睫毛映在了眼里,猛然坐直了身体,再看卞烨安,已经沉沉睡了过去。 有丝狼狈的从卞烨安手里拿过面纱,匆匆的离开了卞烨安的房间,只是她没看到,等他离开以后,本已经沉睡过去的卞烨安,轻轻扬了扬唇角,耳根染上了刚刚没有的红晕。 临近傍晚,叶初夏故作自然的来到卞烨安的房间,见他已经醒了过来。 卞烨安捂着头,道:“头好痛。” 叶初夏冷着脸道:“以后不准再喝这么多。” 闻言,卞烨安乖顺的点了点头。 “石岩来了吗?”卞烨安问道。 见卞烨安似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,叶初夏也松了些紧致的神经。道:“云光还没有回来。” 卞烨安倒也不急,对叶初夏道:“姑姑,你帮我按摩一下腿吧,感觉腿上好乏。” 对于卞烨安的双腿,叶初夏一直都是极为上心,上前坐在了床畔上,仔细的按捏,道:“以后多试着活动活动。” 卞烨安看似极为认真的点头答应。 正说着,房门又被叩响,是白云光:“烨安,酒醒来了吗?” “师傅,进来吧。” 说完。门推开,两人闪身进来,其中一人赫然就是石岩。 石岩跪在地上,对叶初夏道:“属下参加主子,参见七皇子。” “起来吧。” 这批死士原本仅是白云光为叶初夏训练的,但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他们开始听从卞烨安的命令了。 若是换成其他较真的人,想必石岩这些人,早已被看做失败品处死了。 卞烨安看着石岩问道:“你们一行人已经全部已经到了定明县了吗?” “已经全部安排妥当,分散住在定明县的客栈里。” 卞烨安面色平静,看不出什么情绪:“好,通知下去,今晚养精蓄锐,这几日就是你们练手的时候。” 闻言,石岩抬头看向卞烨安,道:“是!” 叶初夏再一次问道:“烨安,你打算怎么做?” “劫粮。”淡淡的两字从卞烨安唇里道出。 “夏国人假装商队来收粮,为了不引人怀疑,肯定不会带着太多人来的,人数上我们是占有优势的,再者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将粮食运到夏国军营的,这么一大批粮食在关卡处就过不去,定会先将粮食找个地方藏起来。” “你们要做的,就是明日盯紧收粮的人,跟着他们找到他们存放粮食的地方,趁其不备,杀他个措手不及!记住了,务必斩草除根,不要有漏网之鱼。” 石岩重重的点了点头。 叶初夏缓缓开口:“或许,这就是我们日后的粮草。” 闻言,卞烨安朝叶初夏一笑,两人又想到了一起去了。 “石岩,你回去以后,先找个可以储藏这些粮食的地方,隐秘一些,抢了粮后,连夜转移!师傅,我腿脚不便,这件事还需要你领着。”卞烨安看着白云光道。 白云光点了点头,道:“好。” “那属下就先告退,去安排了。”石岩拱手说道。 卞烨安缓缓点头。 次日,天色亮了起来。 不远处传来吆喝声:“收粮啊!今天是最后一天收粮!有粮食的赶紧了,以后不会有第二次机会。” 叶初夏的房间依着街道的窗,推开窗就见收粮那里围得人山人海,比昨天见到的人还要多。 吆喝人道:“不要挤不要挤,排好队,一个一个的验。” 隐隐听见有人道:“哎老二你家不就这点粮食了,你怎么还都卖了?” “你管我呢?我乐意全卖了!” 装粮食的马车走了一趟又一趟,石岩看向叶初夏所在的方向,见她站在窗口处盯着这里,隔着人群朝她微微点头,示意已经安排好了。 直到月色渐渐露了出来,那里的人群才散了去,装满了粮食的马车走的慢慢悠悠。 经过叶初夏窗下的时候,听见有人道:“哈哈,终于完了,这些粮食,以后会帮我们大忙,愚蠢的大平人。” “好了,隔墙有耳。” 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远,渐渐听不见了。 白云光飞身从客栈离开,潜在夜色里,随着“吱呀吱呀”的马车左拐右拐。 一场风暴在夜里即将展开,空气里似乎都带上了肃杀的味道。 深夜子时过后,叶初夏的房门被轻轻叩响,传来白云光的声音:“初夏。” 叶初夏立刻翻身下了床,打开门,就见白云光的一袭白衣染上了点滴血色。 “受伤了?” “没有,石岩他们正在转移粮食,知道你在等消息,所以先回来给你通知。”白云光如是说道。 叶初夏看了看卞烨安的房间:“烨安知道了吗?” 白云光轻点头,带着些笑意说道:“就是烨安让我来告诉你的。他说你肯定睡不着。” 翌日一早,在卞烨安的房里,舒刚一面惊叹的听着白云光说着事情的经过,一面佩服的看着卞烨安,心里一点儿轻视也没了。 “七皇子过真是英勇过人,我舒刚还在发愁怎么办,七皇子已经将事情解决了。” 赵庆不同舒刚的赞赏,略有些不高兴:“为什么只让云光哥参加,不叫我?是怕我拖后腿不成?” 埋怨的话语,逗乐了一群人。 半晌午,几人离开了客栈,如常般往延东县赶路。却不知已经被人盯上。 081 到达延东 几人走了一段路程,白云光突然敏锐的看向后方,小声的说道:“有人跟踪我们。” 闻言,舒刚瞬间警惕了起来,观察着四周,果然看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。 “这些人跟着我们做什么?”赵庆疑惑的问道。 舒小语也跟着猜测,道:“难不成是昨天被人发现了?” 话落,叶初夏立即摇头:“不可能。云光不会这么大意,不要猜测了,他们总会露出马脚的。” 几人点头,决定暂且按兵不动。 但跟踪他们的人也仅仅是跟踪,并没有找寻一行人的麻烦,甚至叶初夏几人故意制造机会,以便他们偷袭,都没能将这群人引出来。 连个几天的路程,几人来到了延东县。 战争的硝烟还没有弥漫,延东县的百姓们已经闭起了家门,人人自危。 大平带着的阴影还没有过去,夏国又已汹汹来犯。 舒刚看着空荡的街道。忍不住微微叹息。 四下寻客栈,竟有不少已经闭门不接客,清清冷冷,仅有寥寥几人在街上行走,步伐匆匆,实在冷清的诡异。 卞烨安坐在车厢里,看着这一幕没有讲话,不知作何感想。 恰好有结伴的两人经过,舒刚截住两人,有礼的询问道:“两位兄弟,恕在下冒昧,敢问这附近可有客栈?” 两路人身形隐约有些摇晃,嘴唇泛白,看起来极为虚弱,手里提着包东西,正奇怪的打量着舒刚,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往前走到路口,右拐,就有一家客栈。” 舒刚谢过两人,正想往前走,忽听叶初夏喊住两个路人:“两位请等等。” 路人转身,疑惑的看着车厢窗口处一带着面纱的女子。 “我看两位脚步不稳,印堂发黑,可是身体多有不适?”叶初夏保守的问道。没有直接询问是不是中了毒。 闻言,两个路人面面相视,警惕的看着叶初夏,道:“姑娘可是大夫?” 竟是没有反驳叶初夏的话。 叶初夏缓缓点头,道:“两位可信得过我?” 初次见面,自是不信,两人眼里挣扎良久,突然跪在了叶初夏的马车前:“还请姑娘救救我们延东百姓!” 舒小语一向热心肠。忙下车,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:“你们这是何意?难不成延东百姓都患了病?好好说清楚。” “几位随我们来吧。”两人领着几人左拐右拐,来到了一家农户,开门进了院子。 舒刚几人下了马。白云光将卞烨安背了下来,搬出来个带背椅的凳子让卞烨安坐着。 几人坐定以后,与两人面面相视。 其中一人介绍道:“我叫大龙,这是我弟弟二虎。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延东人,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,延东的百姓大部分都染上了疾病。” 二虎在一旁连连点头,补充的说道:“是啊。也就两三天的事情,都病了起来,我和大哥这是身体好,到现在还没倒在床上。” 叶初夏听的认真。问道:“什么时候出现的情况?” 大龙仔细的想了想:“好像在半个多月前,断断续续的有人生病,不过那时候不严重,所以没往心里去,谁知道生病的人竟然越来越多。” 闻言,叶初夏细细想了一会儿,然后对大龙说道:“我可以给你们把把脉吗?为你们检查一下身体。” 大龙二虎两人自然不会拒绝,伸出了手腕供叶初夏检查。叶初夏仔细的看了看,然后将两人的袖子往上掀了起来,果然,臂弯中间,都有一块青色的印记。 大龙自己也是一惊:“这儿什么时候青了?” “这就是你们中毒的标记。若是再严重一些,就不是青色了,逐渐变成深紫色,最后化为黑色。” 闻言。二虎瞪大了双眼:“中毒?我们这不是生病吗?” 正说着,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:“大龙二虎,谁在外面,你们在和谁讲话?” 苍老年迈的声音,年龄应是不小。 二虎猛然起身,进了房门:“娘,你醒了,我们遇到个大夫,来给我们治病来了。” 苍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:“夏国人不走,请来什么大夫都没用。” 坐在院子里的几人听的一清二楚,面上闪过诧异,大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:“我爹之前是打仗死的。所以我娘对打仗很排斥,非说这次生病是夏国人带来的。”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猛咳,二虎慌乱的声音传来:“大哥你快进来,娘又吐血了。” 闻言,大龙一阵风似得奔进了屋里。 “娘,你忍忍,忍忍,我这就去给你熬药。”大龙心急如焚的说道。 叶初夏抬脚进了房间,就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,伏在床边,拼命的咳嗽着。 上前道:“让我来看看。” 这么一说话,大龙二虎两人才想起叶初夏是大夫,当真是关心则乱,忙给叶初夏让位置:“大夫,您看看。” 叶初夏上前把上老妇人的脉搏,又仔细的将她口鼻舌看了一遍,掀开老妇人的臂弯,上面却是干干净净,并没有印记。 “大娘,胸口可闷?”叶初夏问道。 老妇人抬头看向叶初夏。微微摇头,见状,叶初夏松了一口气,对大龙道:“有没有纸笔?” 二虎忙在一旁伺候着,摆在了桌子上,叶初夏飞快的写下一些药材,然后交给了大龙,道:“按这个方子去抓药。” 大龙过目了一遍。皱起了眉,有些迟疑:“大夫,这药方没错吧?上面都是一些便宜的药材,能行吗?” 叶初夏扫他一眼,语气平平的道:“不要贵的,只要对的,能治病还管它的价格?” 一句话说的大龙不吭声了,忙出门去给老妇人抓药。 只见老妇人含着笑意看她:“你这姑娘说的对。只选对的,不要贵的。” 眼里却精神翼翼,只单单脸上略微呈现病态。 “姑娘,你说这延东人都病了。是因为什么?”老妇人语气不乱,镇静的问着叶初夏。 二虎有些不乐意:“娘,你就好好躺下,别想这么多的事情。” 老妇人瞪他一眼:“国家有难,匹夫有责,何况我们还身处延东,如何可以置之不理!” 言辞搓搓,将二虎训得低头不语,叶初夏不禁略有惊异,没想到这老妇人竟然如此深明大义。 外面的卞烨安几人,也是微微惊讶。 “延东县的百姓们并非是生了病,而是中了毒。” 闻言,老妇人咳了几声,眼中闪过思索,然后果断的道:“毒吗?二虎,你快去带着大夫去水源处看看,检查一下水源。” 这下子,叶初夏不禁更加惊异了,这老妇人绝对不是寻常无知百姓,大范围中毒,第一反应就是去检查水源,若说是简单人物,她丁点不信。 “好!”二虎不加犹豫,领着叶初夏来到了水源处,白云光陪同,卞烨安一行人则在家里等着。 见叶初夏蹲在地上,细细嗅着活水,盛了一点出来仔细的检查,二虎犹豫的问道:“怎么样,可有检查出什么?” 082 解毒夜袭 叶初夏摇头,起身往回走:“水源没有问题。” 二虎顿时放下了心,松了一口气:“那就好,延东人还都指望着这水源生活呢。” 检查无果,三人又回到二虎家里,大龙已经抓药回来了,看到叶初夏几人回来,忙上前问道:“大夫,怎么样?” “水源没有问题。”二虎快语回道。 大龙显然就没有二虎这么乐观了,不禁紧皱起眉:“既然水源没有问题,那哪里出了事呢?” 一时之间,叶初夏也想不明白。 “先不管源头了,将你们身上的毒解了再说。”叶初夏决定先解毒,然后再来调查清楚。 大龙也只得点头。 一旁的卞烨安看看时辰,也已经不早,对叶初夏道:“姑姑,我们先找客栈住下吧,有事明日再商议。” 闻言,叶初夏点头应下,大龙家里本就不宽敞,根本无法住下他们六人。 大龙热心的领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家客栈,大龙与掌柜的很熟络:“掌柜的,来客了。” 见到有客人上门,掌柜的异常热情,笑着拍了大龙几下,道:“几位,里面请。” 叶初夏打量了掌柜的几眼,只见他也是脚步浮夸,嘴唇隐隐透着不健康的苍白色。 是夜,浮星若灯。 叶初夏蜡烛下琢磨着解毒的药方,调配了包粉末化在了浑浊的水里,浑浊不堪的水逐渐清澈起来,叶初夏眉眼一松,将药方记了下来。 翌日一早,便独自来到了大龙家里。 “叶大夫,怎么这么早就来了?可是有发现什么事?”大龙紧张的问道。 叶初夏进了门。笑然:“线索没有找到,但是解你们毒的方子配出来了。” 二虎大喜,将叶初夏迎进了堂屋,对床上的老妇人道:“娘,叶大夫来了。” 叶初夏上前,又为老夫人检查了一遍:“大娘,今日咳得还厉害吗?” 老妇人摇了摇头,道:“姑娘的医术倒真是灵巧,不过一日,我就感觉身上轻了许多。” “多谢叶大夫了。”大龙二虎两人感激的道谢。 老妇人看着叶初夏道:“刚刚叶姑娘说解毒的方子配了出来?” 闻言,叶初夏点了点头,认真的看着大龙二虎两人:“方子是配了出来。但是没人试过,具体药效怎么样,能不能完全解了毒,我却没有把握。” 老夫人迟疑一下,接着问道:“姑娘,若是不服药,最坏的结果是什么?” “身体一天比一天差,不出三月,卧床不起,郁郁而终。” 大龙一听,倒是果断:“叶大夫,既然不解毒必死无疑。那我情愿冒险一试!” 一旁的二虎也是跟着点头。 “若能治好他们,再给延东百姓服用。”老妇人倒在床上,悠悠说道。 竟把大龙二虎两人说的像是实验用的小白鼠一样。 见几人都没有意见,叶初夏掏出一个瓷瓶来,交给了大龙:“拇指与食指捻一点药末,不需要太多,放进一碗水里,你和二虎各自饮下一碗。” 大龙顺从的接过瓷瓶出了堂屋,老妇人看着叶初夏,轻轻叹息。 喃喃道:“天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……” 叶初夏赫然顿住,这分明是出自《孟子》的一段经典文句,这个时代,根本没有孟子其人。 这老妇人…… 叶初夏故作不懂的问道:“大娘,你说什么呢?” 老妇人却不肯再说了,轻轻摇了摇头,恰在这时,大龙二虎两人已经回了屋里。 叶初夏心里还挂念着卞烨安,于是起身告辞:“我就先回了,大龙,那药一天饮三次,要有不舒服的,你就去客栈寻我。” 大龙应下。将叶初夏送出了院门,而这边卞烨安却是沉着脸色坐在叶初夏的房间。 待叶初夏回来,进门就见卞烨安脸色不郁的坐在床榻上,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。 “去哪了?” 叶初夏看出卞烨安的不高兴,暗自觉得好笑,上前道:“大龙家里。” 话落,卞烨安却不做声了。 如此别扭的态度,叶初夏收尽眼里,心里竟隐约泛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愉悦,眉眼间一片柔软。 “板着张臭脸给谁看?”叶初夏笑意盈盈的道,话虽不好听,但是语气明显是玩笑。 闻言,卞烨安依旧冷着脸不肯理她。 叶初夏坐在卞烨安身侧,下意识的就开始为他按摩双腿,卞烨安拂去叶初夏的手,像是个孩子般耍起了脾气。 见状,叶初夏当真收手不给卞烨安按摩双腿了,卞烨安心中更堵,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加差劲。 “我配出了可以解大龙他们毒的方子,方才是送药刚回来。” 听到叶初夏的解释,卞烨安的脸色好上了一些,但是仍旧不见晴:“为什么不让师傅陪着你去?姑姑明知道外面有人跟踪我们,你还自己一个人出去,更何况姑姑还丁点武功都不会……” 一开口,就收不住了,卞烨安略带训斥的对也叶初夏说道。 但话语里的内容,却暖了叶初夏的心,本以为卞烨安是孩子气的任性,没想到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。 再开口,语气也软了许多:“以后不会了。” 卞烨安这才微微冷哼一声,别扭的散了脾气,指着腿略显傲娇:“我腿疼。” 叶初夏哭笑不得的继续为他按摩。 “姑姑,延东人中的是什么毒?严重吗?”卞烨安转眼正经了起来,认真的问道。 “算不上严重,毒性不是特别强,只是一般的毒药,持续三个月才会威胁人的性命,身体好的甚至会坚持更长时间,看来这下毒的人,对于毒并不算特别精通。” 叶初夏一边道,一边按捏着卞烨安的双腿。 “姑姑有把握治好他们?”卞烨安接着问道。 叶初夏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道:“等大龙二虎用过解药以后,才能知道结果。” 两日后。 大龙一脸兴奋的闯进了客栈,道:“掌柜的,那天那个我领来的戴面纱的姑娘住那个房间?” 正说着,叶初夏卞烨安几人下了楼,听到大龙的声音,叶初夏道:“大龙。” 大龙回首。就见叶初夏几人已经下了楼,匆忙上前,激动的拉住叶初夏,撩起袖子给叶初夏看:“叶大夫,你看,我胳膊上的青色印记已经快消下去了。” 而不等叶初夏说话,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掌柜的,已经惊讶的开口了:“咦,大龙,你手臂上也有个青色印记?” 见大龙点头,掌柜的上前,撩起了自己的衣袖,上面也有一块深青色的印记,颜色比大龙的要重上几分。 掌柜的道:“前几天我的胳膊上就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个印记,颜色也一天天的慢慢重了起来,对了,我媳妇胳膊上也有!” 大龙看向叶初夏,等着她开口。 叶初夏又为大龙仔细检查了一遍,然后道:“大龙体内的毒解了不少,再坚持几天就没事了。” 掌柜的不明所以,听到叶初夏的话一惊:“大龙,你中毒了?” “不止是我,我们这乡里乡亲都中了毒,之前我们身体突然不好。都以为是生了病,其实不是,我们是中毒了。”大龙认真的对掌柜的说道。 闻言,掌柜的变了脸色:“中毒?我们怎么会中毒呢?” 但是下意识里已经相信了七分,延东方圆的百姓突然在一个时间段身体变差,若说不蹊跷,那才是奇怪。 叶初夏接话:“原因还没有查出来,不过解毒的法子已经有了。” 掌柜的急道:“那还等什么?解毒啊!” 叶初夏稍微思索片刻,然后道:“你们相信中毒了,不见得所有人都会相信自己中了毒,大龙,你将中毒的事情扩散下去。然后搭个棚,多弄些水来,将药末化在水里,相信的人自会来找要解药。” 现在大龙对于叶初夏的话是言听计从,于是连连点头,又匆匆离开了客栈。 掌柜的略有犹疑的看着叶初夏:“这位姑娘,我们当真是中了毒?” 话是这么问,但俨然已经相信叶初夏的话,身体越来越差是真。 短短两天,延东百姓中了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角角落落,有人惶恐,有人心存疑惑。当地的医馆挤得水泄不通,一个个排着长队检查身体。 “大夫,你就告诉我们,我们是不是中了毒,你能不能解就行了!”有人等不及了,在医馆外面大喊。 顿时引来了无数回应,在医馆外面喧闹成一团。 许久,终于有人出来了,正是当地的老大夫,在这方圆也算是小有名气。 “静一静,静一静,听我说。”老大夫提高了声音。 人群安静了下来。一个个急迫的看着老大夫,毕竟事关自己的性命,个个都是万分紧张。 “不瞒大家,这次确实是大范围的中毒,大家身体越来越差,眩晕、厌食,都是因为中毒引起的。” 一句话,人群顿时哗然起来。 “这怎么办?这可怎么办?” “大夫,救救我们啊大夫,我女儿才刚刚三岁,我不能死啊大夫。” “救救我们,救救我们。” 人群已经慌乱了。堪堪挤破小医馆的门,老大夫淹在人群中,声音细弱。 “听我说完!听我说完!” 终于有人听到老大夫的声音,道:“大家静一静,听大夫把话说完。” 老大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,喘着粗气说道:“莫慌莫慌,这毒可解!” 在众人期盼的眼光中,老大夫道:“城西粥棚里,已经为大家备好了解药,大家去领就好了!” 待人散完以后,老大夫回了医馆,有些担忧的对帘子后面的人道:“舒姑娘。你……你这真的能解了毒吗?” 帘子后面的人走了出来,赫然就是舒小语。 “大夫,您放心,既然我敢让你放这个话,肯定有把握!” 而这样的情况,也在另外几个稍有名气的医馆前出现,众口一致:“城西的那碗清水可以解身上的毒。” 叶初夏看着大龙和二虎累的满头大汗,将一碗碗加了药的清水递给了面前的人,小小的粥棚围得人山人海。 忽然,叶初夏眼眸一敛,上前将水桶撤了下来,大龙二人诧异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看了一眼众人,道:“这药,不可过量服用,饮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。” 话只说到了这里,并没有直接说有人三番两次的来求药,叶初夏又将水桶提了上来,示意大龙二人继续。 有人迟疑的问大龙:“这蒙面的女人是谁啊?” “她是叶大夫,这解药就是叶大夫配出来的!她可是我们延东的恩人!”大龙一丝不苟的说道。 闻言,众人纷纷看向叶初夏,反应过来之后,个个感激的道谢,不论真心假意,只在当时却是一片感恩戴德的声音。 更是有人用活菩萨来形容叶初夏。不出两日,延东百姓身体渐有缓色,顿时消了延东百姓的顾虑。 再一次将叶初夏推向了延东的风口浪尖,几乎人人识的,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就是叶大夫,我们延东的恩人。 但引来的不仅只有百姓的推崇感恩,还有渐来的危险。 夜黑风静,除了偶尔的打更声,听不到别的声音。 静谧的空气中,突然传来微弱的气息,几声轻响落在客栈的房顶上。 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回荡在房顶之上,最后缓缓消失。 客栈的过道上,隐约有人影闪动,叶初夏睡得沉沉。 一个圆形竹筒从窗口钻进了叶初夏的房里,阵阵烟雾升腾,叶初夏猛然睁开了双眼,看向了房门。 眼珠一转,光脚走到靠街的窗口,将窗户打开,然后翻身钻进了床底,发出了一阵声音。 门外的人听到了屋内的动静,顿时一脚将房门踹开,发出“嘭”的一声震响,在这黑夜中尤为响亮。 紧接着有四五个人闯了进来。疾步来到床边,见已经没了人,顿时懊恼:“该死,人呢?” 再看窗口大开,连步走到窗边,有些愤然的道:“跑不了多远,追!” 叶初夏躲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喘,忽然看到门口又多了几双靴子,顿时一怔。 “来者何人?”舒刚一边发问,一边攻了上去。 “留活口!”冷冰冰的声音,赫然就是卞烨安。 叶初夏心中生疑,烨安可以走路了? 这么想着。房间里已经打了起来,听到了声音,立刻有人来救场,前来相助闯进来的这群人。 卞烨安见叶初夏不在房里,心中一紧,眼里动了杀意。 手里的长剑轻轻一抖,杀意弥漫,闯进来的一伙人一面抵挡着舒刚几人的进攻,一面警戒的防备着卞烨安。 恰在这时,突然又闯进来一拨人,气势汹汹的朝着那群先前闯进来的人攻去,还将卞烨安护在了身后。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白云光几人摸不着头脑。不等他们下手,后来的这拨人已经替他们冲了上去。 白云光看向卞烨安,等他的命令。 “留一个活口,其余、杀!” 话落,白云光已经持剑上前,手起翻落,不留情面,看着骤然倒下的人,后来的一拨人惊骇的看着白云光。 电光火石之间,白云光的长剑架在了最后一个活口的脖子上,道:“这房间的人呢!” 不料,那人冷笑着。突然一掌拍在了自己天灵盖上,自缢了。 白云光的阻拦慢了一步,眼睁睁看着那人的头骨流出鲜血,瞪着大大的眼倒下了。 卞烨安心中也是猛然一紧,下意识上前一步。 就在这时,床底下突然传来响声,叶初夏略显狼狈的从下面钻了出来。 卞烨安一喜,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:“姑姑,你没事吧?” 站起身后,叶初夏没有看房间内血肉纷飞的场景,而是看直直的看着卞烨安:“你的腿好了?” 顿时卞烨安一愣,自己也像是震惊的看着双腿。 “我可以走了?” 叶初夏紧盯着卞烨安的表情。见他着实不像作假,心道许是一急之下忘记了自己的双腿,站了起来。 这种解释并不是完全不成立,在现代各种原因之下也可以解释的通。 “姑姑,你没有伤着吧?”卞烨安转移了话题,借着月色紧张的打量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摇头:“我没事。” 然后看向了后来出现的这一拨人,将蜡烛点燃,照亮了房间。 “你们是谁?”舒刚警戒的看着这拨人。 一人先站了出来,对着卞烨安行礼:“参见七皇子,属下是守边疆的副将王刚矿。” 舒刚脸色一变,却道:“这里哪有什么七皇子?王副将是不是认错人了?” 闻言,王刚矿不慌不忙的拱手:“如果属下没有猜错。您就是舒将军吧?” 几人齐齐一惊,白云光这时开口:“前几日从定明县跟着我们一路的就是你们吧?” 王刚矿一怔,然后佩服的对白云光道:“实在是班门弄斧,本以为瞒的很好,没想到七皇子竟然知道。” 舒刚话锋一转,强硬的道:“别废话,快说你跟着我们做什么!” 见状,王刚矿不假思索的跪了下来,正叩卞烨安:“七皇子,是边远城的赵城主让我们投奔您的!” 卞烨安率先反应过来,看着王刚矿到:“说清楚。”,已是变相的承认他就是七皇子。 “七皇子有所不知。你们离开边远城以后,赵城主就来了书信,告知属下您来亲自镇守边境,说如果遇到一伙人,里面有个蒙面的女子,还有一个腿不能走的男子,那必定就是七皇子等人无疑。” 叶初夏与卞烨安对望一眼,已经相信了王刚矿的话。 他接着说道:“其实之前你们在定明县住的那家客栈,就是我们的人,那掌柜的就是负责收集各路情报的,见到你们以后,他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属下,属下不敢冒昧打扰,所以一直偷偷跟随。” “你和赵城主有何关系?”舒刚依旧有些不信任的盘问。 “属下之前曾跟随赵城主,只是家乡在延东,近些年又逢边境不稳,所以主动申请调了回来,直到今天,混到了副将一职。” “当今圣上可有下旨,指明你们如何迎战?”叶初夏平静的问道。 王刚矿脸上的表情变了,有些愠怒的抿紧了唇:“一听说夏国来犯,将军吓的屁滚尿流,刚刚闻到风声就已经逃了!这延东,如今也算是群龙无首。” 闻言。舒刚顿时大怒,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逃兵,何况还是一堂堂将军! “真是荒唐?!将军本应领着士兵们冲锋陷阵,怎……怎这么贪生怕死!” 王刚矿也是怒气腾腾:“那将军本就不是什么习武之人,只是和前文丞相熟识,然后趁着之前宁国侵犯,国家不稳,买来的官职!” 买官卖官已经屡见不鲜,只是不曾想这守疆土保国民的边境大将军一职,竟也可以买来,如此儿戏! 听到这里,叶初夏也没有追问下去。 一列火车,若是没有火车头引着,如何行万里。 舒小语却忽皱眉,看着王刚矿道:“你不是副将吗?怎么能说群龙无首?” “说实话,近些年大平军营一直都是懒懒散散,别说副将,就是将军,有时候他们也不服气。” 说完,王刚矿欲言又止的看着叶初夏,一咬牙,道:“叶大夫,您的仁善整个延东县的人都知道,现在延东县的百姓的身体渐渐好转,在下,在下请您赐药救救边疆军营里的官兵!” 话落,叶初夏诧异的看着王刚矿。 只听他接着说道:“其实……其实最先中毒的是军营里的兄弟。” 说完,跟着王刚矿的一群人也跪了下来:“七皇子,叶大夫,求求您们救救军营里的兄弟!” 舒小语和赵庆看到这一幕,忙上前去拉跪下来的一群人:“快起来快起来,只要是自己人,七皇子和初夏肯定会帮的!” 叶初夏也不拦着两人动作,王刚矿顺势站了起来。 舒刚突然道:“七皇子,你看,这些人身上。” 说着。几人目光转移到了血泊中的人身上,之间这群人衣角处都绣着一只成年的雄麒麟,靴子上也是绣着麒麟花样。 “夏国人。”赵庆道。 王刚矿奇怪的看一眼几人,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的。 叶初夏眼里闪过了然:“看来我这几日的风头旺盛,引来夏国人的注意了。” 不过这也刚好证实了自己的猜测,此次延东人中的毒,和夏国人脱不了干系,见她为众人解了毒,这才想要灭口绝患。 卞烨安拳头握起,敛眸,夏国人。 “七皇子随属下回军营吧?”王刚矿看着卞烨安道。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就见她轻摇头。于是道:“去往军营之事以后再说,姑姑,你先把解药交给他们吧。” 叶初夏也是这个意思,于是走到梳妆台前,上面有个小箱子,从里面掏出了两个大些的瓷瓶。 交给了王刚矿,道:“现在只有这么多了,你们跟了我们这么久,应当见到在粥棚时与清水勾兑的分量了吧?” 王刚矿如同捧着宝贝一样,小心翼翼的收起了两个瓷瓶。 又环顾一下四周道:“收拾一下!” 话落,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忙开始清理尸体,闻着浓重的血腥味,卞烨安微微皱眉,拉着叶初夏出了门。 “去我房间。” 翌日一早,房间恢复了原样,只空气中还有淡淡的刺鼻味道。 卞烨安不能继续装下去,心里微有空荡,和姑姑的关系刚刚近了一点,却又滞留住了,不由得将这笔账记在了夏国人头上。 连着粥棚施药也已经有数十天,延东的百姓们身体逐渐好了起来,街道上渐渐开始有人摆摊,逐渐活跃。 但刚刚太平两天,夏国的战书已经到了延东军营。 083 现代妇人 卞烨安一边听着石岩汇报人已全部汇聚在延东,一边思索着夏国战书一事。 现在边境的士兵们刚刚饮用解药没有两天,身体状况想必并不算太好,这么迎战,无非是送死。 但战书已下,没有不敢迎战的道理。 见卞烨安久久没有说话,叶初夏瞥了他一眼,道:“烨安,你在想什么?” 卞烨安回过神,看着跪在地上的石岩,突然计上心头,不如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。 “石岩,传令下去,除去你们十二人,其余皆好好整顿修养,你们十二人今晚另有任务。”卞烨安认真的道。 “是。” 叶初夏不知道卞烨安在打什么哑谜,问道:“有了拦敌的法子?” 卞烨安却道:“姑姑,你可有让人浑身无力的药?” 闻言。叶初夏蹙眉轻摇头:“出来这么久,药已经用的七七八八,并不太多了。” 这么一来,让卞烨安微微犯了难,抿唇思索片刻,又道:“姑姑现在能制药吗?” 叶初夏如实说道:“我们现在没有药材,只能依靠当地的草药,配出一些简单的药,最多也就是让人脱水到直不起身,不会有性命之忧。” 卞烨安眼睛一亮,对叶初夏到:“如果姑姑一天所有时间全在配药的话,能配出多少份量?” “只要药材够,上千人不成问题。” 闻言,卞烨安轻笑起来,道:“姑姑,你将需要的药材告诉石岩,让他去准备。” 叶初夏看了卞烨安一眼,起身走到桌前,提笔写了几种药草的名字。 “石岩,按照这个方子,让人准备吧,在明天中午之前,能准备多少就准备多少。” 石岩领命退下,叶初夏细细的看着卞烨安,猜测他的用意,道:“你想给夏国人下药?” 卞烨安并不否认,轻轻点头。 “配药需要时间,若是期间夏国人来犯,怕是要起不了作用。”叶初夏说的实话,就怕药还没下,夏国人就已经攻上来了。 卞烨安摆弄着手里的东西,漫不经心的道:“听舒将军说延东军营里的官兵,士气并不高涨,战书下来以后,个个消极怠慢,所以不采取别的行动。这战,必输无疑。” 一番话,说的头头是道,叶初夏露出欣慰的笑容,这样子的卞烨安,真的很不一样。 突然,卞烨安又道:“走吧。” “去哪?” “找大龙二虎。” 叶初夏跟在卞烨安的身后,来到大龙家里,只见大龙二虎坐在院子里,伺候着老妇人,见叶初夏两人来了,顿时眉目一喜。 上前说道:“叶大夫来了,快进来。” 两人进了院子,叶初夏看向卞烨安,无声询问此次来访,是为何事。 卞烨安对大龙拱了拱手,直言:“大龙,我们此次来,是有事相求。” 大龙一怔,反应过来以后立刻表态度:“卞公子有话就直说,能帮的我们兄弟一定帮!” 言辞恳切,不加犹豫。 卞烨安接着说道:“夏国的战书已经下达给军营,你们可知道?” 此事大龙二虎自然不知道,闻言不禁骇了脸色,战乱起,最吃亏的就是延东百姓,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妇人也拧起了眉。 “你们是土生土长的延东人,想必对延东官兵也是十分了解。” 自是了解,整日不务正业,没有一点能力,怕是他们兄弟二人就能干倒十几个! “实话告诉你们,我们此次来延东,就是为了对抗夏国人,眼下这些官兵是指望不上了,只能靠我们自己来。” 闻言,二虎瞪大了眼睛,不可思议的看着卞烨安,仅仅凭他们几个人要对付夏国人? 见状,卞烨安自然也明白二虎的想法,微微一笑,接着道:“毕竟敌众我寡,真要这么干起来,我们是一点胜算没有,所以特意前来,请求两位的帮助。” 不等大龙二虎接话。老妇人已经斩钉截铁的开口:“卞公子与叶姑娘直说无妨,大龙二虎,定会全力相帮!” 大龙二虎没有说话,默认了老妇人的一席话。 如此一来,卞烨安倒也不遮遮掩掩的了,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:“今晚我打算夜袭夏国军营,烧了他们的粮草,这么一来,夏国人就算急信送回夏国,新的粮草运来也要些时日,他们定会想其他的法子。” “而离夏国军营最近的村落就是这里,他们不免会把主意打到我们村民身上来,我就想请大龙二虎,去说服乡里乡亲,到时候夏国人来劫粮食,就乖顺的将粮食给他们。” 话说完,二虎顿时不解,大声的道:“为什么要把粮食给他们!这样他们不是还可以吃饱喝足来攻打我们大平吗?!” “闭嘴!”老妇人呵斥的看着二虎。然后对卞烨安道:“卞公子究竟什么打算,不如说明白。” 这边的叶初夏联系到了卞烨安让她制泻药一事,不禁茅塞顿开,明白了卞烨安的打算。 于是笑着安抚二虎:“二虎不要急,这粮食当然不是这么容易吃的,万一弄个上吐下泻上不了战场,你说好不好玩?” 闻言,二虎这才明白两人的意思,面上一喜。随之有些犹豫的道:“这战乱期间,粮食这么可贵,是不是有些……” 大龙心里也有疑惑,道:“既然卞公子已经决定今晚潜进夏国军营,那直接将泻药下在他们的粮草里不就好了。” 对于两人的疑问,卞烨安早已有所准备,答道:“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,究竟这一时的粮食重要,还是长久的安稳重要。我想孰轻孰重,不必再说了吧?” 接着转首看着大龙,道:“实话说,现在我们手里还没有充足的泻药,需要时间准备,再者说就算有泻药,可分量也不够将他们全部整治的上吐下泻,就算抛下这么一部分官兵,夏国的人数依然是绝对的优势。” 下意识的。大龙点了点头,表示赞同卞烨安的话。 “但是试想一下,若是军粮忽然找了火,化作乌有,夏国官兵定会慌乱,劫粮回去本想渡难关,但是却引来上千人的身体不适,双重打击之下难免军心动摇,这时候。我们的胜算才会增大。” “好!好!”老妇人赞赏的看着卞烨安,眼里尽是欣赏,“心理战术,炉火纯青,尤同再世诸葛孔明,好得很!” 一句话,让叶初夏微微身体一僵,能说出诸葛二字,这妇人。定然不是这时代的人! 忽闻诸葛孔明,卞烨安诧异,拱手道:“老夫人也看过《三国演义》?” 想拦已经来不及了,老妇人惊愕的看着卞烨安:“你……你是如何知道这本书的?” 一向细心地卞烨安,此时却并没有发觉老妇人微微颤抖的尾音,回答道:“是姑姑交予我的。” “你姑姑……” 猛然发觉老妇人的异常,卞烨安收住话语,但大龙已经快语接道:“卞公子的姑姑不就是叶大夫吗?” 老妇人惊讶的看着叶初夏,见状。叶初夏眼珠一转,并不确定的用英语道:“IamfromChina。” 我来自中国。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回:“too。” 卞烨安三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,不禁皱眉看着两人。 “我有话要和叶姑娘说,你们都先进屋吧。”老妇人忍住激动的情绪,对卞烨安三人说道。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见她朝自己点点头,心中虽有隐约的不喜,但是却依然顺从的随着大龙二虎两人进了屋里。 院子里只剩下叶初夏和老妇人两人,怕屋里的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。于是全程用英语交流。 “你是现代来的?”老妇人先开口。 叶初夏点头:“我来自2023年,来时21岁,为了执行我的任务,来到了大平215年。” 老妇人再一次惊愕的瞪大了双眼:“我……我来的时候18岁,是2026年过来的,穿到了大平171年……” 一句话,两人相对无语,按照现代的年龄,这老妇人比她还小,可是现在……白发苍苍,身体已经衰落。 骤然,叶初夏皱了眉,这老妇人随着大平的一年一年的衰老? “你知道怎么回去吗?”终于老妇人带着浓重的哽咽,期待的看着叶初夏。 闻言,叶初夏这才反应过来,这妇人是无意间穿越来的,并不像自己是因为任务,或许这也是她会衰老的原因吧。 “等我的任务完成以后,我的组织就会召唤我回去。” 老妇人眼里的期待熄灭,带着苦笑,喃喃说道:“遇到现代的人又能如何,终归还是不能回去。” 屋里的卞烨安耳力出众,将这句话尽收入耳,刚刚她们的话他没听懂,可这句却是听懂了,不禁凝眉,这是什么意思?回去?回哪里去? 叶初夏看一眼失望的老妇人,然后在院子里道:“烨安,我们走了。” 话落,卞烨安出了门,临走前对大龙道:“刚刚所说之事,就辛苦你们了,务必在短时间内劝动村民。” 大龙两人连连点头。 出了门,卞烨安捉住叶初夏的手,紧紧攥着,道:“姑姑,刚刚和老夫人说了什么?” 叶初夏故作自然:“没什么,说了些家常。” “为什么你们说的话,我听不懂?”对于这个问题,卞烨安还是非常在意的,直觉让他异常重视,有种隐隐不安的情绪。 叶初夏沉默了片刻,然后轻轻说道:“我和老夫人是老乡,我们说的是我们家乡普遍学习的语言。” 这话不算作假。 家乡,这还是卞烨安第一次听叶初夏提起。不禁顿下了脚步,叶初夏奇怪的看他。 “姑姑的家乡……在哪里?”卞烨安故作自然的问,但心已经高高的悬了起来。 良久没有等来叶初夏的回答,卞烨安心里的不安扩大。 “姑姑?” 叶初夏回过神,对卞烨安道:“走吧,晚上不是还有事吗?准备一下。” “恩。” 回到客栈,卞烨安将自己的计划又重新告诉了白云光,最后道:“师傅,你在客栈保护姑姑吧,有你在,我安心些。” 白云光本想说什么,但是转念一想,石岩他们十二个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,应不会出什么差错,反倒是叶初夏有些危险,于是点头答应了卞烨安的安排。 夜晚如期而至,石岩等人来到了客栈,等候着卞烨安的命令。 众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,跪在卞烨安的面前。 卞烨安不苟言笑,扫寻一下众人,气场强大,让人不自觉的俯首称臣。 “今晚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!”卞烨安冷硬的开口,声音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。 “是!” 夜色渐浓,卞烨安携石岩十二人,开窗潜入夜色之中,黑色的紧身衣与这黑夜化为一体。 白云光叩响叶初夏的房门:“初夏。” “进来。” 白云光推门而进。叶初夏看着他道:“烨安他们走了?” 闻言,白云光点了点头。 叶初夏挂上担忧,卞烨安的能力她清楚,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担心。 白云光看穿叶初夏的心思,道:“最近烨安的变化,真让我惊讶,越来也有王者风范了,计谋算计,信手拈来。” 话落。叶初夏轻笑起来,白云光说的没错,她都没想到卞烨安竟是如此有天分。 “云光,你后悔吗?” 后悔进宫吗?后悔教授烨安武功吗?这么扮起太监,一扮就是近十年,甚至连最重要的人生大事都搁置了。 突然的问话,让白云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过了好一会才道:“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,认识了烨安。认识了你,现在你们就是我最重要的家人,比起前二十年的漂泊无依,我觉得这就是我要的生活。” 叶初夏怔然,她是云光重要的家人?这就是云光想要的生活? 不禁有些迷茫,自己来大平不过就是为了个不能拒绝的任务,何其有幸结识了云光,但是现在想想,至今为止。还仅仅是为了任务吗? 朝夕相处,同甘共出,比之现代那些所谓的朋友,不知亲近多少,这……还仅仅是为了任务吗? 想到任务完成以后就会离开,叶初夏脑海里浮现出卞烨安的样子,心里竟有种隐隐的不舍。 见叶初夏出神良久,白云光道:“初夏?想什么呢?” 回过神,叶初夏轻轻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 知道老妇人是现代人以后。没想到竟带给自己这么大的波动,叶初夏暗笑自己想的多。 “不早了,初夏你早些休息。”白云光起身告辞。 送走白云光,叶初夏褪去外衣,刚想躺下,眼前突然一黑,胸口处传来隐隐阵痛,头脑一阵眩晕整个人“扑通”倒在了地上。 胸口的疼痛久久不消,叶初夏脸色惨白。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,面纱紧紧贴在脸上。 不知过了多久,身体的阵痛才过去,叶初夏嘴唇苍白,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没动作。 许久,她才从地上起来,整个人软在床上。 这是散人仙的毒发作了,她知道,比起之前的昏厥,更加严重了。 叶初夏情不自禁的想,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的到卞烨安登基。 恍恍惚惚间进人了梦乡,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次日。 猛然想起卞烨安,叶初夏顾不得洗漱,翻身下床,直奔卞烨安的房间。 “姑姑。”卞烨安看着叶初夏闯进来。 见卞烨安安然无恙,叶初夏这才放了心,道:“昨夜怎么样?” 其实后半夜的时候卞烨安就已经回来了,本以为叶初夏会担心自己难以入睡,没想到去了她的房间却见她睡得香甜,心里不禁有些说不清的失落。 084 感情渐变 “烨安?”没有等到卞烨安的回答,又见他脸色有些不对,叶初夏轻唤他的名字。 敛起情绪,卞烨安道:“接下来就看姑姑的了,我已经让石岩将收集的药材送来,估计一会儿就到了。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继而关怀的问道:“昨晚怎么样?顺利吗?” “敌营的防守没有那么坚固,而且有些掉以轻心,我们很容易就混了进去,军粮晚上也只有一个人看守,所以很容易就偷袭成功了。”卞烨安轻描淡写的说道。 闻言,叶初夏的心石终于落了地,一时没有看出卞烨安的异常。 正说着,白云光进了房间,对叶初夏两人道:“石岩已经将药材送来了,在客栈的后院里。” 因为解了延东百姓的毒一事,叶初夏在延东有了不小的威望,需要暂用两天客栈的后院,掌柜的自然是没有二话,一口答应了下来。 来到后院,就见石岩正用石磨将药材打磨成粉。看到叶初夏进来,停下了手里的动作:“主子。” “做的不错,全部分类磨成粉,别弄错了,然后将磨成粉的药材送到我房间。”叶初夏略显满意,吩咐石岩。 “是。” 回到房间以后,叶初夏琢磨着适量的配方。见状,卞烨安道:“姑姑,我去大龙那里看一看,不知道说服了这一带的村民没有。” 叶初夏想了想,道: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 卞烨安没有反驳,两人来到大龙家里,就见院门打开。院子里围着不少情绪激动的村民。 “不行不行!把粮食给别人我们吃什么!” “对,更何况还给夏国人,这不是糟践自己吗?” 反对之声响成一片,大龙二虎急的满脸通红,解释:“这只是权宜之计,为的是将夏国人赶走!” 但是理解他们所言的人却是少之又少。 忽然有人看到了叶初夏,道:“叶大夫来了!” 顿时。哗啦啦全回头看向了门口,自动让出一条道路给叶初夏。 叶初夏两人走到大龙旁边,不等她开口,就有村民道:“叶大夫,你说,这将粮食送给夏国人是不是傻!” “对,叶大夫说。” 村民对于叶初夏是发自内心的尊崇。 见状。叶初夏摆摆手,示意大家安静下来,然后沉着的开口:“不瞒大家,其实这个提议是我出的。”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,皆错愕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接着说道:“我们自然不会白白把粮食交给夏国人,大家的付出不会白费,如果大家是担心将粮食交出以后,没有口粮果腹,那么今日我叶初夏把话放在这里。” “若真面临不能饱食终日的那一天,我叶初夏定会站出来,不让大家饿到一分一毫!” 一字一句。沉默了众人。 看着叶初夏坚定的模样,终于有人开了口:“我相信叶大夫,叶大夫是我们延东的恩人,这条命都是叶大夫救回来的,我听叶大夫的!” 有人先开口,后面动摇的人纷纷表态:“我也相信叶大夫!” “对,听叶大夫的。” 情况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,卞烨安心里微有讶异,本以为大龙二虎与众人乡里乡亲,他的话村民应该可以听的进去,没想到最后解决这件事的人会是叶初夏。 而且看村民对叶初夏的态度,带着近乎盲目的言听计从。 回客栈的路上,卞烨安道:“没想到姑姑在他们心目中威望这么高。” 叶初夏微微一笑,然后道:“这就是人的心理,我救了他们,他们感恩的同时还觉得我是个强者,一般有能力的人说话比没有能力的普通人,份量要重的多。” 闻言。卞烨安若有所思。 “怎么了?”见卞烨安不说话,叶初夏问道。 卞烨安轻笑:“姑姑说的很有道理,总是每次觉得和姑姑的差距不大了,但又发现离姑姑还差着一大截,真让人沮丧。” 话落,不禁让叶初夏哑然失笑。 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卞烨安的脑袋:“乱想什么?我是你姑姑,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。” 这是叶初夏第一次说这种为了卞烨安的话。但明显还是让卞烨安非常的高兴的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 孩子气的表情,让叶初夏恍然,原来烨安喜欢这些好听的话。 很快两人回到了客栈,赵庆一见两人就凑了上来:“初夏你们总算回来了,王刚矿已经在楼上等你们很久了。” 两人对视一眼,然后上了楼,王刚矿见到卞烨安立马跪了下来:“属下参见七皇子。” 卞烨安淡淡扫他一眼:“起来吧。” 进了房间之后,王刚矿急火火的关上了门窗,然后看了一眼叶初夏:“这位姑娘,我和七皇子有话要说……”您可否先暂时离开? 但最后一句话还没出来,就被卞烨安打断:“王将军有话就说吧,这里没有外人。” 闻言,王刚矿悻悻一笑,然后道:“七皇子可收到夏营粮草失火的消息?” 卞烨安没有直接回答,反问道: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?” 见卞烨安似乎漫不经心,王刚矿有些急了:“七皇子,此事非同小可啊。” “哦?” “粮草被毁,新的粮草短时间内又送不来,敌军定会加快进度,攻打大平,以快速结束战争,或是抢劫我们的粮食。”王刚矿想的倒也是细致,和卞烨安想到的后果不谋而合。 卞烨安不愿意于他多做解释,但是叶初夏心里却有别的想法,于是眼角含笑。 说道:“王将军不必担心,这事烨安已经有所准备。” 王刚矿看一眼叶初夏,尽量温声说道:“叶大夫,我知道你是个好人,也体贴百姓,但毕竟身为女子,根本不懂战场之事,若仅仅有准备就能制敌的话,大平也不至于到今天了。” 叶初夏的一番好意,反倒被王刚矿呛了回来。 卞烨安脸色顿时有些不郁,看着王刚矿道:“王将军这是什么意思?若是不满在下姑姑,还请你即可出去,是姑姑一手把我带大的,我如今所知的什么道理心得都是姑姑教授,既然王将军认为姑姑上不得台面,那我更入不得你的法眼了!” 顿时王刚矿有些尴尬,忙解释:“七皇子误会了。属下,属下只是觉得七皇子年龄尚幼,叶大夫又是一介女子,对于战场不够了解,才冒昧出言。” 卞烨安冷笑看着王刚矿:“王将军还是请回吧。” “七皇子……” “再不走就怪我翻脸了!”卞烨安此时已经称得上忍耐了。 王刚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,暗骂自己嘴笨,一筹莫展的转身准备离开。 突然又听卞烨安冷冷的说道:“还有一事,王将军请记住了,新皇至今年幼,未曾娶妻生子,这里哪有什么七皇子?以后说话请仔细些!” 王刚矿满脸通红的离开。 叶初夏知道卞烨安是在为自己鸣不平,但黛眉依旧簇起:“烨安,你这样很容易流失人心。” 卞烨安不语,脸色依旧臭臭的。 叶初夏本想劝解他,但看到他一脸不爽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瞧你,还因为他两句话生气了,还当自己是小孩呢?” 闻言,卞烨安不满的瞪着叶初夏,他是因为谁才生气的?居然还被笑话了。 “姑姑!”卞烨安忍不住出声。 叶初夏忍住笑,抬手戳了戳卞烨安的脸颊,像逗着宠物似的:“笑一笑。” 卞烨安一脸黑线,以前怎么没发现姑姑还这么幼稚? 白云光一进来就见叶初夏心情甚好的戳着卞烨安的脸颊,卞烨安看向叶初夏的眼神,带着任由她的无奈,心里不禁悄悄打鼓。 这一幕,怎么看怎么怪异,叶初夏卞烨安两人都是眉眼带笑,为什么竟然给他一种琴瑟调和的错觉,像极夫妻之间在开些小玩笑。 烨安对初夏的心思他知道,但是初夏,不是只将烨安当做小辈吗?最初知道烨安心意的时候,她可是整个人对烨安都避之不及的。 可再看看眼前的一幕,任谁都会想歪。 “云光。”叶初夏看到白云光站在门口,出声。 白云光回过神,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石岩已经将一点药末送到了你的房间。” 叶初夏点点头,起身朝外走去:“好,走吧,我们时间不多。” 到了叶初夏的房间,叶初夏将配方以及配置比例告诉了卞烨安白云光两人,三人一起调配着泻药。 弄了一些之后。卞烨安忽然道:“姑姑,这些药真的可以让人拉倒虚脱?” 叶初夏敏锐的感觉到了卞烨安语气里的一丝不寻常,道:“你想做什么?” “实验一下。”卞烨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,然后拿着一包泻药出了门。 叶初夏与白云光对视一眼,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。 不多时,卞烨安回来了,但手里的泻药已经不见了。 “烨安,你给谁下药了?”白云光试探的问道。 “赵庆。” 叶初夏:“……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舒小语突然匆匆闯进房间,火急火燎的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你快去看看!赵庆突然开始拉肚子了,这么一会儿都快虚脱在茅房了!” 闻言,三人快步出了房间,来到茅房门口。 卞烨安拉住叶初夏的衣袖:“姑姑,你在这,我进去看看。” 说着,卞烨安已经走在了前面,白云光陪他一起进去了,舒小语心急如焚,和叶初夏站在不远处。 过了片刻,卞烨安舒刚白云光三人出来了。 “赵庆怎么样了?”叶初夏关切的问。 卞烨安眼里浮现笑意,对叶初夏道:“脱得快站不起来了,姑姑,你有止泻药吗?” 叶初夏无语的看着卞烨安,这一脸的无辜,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和他没关系。 “有。” 舒小语跟着叶初夏快步回房拿了止泻药,卞烨安拍了拍包好的药,显然很满意。 整整一日,三人都在房间里调配泻药。 天色暗了下来,石岩按照卞烨安的吩咐,将泻药交给了村落的百姓,叮嘱他们撒进粮食里,这边部署工作刚刚做完。 翌日清晨,夏国官兵已经杀了来。 提刀冲进各家各户,犹如强盗般将粮食打劫粮食。与卞烨安预料的分毫不差,这帮官兵兴高采烈的满载而归。 叶初夏一边倒着茶水,一边说道:“夏国官兵果然中套了,吃了这泻药,赵庆不到一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,不知道他们可以抵抗多久。” “就算只有少部分人倒下,对于夏国来说也是一个警钟。短时间内不会冒然胡来的。”卞烨安悠悠开口。 半晌,军营里的王刚矿得知敌营情况以后,急躁的他顿时欣喜不已,忽然间就想到叶初夏的话,早有准备。 莫不是…… 王刚矿眼里浮现疑惑,最后匆匆离开军营,直往客栈而来。 而这边石岩已经将打探来的情况告知了叶初夏卞烨安两人。卞烨安微微沉思,道:“石岩,召集手下,挑了夏国军营的大旗。旗倒后立刻撤回。” 石岩顺从的道:“是!” 待石岩离开以后,卞烨安才道:“这也是替大平边境的将士争取了时间,有没有最后的生存价值,就看他们争不争气了。” 话刚落,猛然看向了房门口:“谁?!” 门外的王刚矿一惊,他才到这里就被卞烨安发现了,这武功究竟是高出自己多少,想起之前自己因为卞烨安年幼,而有所轻视,不禁觉得脸红。 “七皇……卞公子,是我。王刚矿。”出口的七皇子硬是改了过来。 “进来。” 进了门,王刚矿对着卞烨安与叶初夏跪了下去,拱手垂首:“属下今日,是来赔罪的。” 叶初夏两人没有说话,王刚矿硬着头皮接着说道:“是属下目光短浅,不知卞公子与叶大夫的计谋过人。” “若没有其他事,还请王将军离开吧。”卞烨安语气冷硬。 王刚矿咬牙。道:“还请卞公子随属下回军营,发号施令,抵御夏敌,镇守边境,以保国安!” 卞烨安本想拒绝,叶初夏却在他开口之前道:“好。” 一时间,卞烨安怔然,略有不解的看着她。 085 整顿军纪 王刚矿欣喜不已,但是又有些犹豫的看着卞烨安,他不知道叶初夏的话有没有决定作用。 叶初夏眼含笑意的上前,看着卞烨安道:“去吧。” 默不作声的,卞烨安看了她好一会儿,才缓缓点了点头。 听闻要去军营,最开心的莫过于舒刚,毕竟是从军营里出来的,对于军营有种说不清的归属感。 看着叶初夏和舒小语,王刚矿有些犹豫,两人都是女子,出入军营总是有些不便的。 舒小语看出他的心思,眉目一瞪,手上的鞭子“啪”的甩在了地上,嚯嚯生风,颇为犀利的看一眼王刚矿。 见状,王刚矿熄了声。 一行人随着王刚矿进了军营,舒刚的眉头越皱越紧。 稀稀拉拉的官兵,没精打采的站着坐着,还有的三五成群集在一起,喝酒划拳。 不见军营里的肃杀浩然之气,尽是颓废不堪。 王刚矿也有些尴尬,扯着嗓子大吼:“都他娘的别玩了,赶紧去训练场上操练起来!” 但也仅仅有几个人站了起来。有气无力的朝训练场走,大部分人都像没听到王刚矿的话。 舒刚怒气腾腾,拳头紧紧握了起来。 恰好离他们两米之远处,有人倚在木架上酣睡,身上的军装歪七扭八,嘴角还有口水滑落。 舒小语娇唇抿起,手腕一抖,长鞭“嗖”的一声袭向了木架。 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木架分崩离析,坍塌在地。 倚在木架上的官兵一个不察,整个人狼狈的摔在了地上,震醒以后满是惊吓,麻利的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。 “谁!谁!” 王刚矿也惊讶的看着舒小语,似乎没想到舒小语的手劲竟然这么大。 “我!”舒小语一口应下。 官兵瞧见王刚矿在,又看了看舒小语,决定咽下这哑巴亏,抬步走向远点的地方,继续睡觉。 见状,舒小语冷下脸,眉梢的那三分英气更加逼人,一副要动手的样子,叶初夏几人也不拦她。 眼睁睁看着舒小语上前,一脚踢飞官兵倚着的木板,“嘭”的木板落在远处,尘土飞扬。 接连两声巨响,引来了不少人的侧望,见舒小语一袭红衣劲装,手里的鞭子垂在地上,一双杏目扫过众人。 两次受到舒小语的挑衅,那官兵怒了:“你想干什么?” 说着,伸手要拽舒小语的衣襟,一副揍她的模样,舒小语灵巧的闪开,边躲边挥起了鞭子,刹那间,鞭子如蛇般灵活的缠上了这人的脖颈。 只要舒小语手中一使劲,这人便会连呼吸也是困难的。 见状,观看的官兵们站了起来,紧紧盯着舒小语的动作,舒小语看着他们冷笑。 “这就是你们的实力吗?还守家卫国?连我一个女子都打不过!一群窝囊废!酒囊饭袋!” 顿时,官兵们的火气被挑了起来,这么一个女子,如此侮辱他们,实在不能忍! “小丫头不要乱说话,否则别怪我们不懂怜香惜玉。”有人先开口。 舒小语将鞭子收了回来,官兵一下软在了地上,脸色惨白,大口大口的喘气。刚刚……真的像快要窒息了一样。 而后舒小语指着说话的人道:“你来,我们比比。” 王刚矿有些急了,对卞烨安道:“卞公子,这不妥吧,舒姑娘是一个女子,会吃亏的。” 舒刚听不下去,舒小语的举动正中下怀,着实让他解气,就该教训教训这群不争气的东西。 “王副将不用担心,谁输谁赢谁吃亏,现在还都是未知的。” 舒刚都这么说了,王刚矿只好按捺住脾气。担忧的看向舒小语。 “我不和女人比试!”说话的人语气中带着不屑,很瞧不起舒小语的样子。 “呵!”舒小语一声冷笑,脚尖点地,持鞭飞身上前。 那人忙闪躲,被舒小语惹怒了,开始还击。 一来一往,好不热闹。 与舒小语打斗的人赤手空拳,舒小语眸光一闪,收了鞭子,徒手接下那人几招,紧接着猛烈反击,一记肘攻,落在了那人胸前,那人堪堪退后几步。 还没有站稳,一脚又踹了过来,“嘭”的一声,将那人踹飞出去。 鸦雀无声,偌大的军营静寂下来,刚刚看热闹的官兵们没了声音。 舒刚心中长出一口气,嘴角挂上了笑意。 说话一向直接的赵庆,有些鄙夷的道:“这么不抗揍,那我一拳不把他们打死了。” 闻言,白云光忍不住泛起笑意,看了赵庆一眼,就见他一脸的认真。 王刚矿脸色更加尴尬了,道:“卞公子,我们先去营帐再说吧。” 卞烨安没有反驳,随着王刚矿进了营帐。 坐下后,舒刚忍不住先开口:“王副将,这就是军营里的风气吗?” “这……”王刚矿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了。 舒刚板着脸,严肃的道:“这军中作风,必须整顿!” 闻言,赵庆也道:“是啊,这哪里像军营官兵,倒是和地痞差不多。” “舒将军打算如何整顿他们?”王刚矿试探着问道。 叶初夏看了一眼卞烨安,见他有些漫不经心,并不在意几人的谈话,眼珠一转,对几人说道:“整顿军纪这件事,让烨安来吧。” 话落,引来了卞烨安略显诧异的目光。 “七皇子亲自来?这有些……”舒刚也有些犹豫了,但是叶初夏却很是坚持。 几人看向卞烨安,等他表态。 顿了两秒,卞烨安道:“听姑姑的。” 王刚矿皱起了眉,看了看叶初夏,忽然像想起了什么,开口问道:“叶大夫是先皇的义妹,千宁公主?” 这个问题让舒刚他们一怔。一直以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,如今细想卞烨安唤她姑姑,这初夏岂不是…… 叶初夏也没想到王刚矿竟然猜了出来,倒也没有扭捏,直接承认:“正是。” 顿时,王刚矿脸色一变,立刻下跪:“属下参见千宁公主,先前不知礼数,实在罪该万死。” “王副将客气了,快快起来吧。” 再坐下,王刚矿对叶初夏的态度恭敬了很多。 “夏军攫夺百姓口粮,此事可有上报朝堂?皇上可有下旨如何应对。”卞烨安不苟言笑的问道。 王刚矿脸色变了几变:“不瞒七……卞公子。这朝廷似乎已经放弃了延东,属下多封书信进京,皆石沉大海,除却刚开始还有些音讯,现在根本无人问津此事。” 听闻此言,卞烨安倒没有什么反应,只是点了点头,然后道:“下午召集士兵在训练场集合。” 几人瞬间明白他这是准备开始着手营中事情了,王刚矿连连点头。 接着王刚矿又领着几人来到事先准备的营帐,算得上整洁,而且是一人一营帐,条件算得上优厚,王刚矿道:“只能委屈几位了。” 白云光接话:“王副将客气了,这条件已经不错了。” 又寒暄了几句,卞烨安对王刚矿道:“王副将,传令下去吧,午膳过后,训练场集合,如有故意不来者,斩立决!” 语气满是认真,不加任何玩笑,王刚矿不禁相信他说的是真的,怕真的会斩。 待王刚矿离开以后,卞烨安看着叶初夏道:“师傅,舒将军,你们先出去,我有话和姑姑说。” 叶初夏眼光闪闪,已经猜得到卞烨安要和自己说什么。 人都走了以后,卞烨安也不拐弯抹角,直接道:“姑姑,为什么要我们来军营?” 叶初夏看着他的眼睛:“在多数百姓心中,官兵才是他们的守护神,身在军营,立下战绩,才能最快的树立你的威信。” 更何况他们现在仅仅百十余人,游击战术固然好,可何时才能翻了天? 闻言,卞烨安眉峰皱起,问出了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:“姑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做皇帝?” 叶初夏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,良久才道:“做皇上不好吗?你的生死不再由别人操控,万人敬仰,受人膜拜。” 卞烨安看叶初夏一眼,缓缓启唇:“如果这是姑姑要的,那么烨安不会让姑姑失望。” 叶初夏心中一动,说不清的滋味在心里蔓延,撇过头去不看卞烨安认真的表情。 训练场。 卞烨安站在高台上,看着歪七扭八的站着的士兵们,脸色冷酷。 运着内力冷声道:“都站好了!” 猛然的出声让台下的士兵们愣住,卞烨安扫寻着众人,然后侧首看王刚矿:“到齐了吗?” 王刚矿看了看手下上交上来的名单,有滴冷汗滑落:“有两人还没来。” 卞烨安还是比较满意的,本以为这么稀稀拉拉的军营,缺席的人会很多,没想到仅有两人。 但是狠话已经放出,不执行以后谁还信服。 于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,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里:“王副将,去将缺席两人寻来。” 话不轻不重,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了里面的不同寻常。 不多时,就有两人被压了上来,一脸的不服气:“抓我们干嘛!” 王刚矿移步走到他们面前:“训练场集合的消息你们没有收到?” 两人满不在乎:“收到了。” “收到了为什么不来!”王刚矿怒喝。 但明显两人油盐不进:“这时间,我们正午睡呢,谁有空来这里。” 闻言,卞烨安陡然笑了,斜睨了两人一眼。 “午睡?”卞烨安低声呢喃一句,缓步上前。 两人一时被卞烨安的目光惊住,还来不及回神,就听卞烨安冷如寒冰的吐字:“斩!” 霎时,两人不能淡定了,开始剧烈反抗:“你谁啊,你哪里冒出来的!凭什么你说斩就斩!” 下面的官兵不乏有与他们交好的,顿时也跟着抗议:“凭什么斩,你算谁啊!” 但有不少人仍旧以为卞烨安只是在吓唬他们。依旧吊儿郎当的看着。 卞烨安看了侩子手一眼,气场瞬间强大起来,直逼众人,冷声:“压住,斩!” 侩子手一咬牙,大喝一声:“呀诶!” 手里长刀挥起,“噗呲”地一声,鲜血四溅,温热的血液打在侩子手脸上,一个鲜血淋淋的人头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两圈,面容朝上,双目瞪得大大的。 另外一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。双腿吓的发软,扑通跪在了地上,拼命的给卞烨安磕头:“饶命啊,饶命,我错了。” 王刚矿虽已心有准备,但还是忍不住心惊不已,看着那人头,头皮发麻。 但卞烨安却是冷眼看着侩子手,道:“还等什么?” 侩子手逼近另外一人,手指紧了紧长刀,大喝着举起长刀,狠命挥了下去。 两颗人头静静躺在高台上,台下的众人呆呆的静立不动。 陷入一片鸦雀无声当中,死一般的寂静,任谁都大气也不敢喘一下。 竟然是真的斩,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深刻的感觉到离死这么近,众人无比的庆幸自己来了训练场。 卞烨安目不斜视,看着台下众人:“给你们个机会,想离开的站出来。” 台下的众人你望着我,我看着你,没有动作。 “没人走?那好,迎接你们的会是死一样的训练,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” 终于有人开口:“你凭什么号令我们。” 有人先开口,紧接着就有人跟着道:“就是。你凭什么号令我们?” “以后,我就是你们将军!”卞烨安的声音响在训练场上,王刚矿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。 卞烨安接着道:“谁不服,站出来。” 意思很明显,不服可以,站出来,打到你服。 还真的有人站了出来,站在了高台上看着卞烨安,做出了攻击的姿势。 卞烨安微微点头,示意自己准备好了,来人大喝着冲了上来,青筋暴起。拳头往卞烨安的身上砸了过去。 只是还没有落在卞烨安的身上,卞烨安一个闪身,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,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人一脚踹下了高台。 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。 众人一惊,没想到挑战的人在他手里竟然一招都过不去。 卞烨安没有停下,紧接着随手捞起一旁的弓箭,状似漫不经心的射了出去,直逼百米开外的箭靶。 “嗖”的一声,转首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,只见那利剑正穿箭靶中心的红点,一箭穿透了箭靶,红心变成了一个圆孔。 王刚矿见众人震撼。忙趁势跪了下来:“属下参见将军。” 众人被王刚矿的声音唤回了神,反应过来以后,跟着王刚矿跪了下来:“属下参见将军。” 卞烨安俯视一圈众人:“起来吧。” 远处的叶初夏静然看着这一幕,见卞烨安立了威,转身悄悄离开了。 来到王刚矿给她安排的营帐,发现里面多了很多医书,不禁叹王刚矿心思细腻。 随手捞起一本医术看了起来,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沉了下来。 白云光在叶初夏营帐外道:“初夏,开饭了。” “好。”叶初夏放下手里的医书,出了营帐,和白云光一同往卞烨安的营帐走去。 “烨安的手段倒真凌厉。”路上,白云光如是说道。 叶初夏侧首看着白云光。问:“怎么了?” “下午训练的时候,不少人被他整治,我看了头皮都发麻,王副将现在对烨安可谓是心服口服。” 闻言,叶初夏不禁婉转一笑。 进了卞烨安的营帐,赵庆几人已经到齐了,舒刚心情大好,笑的合不拢嘴。 落座以后,舒刚举杯对卞烨安道:“七皇,哦不,将军,来。我敬你!” 卞烨安也不拒绝,举杯与舒刚同饮而尽。 见此,舒刚更加开怀:“这不过一下午,军中风气就已大变,好开端!” 虽然还没有鲜衣怒马的豪迈,但好歹不像最初的怏怏无力。 说着,赵庆还要再敬卞烨安酒,被叶初夏堪堪拦住:“烨安双腿刚好,还是少喝些。” 其实是上一次卞烨安醉酒的模样,依旧让她印象深刻,不知为何,这时想来,竟隐隐觉得那时的卞烨安有几分可爱,叶初夏不敢深想,忙抛却脑海里的想法。 叶初夏的话,赵庆还是听的,更何况还是有关卞烨安的双腿,忙将伸出去的手转了个方向,对着舒刚道:“舒伯,我敬你!” 见状,卞烨安遗憾不能再次装醉,乖乖的放下了酒杯,有些讨好的看着叶初夏:“姑姑,我做的好吗?” 问的自然是今天下午一事。叶初夏看着他一脸“求夸奖”的表情,嘴角不自觉的泛起笑意,然后点了点头。 卞烨安心满意足的继续与舒刚几人说话,商量着接下来怎么训练官兵。 夜色渐浓,有小兵进来将碗筷撤了下去,叶初夏几人回了各自的营帐。 深夜,叶初夏闭目浅眠。 忽然听到营帐外面,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叶初夏瞬间睁眼,小心的戴上了面纱,将床头上的一梦散拿在了手里。 营帐帘子轻轻动了动,似乎有人要进来了,叶初夏四下看了看,无处可躲,只好闭着眼睛装睡。 眼睛悄悄眯起一条缝,叶初夏看着一道人影轻手轻脚的进来了,来人看着床上的人儿,邪笑着猛扑了上来。 “美人儿……” 叶初夏措手不及,硬生生被人压在了身下,闯进来的人下贱的笑着,开始扯叶初夏的衣服。 叶初夏一脚踹在来人身上:“滚开!” 快速将一梦散打开,洒向了来人面上,那人又直直朝叶初夏扑了上来,淫笑着撕扯叶初夏的衣衫。 叶初夏心急如焚,慌乱的大喊:“烨安!烨安!” 便喊便踹着身上的人,死命护着自己衣服,猛然,压在叶初夏身上的人不动了,歪歪扭扭倒向了一旁。 知道这是一梦散的药效发作了,叶初夏将人从身上推开,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,看着闯进来的人,心中依旧不能平静。 “姑姑!怎么了!”卞烨安闯了进来。 入眼就见叶初夏穿着里衣,相处这么些年,第一次见她面露慌张,旁边还倒着一个昏迷过去的男人,顿时脸色脸色,怒火中烧。 大步走到叶初夏身边,将叶初夏扶了起来,然后一脚踢开昏迷过去的男人,问道:“姑姑,这是怎么回事?” 叶初夏心有余悸的道:“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,幸好他闯进来之前将我惊醒了,我用一梦散将迷昏了。” 闻言,卞烨安阴沉着脸:“他、他欲对姑姑图谋不轨?!” 叶初夏没有回答,但卞烨安知道自己猜对了,脑海里那根理智的弦瞬间崩断,怒红着眼一掌就要拍死那人,去势汹汹。 另一边闻声赶来的白云光一进来就见卞烨安杀意滔天,地上躺着一个官兵,忙出手阻拦。 “烨安,不可!” 硬生生将卞烨安的一掌接了下来,白云光往后退了好几步在止住脚。 昏暗中,卞烨安看着白云光,眸里的翻滚的情绪浓重炙人:“我必须杀了这个淫贼!” 淫贼?白云光看向叶初夏,瞬间明白了始末,顿时脸色也难看了起来。 “怎么了怎么了?”舒刚赵庆几人也匆匆赶了来,王刚矿紧跟其后,看到地上的官兵以后脸色一变。 “将军,这……” 卞烨安手掌翻转,骤然欺身上前,一掌拍在了昏迷的官兵脑袋上,霎时,脑浆四溢,脑壳碎裂,混着鲜红的血液,在地上尤同烂泥令人作呕。 王刚矿被卞烨安残虐的手段惊到。 白云光已经悄声将事情告诉了舒刚几人,舒小语带着狠意说道:“死不足惜!反倒便宜他了!” 杂乱间,叶初夏已经调整过来了情绪。 舒小语杏目瞪着王刚矿,道:“王副将,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?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!” 王刚矿垂首不语,默默受着舒小语的责骂。 “好了,小语,这事和王副将没关系。”叶初夏出言劝道。 见叶初夏这么说,王刚矿更是羞愧难当,跪在了地上:“公主,是属下教导失责!惊了公主,属下罪该万死!” 叶初夏将他扶了起来:“此事与你无关,不必自责。” 王刚矿嘴唇动了动,悔恼的道:“军中军妓众多,素日他们都有各自的去处,属下以为他们不会乱来,所以没有多加叮嘱,谁知道这帮竟是色胆包天!” 但话落。却让几人脸色一变:“军妓?!” 086 初夏受伤 将士出征,跟随军妓本是常有之事,但大平王朝的律令中明文规定,有敌来犯大敌当前之时,军营之中不可留用军妓。 一是为了防止敌军以军妓作为切入口,隐藏其中,二是为了将士的身体。 王刚矿显然也反应了过来,刚想开脱,卞烨安已经拉着叶初夏出了营帐。 “王副将,召集将士!” 此时已经是深夜,但是王刚矿不敢不从,往官兵们住的营帐越走越近,隐隐约约的娇笑声和求饶声越来越清晰。 闻声,舒刚的脸色更加不好了,就算军妓随军,也只能待在固定的地方,不能私自出来,官兵若有需求,要自己前去军妓之处。 再看现在,已经破格到把军妓带回了营帐之中! 营帐的烛火未灭,影影绰绰的人影映入眼帘。 见状,叶初夏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岑参在塞外,所写下的一首诗的片段。 五千甲兵胆力粗,军中无事但欢娱。 暖屋绣帘红地炉。织成壁衣花氍毹。 灯前侍婢泻玉壶,金铛乱点野酡酥。 卞烨安顿下了脚步,王刚矿吹响了哨子,大喝:“集合!” 顿时,营帐里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,呯呯邦邦,还有男人的辱骂不满声,女人的惊呼声,拖拖拉拉的,士兵们一个个出了营帐。 一排排架起的锅炉燃起了火光,照亮黑夜,卞烨安站在最前面,火光映在他的脸颊上,闪烁不定。 沉默良久之后,卞烨安却对白云光道:“云光,将营帐的女人送回她们的营帐。” 白云光领命,和赵庆一起离开了。 王刚矿看着卞烨安,本以为他会发火,没想到却听他张口道:“舒服吗?” 这下不禁将士们愣住了,就连舒刚都呆呆的没能反应过来。 卞烨安像是没有看到别人诧异的脸色,接着说道:“胜了夏国可以让你们更舒服。” 顿了片刻,卞烨安面无表情的接着说:“随军军妓固然好,可在这边境,又要做些勤杂之事,这身子怕是糙的很吧?” 接连几句话,底下有人开始蠢蠢欲动:“将军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 “还不够明白吗?此次迎战夏敌,立下大功者,重赏美人黄金!” 话落,军营诡异的沉寂两秒,骤然,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。 舒刚不赞同的看着卞烨安,几度想说话都被卞烨安的眼神制止了。 卞烨安话锋一转:“但有赏就有罚,按照大平行军作战的律令,有敌来临之时,不得与军妓同寝,违者斩!你们可都记住了?” “记住了!”齐刷刷的回应之声。 待士兵们回营帐歇息以后,舒刚才来到卞烨安身前,略带不满的说道:“将军,你这是什么意思?让他们更加嚣张的为虎作伥?” 闻言,卞烨安没有立即回答舒刚的问题,反问道:“舒将军,之前李将军带领你们雄镇沙场的时候,你觉得你们是什么样的士兵?” 舒刚不假思索的回答:“热血男儿!” “好一个热血男儿,那李将军呢?是板着脸高不可亲,还是同你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?”卞烨安继续发问。 舒刚眉头皱起,道:“李将军对我们像亲兄弟一样!陪着我们同甘共苦,不然我们兄弟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随他!” 话落,忽的愣住,隐约的明白了卞烨安的用意。 然后听到卞烨安的声音:“心若不服,如何身从?” 叶初夏站在不远处,看着卞烨安,再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卞烨安的成长,每一步都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,连她都以为卞烨安会接着立下马威,没料到竟先是“同流合污”。 “可……”舒刚还有些想反驳,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。 叶初夏上前接话:“烨安做的对,边疆将士不同一般普通男子,现在他们虽然看起来一蹶不振,但是能从兵的。都不是怂的,一味的压制,最终要么使他们沉积怨气到达一个点后爆发,要么就是行尸走肉般丧失志气。” 话落,卞烨安眼睛亮亮的看着叶初夏,他就知道姑姑会懂他理解他的。 卞烨安的眼神逗乐了叶初夏,因为官兵进营帐一事的不悦,一扫而过。 卞烨安不放心叶初夏一人,强制拉着她一起歇息,叶初夏心里并没有不愿,索性随了自己的心意,跟着卞烨安进了他的营帐。 两人并肩躺在塌上,多次的相处,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。 “姑姑,对不起。” 沉静良久,卞烨安悄声说道,但是却没有得到叶初夏的回复,侧首一看,竟已经沉沉睡去。 盯着叶初夏看了许久,卞烨安轻手取下叶初夏的面纱,露出脸上的疤痕,手指轻轻拂过,带起一片旖旎暖色,眼里的炽烈的爱慕不加掩饰。 今日一事,他心里像是堵上了石块,闷闷的不能舒坦,总觉得这么不了了之是委屈了叶初夏。 手指在叶初夏的脸上流连了许久,卞烨安也说不清自己想做什么,静然看着叶初夏熟睡的脸庞,卞烨安陡然点了她的睡穴。 附身上去,热气呼在叶初夏的耳畔,卞烨安动了动薄唇,呢喃出声:“初夏姑姑……” 手指一寸一寸的划过叶初夏的脸颊,卞烨安喉结上下动了动。 伸手将叶初夏脸上的伤疤揭了下来,一张白净的脸蛋映入眼帘。 卞烨安贪恋的看着叶初夏的脸庞,姑姑还是那副模样,容貌依旧,一丝皱纹都不曾染上。 心中却莫名的隐隐作痛,不过半年多的时光,他都快忘记了姑姑的模样。 喉结上下滚动的更加厉害,心脏嘭嘭跳动。 探身在叶初夏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,卞烨安微微弯唇,重新将伤疤贴在叶初夏的脸颊上。 一夜好眠,叶初夏醒来的时候卞烨安已经不在了,但在不远处的桌子上,摆着早膳。 隐约操练的声音传了来,整齐化一,用过早膳。叶初夏来到操练场,就见将士们个个精神十足,分批进行操练。 打木桩、两人对战等等,大部分都在练着招式,赵庆舒小语就在其中。 而白云光与舒刚穿梭在众人之间,不时对士兵们的动作进行指点,乍一看,倒也是像模像样。 观看了好一会儿,叶初夏转身,却骤然碰到了一堵人形肉墙。 “哎哟。”被撞的人捂着胸口,皱眉看叶初夏。 叶初夏也吓了一跳,看着面前的人道:“不好意思。” 那人拧起双眉。看着叶初夏,指着军妓所在的方向道:“你是那边的吧?鬼鬼祟祟的来这边做什么?” “我不是军妓,我是将军身边的人。”叶初夏模棱两可的回答。 闻言,面前的人忽然紧紧盯着叶初夏,骤然摆起攻击的姿势,道:“听说新来的将军身边,尽是武功高强的能人异士,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。” 叶初夏轻声回应:“我不会武功,若要比试,还望另请高明。” 好好一句话,在这人耳里就变成了不屑,大喝一声,朝叶初夏攻了过来。 出手速度称不上快,但对于叶初夏来说,还是避之不及,“嘭”的重重一掌,落在了她的胸前,一掌将叶初夏击的硬生生退后许远,最后扑通倒在了地上。 见状,那人脸色一变,忙上前:“你真的不会武?!” 叶初夏只觉得胸腔像是挤压在了一起,胸口翻滚着异样,难受疼痛在心中挣扎,“噗”的一声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面纱,纯白的面纱上面氤氲点点血迹。 “姑娘,你、你没事吧?怎么还吐血了,我带你去看军医。”那人急的团团转,一脸的焦急慌张,一把将叶初夏抱了起来,发疯一般往军医之处狂奔。 叶初夏在他怀里被颠的难受,只觉得心肺像是快要碎掉了一般。 好不容易到了军医的营帐,军医看到叶初夏面纱蒙面,上面尽是血渍一怔,看着男子道:“阿硕,这是怎么回事?” 名叫阿硕的男子,火急火燎的道:“别管怎么回事了,云老爹,先给这姑娘看看。” 闻言,军医反应过来,忙上前为叶初夏检查,将面纱摘了下来,看到叶初夏狰狞的面部,没有心理准备的手中一抖。 “这姑娘脸上怎毁容到这种地步!” 阿硕急的拍了军医一掌:“别管那些了,先看这姑娘的伤势!” 军医为叶初夏上下检查了一遍,最后深深皱起了眉头,脸色越来越凝重。 叶初夏意识仍在,只是胸腔里的疼痛让她开口都是困难的,不过片刻,已经疼出了一身的冷汗,头发也被汗水浸湿。 “云老爹,怎么样?”阿硕紧张的问军医。 军医瞪着阿硕,眉峰不展,一脸的沉重,呵斥道:“阿硕,你这是用了多大的力道!” “我没用多大的力气啊,普通不会武的人最多就是受点皮外伤,谁知道这姑娘竟、竟会吐血!”阿硕有些慌张的道。 叶初夏躺了好一会儿,看着军医虚弱的开口:“是不是。是不是伤到了心肺?” 羸弱的声音里带着了然,军医诧异的看着叶初夏:“你……你知道?” 散人仙的毒本就是查毒心肺,体内器官开始渐渐不支,阿硕的这一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 阿硕惊的张大了嘴巴:“伤、伤到了心肺?那好好调理能养过来吗?” 军医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,并不忌讳叶初夏在场:“这姑娘在之前就已经伤及了根本,此次不过是加快了心肺的损伤程度,能做的只有好好养息,完全恢复已经不可能了。” 自己身体,叶初夏也清楚。 “我,我最多能支撑几年?”叶初夏继续虚弱的问道,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,但是她还是想确认一下。 “若是按照现在的情况,不过七年,但是要能好好调理,或许会更长。”军医看着叶初夏,如实说道。 比叶初夏自己猜测还要久一些,叶初夏缓缓闭上眼睛,想起了卞烨安。 阿硕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,若不是自己,若不是自己…… “对不起,姑娘,对不起。”阿硕哽咽的道歉,满是懊悔。 叶初夏叹息,或许这就是命吧,七年,自己还能看到烨安登基吗?还能回到现代再看上一眼吗? 不等深想,胸口突然又是一阵绞痛袭来,她脸色嘴唇惨白,瞬间攥紧双手,力道大的骨节泛白。 “咳、咳。”一阵咳嗽,一股鲜红顺着叶初夏的嘴角往下流。 阿硕赶紧上前扶住叶初夏,慌乱的对军医道:“她,她怎么又吐血了!” 止住咳嗽,叶初夏只觉得嘴里血腥味浓厚,军医折身拿了个药丸递给叶初夏,凑到她的唇边。 叶初夏盯着军医手里的药丸看了一会儿。才张口含住,艰难的吞了下去。 “这是护心丸,上好的丹药,可以护着你的心脉,足以补你此次的损伤,于你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丹药了。”军医有些肉疼的开口说道。 叶初夏自然知道这护心丸的珍贵,有价无市的丹药,炼制材料极难凑齐,不知道这军医怎么会有这么这么珍贵的丹药。 “若不是你这小兔崽子,我用下这么大的本钱吗?”军医对于自己的心疼也不遮掩,对着阿硕就一顿打骂。 阿硕忙挡住军医的手,求饶:“云老爹。我错了我错了,你对我好,我都知道,快别气了。” 在叶初夏的面前,军医也不好太过分,只冷哼一声,警告的瞥一眼阿硕。 待军医出了营帐,阿硕紧张的道:“姑娘,实在是对不住,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不会武。” 叶初夏看着阿硕内疚的模样,也责怪不起来了,只担忧的琢磨着怎么瞒过卞烨安。 假装没事已经不可能了,叶初夏思索片刻,对阿硕道:“你……阿硕是吗?可否答应我一件事。” 阿硕满心的愧疚无处发泄,听到叶初夏这么说,一口应了下来:“姑娘你说,别说一件事,就算是十件、百件事都成!” “我伤到心脉的事情,不要告诉将军,这件事你知我知军医知,到此为止。”声音虽然不大,但是很坚决。 闻言,阿硕虽不知叶初夏与卞烨安的关系,也不知叶初夏这么做的原因。但仍旧连连点头:“好,姑娘放心,我和云老爹肯定一个字也不说出去。” 叶初夏放下了心,接着道:“也别说我是被你打伤的,就说有夏国人来偷袭,我被他们伤了。” 话落,阿硕震惊的看着叶初夏,有些迟疑:“这……” 最后拧不过叶初夏,阿硕点头应下:“多谢姑娘为阿硕开脱。” 叶初夏闭眼没有说话,为阿硕开脱只是一小部分原因,还因为想让卞烨安将怒火转移到夏国人身上,叶初夏忍不住在心底反问自己,自私吗? 也不知在军医的营帐里呆了多久,外面忽然听到赵庆舒小语的声音,唤着她的名字:“初夏!初夏!” 叶初夏看向营帐口,道:“外面有人找我。” 闻言,阿硕仔细听了听,问叶初夏:“初夏?他们叫的是你?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见状,阿硕起身走向营帐外面,片刻,赵庆和舒小语跟在他的身后进来了。 舒小语两人一看到叶初夏顿时骇了脸色。 舒小语与赵庆齐声说道:“初夏你怎么了?” 叶初夏唇边的血渍,还有虚弱的身体,让两人的心提了起来,赵庆快步上前,站在床榻前看着叶初夏,紧张的问:“初夏,你这是怎么回事?” 初夏强忍着不适和五脏六腑的疼痛,对赵庆道:“没事。” 赵庆紧皱眉头,忍不住说了脏话:“放屁!这还没事,那怎么着才算有事!” 一旁的阿硕听到赵庆的话,脸上闪过愧疚,欲言又止,叶初夏看到阿硕的表情,知道他这是良心难安了,怕他将自己身体不好的事情说出去。 于是叶初夏道:“小语,帮我擦拭一下唇角的血迹。” 就这样回了营帐,被卞烨安看到,怕是要惹他担心,收拾好以后,叶初夏对两人道:“吐血一事,不准告诉烨安。” 两人面面相觑,不知道该不该帮叶初夏瞒着,假装毁容一事众人皆知,唯独瞒着卞烨安,如今还要再次隐瞒? 叶初夏假装激动,猛咳起来,吓了两人赶紧答应:“好好好,初夏你别急,我们不告诉将军!不告诉!” 闻言,叶初夏安下了心,对赵庆说道:“赵庆,背我回去吧,迟迟不回营帐,烨安该急了。” 舒小语连点头,接话:“将军刚刚就已经发火了,我们赶紧回去。”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硕忙上前,道:“我来抱着初夏吧。” 初夏?赵庆和舒小语奇怪的打量阿硕,确定从没有见过他,什么时候初夏和一陌生人这么熟络了,还直呼其名。 其实是阿硕根本不知道叶初夏的姓氏,只是跟着他们唤叶初夏的名字。 叶初夏看一眼阿硕,见他有些忐忑,微微笑了笑,点头:“好,麻烦阿硕了。” 赵庆这边还没动作,阿硕已经将叶初夏打横抱起,唯恐挤压到叶初夏的心肺,阿硕抱的格外小心。 舒小语和赵庆忙紧紧跟随,几人来到卞烨安的营帐,恰好白云光也回来,看到阿硕抱着叶初夏。顿时心里一紧,上前道:“初夏脚受伤了?” 话刚说完,就发现不对,叶初夏面纱摘了下来,脸颊上因为贴着假皮肤,看不出脸色是苍白还是绯红,但嘴唇的苍白却是掩盖不住的。 “怎么回事?” 叶初夏看了看几人,道:“回营帐再说。” 阿硕将叶初夏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,还想说话,却被叶初夏劫了先:“阿硕,你先回去吧,今日多谢你了。” 闻言,阿硕深深看了一眼叶初夏,转身出了营帐,出门之时,正遇上卞烨安,阿硕拱手行礼:“将军好。”然后快步离开了营帐。 卞烨安眼里只看到了叶初夏躺在榻上,三步并作两步,带着一丝慌乱的上前道:“姑姑,你怎么了?” 叶初夏强露笑颜:“没事,轻伤。” 并没有否认自己受伤的事情,卞烨安眼中一闪厉色:“姑姑,是谁伤的你?” “是夏国,夏国人。他们潜进营帐,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,被我无意撞破。”这句话叶初夏说的艰难,心里有些愧疚。 话落,果然,卞烨安青筋暴起,对叶初夏的话毫无怀疑,阴狠的眯起了眼眸,一字一顿:“夏、国!” “别担心,军医已经看过了,很快就会好的。”叶初夏虚弱轻声道。 其实现在胸腔里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轻轻颤抖,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。 卞烨安自然也看到了叶初夏苍白的唇色,心里闪过心疼,像被人紧紧攥住,轻轻一使劲,就让他透不过气。 他眼里的心疼映在叶初夏的眼里,蓦然让叶初夏眼中一热,猝不及防的眼里一片温热。 见叶初夏突然掉泪,卞烨安更加心慌了:“姑姑,是不是,是不是伤口疼?” 见卞烨安因为自己手足无措的模样,叶初夏涌起别样的情绪,也不禁陷入另一个问题当中。 自己仅有七年寿命的话,那完成任务对自己来说,又有什么意义呢?自己非要一意孤行将烨安推向那个他并不喜欢的孤独的高位吗? 叶初夏第一次对任务产生了质疑。 没有听到叶初夏的回答,卞烨安更加心慌,对于别的,他或许是镇定稳重,但是针对叶初夏,他永远做不到镇定。 “姑姑……”竟隐约有些哽咽。 叶初夏回神,看到卞烨安已经红了眼眶,心中抑制不住的泛起柔软:“姑姑没事,姑姑保证,休息几天就好了。” “真的?”卞烨安第一次后悔没有好好跟着叶初夏学习医术,以至于到现在根本不清楚姑姑是什么情况。 叶初夏轻点头,无比确定的回答:“真的。” 卞烨安这才半信半疑的放下了半颗心。 身后的白云光打断两人:“烨安。初夏还是只吃了早膳,先让初夏吃点清淡东西吧。” 其实叶初夏什么也吃不下去,但是看着卞烨安担忧的目光,还是点了点头:“清粥就好。” 不多时,一碗清粥呈了上来,叶初夏半倚在床榻上,卞烨安动了动勺子,吹了吹,用唇轻轻碰了碰,试试温度,然后才凑到叶初夏唇边。 看着卞烨安自然而然的动作,叶初夏心中再一次悄悄一动。 087 怒灭夏敌 避开卞烨安认真的眼神,叶初夏吃的艰难,只觉得胃中翻腾,堪堪忍住不适,一口接一口的吃完了一碗粥。 见状,卞烨安稍微安心,放下手里的空碗,对叶初夏道:“姑姑,你好好休息,我出去一下。” 叶初夏轻轻点头,卞烨安回身看着白云光几人,道:“师傅,你们随我来,小语,你在这儿照顾姑姑。” 舒小语连连点头,待卞烨安几人走了以后,叶初夏兀的变了表情:“小语,拿个皿器来。” 闻言,舒小语麻利的将一个干净的皿器递给了叶初夏,叶初夏绷不住的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。 见状,舒小语有些急躁的轻拍着叶初夏的背:“怎么又吐出来了!” 叶初夏无力的看着舒小语,轻轻摇头,舒小语端来清水让叶初夏漱了漱口,眉目间挂上担忧:“初夏。怎么样?我去叫将军。” 说着,起身就要出去找卞烨安,刚起身,就被叶初夏拉住衣角:“别去。” 舒小语拗不过叶初夏的固执,妥协的停下了脚步:“好好,我不去。” 叶初夏虚弱的躺在榻上,没了力气:“不要告诉烨安,别让他知道。” 舒小语非常不理解叶初夏的做法,满是疑惑:“初夏,为什么要瞒着将军?” 大约是谎话说多了,叶初夏张口就道:“我的身体我知道,修养几天就好了,何必再让烨安担心,更何况现在刚到军营,要忙很多事情,我不想让他分心。” 滴水不漏的一席话,打消了舒小语的疑惑。 帮着叶初夏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,舒小语端着皿器出了营帐,叶初夏压抑着咳嗽的痒意,将喉间涌上来的腥甜压了下去。 而在另一边,刚刚离开的卞烨安几人,来到了商量军事的营帐里。 白云光看着卞烨安沉下来的脸色,先开口问道:“烨安,你避开初夏把我们叫出来,是想说什么?” 舒刚赵庆也看着卞烨安,等着卞烨安的回答。 “夏国,我打算速战速决。”卞烨安冷声道。 最有实战经验的舒刚第一个皱眉,立即反驳道:“不行!将士们久未操练,水平实在低,迎战夏军,必输无疑!” 这个卞烨安当然知道,但是现在他有些不想等了。 白云光明白卞烨安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,所以并没有立即表态,问道:“烨安,你怎么打算的?” “取领军首级,扰乱军心。火烧营帐,围追堵截。”卞烨安缓道出四句。 舒刚不赞同的看着卞烨安:“敌营不是那么好进的,你看我们将士现在的水平,取敌将首级,根本就是痴人说梦。” 卞烨安自然知道舒刚在顾虑什么,于是道:“舒将军说的对,所以我决定亲自去取敌将首级。” 话落,白云光第一个反对:“不可,这太危险,先不说我们没有和敌将交过手,不知道他的武功水平,仅仅你现在担任将军一职。就不允许你任性而为。” 舒刚赵庆跟着点头,但卞烨安却异常固执:“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,师傅,你将石岩叫来。” 闻言,白云光看了看卞烨安,最终还是出了营帐去寻石岩。 “舒将军,你和赵庆也下去休息吧。”卞烨安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,两人欲言又止的离开,只剩下卞烨安一个人在营帐里坐着。 舒刚和赵庆离开军议营帐,脚步不停,又折身去找叶初夏。 这次卞烨安的想法着实离谱,怕是要吃亏。能劝住他的只有初夏了。 舒小语已经重新为叶初夏寻了块面纱带上,叶初夏见舒刚二人走而复返,微微奇怪。 舒刚上前,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你定要劝一劝将军!” 然后将卞烨安的想法告诉了叶初夏,引得她频频蹙眉,烨安此举,的确不妥。 想了想,叶初夏对舒刚道:“待烨安回来,我会好好劝他。” 有叶初夏这句话,舒刚不禁放下了心,和赵庆辞别离开。 但直到月挂梢头,卞烨安也没有回营帐,甚至连白云光也不见人影,叶初夏心里隐隐不安。 “初夏。”突然的男声,在营帐外面响起。 是阿硕,叶初夏道:“进来。” 阿硕掀帘走了进来,端着一碗汤药,递给了舒小语:“这是云老爹特意为你熬的药,对你的身体有好处,趁热喝了吧。” 舒小语先将叶初夏小心的扶了起来,然后端着药碗让叶初夏看了看,叶初夏低头一嗅,对舒小语轻轻点头,这时,舒小语才小心的喂叶初夏喝药。 阿硕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,微微挑眉。 “阿硕,你可否替我跑一趟?”叶初夏看着阿硕,虚弱的说道。 阿硕忙点头,道:“初夏你说就是了,去哪?” “替我把将军寻来,就说我有事找他。”叶初夏不愿一直等着了,索性让人去将卞烨安找来。 阿硕爽快的出了营帐。 “初夏,这阿硕是谁啊?怎么还给你熬药跑腿的,那么热心。”舒小语有些警惕的问,无事献殷勤。 “可能因为投缘。” 叶初夏像是不知舒小语的想法,随意回答。 片刻,阿硕气息微喘的回来了:“初夏,没找到将军!但是听守门的说,将军出军营好一阵子了。” 叶初夏一惊,追问:“将军一个人出去的?” “还有经常在将军身边的那人,两人一起出军营的。” 听闻有白云光陪着,叶初夏稍微安心,舒小语道:“初夏,要不要告诉我爹?” 叶初夏摇头拒绝,烨安不来营帐,就是为了故意避开自己的劝阻,再者有云光陪着。出不了事。 时辰已经不早,阿硕离开以后,舒小语打了地铺,没多久陷入了沉睡,叶初夏在榻上难以入眠,好不容易撑到了天亮,但卞烨安还没有回来。 舒小语醒来就见榻上已经没了叶初夏的影子,顿时一个激灵,利索的翻身站了起来,匆匆寻人。 “初夏……”掀开营帐就见叶初夏站在帐口,脊背挺得笔直。 舒小语松了一口气,上前道:“初夏。你怎么起来了?身体好些了吗?” 叶初夏身形不动,看着军营出口的方向,轻声道:“烨安还没有回来。” 舒小语知道叶初夏这是担心了,宽慰道:“将军武功高强,不会有事的。” 刚说完,就见两道人影骑着马出现在眼帘里,正是卞烨安和白云光。 舒小语欣喜的指着两人道:“将军这不回来了吗!” 说着,卞烨安已经到了身前,下了马,卞烨安快步走到叶初夏身旁:“姑姑。”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的白衫已被鲜血染成红衣,眉峰簇起,带着不自觉的紧张:“受伤了?” 闻言,卞烨安看着自己衣襟,忙道:“没有,这是别人的血。”可眉宇间有几分掩盖不住的疲惫。 叶初夏紧绷的神经,在见到卞烨安的一瞬间放松了下来,身子一软,差点摔倒在地。 卞烨安眼疾手快,一把托住叶初夏的身体,揽进了怀里:“姑姑!” 面纱下,叶初夏唇色惨白。 “我没事,站久了,扶我回去歇歇就好了。”叶初夏虚弱的说道。 卞烨安打横抱起叶初夏,快步钻进营帐,小心的将叶初夏放在榻上,眼里的担忧抑制不住。 但叶初夏也在挂念着卞烨安一晚上的行动,羸弱的道:“烨安,昨晚,你去夏营了?” 叶初夏说的艰难,一字一字仿佛用尽了力气。 卞烨安听的心惊胆战,仿佛下一个瞬间,叶初夏就能一口气提不上来,于是忙道:“姑姑,你别说话,我说给你听,昨晚我和师傅领着石岩他们是去了夏国军营。” “而且我们都没有受伤,还当众把夏国领战将军的首级取回来了。” 昨夜,卞烨安与白云光两人,率着石岩一百余人,杀进了夏营,卞烨安与白云光直逼将帅营帐,将领战之人引了出来,一番恶战。 而石岩等人则四处放火,燃着夏敌军营的四处,没有一点规律可言,角角落落四处都是火光,夏国官兵们慌乱的东奔西走,四处灭火。 “保护将军!” “救火啊!” 夏营乱作一团,卞烨安与夏国将军刀剑相搏,白云光持剑灭着涌上来的官兵,护着卞烨安身后,一时间竟无人可以靠近。 那边的石岩百余人,也开始动手,切萝卜一样横扫夏营,血流成河,温热的血喷在衣衫上,惨叫声一片响过一片。 敌众我寡,却没想到也成了优势。 石岩等人被夏国官兵包围,斩杀着离他们最近的官兵,后面的夏国官兵有心相助。可根本凑不上来,不少人硬生生被推倒,瞬间被后面的官兵踩踏。 惨叫声不绝于耳,当真是乱的不行。 夏国将军也被卞烨安打的乱了心神,在定明县粮草被劫、军营粮草被烧、将士上千余人又虚脱、大旗被挑,一桩桩事情已经足让他乱了阵脚。 今晚大营又被人袭了,漫天的火光,让夏国将军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吃力,卞烨安猛地一个闪身,一剑穿过夏国将军的喉咙。 登时,夏国将军瞳孔蓦然放大,一脸的不可置信。 白云光见状。大喊一声:“将军死了!快逃啊!将军死了!” 一句话,军心打乱。 本就没了斗志的夏国官兵们,不少开始丢盔弃甲,抱头鼠窜,完全没了反抗的意志。 卞烨安恼怒着夏军伤了叶初夏,剑剑直戳心窝,像是在为叶初夏报仇一般,与白云光背对背,无比的默契,身上衣襟也被喷溅出来的鲜血染红。 百十余人,追着成千上万的人喊打喊杀,场面着实诡异。 夏军死伤不计其数,有命的拼命往相反的方向跑,生怕慢一秒,就命丧于此。 卞烨安停下手里的动作,看着夏军逃亡的方向,敛了敛眸子,白云光来到卞烨安身旁,道:“他们真的往那个方向去了。” 闻言,卞烨安点了点头,对白云光道:“树林里准备好了吗?” 白云光手指放在唇边,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,顿时追赶夏军的石岩等人停了下来,快速换了个方向,运着轻功眨眼消失在了夏军身后。 卞烨安和白云光两人也紧跟了上去。 抄着近道,来到夏军必定经过的一片树林里,但石岩等人明显少了一半,白云光沉声说道:“准备好!” 话落,一群人飞上树枝,淹没在黑夜里,等待夏军的同时,也在恢复着体力。 好一阵子,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,是夏军来了,见到树林,前面夏国官兵也是一喜,这树林好歹也能避一避。 毫不迟疑的进了树林,但没想到迎接是他们的骤雨一般的利箭,嗖嗖贯穿他们的身体,前面的官兵反应过来,大喊:“有埋伏!快跑!” 前面的官兵回身想跑,可后面的官兵挤压而来,跑不得、躲不掉,倒下了一批批官兵。 听到前面的惨叫声,有的官兵们反应了过来,立刻拔腿朝南北两侧的方向狂奔。 没跑多远,南边方向又是一阵惨叫,原是树林埋伏了一批人。另一批埋伏在了一侧,后不能退,前有树林,南有埋伏,只有北面是安全无人的。 说时三两句话,可一番恶战下来,天色已经渐渐明亮,遍地的尸体,入眼的血色。 卞烨安望着北方道:“回去!” 石岩抱拳,舔了舔唇边血丝:“七皇子,不追了吗?兄弟们还能杀!” 卞烨安面目表情,不紧不慢的道:“北方是宁国的方向,再往前走,就到了宁国边界,再怎么说现在大平是宁国的附属,夏国官兵不会有好下场的。” 这等运筹帷幄的自信,石岩深深佩服。 听卞烨安将来龙去脉道出,叶初夏心中震惊,舒小语瞪大了双眼,不可置信的看着卞烨安,百余人打败了夏敌?宛如说将星星摘了下来一般不能相信。 良久,叶初夏按下心中的震惊,对白云光认真的道:“云光,以后不准再纵着烨安胡闹。” 声音虽虚弱。但里面的认真白云光却是听出来了,卞烨安抢先一步开口:“姑姑,你不要怪师傅,是我一意孤行。” 叶初夏板着脸看着卞烨安,想呵斥他冲动,一激动突然又咳了起来,一股鲜血猛然浸透了面纱。 见状,卞烨安脸色大变,将叶初夏的面纱扯了下来:“姑姑,姑姑怎么吐血了。” 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叶初夏的唇角,叶初夏闭上了眼睛,好一会儿,才忍住不适。 卞烨安擦着叶初夏的唇角,越擦越慌,突然就一拳砸在了床榻上,失控的对叶初夏吼:“叶初夏!你告诉我!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!” 叶初夏睁眼对卞烨安道:“烨安,你……别怕,这是淤血,吐出来了就是快好了。” 白云光心中也急,但仍旧宽慰卞烨安:“烨安,你别急,初夏身体一直很好,她自己又是大夫,不会有事的。” 闻言,卞烨安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,但仍是不放心的看着叶初夏。 气氛正僵持间,舒刚赵庆和王刚矿三人闯了进来:“将军,将军。” 进了营帐,并没有看出几人的脸色不对,赵庆兴奋的对卞烨安道:“将军!昨晚夏国官兵遭到了偷袭!营帐都被人烧了!” 话落,却见几人一点都不惊讶,只担忧的看着叶初夏,不禁愣住。 舒小语看看三人,然后道:“那是将军和云光哥做的。” 话落,三人不仅是愣了,呆呆的好一会儿没能反应,好一会儿,才回神不可置信的看着卞烨安两人,看到两人没来得及换的衣服上满是鲜血。 舒刚赵庆响起昨天卞烨安的话他想要速战速决,心里升起佩服的同时,不禁毛骨悚然,这是多么的可怕。 王刚矿嘴巴张的大大的,看着卞烨安。 三人还想详细询问过程,就听卞烨安已经开始赶人:“你们先出去吧,营帐里面别留太多人。” 这是之前叶初夏教他的,病人更加注意空气疏通。 这时,赵庆三人才注意到不对,卞烨安背对着他们,叶初夏又被卞烨安挡住,看不见两人的脸色,但白云光和舒小语脸上都挂着担忧。 舒小语看了叶初夏一眼,边走边摆手示意舒刚三人一起出去,走出营帐,舒刚立刻问道:“初夏怎么了?” 舒小语也不知道具体情况,但想到叶初夏对卞烨安的说辞,心道应当是没有大问题的。 于是道:“初夏将体内的淤血排了出来,身体有些差,没事的。” 闻言,几人放下了心,开始追问昨晚卞烨安白云光两人袭击夏国军营之事。 舒小语惟妙惟肖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,几人听的跌宕起伏,除了惊叹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。 王刚矿语无伦次的表示心服:“将军年纪轻轻,果然有勇有谋!实在、实在……”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。 “每一步都在将军的计划之中。”舒刚重复卞烨安昨天说的四句话:“取首级、乱军心、烧营帐、围追堵截。” 越念越是佩服,卞烨安的形象在几人心中已是战神一般的存在。 恰此,白云光出来了,对舒刚与王刚矿道:“舒将军,王副将,夏国将军的首级也已经带了回来,就在那个马背上。” 说着,白云光一指不远处的马匹,上面果然挂着一个包裹。 “将军将首级带回来,就是为了振奋军心的。但是现在初夏身体不好,将军也顾不上这些了,舒将军也是带兵出身,这件事情交给你们两个去做吧。” 两人点头,应下:“好。” 赵庆大步上前,将马背上的包裹取了下来,大手拍了拍,圆形若隐若现。 欲走,王刚矿犹豫的看着白云光,好一会儿道:“白先生,击退夏军这一事,还用上报朝堂吗?” 白云光也是一愣,看了眼营帐道:“此事等将军空闲下来了再议吧。” 舒刚几人拱手打算离开,转身就看见阿硕端着汤药过来了,王刚矿皱眉,道:“阿硕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 阿硕看一眼王刚矿,笑了笑:“王副将军,我来给初夏送药,这是云老爹为初夏熬得养身体的。” 白云光记得昨天就是他抱着叶初夏回来的,打量的看着阿硕,阿硕绕过几人,进了营帐。 看到卞烨安也在,道:“将军好,我来给初夏送药的。” 卞烨安回头看一眼阿硕,微微皱眉,叶初夏先道:“烨安,这是阿硕。” 隐晦的让卞烨安不要为难阿硕,卞烨安了然,但是令他关心的还是阿硕手里的汤药。 “这是什么药?” 阿硕一怔,看了一眼叶初夏,然后道:“这是军医为初夏熬的补药,说是初夏最近身体虚弱,要补一补。” 叶初夏点头:“是补药。” 听叶初夏应下,卞烨安才放下心,道:“呈上来吧。” 阿硕上前,卞烨安将叶初夏的枕头微微垫高,然后断过药碗,用勺子喂着叶初夏。 每喂一下都先用薄唇试一下温度,像哄小孩子吃药一样说着:“来,乖,别怕苦,吃完药身体就好了。” 这种幼稚的话,就算在卞烨安小时候,叶初夏都没有说过,但此时听卞烨安这么对自己讲,竟莫名觉得心里暖暖的,唇角溢出笑意。 阿硕自觉在这里多余,悄悄离开了营帐。 幸好接下来两天,叶初夏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,不知道是阿硕送来的药起了作用,还是因为护心丸的原因。 见叶初夏的身体一天天的好了起来,卞烨安这才放下了心,但每次吃饭都要看着叶初夏将一碗粥喝完才肯离开。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,每次他离开以后,叶初夏都要吐出来大半。 而军营里的将士们,也渐渐激发出了不服输的劲头,一个个精神饱满,拳头握的刚硬,与最初的模样简直是云泥之别。 卞烨安站在高台上,看着将士们训练,白云光在下面喊着口号:“一、二!” 踢腿,出拳,刚劲有力。 一个小兵一溜小跑的上了高台,来到卞烨安身边,将一封未拆口的信递给卞烨安,道:“将军,京城来的信。” 088 笑意盈盈 卞烨安接过信封,上面只有简单的“御信”两个字,将信拆开,卞烨安一目十行,最后嘲讽一笑,将信重新折好装了起来。 “师傅。”卞烨安喊了一声白云光,示意他过去。 白云光跃上高台,来到卞烨安身边。道:“怎么了?” 将信递给白云光,卞烨安道:“师傅,把这信交给王刚矿。” 白云光直觉有些不一样,但是并没有多问,拿着信往王刚矿的营帐而去。 经过卞烨安营帐的时候,叶初夏正在营帐外面歇息,阿硕站在一旁,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,眼里都带着笑意。 看到白云光,叶初夏出声:“云光,训练完了?” 白云光摇了摇手里的信:“将军让我把信送到王副将那里。” 这么一晃,叶初夏眼尖的看到了“御信”二字。于是说道:“拿来我看看。” 白云光毫不迟疑的上前,将信递给了叶初夏,见状,阿硕眼里目露讶异。不管信上是什么,按照军规,没有将军的允许都是不得随意看的,但叶初夏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打开了。 叶初夏看着信上的内容。缓缓抿紧了唇。 信是写给王刚矿的,针对敌退夏军一事,但并不是褒奖,而是训责。 大意就是责怪其没有经过皇帝的允许,就对夏军开战,严重影响了两国友好的关系,让他速速回京认罪,将功抵过。 信中并没有提起卞烨安,大约还不知道是卞烨安所为,也不知卞烨安现就在延东。 叶初夏重新将信装了起来,然后对白云光道:“云光,告诉王刚矿一句话,良君胜愚忠,贤臣当重用。” 阿硕心中的诧异更甚,待白云光离开以后,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。你……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?” 听出阿硕语气里的试探,叶初夏笑看着他,反问:“你觉得什么意思?” 阿硕没有接话,两人相对无言。 自觉有些不自然。叶初夏转移话题:“那个云老爹一直就是军医吗?医术很不错。” 其实不止是医术不错,这段时间以来给她熬制的汤药,都是用的上好的药材,手笔不可谓不大。 闻言,阿硕顿了一顿,然后轻声说道:“其实云老爹是跟着我来军队的。” 叶初夏惊讶的看着阿硕,阿硕四处看了看,接着道:“我从小就崇拜边疆的将士,觉得是真男人,所以一年前就忍不住偷偷从家里跑了,来到延东了。” “云老爹放心不下我,就跟着我出来了,刚好军营里在征兵,又没有军医,我进了军营以后,云老爹就当做军医留下来了。” 叶初夏顿时心头了然,怪不得舍得将护心丸给自已,这是再替阿硕收拾烂摊子啊。 “那你家是哪里的?”叶初夏随口问道。 阿硕面有为难,最后摇头:“对不起,初夏。这个我不能告诉你。” 叶初夏有些惊讶,不过片刻后又释然一笑,谁能没一点秘密呢? 正说着,卞烨安从训练场回来了。看到叶初夏在营帐外面坐着,微微一笑。 上前开玩笑的说道:“阿硕最近在姑姑心里,都快超过我了。” 听起来是玩笑话,不知道掺杂了几分真心,一段时间相处下来,阿硕敏锐的察觉到了卞烨安与叶初夏之间的不同寻常,哪有姑侄晚上一起同塌的? 就算同塌是为了照顾叶初夏的身体,勉强可以说过去,但是两人之间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。 就如现在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的眼神里带着纵容的笑意,说不清的柔意,而卞烨安眼里则是小小的不满。似情人间的撒娇。 阿硕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,突然就笑了起来:“将军说的哪里话,在初夏心里当然是你最重要,谁能和你相比。” 叶初夏好笑的看着两人。没有接话,阿硕的话也的确让他心情大好,卞烨安不动声色的看一眼叶初夏的表情,见她依旧笑意盈盈,并没有否认阿硕的话,更加愉悦。 但嘴上却道:“敢开将军的玩笑,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。” 阿硕一脸苦瓜相的求饶:“我错了将军,求将军收回成命啊。” 叶初夏被两人逗笑,道:“行了别闹了,阿硕你先回去,我有话和将军说。” “哎,一会儿云老爹熬好了汤药我再来。”阿硕应道。 叶初夏点头。 阿硕走远以后。卞烨安道:“姑姑,你要跟我说什么?” 叶初夏也不拐弯抹角,直接说道:“刚刚云光去给王刚矿送信,我拦下看了信。” “那姑姑怎么想的?觉得王刚矿要不要去京城?”卞烨安反问叶初夏。 轻轻抚了抚衣襟。叶初夏站了起来,走到卞烨安的身侧,道:“赶着去京城送死吗?我已经让云光带话给他,剩下的就看王副将自己选择了。” 卞烨安明白过来叶初夏的意思。点了点头,但下一秒却皱眉看着叶初夏,道:“姑姑,我怎么瞧着你又瘦了?” 叶初夏低头看了看,果然,衣衫肥胖了一些,以前是刚刚好。 “可能是因为最近吃的清淡。” 卞烨安依旧皱着眉头,上前一步。将叶初夏身上的衣襟用手指一扣,语气有些不好的道:“瘦了这么多。” 难掩里面的心疼之意。 叶初夏将衣衫从卞烨安手里拽了出来,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:“别总说我,你不是一样也瘦了不少?脸上一点肉都没了。” 卞烨安抬手放在叶初夏的手上。按着她的手不能撤离,只能紧贴着卞烨安的脸颊。 一双深眸里的情绪,仿佛能将人淹没,看着叶初夏的神色认真纯粹。 “你好了,我就好了,真的。” 卞烨安好听的声音传进叶初夏的耳里,陡然间,叶初夏只觉得脸颊隐隐发烫。心脏瞬间跳动的快了许多。 闪烁着将手猛然抽离出,叶初夏转身往营帐里走:“我有些累了。” 这一瞬间,她陡然惊觉自己并不反感排斥卞烨安的话语,甚至还有隐隐的欢喜,这种情绪,和之前在金山上大不相同,那时候几近绝望,但此时…… 叶初夏有些心乱,脚步慌张的进了营帐。 一直密切注意叶初夏反应的卞烨安,自然也是发现了叶初夏的变化,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了起来。 089 官兵患病 叶初夏进了营帐以后,才恍然自己的举动多有不妥,像是落荒而逃一般。 整个下午,叶初夏都没有再出营帐,整理着自己杂乱的思绪,直到王刚矿找来。 “公主让白先生带给我的话是什么意思?”王刚矿看着叶初夏问道。 “王副将应该懂的才是。” 好一阵子,王刚矿没有说话,沉默了许久才道:“属下要让公主失望了,现在皇上年幼,或许主持不了大局,但属下不相信朝堂文武百官这么多人,会是非不分。功按过罚。” 叶初夏看着王刚矿坚定相信朝堂的模样,轻微一笑,然后点头:“既然王副将已经有了选择,那我再说什么也都是无用了。” 王刚矿看了看叶初夏。琢磨不透她的想法,片刻道:“属下决定收拾一下,两日后就进京面圣。” “准了。”卞烨安突然进了营帐,道。 闻言,王刚矿默默转身离开,走到营帐门口,又回身对两人道:“将军和公主放心,不该说的话。我一个字也不会多说的。” 说罢,一头钻出了营帐。 但进京的决定,仅仅一日,便被一封加急信件颠覆了。 信件上面明写着“王刚矿亲启”。小兵请示过卞烨安,然后快速的将信件送到了王刚矿营帐中。 足足两个时辰,王刚矿未出营帐一步。 再从营帐出来的时候,手里捏着一封信,直奔卞烨安的营帐,这边叶初夏刚刚用完药,就听王刚矿的声音在营帐外面响起。 “将军,属下有事求见。” “进来。” 卞烨安见王刚矿的脸色不是太好,问道:“王副将这是怎么了?” 王刚矿嗫嚅片刻,才豁出去一般说道:“将军,公主,属下今天收到了京中好友的加急信件。” 说着,将手里的信件递了上来。 叶初夏看了看卞烨安,然后伸手接过,扫描着里面的内容,看完以后眼里无波无澜。静静的看着王刚矿。 开口说道:“王副将这是什么意思?” 信上重点叮嘱王刚矿一定不要回京城,称现在朝中重臣都在请求圣命,以王刚矿之命、消夏国之火,此次回京。凶多吉少。 看来这寄信的人,深得王刚矿的信任,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一封信就改变态度。 “属下,属下知道自己错了。”王刚矿有些羞愧的说道,为自己的摇摆不定感到不好意思。 卞烨安看着王刚矿通红的脸颊,皱眉,道:“王副将这是怕死了?所以才又改变了主意?” 闻言,王刚矿连连摇头,涨的脸红脖子粗的解释:“不是这样的,属下不怕死!但是属下不想就这么死了!” 开了口,接下来的话就连贯了许多:“明明是夏国主动来攻击我们,我们只是正当的防卫,并没有做错,为什么还要接受处罚?难道一定要无作为的看着大平一点一点的沦陷吗?” “如果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苦,置之不理,那我做这个副将又有什么用?!属下想了很久,觉得比起软弱怕事的朝堂,属下更愿意追随将军为边疆百姓谋福!” 铿锵有力的语气,将自己想说的话倾吐而出。 卞烨安仔细的看了王刚矿良久,然后缓缓说道:“王副将可想好了。决定了就容不得再反悔。” 王刚矿坚决的点了点头,见状,叶初夏眼里浮现出笑意,武功领兵。王刚矿都算不上优秀,但独独有一样,是难能可贵的,那便是满心为百姓。 卞烨安弯腰将王刚矿扶了起来:“既是如此。那京城的书信就不用再去管它,无视就好。” “万一皇上下令,派人……”话没说完,王刚矿就止住了话音,朝堂怎么可能派人来,能击退夏国就间接的展现出了实力,一群胆小如鼠的人,不会有人出头前来。 果然,数日过去,除了一封封信件,再不见朝堂有什么别的动作。 一月过后,迎秋而来。 “初夏,军中又有几人病的的不能训练了!”赵庆急匆匆的进了营帐,对叶初夏道。 叶初夏半倚在塌上,轻轻咳了咳,终于坐不住的站了起来:“走,带我去看看。” 赵庆也是逼急了,军医也不知去哪了,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,走投无路之下。才来找叶初夏。 叶初夏与赵庆抬脚要走,卞烨安掀帘进来了,目光不善的瞪了赵庆一眼:“我不是说过吗?姑姑这两天身体不好,谁都不准打扰她。” 原是前天夜里。叶初夏身体里散人仙的毒突然发作,将卞烨安吓的不轻,严令让叶初夏在营帐里好好歇息,不准任何人打扰。 赵庆自知理亏。垂下头不敢看卞烨安。 叶初夏微微敛眉:“烨安,我没事的,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外面将士们的身体。” 闻言,卞烨安也不说话,但是态度很明显,他不同意。 赵庆大着胆子对卞烨安道:“将军,求您让初夏去给兄弟们看看吧!再这样下去,兄弟们撑不住的!” 说长不长。说短不短的相处,已经让赵庆爱上了军营这个铁骨铮铮的地方,对外面这群每天朝夕相处,亲眼看着有了质的进步的兄弟们,产生了浓重的感情。 卞烨安声调下沉,看着赵庆道:“赵庆,你不要忘记了,你嘴里的叶初夏。是个女子。” 话落,叶初夏一怔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卞烨安的话,然后看着赵庆问道:“得病的人,到底是哪里的毛病?” 一向心直口快大大咧咧的赵庆,也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,好半天才开口。 “他们浑身起了红疹,而且。而且,那里……就是尿尿的那里……不但一天去很多次茅房,还化脓了,听那几个兄弟说,尿尿的时候都很疼。” 叶初夏脱口而出:“花柳病!” 赵庆脸色一变,谁都知染上花柳病就是离死不远了,看着叶初夏急道:“初夏你不要胡乱猜测,他们怎么会得那种病!” 赵庆心急之下,语气有些不太好,像是斥责一样,不禁让卞烨安心生不悦,触到卞烨安的眼神,赵庆才反应过来自己激动了。 叶初夏眼神沉重,透过面纱仿佛能看到她认真的样子,她对着卞烨安冷静的说道:“烨安,我必须出去看看。” 若当真是花柳病,决然不是一件小事。 卞烨安与叶初夏相视良久,最终还是妥协,随同叶初夏一起出了营帐。 090 故作试探 三人来到患病官兵的营帐里,叶初夏下意识的直觉上前,刚走两步就被卞烨安拉住。 “你别过去。”卞烨安看着叶初夏,沉声说道。 叶初夏微有诧异,就见卞烨安脸色不变,大步上前走到其中一人身侧,然后将他的衣服撩了起来,露出身上的红疹。 回头问叶初夏:“就这么检查,能看到吗?” 叶初夏知道卞烨安是担心自己受到传染,才不让她碰,刹那间,心里泛起暖意。 隔着一点距离。叶初夏仔细的看着将士身上的红疹,密密麻麻,有些已经开始腐溃,说不出的恶心。 叶初夏心里明白了七八分。面色有些不好,隔空检查了好一会儿,不能完全确定,叶初夏提出看一眼他们那里,却被卞烨安黑着脸冷声拒绝。 叶初夏试图劝解卞烨安:“烨安,这没什么,医者父母心,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。” “不行!”没得商量的语气。 叶初夏不死心的继续道:“又不是没见过,这有什么遮遮掩掩的?” 话出,就见卞烨安的脸色更加不好了,看着叶初夏的眼神变得幽深,带着探究的危险。 叶初夏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,收回已经不可能了,立即转移了话题,询问几个患病官兵的病症,患病时间以及其他的问题。 有了计较之后,几人出了营帐以后,叶初夏对营帐门口的两个小兵道:“守着这里,没有允许,不准他们出来,也不准别人进去,还有将他们的用具单独隔开。” 小兵下意识看向卞烨安,见他点头,这才领了命,答了声是。 赵庆看着叶初夏严肃的模样,心里七上八下,问道:“初夏,他们这是怎么了?” “花柳病。” 赵庆表情瞬间一僵。无药可医,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用土茯苓缓解,但是效果也仅微乎其微。 “有办法治吗?”赵庆带着微弱的期待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缓缓摇头,眼神认真的看着卞烨安:“烨安。我打算将军妓召集起来,然后为她们检查一遍,这病最有可能就是在她们身上染上的。” 闻言,赵庆的脸色变了,整个人更加僵硬,有些怪异的道:“那些女人有病?!” 叶初夏看着赵庆奇怪的模样,瞬间了然:“你……你碰了她们?” 话落,赵庆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,小声道:“我、我一个大男人,这不是正常的吗?” 叶初夏哑然失笑,开始正色起来,仔细的询问赵庆最近的身体情况,确认没有事才放下了心,转头却欲言又止的看着卞烨安。 卞烨安看着叶初夏的眼神,心里顿时有些气恼,她这是把他当做什么人了,立刻张口道:“我没碰过她们!” 语气隐约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,叶初夏略有尴尬的撇过脸去,不怪她想得多,卞烨安已经成年。有正常的生理反应也是在所难免。 叶初夏继续刚才的话题,看出卞烨安的不乐意,于是道:“烨安,明日就将她们召集起来吧。检查一下,你放心,这花柳病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传染的,我会做好防护措施。” 卞烨安眉峰不展的看着叶初夏。有些不松口,叶初夏紧接又道:“我保证,只要身体觉得不适,就立刻停止。” 话尽于此,卞烨安才点头答应。 赵庆接着去了训练场,叶初夏二人回到营帐以后,卞烨安道:“姑姑,依照他们现在情况。你觉得他们还能坚持多久?” 闻言,叶初夏蹙眉轻摇头:“我也不清楚,这种病,我也是第一次接触。” 在现代,性病大多可以治好的,但在这里,没有西药没有先进的仪器,就算是皇帝得了花柳病,也只有等死一条路。 卞烨安目光闪闪,脑子里是叶初夏那句又不是没见过,故作有些紧张的道:“姑姑,我……我是不是也病了?” 叶初夏猛然转头看向卞烨安:“你说什么?” 将叶初夏的反应尽收眼底,看她一脸的紧张,卞烨安继续作犹豫状,伏在叶初夏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。 顿时,叶初夏的表情变的怪异,错愕,又有些想笑又强忍着一样,抑制了好半天才看向一脸忐忑的卞烨安。 或许是自己大意了,对于这方面一直没有于卞烨安说过,本以为等他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懂,现在看来也不尽然。 清了清喉咙,叶初夏组织着自己的语言:“烨安,你这不是生病了,这是男子成人后都会经历的事情,早晨会有这种反应,代表你很健康,意味着你可以娶妻生子了。” 接着,又给卞烨安讲了更多的东西。 而此时,卞烨安面上虽然没有变化,心里却开始暗暗磨牙,恨不得堵住叶初夏的嘴巴。竟然知道的这么多,甚至比他还要清楚。 这么一想,心里又开始泛酸:又不是没见过?那姑姑是见过谁的? 念头一出来,就如野草般疯狂蔓延。控制不住,卞烨安突然打断叶初夏的话:“别说了!” 看着突然就变了脸的卞烨安,叶初夏一脸的莫名其妙,不知道哪里惹他不高兴了。 卞烨安侧着半边脸。哼哼冷笑看着叶初夏:“姑姑懂得很多啊。” 阴阳怪气的话语让叶初夏哭笑不得,她差点忘了,这是古代,不是现代。现代初中生都开始学习的生理知识,在这里是羞晦遮掩的。 “我学医,自然清楚。”叶初夏好笑的看着卞烨安。 卞烨安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幼稚,但就是控制不住。忍不住对叶初夏耍脾气。 “我不管,以后这些话不准再对别人说!” 叶初夏泛着笑意连连点头,哄孩子一般揉了揉卞烨安的头发,眼底柔软。 次日,舒小语一早就随着叶初夏来到了军妓白天所活动的地方,此时她们正在拆洗缝补着将士的衣服。 这就是随军女子的生活,白天做勤杂,忙碌到夜晚后,再陪着官兵翻云覆雨。 舒小语召集着女子们在一片空地处集合,叶初夏打量着一张张面孔。 091 花嫂相公 人齐之后,叶初夏道:“今早将军下了命令,以后定期为你们检查身体。” 话落,女子们抬头惊讶的看着叶初夏。 无视她们的眼神,叶初夏坐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,朝舒小语点了点头,舒小语指挥着女子们一个一个的上前。 不知不觉一上午已经过去了,一些大病小灾倒是查出来的不少,但花柳病却是没有一人。 还有少部分人没有检查,叶初夏轻皱眉,难不成自己猜错了,这些女子并没有染病? 直至所有人全部检查了一遍。叶初夏轻轻出了一口气,一颗心落地,这群女子无事。 回营帐的途中,正遇卞烨安。 “怎么样?”卞烨安询问。 叶初夏浅露笑意。道:“都没有事,只要注意已经患病的几人,不要传染就好了。” 卞烨安点头,突然蹙眉看着叶初夏,只见她的额头上出现薄薄一层细汗,但她穿的却并不是太厚,一瞬间敛了笑意,下意识抿紧唇。 叶初夏的身体,是他现在最为紧张的。 察觉到卞烨安的变化,叶初夏想说什么,就听到有人兴奋的大喊:“初夏!初夏!” 是消失了几天的阿硕,他蹦跳着上前,对着卞烨安拱手:“参见将军。” 卞烨安凝眉看他:“这两天你去哪里了?私自离开军……” 话没说完,就被阿硕笑嘻嘻的打断:“将军,你就不要怪我了,我是去给初夏拿药材了!” “拿药材?”叶初夏重复,看着阿硕。 阿硕连点头:“是啊,给你熬得汤药的药材没有了,我是回去取了。” 叶初夏心中微有波澜,那些药材都算是贵重,阿硕这么轻易的说出口,看来,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,再看阿硕的眼神里,带上了几分打量。 阿硕与军医,离开军营一事,便不了了之。 但不过几日,赵庆又急急来找叶初夏:“初夏!坏了。又有一个兄弟患病了!” 叶初夏面色凝重:“这人可有和之前患病的官兵接触过?” “没有啊,从你说过要什么隔离以后,就已经将之前患病的几个兄弟软禁了!”赵庆心急的说道。 “军医可有看过?” “现在就在看!” 叶初夏起身,正欲和赵庆一起去。一个小兵便在外面道:“叶姑娘,军营外面有两个人找你,说他们叫大龙二虎,带他们进来吗?” 叶初夏诧异,大龙二虎来找她做什么? “带进来。”说罢,看向赵庆,“你先去军医那里,有情况就来找我。” 赵庆应下离开,片刻,大龙二虎两人进了营帐。 两人面带焦急,大龙看到叶初夏后,快步上前,语气急促:“叶大夫。” 叶初夏道:“大龙二虎,你们来军营找我,发生了什么事?” 二虎接话:“叶大夫,你看在我们村民捐出粮食的份上,帮帮我们。” 闻言,叶初夏黛眉皱起,对二人说道:“你们先别急,到底怎么回事。说清楚。” 二虎嘴笨,大龙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,道:“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我们街坊邻居已经有好几人得病了。身上起了红疹还有水泡,去药铺看,大夫根本不让进门,也不说得了什么病。” 是了。在这个时代,患上花柳病是一件非常令人不耻的事情。 叶初夏脸色大变,看着大龙:“你说你们村里有人身上起红疹水泡?” “走,去看看。”叶初夏利索的往营帐外面走。 两人面上一喜,跟着叶初夏出了营帐,也没有通知卞烨安,三人了离开了军营,直奔患病的人家里而去。 来到一处小户前停下。大龙叩响了大门:“花嫂,在家吗?” 里面传来声响,很快大门被打开,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,看着三人略显惊讶:“大龙,你怎么来了?咦,叶大夫!你是叶大夫!” 花嫂认出叶初夏,有些惊喜的道。 大龙趁机说:“叶大夫今天就是特意来给大哥治病的。” 闻言,花嫂忙将叶初夏迎进了院子里:“叶大夫,快,快进来。” 说着,眼眶隐隐有些激动的发红:“叶大夫,你可一定要治好我家那口子。” 叶初夏没有说话,进了房门,一股淡淡的恶臭飘来,虽不明显,但的确存在。 花嫂在前面带路,拐进套间,对里面的人道:“当家的,叶大夫来了!” 叶初夏紧跟上去,就见里间摆着一张床,床上的男人满脸疙瘩,身形萎缩的躺着,房间里面萎靡的臭味更加刺鼻。 还没有上前,叶初夏已然断定,这男人定是患了花柳病。 看着花嫂,叶初夏沉声问道:“花嫂,你老实讲,你相公撒尿的地方,是不是长了脓包。” 问的直接干脆,大龙二虎都有些怔然,花嫂有些不好意思。但看了眼床上的男人,心知隐瞒无用,道:“叶大夫说的没错,那里的确长了脓包。还有一股恶臭,叶大夫,我当家的这是怎么了?” 最后一句话问的小心翼翼,叶初夏没有回答。反倒看着大龙道:“大龙,患病的人都是这种症状吗?” 大龙点头称是,叶初夏上前,见男人半睁着眼。眼珠子还在转动。 “你和谁上过床?”叶初夏看着男人,直接问道。 将其余几人骇了一跳,这个问题着实让人意外,尤其是花嫂。面色有些不好,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。 床上的男人看着叶初夏,眼里升出期盼,至此,他大约也能猜的出来他这是怎么了。 “叶大夫,救我,救我。”男人声音很小。 叶初夏重复道:“你老实说,你和谁上过床?” 男人没有说话,花嫂回道:“叶大夫,不怕你笑话,我已经和当家的不同床半年多了,他也应半年多没有行房事了。” 叶初夏静静的看着男人,好半天,听见他声音微弱的道:“和迁来我们这里的马寡妇,我们好了大半年了。” 顿时,花嫂僵住,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,一声尖叫,突然就扑了上去,对着男人又打又挠。 “你对的起我吗!对得起我吗!”花嫂凄厉的喊。 从花嫂家出来,大龙道:“这马寡妇是半年前来到我们这里的,不是本地人,家里也没有男人,所以不少人就对她打起了主意。” 叶初夏看了看天色,时辰还早,便道:“走,去马寡妇家。” 092 可疑之人 三人来到马寡妇家门口,就见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在院子里坐着,一举一动里的魅惑,浑然天成。 看到三人,轻笑:“哟,这不是大龙二虎俩兄弟吗?快进来。” 口音确实怪怪的。不是本地人,但叶初夏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,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因何觉得熟悉。 大龙看了一眼叶初夏,然后笑着摆手:“不了不了,我们只是碰巧路过。” 马寡妇嗔怪的看一眼大龙:“瞧你这人,路过就不能来我这里坐坐了?” 一个眼神,似能让人的心融化,怪不得会引得村中男人心动,这里的女子大多土生土长,有些憨厚,极少有马寡妇这样生的细腻的。 叶初夏已经上下将马寡妇打量个遍,但是却并没有发现马寡妇患病的迹象,说话声音中气十足,一举一动也没有怪异的地方。 听闻马寡妇这么说,三人抬脚进了院子,坐在了马寡妇的身旁,叶初夏扫寻了一圈院子,然后对马寡妇道:“这院子收拾的倒真是干净。” 闻言,马寡妇捂嘴倩笑:“这还多亏村子里的人热心,要不然我一个女人家,哪能把这么大的一个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。” 大龙想起叶初夏在路上的问话,于是对马寡妇道:“马嫂子,你来我们这也有大半年了,还不知道你老家是哪里的。” 马寡妇手指一顿,又笑看着大龙:“大龙兄弟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了?嫂子我是从南边来的。” “随口问问,马嫂子别多心。” 又絮叨了一阵,三人起身。对马寡妇道:“马嫂子,我们还有事,就先走了。” “好。嫂子不留你们了。”马寡妇起身送三人出了院门。 走了一段距离,大龙看着叶初夏问道:“叶大夫,这马寡妇有问题吗?” “暂时还不知道,但是可以确定的是,她没有花柳病,这花嫂当家的也不知道怎么染上的。” 话落,大龙二虎两人一惊,花柳病! “大龙二虎,我先回军营,你们去另外几家患病的问问看,他们都和谁有过接触。”叶初夏正色对两人说道。 两人点头答应,回到军营以后,叶初夏想起马寡妇,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,脚步不停。来到患病官兵所在的营帐。 掀帘进去,就见官兵在床上病怏怏的躺着,发出和在花嫂家差不多的臭味。 已经病到了这种程度。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,至少也在两三个月以上,只是集中在最近严重了而已。 叶初夏走到最近的官兵身旁。道:“还好吗?” 官兵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,见状,叶初夏问道:“你认识马寡妇吗?” 闻言,官兵眼睛一闪,看着叶初夏点了点头,叶初夏再问:“你爬过她的床?” 官兵这下有些犹豫。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,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 叶初夏问了一圈下来,有将近大半的人承认和马寡妇发生过关系。事情没有这么巧的,看来这件事情和马寡妇脱不了干系。 但随即一团巨大的疑问盘踞在叶初夏的心里,为何与马寡妇在一起的人患了花柳病。这马寡妇却没有一点事情?若是被马寡妇传染的,那第一个病源现在情况应该更糟糕才是。 出了患病官兵的营帐,叶初夏出神的往回走。阿硕在后面猛然拍了一下叶初夏的肩膀。 “初夏,你干嘛去了,我去给你送药都没有找到你。”阿硕嬉笑着说道。 叶初夏的思绪突然被打断。颇为无奈的看着阿硕:“我有事情忙,没在军营。” 阿硕略有不满的道:“再忙也不能忘记吃药啊,你看你现在都瘦了不少,而且那可是云老爹亲自为你熬得,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。” 提起云老爹,叶初夏突然想起今早他为这官兵诊治过。于是道:“阿硕,云老爹可说这群官兵怎么回事?” 阿硕有些不以为意:“云老爹说这是什么不治之症,还让我离他们远一些。” 说着。两人已经到了卞烨安的营帐,叶初夏掀帘进去,就见卞烨安坐在桌前,看着帐口。 见到叶初夏,卞烨安袖下握紧的手松了松,然后平静的说道:“姑姑以后再出去,记得叫上我。” 阿硕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古怪,只笑着道:“是啊是啊,初夏,你都不知道你出去将军有多担心,非要出去寻你,说怕你再昏倒,好说歹说才被白先生拦了下来。” 闻言,叶初夏心底有些愧疚,只顾着调查病情,竟忘了烨安会担心,听到阿硕说卞烨安担心她昏倒,心里滋味更是复杂。 沉默片刻。叶初夏对卞烨安道:“好。” 卞烨安转移了话题:“大龙二虎怎么会突然来找姑姑,有什么事情吗?” 谈及正事,叶初夏认真了起来,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卞烨安。 听叶初夏说完,卞烨安皱起眉头,然后道:“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,怎么会来延东这么偏僻的地方?且不说别的,单单这时不时的动荡,就不是迁移的好去处。” 这也是叶初夏疑惑的地方,一旁的阿硕意兴怏怏的打了个哈欠,显然并不感兴趣。 叶初夏说出自己的疑惑:“还有一事很奇怪,军营里的官兵怎么会和马寡妇搅合到一起?而且还不止一人与她有联系。” “看来这个马寡妇确实可疑,阿硕,你去将云光叫来。”卞烨安深思片刻,对阿硕说道。 “好。”阿硕起身去找白云光。 白云光进来的时候,阿硕并没有跟着,看来对几人的话题确实没有兴趣。 “烨安叫我来做什么?”白云光脸上隐有汗水,刚刚在训练场操练将士,就被阿硕拉来了。 卞烨安一本正经的说道:“师傅,你去找石岩,告诉他派人全天盯紧大龙村里的马寡妇,有任何的动向或者可疑之处,都要向我或者姑姑汇报。” 认真的语气,让白云光察觉到了不同寻常,立刻打起了精神,点头应下。 悄无声息的部署,已经缓缓展开。 093 来自宁国 但连着盯了马寡妇几天,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,只是依旧有村里的男人在她房内流连。 若说不同寻常,那便是患了病的官兵,竟有两个不堪病重自杀了,为这件事情添上了几分沉重的色彩。 叶初夏一边伸手让云老爹把脉,一边观察着云老爹的手法。 “怎么样?”阿硕期待的看着云老爹,迫不及待的问出口,却见云老爹面色并不是太好的摇了摇头。 叶初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。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澜,散人仙本就是不治之症,她现在期盼的就是多活一天是一天。 “初夏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药了。怎么还会没一点好转。”阿硕有些急躁。 叶初夏轻笑,对阿硕道:“没有变差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” 闻言,云老爹跟着点头。道:“叶姑娘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,我摇头只是因为不能根治叶姑娘的身体,能做的只有拖延。这对我来说是很失败的事情。” 正说着,赵庆在外面道:“初夏,将军让你快去他的营帐,他找你有事。” 叶初夏辞别云老爹,来到卞烨安的营帐,石岩与白云光两人都在,气氛有些诡异。 “怎么了?”叶初夏看着几人问道。 石岩站起来回话:“主子,我们昨晚监视马寡妇,发现了出了村里的的人,还有其他人出没她家里。” “可知道是谁?”叶初夏紧追问道。 “现在还不知道,但是已经派人跟踪着了。” 这时,卞烨安看着叶初夏道:“姑姑,我打算去见见这个马寡妇,若我们一点动静没有才会惹人生疑。” 卞烨安说的不无道理,马寡妇光明正大的和众多患病的人接触。若到现在还不上门盘问,刻意粉饰太平,这才是有问题。 叶初夏点头应下。道:“好,那石岩你继续监视着马寡妇,和她接触的人定要盘查清楚,烨安,我们今天就去马寡妇家走一趟。” “好。” 临近半下午,叶初夏两人直奔马寡妇家里,见到两人,马寡妇的表情略有讶异,但眼里却是波澜不惊,嘴巴里笑嘻嘻的:“叶大夫又来我这里玩?快进来坐。” 两人进了院子,马寡妇细细看了卞烨安两眼,调笑道:“公子长的倒还真是俊俏。” 听着马寡妇的口音,卞烨安微微皱眉,不动声色的道:“我和叶大夫是军营里派来的,今日来是想问马嫂子一些事情。” 马寡妇眼里一闪了然。并不是太意外,依旧带着媚笑:“军营里找我什么事啊?公子请说吧。” “最近军营里数名将士都得了一种怪病,奇怪的是。他们都和你马嫂子有接触,所以……” 闻言,马寡妇捂住嘴巴。做出惊讶状,对卞烨安与叶初夏两人道:“叶大夫,你们不会是在怀疑我吧?我可真是冤枉。” 叶初夏接话:“马嫂子放心。我们也是例行公事,只要你据实回答,我们不会冤枉你的。” 马寡妇连连点头,对叶初夏道:“好,叶大夫你问吧。” “马嫂子为什么会和军营里的人有接触?”叶初夏紧紧看着马寡妇的表情。 马寡妇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,好一会儿才道:“既然叶大夫问了这个问题,我也不瞒着了,其实都是他们来找的我,嫂子不是什么大姑娘。家里又没个男人,所以有些事情叶大夫应该懂的。” 看不出叶初夏心里在想什么,她点了点头。面部被面纱遮住,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十分平静。 紧接着,叶初夏又道:“马嫂子之前是哪里人,为什么会来延东?” “我老家在大平的南方,家里相公已经死了,因为他生前最喜欢延东。所以嫂子就迁来这里来了。”马寡妇流利的说道。 叶初夏又问了几个问题,马寡妇都一一回答了。 离开马寡妇的院子,卞烨安眉峰微展。然后对叶初夏道:“姑姑,你觉得不觉得她的口音很熟悉?” 叶初夏一怔,以为只有自己有这个感觉。没想到卞烨安也是这么感觉的。 “有,但是想不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。” 卞烨安眸光一闪,然后道:“像不像轩辕景的口音。” 话落,叶初夏豁然开朗:“对!就是像轩辕景的口音。” 说着,惊讶的看向卞烨安,两人视线相对,异口同声的说道:“宁国!” 这马寡妇会是宁国的人吗?若是宁国,又会是谁派来的?潜伏在着延东究竟是什么目的。 回到军营,白云光已经回来了,看到两人快步走了上来,急声说道:“有发现。” 三人对视一眼,进了营帐。 “师傅,有什么发现?”卞烨安看着白云光问道。 “你们离开以后,我和石岩跟踪着和马寡妇接触的人,发现他们进了一家客栈。然后意外发现和几人是宁国人。” 卞烨安眼皮一跳,看着白云光道:“师傅怎么知道他们是宁国人?” 闻言,白云光眼中利光一闪:“客栈里面等着他们的人我见过!正是当初夜晚偷袭我们和韵斋的其中一人!他的脖颈后面有一块云形伤疤,我记得很清楚。” 话落,叶初夏与卞烨安两人惊讶的看着白云光,竟然又和当初偷袭和韵斋的人联系上了!这到底是巧合,还是针对他们来的一场阴谋? “可听到他们有说什么?”叶初夏问道。 白云光摇头:“这倒没有,当时距离比较远,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,我们没有太过上前,现在石岩还在继续盯着他们,有了风吹草动会告诉我们的。” 卞烨安点了点头,眉头紧锁,思索着来龙去脉,这马寡妇必定是宁国人无疑,只是来延东到底有什么计划? “今天我们去找了马寡妇,她肯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,云光,通知石岩,这两天要更加注意马寡妇的动向,看她去哪里,或者和什么人接触。”叶初夏头头是道的分析,对白云光说道。 白云光道:“好。” 吩咐完,叶初夏轻吁一口气,刚有些放松,突然眼前一黑,胸口一阵剧痛。 094 初夏发病 叶初夏身子一软,猛然倒在了地上,白云光与卞烨安两人吓了一跳,急忙上前将叶初夏扶了起来。 卞烨安语气急促:“姑姑!” 不过片刻,叶初夏的额头上已经疼出了一层细汗,忍不住的蜷缩身子,死死咬着唇,强忍着不发出痛的呻吟声。 叶初夏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薄弱模糊,但是还是记得卞烨安就在她旁边。胸腔的疼痛卷空了她的思绪,只下意识拼命控制住自己不痛的叫出声音来。 卞烨安惊慌的看着叶初夏,面纱上透出红色的印记。卞烨安一把将面纱摘了下来。 就见叶初夏紧紧咬着下唇,已经咬破了皮,溢出了鲜血。深深的牙印看的卞烨安心惊胆跳。 对着营帐外面咆哮:“叫军医来!叫军医来!” 说着,快速扣住了叶初夏的下巴,卞烨安强硬的掰开。气急败坏的大吼:“叶初夏!张开嘴!不准咬!” 嘴唇已经咬破了,叶初夏一脸痛苦的下意识蜷缩身子,细汗已经湿了衣襟,白云光在一旁也是着急,看着手忙脚乱的卞烨安。 一狠心,突然拽起叶初夏,对着她的后颈就是一记重重的手劈,叶初夏的身体动了两下,骤然停下,整个人昏迷了过去。 卞烨安急的想对白云光吼,看到叶初夏昏迷过去不再挣扎,又瞬间明白了白云光的理由。 心疼的看着叶初夏,卞烨安将她打横抱起,放在了床榻上,用衣袖擦拭着叶初夏额头上不断沁出的细汗。 看着面颊上的伤疤。卞烨安不假思索的一把揭了下来,果然,面颊惨白似雪。汗流雨下。 白云光看着卞烨安利索的动作一愣,没有想到他竟是知道叶初夏脸上是假的伤疤。 但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,白云光紧盯着叶初夏的表情,就怕她会痛醒过来。 “初夏!”阿硕的声音在营帐外面传了进来,阿硕和云老爹急忙忙的进了营帐,看到叶初夏躺在榻上,阿硕拉着云老爹疾步上前。 “快让一让!让云老爹给初夏看看!” 白云光忙腾出了一个空,云老爹上前,看到叶初夏白净的脸蛋一怔,看向阿硕:“这是叶姑娘?” 阿硕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,初夏脸上的伤疤怎么没了?生的还这么清秀。 卞烨安看云老爹迟疑的模样,心中急火骤升,道:“这就是姑姑,军医快看姑姑的身体吧!” 一句话,唤醒了军医。忙为叶初夏把了把脉,顿时脸色是为大变,手下不停的翻开叶初夏的眼皮看了又看。 阿硕从来没有见过云老爹如此大惊失色的模样。不禁高高提起了心,对云老爹询问道:“云老爹,初夏这是怎么回事?” 云老爹没有回答。又重复确定一般的为叶初夏把脉,脸色凝重如土。 收回手,云老爹走到圆桌前。卞烨安看一眼叶初夏,紧追询问:“军医,我姑姑这是怎么回事?” 云老爹沉重的说道:“叶姑娘这是中毒了!” 顿时,卞烨安立即反驳:“不可能,姑姑本身就是用毒高手,怎么会中毒呢!” 白云光就要冷静一点了,看着云老爹问道:“军医说初夏是中毒,她这是中了什么毒?可有办法医?” “中的是散人仙,只有发作的时候才会检查的出来。怪不得之前为叶姑娘检查身体,没有看出来是中了散人仙的毒。”云老爹沉声说道。 散人仙?熟悉的名字让卞烨安和白云光一愣,猛然想起在金山上种着这种植物。姑姑……姑姑好像也是到了金山以后,就开始莫名昏迷。 不,不会的。卞烨安心中不愿相信。 “来人,去将舒刚教练叫来!”卞烨安对外面的小兵说道。 舒刚是最熟悉散人仙的人,想必他一定清楚这散人仙是怎么一回事。 片刻,舒刚进了营帐。见营帐里面聚齐了人,就连军医也在,微微一怔。然后看着卞烨安道:“将军,找我何事?” “姑姑身上散人仙的毒是怎么回事?”卞烨安说话耍了个心眼,没有问舒刚知不知道散人仙的毒。也没有问知不知道叶初夏中了毒。 果然,舒刚下意识以为卞烨安已经知道叶初夏中毒,没有任何防备的急声说道:“初夏可是又发作了?” 话落,卞烨安心中一沉,姑姑果然是中毒了,舒刚还早就知道了,说不清的怒火在心底酝酿。 “姑姑中毒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!”卞烨安赤红了眼眸,对着舒刚大吼。 白云光忙拦住卞烨安,道:“烨安!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,是怎么给初夏解毒!” 卞烨安强压心中怒火,看着舒刚道:“这散人仙,可怎么解?” 闻言,舒刚对着卞烨安摇了摇头,艰难的开口,道出两字:“这散人仙无解。” 云老爹脸上是“早知如此”的了然。剩下几人则不一样了,阿硕先叫了起来:“胡说!怎么会不能解!” 舒刚看着几人道:“散人仙侵蚀人的心脉,无解。” 卞烨安的怒火一下消了下去,呆呆的坐在了凳子上,没有气急败坏的去呵斥舒刚的话语,一瞬间,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 白云光担忧的看着突然失了神的卞烨安,有些笨拙的说道:“烨安,你怎么了?初夏一定不会有事的,一定可以解了毒的。” 仿佛没有听到白云光的话,愣愣了好一会儿,卞烨安看着舒刚,哑声问道:“姑姑是怎么中毒的?” 卞烨安并不知道舒刚是否知道始末,但闻言,舒刚有些迟疑,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卞烨安。 见舒刚欲言又止,吞吞吐吐的不愿开口,卞烨安了然他定是清楚,于是生硬的说道:“这是命令。” 听卞烨安这么说,舒刚心中思绪千转百回,心道卞烨安已经知道了叶初夏中毒的事情,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? 于是开口道:“你还记得你们第一次上金山的时候吗?初夏昏迷了。” 徐徐将事情讲出,卞烨安心中波澜万千,复杂的心情蔓延,竟是因为自己,姑姑才中了毒。 095 谎言揭穿 看出卞烨安眼中的痛恨以及悔恼自责,白云光心中也是起伏不定,他想起当时叶初夏将两颗清神的丹药,给了他和烨安,说到底,初夏中毒也有他的原因在。 “咳,咳咳。”床上的叶初夏突然轻咳了起来,顿时将一群人的心提了起来。呼呼啦啦全部围在了床榻旁边。 一脸紧张的看着叶初夏,卞烨安攥紧叶初夏的手:“姑姑。” 过了片刻,见叶初夏又昏睡了过去,卞烨安微微松了松心,看着白云光与舒刚,见两人面色只有担忧紧张,眼里一怔。 然后对两人道:“你们早知道姑姑是假毁容。” 话是陈述句,并不是疑问,舒刚与白云光对视一眼,然后默认,卞烨安忽然感觉一阵颓败,心里升起浓浓的溃败。 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清楚,原来最终瞒的不过是自己一人而已,姑姑中毒,舒刚知道;姑姑假毁容,只有自己不知道。 还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姑姑的,可现在才惊觉似乎自己才是最不了解的那一个,竟隐隐有几分心头荒凉的感觉。 卞烨安强压住胡思乱想的心,暗骂自己像个女人一样胡思乱想些什么,转头看着舒刚与云老爹问道:“这散人仙。到底是什么毒?” 云老爹缓缓开口道:“这散人仙是损人心肺的至毒,会散发出一种香味,仅仅吸食香味就可以使人中毒,发作的时候中毒者疼入骨髓,可以慢慢使人体内的器官衰竭,最终死去。” 舒刚在一旁点头,示意云老爹说的不错,待云老爹说完,又补充道:“散人仙还有一个神奇之处,第一次接触它的香味会让人昏迷,如果你们上山的时候,初夏没有一直硬挺着,只会昏厥过去,并不会因为吸食过多中毒。” 闻言,卞烨安握着叶初夏的手,好一会儿没有言语。 阿硕想的就比较简单了。看着几人追究来龙去脉。不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:“还管初夏是怎么中毒的干嘛?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解毒,我就不信了,这毒还不能解。” 一番话惊醒梦中人,卞烨安暗道自己还没有阿硕看的明白。只要能解了姑姑的毒,别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。 云老爹看一眼阿硕,眼里带着训责意味,然后转头看着卞烨安道:“将军,恕我直言,之前只道叶姑娘是身体不好,所以断定有七年之久的寿命,现在看来,难以维持七年。” 又是一记猛料,卞烨安与白云光二人大为震惊,或者是不愿相信。 “再敢乱说,本将军斩了你的脑袋!”卞烨安勃然大怒,对云老爹怒喝。 青筋隐隐暴起,显然怒的不轻,但眼眸深处藏着几不可见的仓皇。 云老爹也不畏卞烨安的怒火,面不改色的直视卞烨安。阿硕在中间打圆场:“将军息怒息怒,云老爹就是说话直接了一点,并没有诅咒初夏的意思。” 卞烨安当然知道,不然云老爹也不会一直为叶初夏准备汤药了,只是他真的怕云老爹说的是实话。 白云光看了卞烨安一眼,知道他现在情绪很乱,对舒刚几人道:“我们先出去吧。” 一群人离开了营帐,只剩下卞烨安与叶初夏。 卞烨安为叶初夏擦拭着脸颊上的细汗,仔细的打量着叶初夏,姑姑真的很年轻,看起来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样。 只是现在脸颊苍白,在昏迷中黛眉也依旧微微簇起,捧起叶初夏的外侧的手,卞烨安凑到自己唇边,轻轻碰了碰。 像个孩子一样的低声呢喃,但如同宣誓一般坚定:“姑姑,你不会有事的,一定不会!” 次日晨曦刚刚降临,天空中还带着朦胧的昏沉。 叶初夏悠悠转醒,睁眼便看到卞烨安趴在床沿上,闭着眼睛熟睡,顿时微微一怔。 嘴唇微微泛着痛意,昨日的记忆随之而来,是自己体内散人仙的毒发作了,烨安应该又被吓到了吧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的眼神,带着宠溺怜惜。 伸手抚了抚卞烨安的发,却不料手指刚刚碰到卞烨安。他的双眼便猛然睁开,眼中满是警戒。 看到叶初夏含笑望着他,卞烨安顿了两秒之后,鼻尖不受控制的一酸,起身突然爬上了床。 伸手环住叶初夏的腰,将脑袋埋进叶初夏的肩窝,卞烨安沙哑着嗓子,低低沉沉的开口:“姑姑。” 叶初夏欲应声。又倏然惊住,卞烨安脑袋趴着的肩膀上,浮出一片湿意。 “烨安。”叶初夏轻声喊卞烨安的名字,卞烨安低低嗯了一声,但脑袋埋在叶初夏的肩窝里就是不肯出来。 叶初夏轻出一口气,伸手拍了拍卞烨安的脑袋,余光一瞥,身子又僵住,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一侧的假伤疤。 手指缓缓上抬,摸上自己的脸颊,光滑如玉。 卞烨安没有察觉到叶初夏一瞬间的僵硬,只闷闷的问道:“姑姑。你还疼吗?” 声音带着小小的颤音,惹人心疼。 半天没有等来叶初夏的回话,卞烨安抬首看向叶初夏,眼睛红红的,已然偷偷落了泪。 见叶初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一处,卞烨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瞬间了然。 环着叶初夏腰的手紧了紧,卞烨安轻声道:“姑姑。以后不要贴着那东西了,太丑了。” 叶初夏看着假伤疤,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 “在定明县的时候,就知道了。”卞烨安如实回答。 闻言。叶初夏露出一抹苦笑,罢了。 “姑姑,你还疼吗?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卞烨安重复问道,他更关心这个问题。 叶初夏轻轻摇头,道:“我没事了,不要担心。” 卞烨安眼珠一转,看着叶初夏,问道:“姑姑,你怎么会突然就倒下呢?浑身很疼一样,快吓死我了。” 说着,凝眉担忧的看着她。 听闻卞烨安这么说,叶初夏心中微微一松,烨安还不知自己中了散人仙的毒。 “可能是最近累的了,休息休息就好了。” “真的?” “真的。” 卞烨安脸色一变,直直看着叶初夏:“姑姑,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?” 096 心悦于谁 叶初夏错然的看着卞烨安,好一会儿才开口:“烨安,你说什么?” “中了散人仙的毒为什么不说?姑姑,你这样让我怎么办。”卞烨安直视着叶初夏的眼睛,声音沙哑的道。 一瞬间,叶初夏没了言语,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,心中更是忐忑。不知道卞烨安对散人仙了解多少,自己寿命不久的事情,他又知道吗? 卞烨安鼻尖酸涩的紧,眼中凝聚一层薄薄水雾,但又像是在拼命隐忍着,努力平静的道:“不告诉我,就是为了我好吗?叶初夏,你知不知道,这样才更像是在剜我的心。” “对不起,烨安。”叶初夏沉默良久,低低的道。 看着叶初夏眼里的愧疚,脸色依旧惨白似雪,卞烨安心中隐隐的疼,什么话都说不出了。 再次蹭了蹭脑袋,将头重新埋进叶初夏的肩窝处,似乎这样,就能多一些安全感。 “姑姑,以后不要骗我了。” 叶初夏耳畔传来卞烨安的声音,静默两秒,轻轻回答:“好。” 听到叶初夏的回答。卞烨安心中一松,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放松了下来,不知不觉缓缓睡了过去。 舒小语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,就看到卞烨安躺在叶初夏身边熟睡,而叶初夏在床上一动不动,见她进来还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。 一时间竟有些呆住,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,卞烨安躺在叶初夏身侧,十分自然的沉睡,没有一点拘谨,叶初夏还怕吵醒了他,给了舒小语一种小夫妻的错觉,没有丝毫的违和。 轻手轻脚的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,舒小语动了动唇,让叶初夏喝药,叶初夏轻轻摆手应下。舒小语退出了营帐。 前脚刚走,卞烨安便动了动身体,醒了来。 对上叶初夏的眼睛,看了片刻。道:“比起我小时候,姑姑除了瘦了一些,模样好像没有变化。” 十年了,没有苍老一点点。 叶初夏面色自然,语气没有变化:“是吗?烨安也会说甜话哄姑姑开心了。” 轻描淡写的将话题错了开,然后道:“小语刚把汤药送来,我还没有喝药。” 闻言,在床外侧的卞烨安利索的起身:“我去端来,姑姑,你不要动。” 快步走到桌前,将药碗递给了叶初夏,一饮而尽后,叶初夏嘴里苦意弥漫,想起了正事:“马寡妇的事情有进展了吗?” 闻言,卞烨安不悦的道:“现在你就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就行了,其他的事情不准再管。” 语气强硬。不容叶初夏拒绝。 叶初夏张了张口,将话吞回去了肚子里,现在和卞烨安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,只得暂时妥协。 正说着,白云光和石岩进了营帐,见叶初夏已经醒来不禁松了口气:“初夏,身体好些了吗?” 叶初夏点头,轻笑:“没事了。” 一旁的卞烨安看到叶初夏的笑容就觉得碍眼,姑姑总是笑着说没事了,再大的事情也是自己扛着,不由得让他觉得气馁。 白云光看着卞烨安道:“将军,昨天发现一个女子出现在马寡妇的家里,今天早晨才离开,昨晚还有村民在马寡妇家里留宿。” “宁国女子?”卞烨安问道。 白云光道:“应该是,今早离开以后直接去了宁国人所在的客栈里。” 闻言,卞烨安眼睛半眯,对白云光说道:“晚上将马寡妇掳到坟地去,不要引起别人发现。” 听卞烨安这么说,叶初夏微皱眉,看着卞烨安:“烨安,你想对马寡妇进行盘问?” 姑姑总能明白自己的想法,卞烨安点头承认,但目光一转,对叶初夏说道:“姑姑,这件事和你没关系,你好好在军营休养就行了。” 明摆着不让叶初夏参与其中,叶初夏不做声,对于卞烨安的态度。多少还是明白的。 夜幕很快降临,卞烨安叫来舒小语陪着叶初夏,一是让舒小语看着叶初夏,另一原因就是担心叶初夏体内散人仙的毒会再次发作。 舒小语坐在凳子上,细细擦拭着自己的长鞭,极为认真。 见状,叶初夏道:“小语,你习武多久了?” 舒小语没有回头。手上的动作不停,接话:“从我记事开始,就跟着我爹学武,刀枪棍棒都学过,但是也不知为什么,特别钟爱长鞭。”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喜好,就像卞烨安,格外偏爱软剑。 “初夏,将军和云光哥的武功都这么厉害,你怎么会连一点防身的武功都不会呢?”舒小语奇怪的问道。 叶初夏浅笑,想了想,道:“有烨安还有云光在。我会不会武又有什么关系?” 话落,就见舒小语一脸羡慕的转身,看着叶初夏:“初夏,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,医术这么好,还有将军和云光哥护着。” 看着舒小语一脸向往怀春的表情,叶初夏调笑道:“想谁呢?这一脸的甜蜜,莫不是……墨卿?” 忽听到墨卿的名字。舒小语一愣,紧接着脸颊染上薄晕,但生性直接的她没有遮着掩着,只略显羞涩的承认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 叶初夏忍不住的轻笑:“之前你提起墨卿。整个人都不一样了,我如何能不知道?” 这么一来,话夹子就此打开,舒小语反问叶初夏:“初夏,你有没有喜欢的人?” 叶初夏仔细的想了想,然后摇头,有些出神的说道:“之前是没有遇到,后来就到了这里……” 舒小语小心翼翼的看了叶初夏一眼,一向大大咧咧的她,突然变得有些谨慎的说:“初夏,我……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。” “想说什么?说就好了。” “我觉得,觉得将军好像喜欢你,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,还是很喜欢。” 话出,叶初夏猛然绷紧了心弦,对舒小语道:“不要胡说,我是烨安的……” 舒小语打断叶初夏的话:“可你不是将军的亲姑姑啊!喜欢就是喜欢,有什么遮遮掩掩的,而且,而且……” 舒小语看了眼叶初夏,一鼓作气道:“而且我觉得,你也喜欢将军!” 097 互不欺瞒 一句话,炸在叶初夏耳边,像是将她剖析在众目睽睽之下。 说都已经说出口了,舒小语索性一吐为快:“我不信你对将军没有感情,你看将军的眼神和将军看你的时候是一样的,那次金山遭难。没有见到将军的人,你急的晚上出去寻他,一个人将他找了回来,还有……” “好了,别说了。”叶初夏打断舒小语的话。 舒小语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对话:“初夏,你在怕什么?为什么不敢承认呢?是因为年龄吗?将军不会在意这些的!你……” “我让你别说了。”叶初夏突然冷下了脸,提高了声调。 气氛一下子变的尴尬起来,舒小语止了话音。 叶初夏躺回榻上,闭上了眼睛,舒小语见她依然绷着脸,知道自己踩到了叶初夏的禁忌,沉默了片刻。 她小声对叶初夏道:“对不起。” 假寐的叶初夏听到舒小语的声音,没有立刻回话,过了好一会儿,才道:“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。” 看似平静的外表下。实则已经很不平静,她清楚的知道,舒小语没有说错,一句话都没有错。 是的,她喜欢上了卞烨安,对自己养大的孩子动了心。 如若自己是这个时代的人,又有什么关系呢?随别人怎么看,烨安不在意别人的眼光,自己更不会在意世俗。 可偏偏不是,自己来自现代,在这里只是为了一个任务,自己与烨安之间。有太多的鸿沟。 就算自己可以抛下任务不回现代,可以和卞烨安过闲云野鹤般逍遥快活的生活,但自己的身体最多支撑几年而已。到时候,让烨安怎么办呢? 就算散人仙的毒可以解,但过个十年几十年,烨安已经二十五岁,三十五岁,甚至八十五岁,自己还生的二十一岁的模样,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? 或许,天注定,他们就是有缘无分。 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想法中,叶初夏没有一丝的困意,见她久久没有动静。舒小语以为她已经睡着了,于是叹息,轻声说道:“喜欢就是喜欢了,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?” 卞烨安与白云光几人回来的时候,已经是清晨了,叶初夏已经起了床。 几人进了营帐,卞烨安见叶初夏看着书,道:“姑姑以后再多睡会儿吧。” 说着,将叶初夏打量了一圈,皱眉接着道:“最近,姑姑是不是又瘦了?” 现在叶初夏看起来确实十分羸弱,遥记得初次见到姑姑的时候,她还能将当时的自己一把提起来,丢到浴桶里,但此时再看姑姑,竟猛然觉得她怕是连三岁的小儿抱着都吃力。 见卞烨安几人回来了,叶初夏放下手中的书,关切的询问:“怎么样?问出来什么没有?” 站在卞烨安身后的白云光点了点头:“那马寡妇交代她就是宁国人,但是她也不知道到底将她派来大平的人是谁,她就是一个棋子。” 叶初夏敛眉,直问重点:“棋子也有棋子的用处。她来大平的任务是什么?” “据马寡妇交代,派她来的人只让她勾引大平官兵,但是又不让她真正的献身,每当有官兵来的时候,就会有一个女子去她的住处,由女子代她行房。然后给官兵灌下迷幻药,让他们以为和他们发生关系的是马寡妇,其实并没有马寡妇什么事情。” 闻言,叶初夏眉头紧锁,但又多了几分了然,道:“那些女子就是有花柳病的人?” 白云光点头,叶初夏的疑惑迎刃而解,怪不得马寡妇作为病源,自己没有病。原来也只是一个幌子。 “那村民呢?他们不是官兵啊,怎么也会患上花柳病?” “马寡妇说是那群女子主动要求和村民发生关系的,好像是觉得自己有了病,便也不想让别人好过。” 典型的报复社会的想法。 “云光说的客栈脖颈上有云形伤疤的人,就是和马寡妇接头的人?” 白云光点头,道:“对。就是那个人和马寡妇联系的,也是她将马寡妇送到延东来的,但是马寡妇并不清楚那个人的来历。” 见叶初夏还想再问。卞烨安打断叶初夏:“姑姑,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,你养好自己身体就可以了。” 声调微微下沉,显示出主人的几分不悦,叶初夏见好就收,止了话音。 卞烨安回头看向白云光赵庆几人,吩咐:“师傅,将马寡妇关起来严加看管,还有客栈那边的动静,通知石岩密切监视,马寡妇不见了,他们发觉以后势必会有所行动。” 白云光赵庆几人答了声是,出了营帐。 人走完以后,卞烨安走到叶初夏的身侧,伸手摆弄着叶初夏的长发,道:“姑姑,以后这些事情交给我好不好?你就安安心心的养身子。”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认真的模样,默然片刻,点头:“好。”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放松下来了,去相信面前这个男人,可以成熟的做好每一件事。 见叶初夏答应,卞烨安嘴角泛起笑意。 “但是我有一个要求。”叶初夏紧接补充。 卞烨安没想到叶初夏会这么说,一怔,然后道:“什么要求?” “我可以不插手,但是有了事情不准瞒着我,我要知道事情的进展。”叶初夏道。 闻言,卞烨安眼里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,静静看了叶初夏好一会儿,然后道:“姑姑也知道被人欺瞒的滋味不好受?那瞒着我的时候怎么不替我想一想。” 卞烨安翻起了旧账,带着几分傲娇又略有委屈的看着叶初夏。 一句话,堵得叶初夏哑口无言,卞烨安在叶初夏的一侧蹲下身子,将下巴搁在了叶初夏的膝盖上。 瞪着一双大眼睛,轻轻开口:“姑姑,以后我们谁也不骗谁,好不好?” 叶初夏垂头看着卞烨安期待的眼神,一双眼睛里面是对叶初夏完全的信任,一瞬间,叶初夏脑子里空空的,她听见自己说:“好,姑姑以后不会骗烨安。” 卞烨安敏感的抓住叶初夏的“以后”两字,瞬间警惕起来:“姑姑还有瞒着我的事情?” 098 赵庆说媒 叶初夏被卞烨安一问,顿时回过了神。 伸手拍了拍卞烨安的脑袋,叶初夏笑着反问:“你说呢?姑姑还能瞒你什么?” 卞烨安这才放下了心,偎在叶初夏开始腿边不住的撒娇。 恰此,阿硕的声音在营帐外面响起:“初夏,我送药来了。” 卞烨安起身。坐在了叶初夏的身侧,然后道:“进来吧。” 阿硕将汤药放在了桌子上,带着笑说:“刚盛出来,有点热,先放放。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阿硕在营帐里却没有走,凑到卞烨安身边,讨好的道:“将军,我也想和兄弟们一起训练,就让我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呗。” 卞烨安想也不想的拒绝:“不行,之前王副将答应过云老爹,在你身体没完全康复之前。是不让你去训练场的。” 原来前段时间阿硕在训练场过量的训练,不但没有增长,还亏损到了身体,被禁止参与训练了。 阿硕转头可怜的看着叶初夏:“初夏,你帮我劝劝将军。” 不料,叶初夏好笑的看着他,不赞同的道:“伤筋动骨一百天,你是该好好休息。” 阿硕有些丧气的坐在了叶初夏的另一侧,也不怕卞烨安责怪他没有规矩。 “我最近快闷死了,云老爹整天研究他的药材,连个说话的都没有。” 听着阿硕的抱怨,卞烨安微微摇头,知道他生性好动,于是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你就去跟着巡查兵出去巡查吧。” 阿硕顿时大喜。起身对着卞烨安站直了身体,大声回应:“是!”逗乐了叶初夏。 待阿硕喜滋滋的离开以后,卞烨安上前将药碗端了来。依旧是先试了试温度,才递给了叶初夏:“不烫了。”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的动作,轻笑,然后道:“昨晚忙活了一宿,你去休息一下吧,我去外面走走。” 卞烨安不假思索的道:“我陪你。” “不用了,我就在外面走一走,出不了事的,你还是在营帐好好休息。” 卞烨安顿了片刻,然后点头:“好。” 叶初夏出了营帐,时不时有巡逻的官兵从身边走过,训练有素。行走如风,看起来异常干练。 不知不觉走到了训练场,白云光不在,赵庆倒是精神抖擞的跟着训练,完全看不出来昨晚已经熬了一夜。 赵庆一个回身,看到叶初夏站在不远处看着他,立即大步走上前来。 “初夏,你怎么来了?” “我在营帐里面呆的无聊了,随意走走看看。” 闻言,赵庆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,看着叶初夏道:“初夏,正好我也想去找你呢。” “恩?” “跟我来。”赵庆做神秘兮兮的样子,领着叶初夏往训练场里面走。 叶初夏不明所以,跟着赵庆往训练场里面走,直到来到射箭那里才停下。 “来这里做什么?”叶初夏看着赵庆问道。 就见赵庆一向憨厚的笑容变得有几分贼笑,他指着持弓的一个人,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你看。你觉得他怎么样?” 闻言,叶初夏顿时失笑,瞬间明白过来。合着赵庆这是给自己说起媒来了。 叶初夏故作不解的道:“恩,弓拉的很有力度,力气不错。” 赵庆急了:“不是让你看这个。你看他人怎么样?” 叶初夏看着赵庆没有说话,见状,赵庆咧嘴笑了,笃定的说:“初夏你这么聪明,肯定明白我意思,他人真的很好。你们在一起一定可以很幸福。” 赵庆并不知道叶初夏只有不足七年寿命的事情,只道是叶初夏身体不好。 “行了,打住,不准再提。”叶初夏打断赵庆的话,转身就走。 赵庆忙拉住叶初夏,急道:“哎哎。初夏,这不是我的意思,这是那人让我转达给你的,他说他心怡你很久了,我想着你年龄也不小了,总是一个人也不行啊,所以才答应他转达你的。” 赵庆没有坏心思,只是觉得叶初夏一个女子,到现在还是一个人。虽看起来年轻,可毕竟年龄在那里,青春年华早已经不在。实在让人心疼,再加上那人确实还算不错,所以他才动了心思。 “那你替我谢谢他的欣赏,但是我并不打算把自己嫁了。”叶初夏的胳膊被赵庆死死拽着,走不掉,只能无奈的看着他。 “他是在你贴着伤疤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!绝不是肤浅的以貌取人!”赵庆不死心,劝说着叶初夏。 “是吗?那你替我好好谢谢人家。” 赵庆神经一向粗,看不出叶初夏是真的没有心思,于是回身张口喊道:“于子松!来来!” 这么一喊,持弓的人看向了两人,然后走了过来。 名叫于子松的男人也是第一次见叶初夏摘下面纱,迟疑的看了赵庆一眼,然后才抱拳:“叶姑娘。” 赵庆再次贼兮兮的笑着:“你们聊,那边我还有点事情。” 说着,将空间留给了两人。 “那个……叶姑娘,赵庆都给你说了吧?”于子松开口问道。 离开的赵庆在远处偷瞄着两人,似乎交谈甚欢,不禁面露笑意,舒小语远远的就看到赵庆笑的一脸欠揍。 上前一鞭子轻轻挥在了赵庆身上,道:“你躲这里看什么呢?笑的这么毛骨悚然。” 赵庆指着叶初夏所在的方向,对舒小语略显得意的道:“小语,你看,他们俩人般配不?” 舒小语顺着赵庆的手指看去,顿时愣住:“初……初夏?” “对啊。”赵庆喜上眉梢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舒小语。 舒小语瞪大了眼睛,对着赵庆低声吼:“赵庆,你疯了!你把一个官兵介绍给初夏?!你别忘了,初夏可是先皇认下的干妹妹!是个名正言顺的公主!” 舒小语这么一说,赵庆也缓过神来了,脸上的笑变了味道,只顾着凑成好事,倒忘了考虑这些…… “这件事被将军知道了,你就等着吧,有你的苦果子吃!”舒小语恨铁不成钢的戳着赵庆的脑门,怎么就这么蠢呢? 刚说完,就见赵庆苦兮兮的看着她身后,舒小语回身,僵住。 “将……将军。” 099 再遇可儿 卞烨安脸色阴沉的站在舒小语身后,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两个人身上。 赵庆看着卞烨安的表情,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。 “将军。”赵庆忍不住出声。 卞烨安冷冷看了赵庆一眼,只一眼,让赵庆恍若置身寒潭。 看着卞烨安朝叶初夏的方向走去,舒小语偷偷给了赵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:“闯祸了吧。” 赵庆满是委屈。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卞烨安了:“我……我没做错什么啊。” 于子松眼尖的看到卞烨安,立刻行礼:“参见将军。” 叶初夏一怔,回头,就见卞烨安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,眸里的情绪翻滚涌动。 “烨安。”见卞烨安的表情实在是危险,叶初夏不自觉的上前,拉着卞烨安的衣袖。 卞烨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于子松,又侧首看了看叶初夏,忽然就轻笑了出来,但是笑却不达眼底:“姑姑来这里做什么呢?” 远处的舒小语赵庆两人,对着叶初夏连说带比划,叶初夏看的清楚。知晓卞烨安是知道赵庆的行径了。 看着卞烨安的表情,叶初夏了解平静的外表下此时已经是怒火中烧,于是看也不看于子松一眼,拉着卞烨安往回走。 “回去吧。” 卞烨安看了跪在地上的于子松一眼,任由叶初夏拉着离开了训练场。 “怎么没有休息?”叶初夏一边走,一边找着话题。 卞烨安轻轻哼出一个单音:“恩。” 看了一眼卞烨安,叶初夏清了清嗓子,道:“是赵庆把我叫过去的,开始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。” “然后呢。” 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,你就来了。”叶初夏笑看着卞烨安。 闻言,卞烨安立即转头看着她,见她像是看着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,不禁心中更加郁闷。 “是吗?那我到那之前,你们在说什么呢?” 看着他满脸别扭的表情,叶初夏忍不住轻笑出声:“我们在说什么来着?我想想。” 卞烨安瞪着叶初夏。然后听她轻声说道:“我们说现在的军营越来越正规,以后肯定会更加好,还有将军领导有方。将士们心服口服。” 闻言,卞烨安皱眉看着叶初夏:“没了?” 叶初夏无辜的点头:“没了啊,还能有什么?” 其实并没有说谎,她与于子松说的正是这些,那于子松也是个聪明人,见叶初夏左顾其他,瞬间明白了隐晦的拒绝,便笑然顺着叶初夏说着无关紧要的话。 话落,卞烨安脸上的表情顿时好了很多,轻轻冷哼:“最好是这样。” 叶初夏的三言两语消了卞烨安的怒气,心情好转的同时,卞烨安忍不住暗骂自己没出息。刚刚还气的要炸了,现在就没了一点火气。 但不和叶初夏闹脾气,不代表就放过别人了,想到赵庆,卞烨安心底又泛起冷笑,呵。 训练场上的赵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,后背一阵发凉。 接下来两日,看似风平浪静。 叶初夏安稳的呆在营帐中,阿硕每日都将汤药送来,然后绘声绘色的对叶初夏讲诉他巡查时候的事情,就连遇到一只鸟,都能让他说的带着传奇色彩。 这日,到了送汤药的时间阿硕却没有来,叶初夏微微敛眉,这还是阿硕第一次耽搁。 心里有些放心不下,叶初夏起身出了营帐,直奔云老爹营帐的方向。 还没有走到,就见阿硕火急火燎的端着汤药过来了。 “哎。初夏,你怎么在这?” 不等叶初夏说话,阿硕又紧接着说道:“你来的正好。这汤药我就不给你送到营帐里面了,我巡查时候背回来一个受伤的姑娘,现在还在云老爹那里呢。” 说着走上前。将药碗递给了叶初夏,匆匆就要往回赶。 因为马寡妇一事,叶初夏警惕心大起,听阿硕说背回来一个姑娘,顿时寻思会不会是宁国设的局。 于是当即说道:“阿硕,我和你一起去。” 阿硕微有讶异。但是并没有反对,两人疾步来到云老爹的营帐,刚刚走近,就听到里面的痛呼声。 云老爹道:“姑娘,再忍忍。” 掀帘而进,一个女子躺在榻上。背对着两人,云老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,在手里轻轻挥动,匕首尖端落在了女子的脚踝处。 女子痛的紧紧抓着床单,痛吟声从口中传出。 阿硕快步上前,紧紧皱眉,那表情纠结的仿佛受疼的是他一样:“姑娘,再忍忍,再有一下就好了。哎哎,云老爹你轻一点。” 云老爹被阿硕念叨的烦了,停下手里的动作瞪着阿硕:“再啰嗦就给我滚蛋!” 阿硕这才熄了声音。面部纠结的紧紧盯着云老爹的一举一动。 叶初夏将手里的药碗放下,缓步上前,这时云老爹也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轻出一口气,拿起一旁的纱布将女子的脚踝包了起来。 “好了。”云老爹道。 女子带着颤音轻轻开口:“谢谢。”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叶初夏微微皱眉,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,脚下迈着步子,走到女子面前,将女子的面容看个正着,顿时一愣。 女子看到叶初夏也满是惊讶,脸上还因为疼痛泛出惨白色,汗珠缓缓顺着脸颊滑落,大大的眼睛却直直看着叶初夏,露出欣喜的神色。 “是你!”女子欣喜叫着叶初夏。 “你是……” 女子激动的回应:“我是可儿!可儿!之前我们见过的,你还帮我婆婆治了病!” 是了,这女子就是之前在小镇上拦住他们马车的人,卞烨安还将玉扳指送给了她,为她出谋划策。 只是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,而且着装与当初大不相同,当初穿的衣服洗的几近泛白,现在身上的衣服却用的是上好的绸缎,针脚细密,怕也不是一般的绣娘。 就连头上的首饰,也是异常精致。 见两人认识,阿硕惊讶的看着她们:“初夏,你认识这姑娘?” 叶初夏缓缓点头:“有过一面之缘。” 可儿却不赞同叶初夏的话,看着阿硕坚定的道:“不只是一面之缘,她对我有大恩。” 100 留在军营 闻言,阿硕惊讶的看着两人。 可儿也顾不得脚踝上疼痛,面带兴奋的看着叶初夏:“你…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。” 叶初夏将面纱摘了下来,然后看着可儿说道:“我叫叶初夏,可儿,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 话出,可儿顿时有些犹豫,吞吐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那日叶姐姐你们离开以后。我听从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公子的话,生意果然红火了起来,我都忙不过来了,婆婆的病也慢慢好了起来。” “后来生意越做越大,我在集市上盘下了一家店铺,做起了老板,有天突然就有人找来了,说是我爹。” 叶初夏诧异的看着可儿,阿硕口快的道:“你爹?做生意还能认个爹?” 话出,可儿立即瞪着阿硕:“说什么呢?!” 阿硕悻悻一笑,可儿接着往下说:“我从小跟着我娘还有婆婆生活在一起,我娘死了以后就和婆婆相依为命,从来没有见过我爹,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。” “然后你爹就把你们接到延东来了?”叶初夏问道。 可儿有些不自然的点头应下:“是。” 阿硕也注意到了可儿的穿着不凡,上下打量了好几遍,道:“你爹还是大户啊。看你这穿着打扮,一定很有钱。” 话出,可儿却没有应声。 “可儿,你家在哪里?等下就让阿硕送你回去。”叶初夏自然的开口说道。 不料,可儿的反应却让人意外:“不,我不回去。” 见叶初夏几人惊讶的看着她,可儿簌簌落泪:“叶姐姐,我真的不想回去,我爹,我爹娶了很多姨娘,他一月只有几天在家,每当我爹不在的时候,姨娘们就欺负我,我真的不想回去。” 可儿哭的梨花带雨,好不可怜。 一旁的阿硕见不得女孩子哭,顿时手忙脚乱的看着可儿:“哎哎,你别哭啊,有话好好说,初夏,你、你快劝劝她。” 可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叶初夏:“叶姐姐。别赶我走行不行,我……我没有地方去了,我偷跑出来的,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。你留下我行不行。” 阿硕听不下去了,看着叶初夏求情:“初夏,她这么可怜,就留下她吧,要不然她也没有地方去啊,一个女孩子家,多危险,今天还好她遇到的是我,要是碰到了坏人,那不就糟了?” 对可儿,叶初夏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,沉默了片刻,她道:“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,还要经过将军的同意。” 话出口,阿硕顿时笑开了,初夏同意的事情。将军自然不会让她扫兴。 约莫着训练场的官兵们应该休息了,阿硕打横抱着可儿,往卞烨安的营帐走,路上,可儿痛的一直皱眉。 叶初夏注意到她的表情,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:“可儿,你姓什么?” “之前跟着婆婆的时候,是没有姓氏的,遇到我爹以后,就叫朱可儿。” “哦,那你爹爹家在延东哪里?”叶初夏接着问道。 闻言,可儿有些犹豫,含糊不清的回答:“就在这十几里外。” 说话间,来到了营帐,但卞烨安却并不在,叶初夏看着阿硕道:“将军应该还在训练场,你去将他寻来。” 阿硕将可儿放在凳子上,利索的出去了。 看着阿硕离开的背影,可儿问叶初夏:“叶姐姐,这阿硕一直就这么热心吗?” 叶初夏点头,笑然:“阿硕是个好孩子,一直知道体贴人,偶尔也很幼稚。” 顿时,可儿的表情放松了下来。拍了拍胸脯:“那就好,那我就放心了。” 叶初夏疑惑的看着她,碰到叶初夏的目光,可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吐了吐舌,很是俏皮:“我怕他有什么不良企图。” 可爱的模样逗乐了叶初夏,伸手指了指可儿的脑袋:“阿硕真要是坏人,你呀。现在就不会在军营里面了。” 可儿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,然后奇怪的问道:“叶姐姐,你怎么会在军营里面?” 除了军妓,军营大多是不留女子的。 正说着,卞烨安进了营帐:“姑姑,你找我。” 可儿转头看向卞烨安,顿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,指着卞烨安道:“你……你叫叶姐姐姑姑。你是……” 卞烨安转脸看向可儿,眼里一闪讶异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 话出,可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:“你真的是叶姐姐的侄子?怎么样子变的这么好看了!” 当初遇到可儿的时候,卞烨安贴着假眉毛,又经过了叶初夏的化妆,相貌平平,与现在大不一样。 叶初夏对卞烨安解释道:“是阿硕巡查时候遇到了可儿,可儿受了伤不能走。阿硕便将她带了回来。” 卞烨安目露疑色,看着可儿道:“我记得可儿姑娘之前不在延东,所在的那镇子离延东可有段很长的路程。” 可儿点头:“我爹爹将我带来这里的。” 恰此,阿硕钻了进来,一进来对着叶初夏便大呼道:“初夏,将军疯了!” 叶初夏一脸汗颜的看着阿硕,又瞧瞧卞烨安,见他一脸自如,还警告的看了阿硕一眼。 阿硕却是顾不得卞烨安的眼神了,对着叶初夏脱口道:“将军快把赵庆玩死了啊!我去找将军的时候,赵庆被将军打的躺在地上都快起不来了,将军还一直让他接着来!” 闻言。叶初夏诧异的看着卞烨安,见他却不闪不避,直直迎着叶初夏的目光:“阿硕说的是真的。” 阿硕一脸的痛惜,继续诉着卞烨安的罪状:“初夏。你都没看到赵庆的可怜样子,之前还是个魁梧的汉子,这才两天不见,脚步浮夸,黑眼圈大的吓人,活活像是纵欲过度的浮夸!” 叶初夏想起前两天赵庆为她说媒一事,不禁心中明朗,这是撞在了枪口上。 “将军?”可儿迟疑的出声,震惊的看着卞烨安,又瞧瞧叶初夏。 阿硕看着可儿点头,下巴示意卞烨安:“对啊,他就是我们延东军营的将军。” 101 延东寻人 可儿惊讶的看着卞烨安,好半天没有说话。 “将军,可儿姑娘没有地方可以去,把她留在军营吧?”阿硕首先挑开话题。 闻言,卞烨安目光落在了可儿的身上,但是并没有接话。 阿硕瞧着卞烨安的表情。开始把叶初夏拉出来做挡箭牌:“初夏也想让可儿姑娘留下来的,小语总是在训练场,我们忙活起来就剩初夏一个人了,也怪冷清的。” 叶初夏没有反驳阿硕的话,见此,卞烨安轻轻点了点头:“那可儿就跟着姑姑吧。” 可儿眼睛亮了起来,连连答是。 “可儿现在脚还受着伤,阿硕你带着可儿下去休息吧。”叶初夏凝眉说道。 “好。”阿硕一口应下,抱着叶初夏往外走,走到营帐口又转身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你可要救救赵庆,将军再这么玩下去,他不死也要残了。” 说罢,抱着可儿离开了营帐。 叶初夏回身看着卞烨安,没有直接询问赵庆的事。而是道:“马寡妇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?” “没有什么动静,客栈里的宁国人没有行动,应该是打算以不变应万变。” “急不得,放长线有耐心才能钓大鱼。”叶初夏宽慰道。 卞烨安点头,但现在他所关注的并不是马寡妇的问题:“姑姑,这可儿现在还不能相信,观察一段时间再说,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延东,有些可疑。” 闻言,叶初夏道:“我知道了,烨安,这赵庆是怎么一回事?” 卞烨安微微挑眉。姑姑还是问了。 “赵庆最近违了军规,所以受到了惩罚。”说的冠冕堂皇,不往前两天的事情上扯。 叶初夏张口还想说什么。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,她担心她越是为赵庆说好话,赵庆的结果就越惨。 无疑,叶初夏的做法是明智的。 见叶初夏没有接着为赵庆求情,卞烨安微微扬了扬唇角,颇显满意。 临近傍晚,白云光急匆匆的来到营帐,对卞烨安道:“烨安,住在客栈的宁国人退了房间,似乎是要离开。” “让石岩盯着他们,注意隐蔽,别让他们发现。”卞烨安冷静的吩咐。 白云光点头。然后道:“这两天还对马寡妇严加看管吗?” “不用了,既然他们不紧张马寡妇失踪的事情,说明马寡妇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,马寡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” 一旁的叶初夏听的认真,对白云光道:“云光,将这群人离开的消息告诉马寡妇,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。” “好。” 正说着,有小兵在外面道:“叶姑娘,有个叫大龙的要见你。” “带他进来。” 白云光看了两人一眼,道:“大龙来找初夏,难道村里又出事情了?” 大龙进了营帐,看到叶初夏目露焦急。直奔主题:“初夏,不好了,前段时间患病的人病情加重了!这三天已经死了两个人了!” 叶初夏并不意外,表情淡淡,平缓的对大龙道:“大龙,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办法,我们能做的就是安葬好他们,最多就是以后对他们的家人,我们能帮就帮。” 大龙有些不甘心的道:“真的没救了吗?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啊!” 白云光劝诫道:“大龙,我们军营也有兄弟患病了,能救的话我们不会到现在还袖手旁观。” 闻言,大龙失落的垂下了头。 “烨安。初夏,我去忙了。”白云光看着大龙,一声叹息。 说着。白云光就要离开,卞烨安跟了上去:“师傅,我和你一起去。我找石岩还有一些事情。” 接着转头看着叶初夏:“姑姑,你在军营里好好呆着。” 叶初夏点头答应,两人走后,营帐里只剩下叶初夏大龙两人,两人面面相觑。 相视无言,大龙欲告别离开的时候。阿硕和可儿进了营帐。 叶初夏诧异的看着两人:“阿硕你怎么又抱着可儿来了?现在她要好好休息,还有你,也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。” 阿硕揉了揉胳膊。有些无奈的道:“可儿非要来和你说说话,这不没办法了。” 大龙自觉无趣,道:“初夏。那我就先回去了,我娘还在家,二虎自己忙不过来。” 叶初夏点头:“好,路上小心。” 可儿听着两人的对话,突然开口:“这位公子是延东的乡邻?” 闻言,大龙不明所以的点头道:“是啊。” 见状,可儿眼睛一亮,略显激动的问道:“可否向公子打听一个人?” “姑娘请讲。” “大约两个月前,这里可住进来一个年纪大些的婆婆?”可儿期待的看着大龙。 大龙果断的回答:“没有。最近半年,只迁来一个寡妇,没有别的了。” 可儿有些不死心的看着大龙:“公子仔细想想,真的没有吗?” “远些的地方我不清楚,总之军营附近这几个村里,是肯定没有的。”大龙确定的道。 可儿失望的垂下了眼眸,叶初夏看着她的情绪变化,道:“可儿是要找谁?” 看了一眼叶初夏,可儿默然片刻,低声说道:“我来延东是找我婆婆的。” 阿硕诧异的看着他:“你婆婆?” 可儿点头,略显拘谨的对叶初夏道:“对不起叶姐姐,我上午撒了慌,其实我爹爹不是延东的,他在桐城,当初接我的时候,他没有将婆婆带走,说是将婆婆送到了延东,我……” “你来延东,是来找你婆婆的?” 可儿无声点了点头,小心的瞄了叶初夏一眼,像是怕她生气一般。 叶初夏反应倒是平平,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。 “那初夏,我先走了。”大龙开口道,离开了营帐。 可儿紧张的看着叶初夏,问道:“叶姐姐,你没有生我的气吧?” 叶初夏好笑的看着可儿,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,可儿倔强的眼神,明明有很大的压力,但是却不肯表现出来,那性子因为和卞烨安十分相像,所以让她记到了现在。 不知为何,现在却没了最初的劲头,隐约还有些怯生生的模样。 102 不该看的 阿硕大大咧咧的摆摆手,替叶初夏道:“不会的,初夏才没那么容易生气。” 见叶初夏真的没有生气,可儿松了一口气,笑了起来。 “行了,天色也不早了,你们也回去休息吧。”叶初夏开始赶人。 两人离开以后,有小兵将浴桶抬了进来。又将热水倒进了浴桶里。 坐在浴桶里,清水从指间滑过,将一天的灰尘洗去,叶初夏感到一阵惬意,舒服的闭上了眼睛。 放松间,突然一阵急促的鼓声响了起来,是训练场那边的声音,听节奏还是紧急集合,鼓声又密又急。 叶初夏一个激灵,立刻精神了起来,天色已经晚了下来,这时候紧急集合莫不是有什么事情? 这么一想,顿时有些呆不住了,霎时猛地站起身,伸手去捞一旁衣架上的衣服。 “姑姑……” 卞烨安一边说话,一边掀帘进了营帐,入眼的一幕登时止了他的话音,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叶初夏,一副从来没有过的蠢样。 叶初夏也呆住了,没想到卞烨安会突然回来。 死一般的沉寂。两人相视两秒,空气都像是就此定格。 叶初夏率先反映了过来,顿时双手护胸,快速钻进了浴桶里,将身体掩在了水里。 “出去!”叶初夏冷声喝到。 一声喝出,卞烨安也回过了神,瞬间满脸通红,耳根都似被鲜血染透,脚步踉跄的退了出去。 出了营帐,卞烨安只觉得心跳如雷,嘭嘭作响,耳根也烫的吓人。 脑海里还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,姑姑面颊上透着好看的桃红色,肤如凝脂,身上滚落晶莹的水珠,还有胸前那对…… “卞烨安。你想什么呢!”卞烨安暗骂自己,摇了摇头,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却。 可脸上的滚烫却还是没有消去。 叶初夏穿好衣服,在营帐里面踌躇了好一会儿。才道:“进来吧。” 果然,卞烨安并没有走,犹犹豫豫的进了营帐,眼睛左瞟右瞧,就是不敢落在叶初夏身上。 看到卞烨安这幅样子,叶初夏心里的尴尬顿时化作了哭笑不得,怎么瞧起来被人看到的倒像是卞烨安? 叶初夏轻咳一声,话还没说,卞烨安又是猛地一阵脸红,坐立不安。 这下,叶初夏是真的被卞烨安逗乐了,竟从不知烨安是如此的……羞涩。 这种事情更吃亏的不应该是她吗? “刚刚的鼓声是怎么回事?”叶初夏转移话题。 话出,卞烨安道:“那是王刚矿和舒将军安排的紧急集合训练,第一次在晚上试验,目的是为了检验士兵们的反应情况。” 闻言,叶初夏一脸的苦笑。若不是这紧急训练,怕卞烨安也不会看到她沐浴。 每次叶初夏沐浴前,都会有官兵在外面把守,不让人闯进来,这次听到紧急鼓声,把守营帐的两人怕是没来的细想就去了训练场。 “刚刚……”叶初夏迟疑的开口,话还没说完,卞烨安猛然起了身,打断了叶初夏的话。 快速的说道:“我去看看他们集合的怎么样了,姑姑你先休息就好了。” 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营帐,像是身后有什么跟着他咬一般。 看着卞烨安落荒而逃的样子,叶初夏忍不住笑了起来,像自己才是那个捡到便宜的人。 夜色越来越深,四周陷入寂静,卞烨安还是没有回来。 叶初夏先回了榻上休息,也不知过了多久。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间,营帐里传来微弱的声音。 卞烨安远远的看了叶初夏一眼,见她双眼紧闭,陷入沉睡中的模样,不禁悄悄松了一口气。 小心翼翼的上前,唯恐惊醒了叶初夏,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躺在了叶初夏外侧,中间和叶初夏隔了道不少的空,半边身体都快悬在床沿了。 里侧的叶初夏早已经醒了过来,察觉到卞烨安的动作,心里忍不住的暗笑,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。 卞烨安悄悄瞥了叶初夏一眼,见她没有动静,这才舒了一口气,然后闭上了眼睛。 月色笼在两人身上,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。 “烨安。烨安。”卞烨安昏昏沉沉间,听到叶初夏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,声音飘渺好听。 卞烨安睁开双眼,就见姑姑笑的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。从来没有过的温柔,一双眼睛里只有自己。 “姑……姑姑。”卞烨安喉间发紧,干涩的道出两个字。 叶初夏笑的柔和,轻轻抚着卞烨安的脸颊。轻声问道:“烨安,告诉姑姑,你看到什么了?” 顿时,强行压下去的记忆翻滚而来,水珠、凝肤,交织纵横在卞烨安的脑海里。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卞烨安紧张的说不出话来,一双眸子傻傻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落在卞烨安脸颊上的手指缓缓下滑,轻点在卞烨安的喉结上。顿时,卞烨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。 “烨安,你说,姑姑漂亮吗?”叶初夏俯身。凑到卞烨安的耳边,轻轻说出一句话,热气扑在卞烨安的耳边。 刹那间,气血上涌。卞烨安身体某处起了变化,顿时羞红了脸,局促的躲开叶初夏,隔开了两人之间的一段距离。 本觉得难堪,隐蔽的遮掩着自己的变化,但叶初夏像是预感到了什么,骤然低头,直直看向了卞烨安的身下的某处。 叶初夏轻笑起来,戏谑的看着卞烨安:“烨安,我可是你的姑姑。” 卞烨安咬紧牙关,整个人绷得难受,脖子上似乎青筋暴起。一字一字从他口中迸出:“你不是,你不是我姑姑!你是叶初夏,我是卞烨安!” 异常坚决。 叶初夏动了动身子,手指在卞烨安的喉结上打着旋:“烨安,你还没有说姑姑漂不漂亮。” 像是折磨,又像是享受,卞烨安形容不上来自己的感受,他听见他自己哑着声音说:“漂亮。” 此时,叶初夏脸上的表情变了,不再是轻笑,温柔变成了魅惑,她的腿搭在卞烨安的腿上,细着嗓子问道:“烨安,你喜欢姑姑吗?” 103 雪莲人参 “轰”的一声,卞烨安脑子里一声巨响,已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 满眼都是叶初夏,理智像是崩塌了一般,伸手扣住叶初夏的胳膊,道:“喜欢!烨安喜欢姑姑!” 话落,叶初夏伸出食指点在了卞烨安的唇边:“叫我初夏。” “初……初夏。” 叶初夏满意的笑了,突然俯身。粉唇印在了卞烨安的薄唇上,轻轻舔舐。 卞烨安脑子又是“轰”的一声,除了空白,什么都没了,随着本能一个翻身,将叶初夏压在了身下,猛烈的将轻吻加深。 手指上下游移,衣衫不知怎么就褪去了,露出了白皙的皮肤,卞烨安的指尖在叶初夏腰部轻轻颤抖着。 叶初夏勾住卞烨安的脖子,轻轻呢喃:“烨安。” 卞烨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,随着人原始的本能做出动作,两臂交织在一起,嗓子里不停的低低喊出两个字:“初夏,初夏。” 那一下下,似乎要将叶初夏揉进自己的身体里,恨不得深刻入骨。 卞烨安一个冲刺,终于低吼出声。 顿时浑身一个颤抖,卞烨安猛然睁开了双眼,入目的是熟悉的营帐。天色还没有明朗。 侧首,身旁是叶初夏恬静的睡颜,美好的不敢让人碰触。 卞烨安轻轻出了一口气,动了动身体,惊觉下面一片湿腻的感觉,不仅如此,还出了一身的汗。 愣愣的好一会儿,卞烨安瞪着大大的眼,看着营帐顶棚,良久没有动作。 晨曦洒落,外面的声音惊醒了叶初夏,睡意朦胧的揉了揉眼,卞烨安已经不在。 洗漱架旁放着一桶温水,桌子上是准备好的清粥小菜,叶初夏扬了扬嘴角。 待小兵将残羹撤去以后,叶初夏出了营帐。清风吹起她的发丝,在空中摇晃不停,隐约可以听到训练场上训练的声音。 秋天是个好天气,整个人的心情都随着凉爽而惬意。 “叶姑娘。”不远处的小兵见叶初夏出了营帐。快步上前。 叶初夏看着小兵,轻轻扬眉:“恩?” 小兵抱拳说道:“刚才阿硕来过,让我转告给叶姑娘,醒来以后就去军医的营帐里,说是有事找你。” 叶初夏点头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 “咳咳。”风吹的久了,叶初夏又开始轻咳,带上面纱以后,叶初夏来到云老爹的营帐。 “云老爹。”不知云老爹收拾好了没有,叶初夏在帐外先喊了一声。 “初夏快进来。”是阿硕的声音,带着隐隐的兴奋。 叶初夏掀帘,刚进营帐,一道人影便闪到她的身前,拉住她大步往里走。 “初夏快来快来。” 见阿硕激动的拉着自己,叶初夏好笑的道:“阿硕,怎么了?什么事这么激动?” 走到云老爹身边。就见云老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数十种药末,每个上面都标着名字,云老爹小心的将药末勾兑起来,似乎是在配什么方子。 本神色淡淡的叶初夏,看到两个药材名字后,眼睛猛然一亮,声调略略上扬,带着平时没有的欣喜:“冰山雪莲,千年人参!” 阿硕在一旁也喜滋滋的点头,道:“初夏,这是云老爹为你配的方子!专治你体内的毒的!” 闻言,叶初夏一愣,不等说话,云老爹就先打断了阿硕的话:“你小子别乱说,我可没有把握能解初夏身体里散人仙的毒,只能是试试。” 阿硕对着云老爹讨好的笑着:“云老爹医术毒术都这么高明。您出手,那肯定就是手到擒来,不成问题!” 云老爹笑着拍了阿硕一巴掌:“就你这张嘴能说。” 虽是责怪,但是不难看出云老爹对阿硕的宠溺。 叶初夏迟疑的看着云老爹,然后道:“云老爹,散人仙真的能解?” 她是不抱希望的,毕竟对于毒,她钻研甚深,从没有能在中了散人仙的毒,还能活下来的人。 云老爹也不想让她抱太大希望,毕竟他只能试试,一点把握都没有,于是道:“初夏,我只能尽力而为,不确定一定可以解了你体内的毒。” 叶初夏笑着点头:“云老爹,阿硕。谢谢你们。” 叶初夏是真的感动,毕竟两人对无亲无故的她已经是仁至义尽,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。 阿硕被叶初夏的道谢,弄得有几分不好意思。傻傻笑了两声。 “云老爹……”叶初夏欲言又止。 看出她有话要说,云老爹道:“初夏,有话你就说,我就喜欢爽快人。” 闻言。叶初夏索性直接道:“云老爹,初夏想向您求两味药材。” 阿硕在一旁不在意的道:“还以为多大的事儿,不就是两味药材嘛,云老爹才没那么小气,对了初夏,你想要哪两味药材?” “冰山雪莲还有千年人参。”叶初夏说的实在有些底气不足,因为她太清楚这两味药材的珍贵性了。 话出,云老爹眼睛瞪大:“你要这两味药材做什么?” 这十几味药材。最贵重珍惜的就是这俩了,初夏倒是真会挑选。 “我有一个朋友,也是中了毒,必须用到这两味药材。但一直没有寻到。”叶初夏简短的解释。 阿硕跟随在云老爹身边久了,自然也知道这俩药材在世上的稀有,稍微犹豫一下,便道:“云老爹。既然这样,就送些给初夏吧,这两味药材虽然珍贵,但是我们不是不能再有,回头让我爹再弄些就好了。” 话出,叶初夏心中惊讶,这阿硕到底什么来头,冰山雪莲还有千年人参,就算是在皇宫,也几十年不能见到一次,实在珍贵至极,不然赵文宇也不会这么久都寻不到。就连皇上娘娘饮的参汤才不过是百年人参。 大约是被是阿硕说动了,云老爹迟豫片刻,便将两味药材分出来大半给了叶初夏,叶初夏感激的接过。 刚刚将药材放好,便有小兵气喘吁吁的进来了,上气不接下气的对云老爹道:“军……军医,患病的人有个快死了,吊着一口气上不来,你快去看看。” 104 烨安中药 闻言,几人快步出了云老爹的营帐,直奔患病官兵的营帐。 还没走近,就听到里面有压抑的哭声传了出来,顿时脚步一顿,几人面面相觑。 果然,几人刚刚走到营帐口,就有人抬着担架出来了,架子上躺着一个人,蒙着白布,身上还有一阵臭味。 可能是因为在宫里看多了生死,再加上早已料到这个结果,所以叶初夏平静的看着这一幕,心里竟没有丝毫的波澜。 阿硕的情绪起伏就要大了一些,他看着被人抬走的担架,握紧了拳。 站在营帐外面好一会儿。几人没有进去,风声阵阵吹过。 “咳咳。”叶初夏又开始咳了起来,比之前咳的还要厉害些。 阿硕这才反应过来,以叶初夏现在的身体,根本不能见风,于是忙道:“初夏,你快回去吧,现在风大。” 云老爹也道:“回去好好歇着,等配出解散人仙的毒的方子,就让阿硕告诉你。” 闻言,叶初夏也不逞强,紧了紧脸上的面纱,回了卞烨安的营帐。 到营帐的时候,刚好白云光舒刚几人都在,神色带着几分严肃,赵庆站在几人身后。看到他的时候,叶初夏微微一愣。 短短几天,不仅瘦了不少,还黑了一倍不止,看到叶初夏的时候咧嘴笑了起来,露出一嘴大白牙。 “初夏,你来的正好,我们正说下午再去盘问一下马寡妇呢。你觉得合适吗?”白云光先开口。 叶初夏上前,走到卞烨安身旁,没有注意到卞烨安整个人瞬间僵硬起来。 “我这里还有一种毒药,对人体没有伤害,但是会消弱人的意志,可以用给马寡妇试试看,可这解药只有一人份的了,所以只能一个人去盘问。” 话落,叶初夏看着众人。 “我去吧。”说话的是卞烨安,闻言,几人诧异的看着他,来到延东以后,卞烨安越来越有领导者的风范了,很多事情都是吩咐给别人去做。 叶初夏心道,让卞烨安多接触一下也是好的,于是点头应下。折身到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个瓷瓶,交给了卞烨安。 卞烨安面无表情的从叶初夏手里接过瓷瓶,眼睛在叶初夏身上一扫而过,叶初夏只以为他还是因为昨天闯入营帐一事尴尬。 其实不然,卞烨安一看到叶初夏,昨天的梦境就会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,梦中叶初夏的一颦一笑,一举一动,甚至每一个眼神,都清清楚楚的浮现出来。 越不愿想起,越是清晰,卞烨安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又要燃了起来。 猛然大步出了营帐,道:“我去训练场看看。” 奇怪的态度,连粗神经的赵庆都察觉出来了,看着卞烨安离开的背影疑惑:“将军这是怎么了?” 舒小语白了赵庆一眼,道:“就你话多,行了,我们也去训练场吧。” 话出,赵庆立刻变了脸色,一副苦瓜兮兮的模样,极不情愿:“训……训练场。” 看着赵庆的模样,叶初夏忍不住笑了起来,怕是这几天,烨安将他折磨惨了。 舒刚笑着骂了赵庆一句,拉着他要出营帐。 叶初夏突然道:“舒将军,赵庆,你们先留下,云光和小语先去训练场吧。” “初夏,叫我们留下做什么?”营帐只剩下三人,赵庆不解的问道。 叶初夏看着赵庆,一双眼睛微微弯起,道:“赵庆。你妹妹解毒需要的冰山雪莲和千年人参,已经找到了。” 闻言,赵庆一愣,接着欣喜欲狂的看着叶初夏,激动地大叫起来:“真的吗?太好了!” 舒刚也是了结心事一桩的笑了起来,道:“文宇知道这事,一定非常开心!” “所以我打算,就这两天去边远城一趟。我留下你们两个,就是想问谁愿意护着我回去。”叶初夏接着说道。 顿时,两人一怔,看着叶初夏道:“不和将军一起?” 叶初夏点头:“现在军营步入正规还没多久,再加上马寡妇的事情还没完,烨安必须留在军营,云光在烨安身边我还放心一些,所以思来想去,只能是你们中间一人陪着我回去。” 叶初夏的话不停,接着说道:“再者说,你们家乡也是边远城的,出来这么久了,难道不想家乡?” 话落,两人一阵沉默。 “将军知道这件事吗?”舒刚问道。 叶初夏摇头:“还没来得及告诉他,等他回来了再讲,你们两个谁愿意跟我一起回去?” 赵庆看了看舒刚,然后脱口说道:“舒伯,还是你护着初夏回去吧,我这瞒着我爹偷偷跑出来的,这一回家还不知道等着我的是什么呢!” 舒刚点头应下:“好。” 两人走后,叶初夏思索着怎么和卞烨安讲这件事。 但直到天色慢慢沉了下来,阿硕已经将晚上的汤药送了来,卞烨安也没有回营帐。 “阿硕,将军去哪里了?”叶初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,卞烨安故意躲着自己。 阿硕将汤药递给叶初夏,道:“我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将军,好像是去铁牢了。” 因为环境的原因,军营了没有地牢,只有铁牢,在一个大大的营帐里面,放着许多的铁笼,被称之铁牢。 目前。铁笼里只关着马寡妇一个人,看来烨安是去审问马寡妇了。 “对了,可儿怎么样了?”叶初夏想到一天没有见到的可儿。 一提起可儿,阿硕有些愤愤的道:“吵了一天了,非要来找你,我劝她好好休息,还被她好一顿数落,不识好人心。” 叶初夏看着好笑的看着阿硕,将空药碗递给了他:“好了,可儿受着伤心情不好,你一个大男人还能和她计较?” 阿硕哼哼两声,没有说话,端着空碗离开了营帐。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,叶初夏站在营帐口看了看,没有卞烨安的身影。 心里有几分猜测出来,卞烨安这是躲着自己呢,估计又是到深夜才会回来,这么想着,叶初夏看了一会儿医书,卞烨安果然没有回来,轻叹一声,上了塌。 这边睡意还没有上来,卞烨安已经掀帘进来了,回来一头扎在了床上。一动不动,将叶初夏惊了一下。 “烨安?”叶初夏唤了一声卞烨安的名字。 卞烨安侧首看了叶初夏一眼:“姑姑。” 看起来没有异样,叶初夏放下了心,然后道:“烨安,我从云老爹那里找到了给赵家小姐解毒的药材,这两天我想回边远城一趟,将赵小姐的毒解了。” 话出,好一会儿却没有动静,叶初夏诧异的看卞烨安,却见他已经睡着。 心中的诧异更深,有种不祥的预感升起,叶初夏一把扣住卞烨安的手腕,为他把脉,顿时脸色一变。 这……打算给马寡妇下的药,怎么会下在了烨安身上?烨安不是有解药的吗?怎么还能中毒? 心里正经惊讶着,突然摸索到一股奇怪的气流在卞烨安体内流窜。 横冲直撞,霸气的很,叶初夏面色更加严肃,细细为卞烨安把脉,还不等确定那是什么。 “姑姑……”卞烨安突然张开了眼,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紧张的问道:“烨安,让你给马寡妇下药你怎么自己中了毒?这是怎么回事?” 回应她的是卞烨安难受的一声尾音:“恩~” 随着声音的发出,卞烨安的脸颊红了起来,不正常的红。 看向叶初夏的眼神,也带上了几分水漉漉的感觉,叶初夏心下一紧,手指重新扣上卞烨安的手腕,那股气流已经更加壮大起来,围绕在卞烨安小腹徘徊。 顿时叶初夏了然,这是中了春药啊! 烨安怎么会中春药呢? 但是卞烨安已经不容她在思索,突然伸臂扣住了她的腰肢,臂上使劲一扯,叶初夏一阵天旋地转,顷刻间伏在了卞烨安的身上。 叶初夏心道不妙:“烨安!卞烨安!” 一边厉声喊着卞烨安的名字,一边按住卞烨安的手,不让他乱动,挣扎着从他身上挪下去。 但力道远不及卞烨安的大,卞烨安轻轻一个挣脱,翻身将叶初夏压在了身下。 水汪汪的眼睛泛着几分迷离的看着叶初夏:“姑姑。” “来人!来人!”叶初夏心里泛起慌张,清楚的知道现在和卞烨安沟通是已经不可能了。大声的喊着外面的小兵。 但喊了许多声,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传来。 叶初夏一边用胳膊抵制着卞烨安,瞅准机会一脚将卞烨安身上踹开,利索的翻身想躲开,却被卞烨安一把拽住了脚踝,硬生生又将她拖了回去。 卞烨安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,难受的磨蹭着,控制不住的呢喃着:“姑姑,我难受。” “烨安,你清醒点。”叶初夏在卞烨安身下,拼命推搡着身上的卞烨安,心中急的暗骂没有将一梦散等药带在身上。 大手一把钳制住了叶初夏的两只手腕,翻转压在叶初夏的头顶之上,卞烨安垂首,薄唇凑在叶初夏的脸颊上,不住的呢喃。 “姑姑,我难受,难受。” 热气扑在叶初夏的脸上,叶初夏努力撇过头,道:“烨安,你清醒点。” “姑姑。”卞烨安顿了一下,看了叶初夏一眼,嘴边突然泛起笑意,不待叶初夏反应过来,已经俯下了头。 嘴唇上骤然的温热,让叶初夏整个人僵住,两片柔软的薄唇辗转在一起,唤起了一室的旖旎。 叶初夏反抗着,室内升起了燥热的温度,叶初夏的挣扎,让卞烨安皱起了眉,伸手点了叶初夏的穴道。顿时,叶初夏僵在了榻上,一动不动。 卞烨安抬起头,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亮晶晶的唇,莫名的让人口干舌燥。 “烨安,你清醒一点!”叶初夏呼吸急促,嘴唇颜色变的鲜红,干着急可身体已经不能动了。 若仅仅是春药。或许卞烨安还不会这样,毕竟不足以说中了春药就没了全部的理智,但是他偏偏还中了叶初夏消弱意志的毒药。 春药本就吞噬意志,燃烧人的理智,两者结合,更是犹如火上浇油,卞烨安此时只觉得浑身难受,已经什么都不能思考了,本能做出动作。 叶初夏咬紧牙关,不肯发出声音。 衣衫半解,卞烨安抵在叶初夏的身上,薄唇沿着叶初夏的下巴,一路往下,攻城略池,叶初夏气喘吁吁,声音越来越小。 “姑姑。难受。”卞烨安仿佛只会说这么一句了,手指探进叶初夏的衣襟。 “烨安,别……”出口的声音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,赫然顿住。 随着卞烨安的动动作,叶初夏猛然一口咬住下唇,隐忍的模样。 眼睛四处看着,看到一根训练用的木棍在不远处立着,想动但是身体却被点了穴道,叶初夏咽了咽口水,道:“烨安,烨安解开我穴道。” 卞烨安什么都听不进,只本能的做着一些动作,叶初夏只觉得沉沉浮浮,下一秒,卞烨安一口含着她的红唇。 身体在她身上磨蹭着,隔着似掉非掉的衣衫。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了那触感。 叶初夏努力控制着理智,卷住卞烨安的舌,狠狠一口咬了下去,顿时卞烨安一个激灵,猛地缩回了舌,痛意让他有了几分清醒。 看着两人的模样,刚刚的一切涌进了卞烨安的脑海。 身体依旧难受的紧,卞烨安却顾不上了。猛然一个后撤,连滚带爬的狼狈离开了叶初夏身上,冲出营帐。 一桶桶凉水泼在身上,衣衫湿哒哒的贴在身上,卞烨安绝望的蹲下了身子,双手环膝,脑子里乱糟糟的。 卞烨安,你怎么就对姑姑做了那种事情!怎么能!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离开铁牢就昏昏沉沉的困,回到营帐倒在床上就睡,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对姑姑做出了这种禽兽的事情! 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。 营帐里的叶初夏动弹不得,香肩半露,衣衫也已经褪了一半。 叶初夏心中暗恼,出营帐之前至少也要把她的穴道解开啊! 105 回到边远 天色渐白,叶初夏的穴道被自动解开,动了动僵硬的四肢,只觉得一阵酸疼。 能活动了以后,将营帐粗略的收拾了一下,叶初夏有些木讷的坐在床榻上,思索着一连串的事情,但太阳穴隐隐的疼,什么有用的也没有想到。 接下来一整天,卞烨安的人影也没有出现,白云光来到营帐,奇怪的看着叶初夏。问道:“初夏,你见到烨安了吗?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人去哪里了。” 叶初夏心底紧了紧,摇头,然后对白云光道:“云光。赵家小姐需要的药材已经集齐了,明天我就和舒刚去边远城,你顾好军营的事情。” 白云光一怔,看着叶初夏道:“烨安同意了?” 沉默两秒。叶初夏轻声说:“烨安会同意的,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,见到烨安你告诉他这件事。” 白云光奇怪的看着叶初夏,有些不解她话里的意思:“你直接告诉烨安不行了?” 叶初夏却没有回答白云光的话。 果然。如叶初夏所料,一直到晚膳过后,都没有见到卞烨安。 将明日出发的消息告诉了舒刚,叶初夏回到营帐将需要的东西收拾了起来。一天一夜,没有见到卞烨安的人影。 叶初夏说不上来心里是松了一口气,还是失落。 将东西放在了马车上,舒刚有些犹豫的看着叶初夏,迟疑的说道:“初夏,这有些不太好吧?将军到底去哪里了,我们连招呼也不打,就这么走了?” 叶初夏无奈的看着舒刚,道:“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,给赵小姐解完毒,我们就回来,云光见到烨安,会告诉他的。” 可儿看着叶初夏,有些不舍:“叶姐姐,你带着我去吧,我保证不添乱。” “不行。你就在军营里好好养伤。”叶初夏不假辞色的拒绝可儿。 舒刚欲言又止,看了看四周,没有卞烨安的影子,最终没有拧过叶初夏。驾着马车离开了军营。 而等他们刚走,卞烨安便出现在了几人身后,将赵庆骇了一跳。 “将军,你从哪里出来的?刚刚去哪里了?初夏还有舒伯刚离开。” 卞烨安的眼里泛着血丝,尽显疲惫之态,看着叶初夏离开的方向没有说话,默默的注视了好一会儿,转身离开。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,这是什么情况? “云光哥,这是怎么回事啊?”赵庆看着白云光道。 白云光也是不解的摇头,正思索间,王刚矿小跑过来了,急切的对几人说道:“不好了,将军呢?朝堂又来信了!” 白云光看着王刚矿着急的模样,皱眉道:“怎么回事?” “走走,到将军营帐。见了将军再说!” 而另一边,叶初夏坐在马车厢口,与舒刚边聊天边赶路。 “初夏,你和将军怎么了?”舒刚忍不住问道。 叶初夏的手微微一滞,最后仍摇头道:“没事。” 然后极快的转移了话题,舒刚不是愚笨的人,明白叶初夏这是不愿深谈,也不再继续追问。 一路上倒是也顺利,没有遇到什么波澜,赶了数日的路程,两人终于到达了边远城,直奔赵文宇的府邸。 守门房的人见到舒刚大喜。连声通报:“城主,城主,是舒帮主来了!” 一声声传进了赵文宇的院子,赵文宇也是颇显激动地大步出来迎接。 “舒兄!”看到舒刚,唤了舒刚一声名字,上前与舒刚大大的拥抱了一个。 “赵城主。”叶初夏对着赵文宇微微俯身。 见只有他们两人,赵文宇四下看了看,道:“走,这里说话不方便,我们去书房谈。” 说着,三人来到了赵文宇的书房,刚进门。赵文宇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:“舒兄,这七皇子还有庆儿怎么没有来?” “军营现在刚刚起步,正巧又遇到一点事情,将军不能离开军营。”舒刚回道。说道赵庆,语气一变,带着几分笑意:“庆儿是不敢回来,怕你怪他私自离开。” 赵文宇忍不住轻笑一声。他和王刚矿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,已经听王刚矿说过卞烨安现在是延东军营的将军,就连夏国官兵,都在他手上丢盔弃甲落荒而逃。 赵文宇转眼看到叶初夏。皱眉道:“初夏,这不过去了延东几个月而已,你怎瘦了这么多?” 舒刚与叶初夏朝夕相处,倒也没有发现叶初夏有太大的变化,但赵文宇就不一样了,看着叶初夏盈盈一握的腰肢,还有略微苍白的脸色,不禁有些担忧。 叶初夏浅笑:“前些时候病了,就瘦了下来。” 没有提起散人仙的事情,舒刚在一旁看着叶初夏,心里微微皱紧,为叶初夏感到心疼。 “赵城主。我们这次回来,是为了解赵小姐身上的毒,这药材可已经凑齐了?”叶初夏转到正事。 赵文宇本因见到他们,而有些兴奋的神色。黯淡了下来,气馁的对叶初夏说道:“唉,冰山雪莲和千年人参这两味药材,还是没有凑齐。” 闻言,叶初夏轻笑,然后掏出了两包药材,放在了桌子上,道:“冰山雪莲还有千年人参,我已经从别处凑到了。” 话落,赵文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看着桌子上的药包,没有反应,愣了几秒,这才回过了神。 狂喜的看着叶初夏,有些不敢确定:“真的?” 叶初夏轻笑着点头,对赵文宇道:“我们现在先去看看赵小姐的身体去吧,然后我会抓紧时间将药方配出来的。” “你们刚刚才到家,还是先歇息一晚再说,有了好的精神,才能更好的给茜儿治病啊。”赵文宇却拒绝了叶初夏的提议。看着叶初夏的脸色,总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。 舒刚在一旁点头,他没问题,但是初夏一个女子,现在身体又不好,接连赶了这么些天的路,是要好好休息。 叶初夏知道两人是好心,也不再拒绝,点头应下。 沐浴过后,叶初夏拒绝了赵文宇准备的膳食,上了床歇息。 没想到这一躺,竟到了深夜,门外一声响声,惊醒了叶初夏,睁眼看去,就见门口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。 叶初夏的心瞬间提了起来。 106 延东危机 叶初夏将一梦散握在手里,房门口的人却迟迟没有进来,只是在门外徘徊,叶初夏紧紧盯着房门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门口的人悉悉索索的离开了叶初夏的房门前,临走前仿佛还悠悠的叹了一口气,若有似无的传进叶初夏的耳里。 一大早,叶初夏随着赵文宇来到赵茜的院子,赵茜这边刚刚收拾妥帖。 赵文宇紧张的看着叶初夏为赵茜检查身体,一副想问又怕打扰叶初夏的表情。 待叶初夏收了手,赵文宇迫切的问道:“初夏,茜儿的身体怎么样了?” 叶初夏示意他安心。道:“赵小姐的病情和之前没什么变化,保持的很好。” 闻言,赵茜有几分期待的看着叶初夏,最终只是说道:“有劳叶大夫了。” 离开赵茜的院子后。叶初夏状似随意的道:“赵城主,晚上赵府还有巡逻值夜的吗?昨半夜我醒来,院子里还有人。” 赵文宇一惊,诧异的看着叶初夏:“昨晚?府里是有值夜的,但我怕他们动静太大,打扰你休息,昨晚特意嘱咐过不许他们去你那里的!” 话落,叶初夏故作随意的笑道:“那可能是丫鬟起夜刚巧经过。” 说着。转移了话题,但是赵文宇却是记挂在了心上,客房院子哪里有什么丫鬟,而且现在也只有叶初夏一人住在那院子里。疑云升起,暗暗警惕了起来。 辞别赵文宇,叶初夏一人在房间琢磨着怎么能最快的根治赵茜的病情,良久,动了动四肢,面前是写出来的几个方子。 叶初夏轻吁一口气,来到院子里透气,坐在石椅上熟练的倒着茶水。 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棵浓密的树上,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。 夜晚,叶初夏一直留意着房门外的动静,但昨晚真的像是她想多了一般,一晚上并没有什么异常。 接下来的两天,叶初夏终于将最合适赵茜病情的药方琢磨了出来,正打算去找赵文宇,舒刚与赵文宇刚巧来到叶初夏的院子。 “舒将军,赵城主你们来的正好。刚好我想去找你们呢,看,这是药方,让丫鬟按照这个方子熬药就好了。”叶初夏一边说着。一边将药方交给了赵文宇。 赵文宇小心翼翼的接过,略显紧张的揣在了怀里,像是怕被人偷了一般。 “多谢初夏。” “赵城主客气了。” 赵文宇听着叶初夏对自己的称呼,略为别扭,道:“初夏以后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,文宇就可以,也别赵城主叫着了。” 舒刚也跟着点头:“是啊,直呼其名就好了。” 闻言,叶初夏略略僵住,文宇?舒刚?这是称呼同辈之间的称呼,说起来在他们眼里自己确实已有三十左右,但自己却是有些不习惯,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做二十一岁的年纪。 “好。”终是应了下来。 舒刚想到他们来找叶初夏的目的,有些小心的说道:“初夏,我们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。” 看着他们忽然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,叶初夏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。道:“舒刚,有事就直说吧。” 舒刚看了赵文宇一眼,然后将一封信交给了叶初夏,道:“这是我们今早收到的王副将的信,说是夏国因为上次的事情不依不饶,非让大平给他们一个说法,也不知京城那边是怎么想的,为了平夏国的怒火,竟自愿削去国土,将延东逐出大平。” 此事不可谓不大,多的是为争地盘而斗的,却鲜少拱手将国土让人的。叶初夏紧皱眉头。 这种事情,墨老将军第一个就会不答应,但是京城却依然下了这样的命令,贤妃不是怕事的人,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?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局势? 叶初夏没有看信中的内容,而是询问舒刚道:“那现在延东是什么情况?” “京城下了命令,绝对不会支援延东,已经布公天下自此延东和大平王朝没有任何关系。之前是延东擅自做主攻打的夏国官兵,所以夏国正准备围剿延东,情势不容乐观,蓄势待发。随时都能打起来。” 舒刚面色严肃,认真的说道。 “烨安……烨安应付的来吗?”叶初夏不是不相信卞烨安的能力,只是夏国再小毕竟是一个国,又是有备而来。烨安确实落在下风。 舒刚好一会儿没有说话,叶初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,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了,舒将军,我们择日启程,返回延东。” “初夏,王副将信中提到,将军有令,不准你去延东,等到过去这一劫后,再让你回去。” 叶初夏知道卞烨安担心若两方交战,延东势必成为战场,刀剑无眼,再加上她在几位主将中算的上有分量,又不会武功,着实是活靶子。 可是不回去,她的心又不能放下。 “现在军营里的将士们,步入正规并没有多久,我担心他们会胆怯,没有士气防御杀敌。” 叶初夏担心的事情,也正是舒刚所担心的,但是却没有顺着叶初夏的话往下说。 “初夏,你回去也不能帮什么忙,反而会让将军分心。就在文宇这里等着吧,我下午出发,连夜赶回延东,你放心,我定会护将军周全。”舒刚坚定的说道。 沉默片刻,叶初夏点头应下,听从了舒刚的一番话。 “舒刚,有情况及时书信相传。定不能隐瞒。”叶初夏认真的看着舒刚道。 舒刚一口应下,待两人离开后,叶初夏心事重重的坐在院子里,不远处茂密树上的人,斜斜看了她一眼,悠悠叹气。 下午,舒刚离开赵府的消息传进了叶初夏的耳里,一颗心仿佛也跟着舒刚回了延东。整个人坐卧不宁。 幸好不断有王刚矿的书信寄来,汇报延东的情况。 夏国军队已经驻在了延东二十里开外,虎视眈眈,但是大约因为上次一万精兵被打得落花流水。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,观察着延东军营的动作。 叶初夏担心的官兵畏怯一事,并没有发生,士气出奇的好,隐隐还有跃跃欲试的劲头。 看着一封封信件,叶初夏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,想到之前卞烨安凌厉的手段,心道应该相信卞烨安可以解决此次事情。 再不济就算失了延东,以卞烨安的能力,自保不成问题,更何况还有白云光在,这么想着,叶初夏整个人也开始稳了下来。 转眼在边远城已经呆了半月之久,赵茜的毒已经解的七七八八,接下来就是好好修养,赵文宇对叶初夏感激之意不胜言表。 这日深夜,叶初夏挂念着延东情况,一直到深夜都没有睡着。 突然,窗口处一道影子一闪而过,叶初夏警惕了起来,房门口站在一道影子,看身形,赫然就是她刚来赵府的那一夜,出现在门口的人。 叶初夏紧紧看着门口人的动作,奇怪的是,门外的人只在外面徘徊了好一阵,又悄然离开。 107 现代顾苏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,叶初夏抿了抿唇,突然起身快步走到门前一把打开,但门外的人已经离开不见身影,入目是空旷的院子。 叶初夏微微皱眉,门外的人到底是谁,有什么目的? 次日清早,赵文宇一路疾步,急匆匆的来到了叶初夏的院子,看到叶初夏张口便道:“初夏,七皇子和夏国那边打起来了!” 叶初夏停下手里的动作,猛然站了起来。看着赵文宇:“怎么回事?” “王副将来了信,说是夏国人几日前扬言要将延东纳入夏国的版图,还要让七皇子因为之前击退夏国一事,磕头赔礼认罪。”赵文宇有些气愤的道。 叶初夏面色平静。一时间没有说话,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。 “现在是大战在即,还是都有所保留,相互试探?”叶初夏顿了一会儿。张口问道。 具体的情况赵文宇也答不上来,他也是通过王副将的传信,有个大致的了解,而且信件在路上就要好几天。实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。 只能道:“信里说夏国因为之前一事,对七皇子也是多有顾忌,士气已经输给了延东的将士们,我想,现在七皇子就算不占上风,应该也不会吃亏。” 闻言,叶初夏十指紧了紧,缓缓握成拳:“文宇,我要去边境。” 赵文宇眉峰瞬间皱起,刚想拒绝,就听叶初夏接着说道:“我不去延东,就在离延东很近但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呆着,这样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延东的情况。” 赵文宇依旧不赞同,他是不会离开边远城的,但若叶初夏一人去,无论如何也不行。 看出他的心思,叶初夏忽然一笑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 赵文宇舒了一口气,然后道:“那初夏,你继续忙。我去茜儿那里看看。” 叶初夏点头,待赵文宇走后,叶初夏来到院子里坐下,若有所思。 “你在担心你的七皇子吗?” 突然的声音响在院子里。叶初夏猛然回神,看向四周,但是却没有看到人。 “别看了,我在这里。” 循声望去,只见不远处的树枝上,吊着一只晃晃悠悠的腿,但是上半身,却被茂密的树遮掩住,看不到容貌。 “你是谁。”叶初夏冷声询问,眼中满是警戒。 话落,引来那人一阵轻笑,一个跳跃,从树上跳到了院子里,来来回回的将叶初夏打量了几遍,道:“终于见面了。” 叶初夏眼里一闪惊疑,略有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女子。一袭灰色的尼姑长袍,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,头上带着灰色的尼姑帽,一双大又亮的眼睛却是玩味的看着叶初夏。 竟是个尼姑?! 一句话,惹的叶初夏不动声色的心里皱眉,这是什么意思? “叶初夏,你好,我是顾苏。”说着。朝叶初夏伸出了手。 现代的礼仪,握手问好,叶初夏心里惊疑更深:“你到底是谁?” 顾苏有些无辜的看着叶初夏,眼中玩味收起,道:“我是顾苏啊。” 见叶初夏依旧认真的看着她,顾苏忽然咧嘴笑开,恍然大悟状:“哦对对,贫尼法号念慈。” 说着,还像模像样的对叶初夏单手施以佛礼。 见叶初夏一脸严肃,顾苏突然笑了起来,猛拍叶初夏一巴掌:“哎哟你看你,是不是来这边太久了,都学的腐朽呆板了!” 闻言,叶初夏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,看着顾苏道:“你是……组织派来的人?” 顾苏终于正经了起来,对着叶初夏点头,板着脸道:“叶初夏,执行抚养任务,至今已近十年,擅长医术毒术。” 叶初夏的疑虑彻底打消了。组织里只有高层才能知道下级的任务,看来这顾苏,还不是简单的人物。 还不等叶初夏说话,顾苏突然又笑场了起来,对着叶初夏一跺脚:“哎哟,你不要这么严肃嘛,人家看着好忐忑的。” 叶初夏一阵无语。 “顾……顾苏,你怎么找到我的?”叶初夏颇为好奇这个问题。 顾苏漫不经心的道:“我一直和现代那边有联系啊。只要是我们组织的人,我都能知道在哪里,我们的行踪,组织那边都清楚。” 这倒是叶初夏所不知道的,心里微有惊讶。 “你安心啦,组织只是能知道我们具体的位置,但是不知道我们任务的进展,还有在做些什么事情啦。”顾苏忽然一脸娇羞的看着叶初夏。 在大平王朝宫里,叶初夏接触的女子大多端庄有礼,出了宫,真正接触的女子只有舒小语,来这里的时间太久。已经快要忘记了世上还有这么一种脱风抽线的女子。 看着顾苏的表情,叶初夏满是汗颜。 顾苏自说自话,小声的道:“要是组织连我们做什么都知道,那我们洗澡的时候不是太羞羞了。” 一边说。一边羞怯的跺了跺脚。 叶初夏是彻底的无语了,好一会才道:“你也是来执行任务的?” 顾苏点头又摇头:“我和你们不一样,我呢,是主动要来这里,然后自己给自己编排的任务。” 对于组织,叶初夏了解的实在不多,索性不问了,但是透过顾苏的只言片语,也猜的出顾苏的份量。 “顾苏,你来找我,是组织有什么交代吗?”叶初夏回到了正题上。 顾苏没有立即回答,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,自发的倒了一杯茶,嗅了嗅,一脸享受的说:“好茶好茶,比我在尼宁安的茶好多了。” 说罢,才看向叶初夏,道:“不是上面让我来找你的,是我自己,我对你好奇很久了,没见你之前,还以为是个……奶娘。” 顾苏边说,边在胸前比划了一个波涛汹涌的的动作。 “养孩子嘛,俗话说,有奶就是娘,没想到你竟然不是那一款的,啧啧,没有母爱。” 顾苏看起来略微有些遗憾,也不知道在遗憾什么。 对着顾苏,叶初夏突然发现自己莫名词穷,好一会儿才道:“你已经看过了,有什么打算?” “你不是想去延东找你的安安吗?我帮你啊。”顾苏有些兴奋的说道。 108 离家出走 叶初夏看着顾苏没有说话,顾苏突然一把将头上的僧帽摘了下来,摔在了石桌上,露出了锃亮的脑袋,一侧首看着叶初夏。 “叶初夏,实话告诉你,我是和我家男人吵架离家出走了,出来以后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去,所以来找你了,就是说不管你去不去延东,我都赖着你了!”顾苏突然耍起了无赖。 “你男人?”叶初夏揪住了三个字。 顾苏横了叶初夏一眼:“不是我男人,难不成还是我女人?” “你不是尼姑吗?”叶初夏无语的看着顾苏。她的关注点在哪里? 顾苏不在意的摆摆手,道:“我娶男人在前,做尼姑在后,不能让我因为做尼姑就始乱终弃啊。” 对于顾苏。叶初夏终于明白,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她,突然叶初夏又想起一件事情:“晚上在我门前徘徊的人是你?” 顾苏没想到叶初夏竟然知道,稍微惊讶一下。便利索的承认:“是我啊,原来你没睡着啊,我还担心吓到了你,犹豫了很久都没有进去。” 说着,看向了叶初夏,道:“叶初夏,你还要不要去找你家安安了?” 叶初夏沉默片刻,道:“去。” 闻言。顾苏连连点头:“好好,延东现在的情况我也听说了,你把你家安安调教的真不错,在明显的劣势下,还能坚挺住,甚至不输夏国官兵。” 这番夸赞的话,顾苏说的真心实意,卞烨安现在也不过刚刚舞象之年,但是却已经沉稳自如,一人指挥大局。 又想起自家那个一身孩子气的冤家,动不动就生气让她哄着,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,摇了摇头。 叶初夏不知道顾苏的心思,但也不客气的问道:“你怎么帮我?能帮我什么?” “你不是不会武吗?我会啊,我护着你去延东啊,一路上保你无忧!”顾苏信誓旦旦的说道。 叶初夏有几分怀疑的看着她。现代来的,还能会古代的功夫?见她不信,顾苏玩味一笑,暗自运起内力。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石桌上。 “轰”的一声,石桌发出一声震响,但是看起来却依旧完好无损,顾苏悠悠站起身来,后退几步,拍了拍手,仿佛有脏东西一般。 “哗啦”,刚刚还好好的石桌,刹那间坍塌下去一半,另一半依旧稳立如山。 叶初夏心里惊骇,但是面上却没有情绪外漏,看不出叶初夏有丝毫的惊讶,顾苏顿时有些气馁,像是责怪叶初夏不懂风情一样:“哎哟,小夏夏,你怎么都不夸人家一下下。” 叶初夏拿眼横她。顾苏无趣的收敛了做作的表演。 “这回信了吧?我护着你没问题的。”顾苏颇有得意的道。 叶初夏点头,对顾苏道:“好,那就麻烦顾苏了。” 说走就走,两人也都是行动派的,叶初夏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并不是太多的东西,给赵文宇留了一封信丢在房间里。 顾苏揽着叶初夏的腰,轻盈的飞上了墙头,不怀好意的对叶初夏笑:“小夏夏。你要抱紧我哦,不然小心从墙上摔下去。” 叶初夏不慌不忙,掏出一个瓷瓶,语气平缓:“信不信如果我掉下去了,你也会四肢无力的摔在地上?” 顾苏吃瘪,瞪了叶初夏一眼,手上一使劲,揽紧叶初夏的腰肢消失在赵府。 一路上不住的听到谈论延东战事的,坐着客栈里,叶初夏听着身后的一桌人,像是说书一样讲诉着边境的情况,绘声绘色。 “话说就在那一刹那。夏国领将的箭刺向了延东领将的喉间,嗖嗖嗖,连着三支箭,所有人都以为这延东将军必死无疑,说时迟那时快,延东将军手指轻轻一动,也不知道甩出了什么东西,这箭就向中邪了一样。打了个转,直冲夏国领将的身上啊!” “接着呢接着呢?夏国领将死了没有?”有人迫不及待的追问。 讲诉的人看了一眼问话的人,轻抿一口茶:“领将哪是这么容易杀的?但箭口直穿领将的手臂,这胳膊啊,估计是废了。” 闻言,众人齐声叫好。 叶初夏微露笑意,这些人讲起延东的战事来,活灵活现。简直像亲眼见到了一样。 顾苏看着叶初夏嘴边的笑意撇了撇嘴,道:“怎么样?夸你孩子的,心里很高兴吧?” 几天的相处下来,叶初夏已经有了一套和顾苏相处的模式,听到她的话不予搭理。 好一会儿,叶初夏才道:“这几天我们就在这里吧,不往前去了。” 顾苏微有惊讶的看叶初夏:“不去军营找你家安安?你不做军中女诸葛帮着他?” 说出,顾苏突然明白叶初夏的意思,道:“你要是担心因为自己不会武功拖累他,不用担心,我罩着你,绝对将你保护的好好的。” 叶初夏依旧摇头:“不用了。现在烨安一直处在上风,夏军很被动,既然他能处理好,我就不跟着添乱了。” 闻言,顾苏斜眼看她:“这是跟我在炫耀你带娃带的好吗?” 叶初夏不予置否,顾苏只是听说过卞烨安,并没有见过,所以不知道卞烨安与叶初夏之间微妙的感情。 “说起来,我也想我家那个大别扭了。”顾苏一边将一手的油蹭到了叶初夏的衣服上,一边一脸思念的道。 叶初夏看了顾苏的手一眼,一把拍掉:“你不是和你家生气出来的吗?气消了?” 顾苏揉着自己被叶初夏拍痛的手,翻了个白眼。道:“哪能真的生他的气,跑出来就是吓唬他一下,看他还在我面前故意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气我。” 语气里带着无法言表的温柔,叶初夏听着顾苏的话,忍不住莞尔一笑。 但顿了两秒,突然反应过来:“你……你和这个时代的人在一起了?” 顾苏点头:“对啊。” 应完以后,见叶初夏满是讶异的看着自己,恍然。一拍大腿,抖了抖身上的灰色长袍:“忘记告诉你,我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人,所以。我在这里是没有什么反常的,不像你们,在异时空,就会冻结年龄。” 109 大战来袭 “这个时代的人?”叶初夏诧异的看着她,一时不明白顾苏的意思。 顾苏却不愿意深入讨论这个话题:“恩,不说这个了,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。” 叶初夏也不勉强,顺着顾苏转移了话题。 与夏国交战的情况,不断的传进叶初夏的耳里,一次次喜讯,让她心里越来越踏实。夏国损兵折将,已经耗了近半的兵力,元气大伤。 但延东军营却士气高涨,一发不可收拾。 京城的人从始至此,一直保持观战的态度,像是这件事,和他们真的没有关系一般。 这日,顾苏匆匆进了客栈。道:“夏夏,坏了!” 叶初夏已经习惯了她肉麻的称呼,面不改色的看着顾苏道:“怎么了?” 顾苏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,眉间带着明显的担忧:“夏夏,刚刚我得到消息,夏国那边正准备兵分四路,倾巢而出,围剿延东!怕是不出五日。就会有所行动!” 闻言,叶初夏猛然抬头看向了顾苏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 顾苏面带急色,道:“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了,我们还是赶紧去军营,把这件事告诉你家安安吧。” 叶初夏稍有犹豫,本能的保持三分戒心,她不确定顾苏的话是不是可靠。 见到叶初夏的反应,顾苏通透的明白叶初夏的迟疑,撩起僧袍,抬腿就往叶初夏身上踹:“你个叶初夏,还不相信我是吧,赶紧的!” 被她这么一闹,叶初夏已经想通,不管顾苏说的是真是假,有所准备,总是好的。 当即对顾苏道:“好,去延东。” 两人快速的收拾了一下,退了房间就往延东赶。 途中,叶初夏坐在马车里问道:“顾苏,你怎么会知道夏国那边的军情?” 顾苏一边驾着马车。一边白了她一眼,道:“知道什么是奸细吗?贫尼身为念慈师太,怎能没有一点人脉。” 师太?不是小尼姑? 一路马不停蹄,两人赶到了延东军营。还没进军营,就被拦在外面。 “你不认识她?”顾苏指着叶初夏对看守营门的小兵说道。 小兵一脸的认真,回道:“认识,叶姑娘!” 顾苏被噎了一下,没想到小兵真的认识叶初夏,回过神来随即吼道:“认识她你还拦着我们做什么!我们是自己人!” 叶初夏在一旁不说话。 小兵面不改色:“将军有令,任何人无论是谁,没有他的命令都不可以随意进出军营,叶姑娘请等一下,已经有人去请示将军。” 话出,顾苏没了声音,叶初夏也是惊讶,知道延东军营的官兵今非昔比,但是不知道竟已经如此尽职尽责。 叶初夏惊讶的同时,不禁心里升起安慰,对顾苏道:“顾苏。不要难为他了,既然已经通报了烨安,我们等一下就好了。” 刚说完,卞烨安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眼里,卞烨安快步到了营门,小兵立刻行礼:“将军。” 卞烨安将叶初夏迎了进来,疑色的看了顾苏一眼,叶初夏看出卞烨安的想法。道:“烨安,这是念慈,来自姑苏城尼宁安,一路多亏有她照应我。” 顾苏立刻正色点头,对着卞烨安单手合十,行佛礼:“贫尼念慈。” 叶初夏已经如此说了,卞烨安轻点头,一伸手。做了请的手势,示意两人去营帐。 临走之前,卞烨安看了把守的小兵一眼,默然道:“做得好。” 三个字。让小兵眼睛一亮,腰板挺得更直,大声道:“是!” 顾苏和叶初夏走在前面,短短一段时间不在军营。叶初夏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,走之前虽然将士们已经行走如风,纪律严谨。 但现在更是给人一种千锤百炼过的硬气,似乎无论什么都不能攻破他们一般,就连巡逻的小兵,眼中的犀利都让人心头一跳。 叶初夏忽然间明白了,怪不得他们可以敌得过夏国的千军万马。 顾苏凑到叶初夏身旁,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卞烨安,小声的说道:“哎哟小夏夏,不错啊,你家安安长的可真不赖。” 叶初夏不去搭理顾苏,直直往卞烨安的营帐走。 顾苏天生脸皮厚,像是看不出叶初夏不愿意搭理她,眼睛扫寻四周,接着道:“小夏夏,你家小安安真的刚刚十六岁?他不会和你一样。不长年龄吧?” 顾苏脑洞大开,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兵,真的不愿意相信卞烨安年纪轻轻已经如此优秀。 “不行,我回去以后。要介绍我家男人和你家安安认识,这怎么能差别这么大。”顾苏又想起自己别扭的性子,决定道。 一路自言自语着,来到了卞烨安的营帐,刚进去,就见里面站着好几个人。 可儿最先扑了上来,道:“叶姐姐,你可算来了,我们都担心死你了,你再不来,将军都要去找你了。” 叶初夏微微诧异:“你们知道我不在边远城了?” 留给赵文宇的信中她有特意嘱咐,不要告诉卞烨安她离开边远城的事情。以免让卞烨安担心。 “是啊,你一离开边远城,赵城主就来了信,说你已经离开,这么些天你一直不来军营,我们都快担心死了。”可儿连连点头。 叶初夏转首看向卞烨安,见他正深深的看着自己,不禁心中微微泛起别扭,离开军营之前的事情,不自觉的又浮现在脑海里。 “这位是?”舒刚看着叶初夏身后的顾苏,略有迟疑的道,叫个尼姑来这是做什么? 不待叶初夏说话。顾苏已经上前一步,自我介绍道:“贫尼法号念慈,因和叶施主有缘,所以随她同一路来到这延东军营。” 看着顾苏故意的正经模样,叶初夏嘴角泛起笑意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的是个稳重平静的尼姑。 舒刚闻言,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,看着顾苏道:“念慈?可是姑苏城尼宁安的念慈师太?” 叶初夏诧异,这舒刚认识顾苏? 顾苏倒是平静,再次施以佛礼,道:“正是贫尼,此次来延东,就是为了化解延东一大劫。” 110 出营迎战 闻言,舒刚立即毕恭毕敬的对顾苏还礼,一副受到讨教的模样,道:“久闻念慈师太大名,不知师太所谓大劫,究竟是何劫?” 叶初夏心中的诧异更深,她从没见过舒刚对谁这么恭敬过,包括对卞烨安,其余几人也是惊讶的看着两人。 顾苏侧首看向了叶初夏,缓缓一笑,声音平和:“这劫数我已经告知于叶施主,就让她来告诉你们吧。” 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。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,舒刚看向叶初夏,等着她的解释。 可儿追问道:“叶姐姐,什么劫啊?” 叶初夏看了顾苏一眼,道:“念慈师太得到消息,夏国人决定兵分四路,围剿延东,应是要有大动作了。” 舒刚立时严肃了起来,对叶初夏道:“兵分四路?这是打算大战一场了?” 说着,看向了卞烨安,有些忧虑的说道:“将军,你怎么看?” 几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卞烨安身上。卞烨安面色沉静如水,静然道:“夏国这是打算分散我们的兵力,打我们个措手不及,就算我们能应对四路,兵力分散之下也是以寡敌众。” 顾苏更加惊讶,没想到卞烨安这么快便看透了局势,她凑到叶初夏身旁,小声的道:“小夏夏,你家安安不简单啊,这么快就想通了。” 赵庆在一旁急声问道:“那怎么办?我们怎么应对?” 卞烨安不慌不忙,沉思了一会儿,道:“不管他们兵分几路。我们就以一路应对。” 话落,卞烨安对白云光道:“师傅,你安排石岩,让他去调查清楚,夏军的主力是哪一路,还有分别走哪四条路线。” “好。”白云光应着便出了营帐。 竟是没有丝毫怀疑顾苏的话,言辞间已经做了部署。 “念慈师太一路劳碌奔波,想必现在也乏的紧,我马上命人收拾一个营帐出来。”卞烨安转头对顾苏道。 顾苏含笑点头,朝卞烨安施礼。 卞烨安紧接着又看了叶初夏一眼,对舒刚赵庆几人说道:“我们去指挥营继续商议,可儿先回自己的营帐,姑姑在这好好休息一下。” 话语平淡,听不出起伏。 可儿几人顺从的出了营帐,顾苏看一眼叶初夏,对卞烨安道:“贫尼和叶施主有句话要说,待会儿营帐收拾好了以后,有人带贫尼过去就好。” 闻言,卞烨安没有说话,转头出了营帐。 人走以后,顾苏露出了本性,一把拉住叶初夏的手,颇显抽风的道:“小夏夏,你家安安好霸气啊,这气场太帅了太帅了。” 叶初夏嫌弃的抽回顾苏握住的手,道:“什么意思?” “你看,刚刚他说了不少的话,但是没有一句是废话,而且安排起事情来有条不紊,包括让我俩休息。有一个问句没有?不动声色间就已经把人安排好了。” 叶初夏经顾苏这么一提醒,也反应了过来。 “不行,我一定要让我家男人认识你家安安。”顾苏的信念更加坚定。 叶初夏打量着顾苏,道:“顾苏,你到底什么来头?值得舒刚对你这么尊敬。” 叶初夏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,闻言。顾苏一脸的骄傲,看着叶初夏道:“你竟然不知道我念慈师太,在姑苏城,谁人不知我的大名?” 说着,话锋一转,抖出了老底:“哎呀,其实也不是我多么的厉害,是因为我有两个牛逼哄哄的徒弟,就是大名如雷贯耳的风信子和无月,他们厉害了,做师傅的自然水涨船高。” 风信子,无月,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,影响力何止一般。 见叶初夏似有疑问,顾苏打住她的话:“不要问我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我的徒弟,这话说来话长,我最讨厌的就是给人讲故事。” 如此,叶初夏只好止住了话音。 “行了我去睡了,你也好好休息吧。”顾苏伸了个懒腰,出了营帐。 叶初夏身体确实已经有些吃不消,上了塌休息,再次醒来已经傍晚,卞烨安坐在不远处看着书,没有注意到叶初夏已经悠悠转醒。 见卞烨安也在。叶初夏一瞬间是惊讶的,毕竟在她去边远城之前,两人发生过那种事情,就差没有做到最后一步。 “烨安。”叶初夏起身,唤了一声卞烨安的名字。 卞烨安抬头,面色如常,道:“姑姑,有件事情还没告诉你。” 叶初夏等着他的下文,卞烨安接着说道:“在你离开军营没几天,马寡妇就逃出了军营,我们上当了,这马寡妇定然不是宁国那边随便派来的普通人。” 闻言。叶初夏一惊,道:“什么?马寡妇跑了?” “一个小兵偷偷进了我的营帐,将铁牢的钥匙偷走了,放走了马寡妇,但不知道马寡妇是怎么掩人耳目,离开军营的。”卞烨安声音有些低沉。 好半天,叶初夏道:“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,以后总会知道马寡妇是谁派来的。” “之前客栈的那些人,石岩派人一路跟随,随着他们去了宁国,最后发现那个有着云形伤疤的人进了宁国皇宫。” 叶初夏眼中一闪,对卞烨安道:“皇宫?这是宁国皇帝派来的人?不过既然是宁国皇上。那当初我们还在宫里的时候,这云形伤疤的一群人怎么会夜袭和韵宫?宁国皇帝那时候可是指明让你去宁国做质子。” 叶初夏说出自己的想法,诸多疑问徘徊心间。 没有太多的线索,卞烨安也是想不通,轻启薄唇,缓缓道出自己的野心:“这些现在都不重要。当务之急,是将夏国吞并。” 一句话,惊在了叶初夏的心里,击退夏国已经算得上一大胜利,没想到卞烨安的想法远远不止击退,竟还想将其国吞并! 看出叶初夏眼中的惊骇。卞烨安道:“最开始的时候烨安就告诉了姑姑,要自己打天下,吞并大平王朝,现在这夏国就是第一步。” 语气不轻不重,说的不急不缓,但是却让叶初夏莫名心跳不止。 次日,石岩已经得到消息,据潜进夏国军营的探子来报,夏国领将当真是要兵分四路,进行最后一次大的进攻,鱼死网破之势。 中路左翼为夏军主力,领将亲自带领。 中路右翼以及南北两路,则分别为骁勇善战的将士领队,但战斗力要薄弱很多。 卞烨安研究着地图,好半天没有讲话,舒刚几人站在卞烨安的身侧,也看着地图。 最后还是舒刚先打破了沉默:“将军,你看,这四路看似来势汹汹,但其实细细一琢磨,也不是攻不可破。” 说着,手指着地图,对几人解释:“他们路程不一样,又相对散乱。不能及时得到其他三路的消息,而且最重要的,就是他们以他们的分布,是不能同时到达延东的,这对我们就是一大益处,将军。你怎么看?” 卞烨安点头,回身对几人道:“舒刚说的没有错,这就是我们的攻破点,错开了时间,可以让我们对他各个击破,但同时,要求我们不能消耗过大。” 叶初夏注意到,卞烨安对舒刚的称呼已经变了,开始直呼其名。 “夏国一向自称自己是信义人士,那么他们打算有动作之前,必定会将战书送来。”卞烨安镇定的分析道。 结果当日下午,夏国的战书果然送到了延东军营,赵庆一脸佩服的看着卞烨安。 风云突变,气氛跋扈了起来,卞烨安手持长剑,坐在马背上气场逼人。 身后是舒刚赵庆白云光,三人一字排开,胯下各自御着一匹马。再后面就是士气高涨杀气腾腾的将士们。 顾苏站在远处营帐前面,看的热血沸腾,紧紧握住叶初夏的手道:“小夏夏,你看你看,这才是军营,太他妈的硬气了。” 顾苏忍不住彪了一句粗口,叶初夏静静看着最前头穿盔甲的男人,看不出再想什么,卞烨安忽然转头看向了叶初夏,隔着远远的,两人视线相对。 顾苏敏感的感觉到了不同寻常,止住打了鸡血的模样,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。 “战!”舒刚突然大喝一声。 身后的将士们随着舒刚的话落,异口同声的道:“战!” 短短一个字,包含了战前的千言万语,豪气直冲云霄,气势凶猛。 军旗挥动了起来,卞烨安一抖手里的缰绳。驾着马冲出军营,一阵狼烟动地之后,军营寂静了下来。 叶初夏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没有动,顾苏碰了碰她的肩膀,道:“小夏夏,你和我说实话,你和卞烨安之间……” 叶初夏回神,侧首看向顾苏,见她一脸的认真,等着她的回答。 “叶姐姐。”可儿的声音打断了两人,顾苏刹那间正经了起来,嘴角是平和的笑容。 可儿小跑过来,对叶初夏道:“叶姐姐,军医让我来找你,他说什么药方好了,让我找你过去。” 闻言,叶初夏了然是指的自己体内散人仙的解药。 “我知道了。”叶初夏朝可儿轻笑。 叶初夏拉了拉顾苏的僧袍,道:“走吧,陪我去军医那里一趟。” 111 两方交战 “夏国一向自称自己是信义人士,那么他们打算有动作之前,必定会将战书送来。”卞烨安镇定的分析道。 结果当日下午,夏国的战书果然送到了延东军营,赵庆一脸佩服的看着卞烨安。 风云突变,气氛跋扈了起来,卞烨安手持长剑,坐在马背上气场逼人。 身后是舒刚赵庆白云光。三人一字排开,胯下各自御着一匹马,再后面就是士气高涨杀气腾腾的将士们。 顾苏站在远处营帐前面,看的热血沸腾,紧紧握住叶初夏的手道:“小夏夏,你看你看,这才是军营,太他妈的硬气了。” 顾苏忍不住彪了一句粗口,叶初夏静静看着最前头穿盔甲的男人,看不出再想什么,卞烨安忽然转头看向了叶初夏,隔着远远的,两人视线相对。 顾苏敏感的感觉到了不同寻常,止住打了鸡血的模样,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。 “战!”舒刚突然大喝一声。 身后的将士们随着舒刚的话落,异口同声的道:“战!” 短短一个字,包含了战前的千言万语,豪气直冲云霄,气势凶猛。 军旗挥动了起来,卞烨安一抖手里的缰绳,驾着马冲出军营,一阵狼烟动地之后,军营寂静了下来。 叶初夏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没有动,顾苏碰了碰她的肩膀,道:“小夏夏,你和我说实话,你和卞烨安之间……” 叶初夏回神,侧首看向顾苏,见她一脸的认真,等着她的回答。 “叶姐姐。”可儿的声音打断了两人,顾苏刹那间正经了起来,嘴角是平和的笑容。 可儿小跑过来,对叶初夏道:“叶姐姐,军医让我来找你,他说什么药方好了,让我找你过去。” 闻言。叶初夏了然是指的自己体内散人仙的解药。 “我知道了。”叶初夏朝可儿轻笑。 叶初夏拉了拉顾苏的僧袍,道:“走吧,陪我去军医那里一趟。” 三人来到云老爹的营帐,一见到叶初夏。云老爹忙摆手招呼她过去。 “来来,初夏,快来。” 疾步上前,就见云老爹面前已经摆着一包包调配好的药包,云老爹指着它们道:“这些就是缓解散人仙毒性的药,但是我不确定一定会有用,只能保证没有副作用,你试试看?” 闻言,叶初夏看着面前的药包,不自觉的有些紧张,轻轻拆开其中一包,细细看了看,片刻点头道:“好。” 她可以嗅出来,这药材都是上好的,其中不乏市场上难能可贵的,对于云老爹与阿硕的这份情义。叶初夏记在了心里。 可儿一脸担忧,直率的问道:“叶姐姐,你怎么了?怎么还要吃药?” “之前因为一些原因,所以导致身体有些不太好。”叶初夏轻描淡写的回答,没有详细告诉可儿。 叶初夏将一包包药材收了起来,对云老爹道:“多谢云老爹了。” 云老爹轻轻点头,接着看向营帐外面,道:“阿硕跟着走了?” 叶初夏知道云老爹这是在担心阿硕的安危。轻轻点头道:“已经走了片刻。” 云老爹悠悠叹气,道:“阿硕……” 话语戛然而止,没有接着往下说。 而那边离开的卞烨安,携军队一路迎夏军中路左翼。夏军领队的是一位颇有经验的名将,但是最大的缺点就是爱出风头,这次四路作战,自是想抢头功。 风声凛冽,一路吹起战士们的衣角,卞烨安坐在马上,潇然的看着前方,不说话,但整个人的气场却强烈的让人望而生畏。 卞烨安一直命人紧紧盯着对方的举动,探得消息的小兵急急上前,拜在卞烨安的马下,道:“启禀将军,已经探到最新消息,现在左翼敌军又兵分两路,似乎是打算双管齐下,一路迎战我们。一路攻伐军营。” 闻言,卞烨安心中了然,此举正中下怀。 “舒刚,集中我们兵力。迎战夏军中路左翼!” 舒刚面色微变,对卞烨安道:“将军,那我们军营怎么办?现在军营就是个空营,初夏她们很危险的!” 卞烨安面色不变的说道:“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到军营的。只要我们速战速决,灭了敌将,到时候就已经是胜利了一半,群龙无首,没人带领冲进军营,到时分散的那一批士兵,等同废卒。” 闻言,舒刚明白了卞烨安的意思。但是仍旧有些不赞同,道:“这……将军,此举太过冒险了,万一真的失了本营。甚至擒住初夏作为人质,到时候……” 舒刚将事情最坏的结果已经想了出来,心思缜密。 卞烨安目不斜转的看着前方,道:“你说的没有错。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,交手这么多天,夏军一直处在弱势,即便在人数上他们有着绝对的优势,但是依旧没有得到什么便宜,夏军的将士们,士气已经相当薄弱。” 卞烨安说的不错,此番交战。夏军连连失利,再有上次上万精兵被打的落荒而逃,在他们心里实在是一大阴影,已经觉得抵不过延东官兵。潜意识里已经认输了。 终于,两军相对,气氛一触即发,战争还没有开始,硝烟的味道已经弥散开来。 “咚!”的震响。 战鼓声响了起来,霎时,也不知是谁先喊的一声“杀啊!”,双方领将都在原地没有动,视线相对,危险低迷。 两方将士冲向了对方,手中的长矛嚯嚯生风,卞烨安长剑握在手里,杀气腾腾,脚尖轻点,站在了马背上。 有敌兵想从后面袭击卞烨安,手中长矛直直朝卞烨安的后背甩了过去,卞烨安没有回头,猛然一个侧身,避开了马上刺在他身上的长矛,手中一根冰针,嗖的飞速而出。 直中偷袭他的人的眉间。 这一幕被夏国领将尽收眼底,心里升起诧异,本就不敢小瞧的心,更是熟了起来,大喝一声,咬牙直冲卞烨安。 带着拼命的狠劲,卞烨安避开他的袭击,一剑挑开来势汹汹的银枪。 两人交战起来,一来一往。 112 喉间有刺 舒刚的声音里面带着兴奋,精神高涨的道:“将军,不如我们乘胜追击,一举拿下南路敌军!” 卞烨安却摇头:“不可,虽然现在我们将士看起来勇猛,但毕竟接连战了两场,再去迎战第三场,体力跟不上。会吃大亏。” 经卞烨安这么一说,舒刚也冷静了下来,暗自惭愧,自己竟如此毛躁,自诩身经百战,却还犯了自我膨胀这种低级错误。 “回营!” 一声令下,一行将士们浩浩荡荡的往回赶。 叶初夏坐在营帐口,看着天际。顾苏看的出她担忧的心思,上前道:“别担心,他们会凯旋而归的。” 闻言,叶初夏侧首看顾苏,问:“你什么时候回姑苏城?” 顾苏耸了耸肩,随意的说道:“等我心情好了,就会回去了,怎么?小夏夏想赶我走了?” 一开口,顾苏就忍不住的贫了,叶初夏不再搭理她。 “对了,小夏夏,昨晚我和组织联系了。他们知道我俩在一起,问我关于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。”顾苏想起了正事,突然认真了起来。 “你怎么回答的?” 顾苏双手一摊,道:“不是很明显吗?还在努力中,至于你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,谁也给不了一个确切的时间。” 叶初夏轻点头,示意自己知道了,许是站在外面久了,叶初夏轻咳了几嗓子,脸色有些苍白。 相处这么些日子,顾苏也知道叶初夏的身体不是特别好,于是道:“回营帐吧,外面风大,你的身体吃不消。” 叶初夏顺从的进了营帐,刚坐下,王刚矿便疾步匆匆的赶了来。见到叶初夏立刻行礼,喜形于色的道:“属下刚刚得到将军旗开得胜的消息。” 王刚矿并没有随着军队出发,而是留了下来,以镇军营。 听到王刚矿的话。叶初夏悬在半空的心石顿时落了下来,但面上情绪却没有太大的波动。 王刚矿有些激动的接着说道:“而且将军还是连灭掉了夏国中路左右两翼大军!实在是一大胜利!” 叶初夏愕然,心里惊讶,即便再相信卞烨安,也没想到胜利来的如此之快。 一旁故作高神的顾苏,也是十分惊讶,这夏国军兵都是纸糊的吗?这才不过一天时间,四路大军已经亡了一半,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。 “那他们现在在哪里安营扎寨?”叶初夏问道。 王刚矿不假思索的回答:“将军在往回军营里的路上,并没有停驻在哪里。” 叶初夏悄然点头,待王刚矿离开,顾苏立刻炸开了锅,凑到叶初夏身旁,道:“小夏夏,我没有听错吧,刚刚这人说什么?你家小安安灭了夏军中路左右两翼?!” 见叶初夏点头。顾苏猛然爆出粗口:“卧槽,你家小安安这是要逆天!照这样下去,反了这大平还不是信手拈来?” 说完,还连连拍了拍胸口,像是在安抚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,叶初夏听的若有所思,没有讲话。 “咳……咳咳。”叶初夏突然猛咳了起来,掏出手帕捂在了唇边。 好不容易止了咳。却见手帕上印着鲜红的血迹,见顾苏没有注意,叶初夏不动声色的擦拭了一下唇瓣,将手帕藏在了袖中。 天色渐晚。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,还有铿锵有力的脚步声,自远而近。 不多时,卞烨安进了营帐。叶初夏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,不是她不想等,而是身体真的熬不住了,浑身乏力,胸腔泛起阵阵悸痛。 隐隐的不安在叶初夏心里升起,她的身体似乎虚弱的更加快了,只能将希望嘱托在了云老爹给的药包上面。 卞烨安脱下盔甲的轻微声音,惊醒了叶初夏。 “回来了。” “恩。”卞烨安低低应了一声。没有回头看叶初夏。 洗了洗脸,卞烨安一边擦拭,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道:“姑姑困了就先睡吧,我一会儿还要去师傅营帐里与他商讨一些事情。” “好。”叶初夏实在是乏的厉害。没见到卞烨安之前还想着问问他关于战况的事情,但见到他的人以后,眼皮已经睁不开了,脑子里一片混沌。什么也想不起,只低低应了一声,又昏沉睡去。 卞烨安一直没有回头去看叶初夏,所以没有注意到叶初夏的反常。 见叶初夏没了声音,大步出了营帐后,轻呼一口气,对于他冒犯了叶初夏这件事,实在是一时不能释怀,虽然叶初夏与他谁都不提,但是就像一根刺,哽在喉间。 正因为他心悦于她,才更不愿接受自己曾差点强迫过她的事情。只是想想,就已经让他觉得自己当是万死不赦。 白云光刚刚沐浴完,见卞烨安来到营帐,以为有事情要说,道:“烨安,有什么事吗?” 卞烨安面不改色的道:“想找师傅来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行动。” 白云光不疑有他,随着卞烨安来到指挥营,站在地图前一直指指点点到大半夜才回了营帐。 卞烨安琢磨着叶初夏已经睡熟。在外面用凉水匆匆净了净身,轻手轻脚的进了营帐,空气中传来叶初夏轻浅的呼吸声。 走到床沿,见叶初夏睡的香甜。卞烨安只觉得心中柔软,平日肃然冷着的眼神,浅浅柔了下来。 为叶初夏掖了掖被角后,卞烨安四下看了看,见角落里有个平日叶初夏晒太阳的躺椅,拿起毯子,上前躺在了躺椅上面。 一方面之前有人闯进叶初夏的营帐,叶初夏又不会武,险些被侵犯,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,卞烨安实在不能放心她的安危。 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叶初夏身体里的毒,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,叶初夏发作的时候,疼的一身细汗的模样卞烨安还记得清楚。 若不是这些原因,卞烨安怕是不会继续和叶初夏共处一个营帐,不是他对叶初夏的感情有了退缩,而是他怕再次伤害了叶初夏。 她值得最好的。 清晨,卞烨安浑身僵硬的醒了来,在小小的躺椅上动了动,看向叶初夏,猛然脸色大变。 113 病重吐血 几乎是一跃而起,直冲榻上,卞烨安急声道:“姑姑,你、你怎么了!” 床榻上的叶初夏,脸色泛起病态的苍白,唇边溢着血迹,已经干在唇上,在惨白的脸色下更加让人心惊胆战。 此时她已经陷入昏迷。浑身冰凉。 卞烨安顾不得衣衫凌乱,慌张的将叶初夏抱了起来,连声道:“姑姑,姑姑你醒醒。” 但是叶初夏却是毫无反应,卞烨安强自镇定,抱着叶初夏冲出军营就往云老爹的营帐跑。 “云老爹,云老爹。”卞烨安急促的唤着云老爹的名字,也不打招呼,闯进了营帐。 云老爹还没有起床,被突然闯进来卞烨安吓了一跳,正想不悦,却看到在卞烨安怀里的叶初夏。顿时惊然掀开被子,穿着里衣下了床,赤脚疾步上前。 “快,将初夏放那里。”云老爹指着平日给人看诊床榻道。 小心将叶初夏放在了床榻上,云老爹忙给叶初夏把脉,脉象凌乱,时强时弱,还有心肺等等迹象。让云老爹脸色凝重起来。 云老爹紧皱眉头,看起来如临大敌,一咬牙,伸手轻轻在叶初夏的腹部按了一下,并没有使太大的力气,叶初夏却突然“唔”的一声,又吐出一口鲜血,像是被云老爹按压出来的一般。 卞烨安见状,脸色刷的变了,看起来比叶初夏还要虚弱,上前紧紧握住了叶初夏的另一只手,不知是紧张叶初夏还是在给自己勇气。 “云老爹,姑姑她……”卞烨安喉结动了动,好半天才发出了声音。 云老爹轻叹一口气,眉心紧锁:“初夏体内的毒,又扩散了。现在是毒性加重,陷入了昏迷,但是没有性命之忧。” “那……那姑姑怎么还不醒?”卞烨安有些失了方寸,不复昨日征战沙场时。那运筹帷帐指点江山的模样。 “现在初夏身体虚弱,过几个时辰就会醒了。” 卞烨安还是不能安心,暗怪自己大意,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叶初夏的异常,又想到云老爹说叶初夏体内的毒素扩散。 “姑姑……姑姑现在的身体情况到底什么样?”问完,指尖在袖下不受控制的轻颤着,卞烨安突然发现,自己怕听到云老爹的回答。 不出所料,云老爹深深叹气,然后摇了摇头:“可能是因为前几天一路奔波,累到了本根,所以现在初夏的情况很不好,具体的……还要等她醒来看看情况才知道。” 云老爹说的隐晦,但是卞烨安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,无尽的惶恐在心里弥漫,他伏在床边。将叶初夏的手指凑到唇瓣上细细轻啄,他无法想象,有一天姑姑会离开他会怎么办。 单单只是一个念头,就已经让他的心紧致疼痛的喘不过气,喉结上下滚动,像极了哽咽。 云老爹在一旁看的难受,卞烨安衣衫不整,显然刚刚也是顾不得仪表。抱着叶初夏就来了,云老爹觉得心中闷闷的压抑,索性不看两人,走到床榻旁穿上了外衣。 眼里是满是担忧。这散人仙的毒性已经根植叶初夏的体内,自己给叶初夏的药包,怕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。 “姑姑。”卞烨安拉着叶初夏的手贴在脸颊上,薄唇落在叶初夏的手背上。低声呢喃着。 临近下午,叶初夏迷迷糊糊中,觉得胸腔内似被人挤压碎裂了一般,疼的不敢深呼吸。 手指轻微动了动。卞烨安立刻紧张的凑到了叶初夏面前:“姑姑。” 叶初夏睁眼,看到卞烨安紧紧的盯着他,眼里的仓皇无处可藏。 “姑姑。”卞烨安再次出声。 叶初夏想说自己没事,让他不要担心。但刚刚扯出一个笑容来,突然忍不住的咳了起来,腥甜的血腥味哽在喉间,只能勉强抑制着。 卞烨安见叶初夏咳嗽,顿时提起了心,对守在一旁的可儿道:“可儿,快去叫云老爹!” 可儿慌里慌张的点头,闷头往外冲。直撞上了刚进营帐的阿硕,阿硕端着药,猝不及防被可儿扑了个正着,忙狼狈的护着药碗,险些趴在地上。 “好险好险,还好药没事。”阿硕万分庆幸的拍着胸口,稳住以后看向可儿,道,“你这丫头慌里慌张的干嘛呢?就不能像个大家闺秀一样?” 可儿瞪了阿硕一眼:“你进来干嘛都不说一声,我还没怪你吓到我了呢!” 说完,直直出了营帐,阿硕一副有理说不清的表情。转头看到叶初夏已经醒了,忙上前,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。 “初夏,你终于醒了。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身上疼不疼?”阿硕连声追问。 叶初夏歇了一会儿,有了些许力气,见卞烨安和阿硕都关切的盯着她,心中泛起暖意。摇了摇头,道:“我没事。” 又是这句话,卞烨安听到叶初夏说的这三个字,怒火砰然高涨,脸色瞬间变了,有些想发火又不能,隐忍的握紧了拳头。 每当叶初夏开始说她没事的时候,卞烨安除了对叶初夏浓浓的心疼。还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,姑姑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,还是觉得自己担不起责任,不能为她遮风挡雨? 阿硕没有看出来卞烨安的变化。将桌上的汤药端了过来:“初夏,来喝药吧。” 叶初夏轻轻点头,手臂抵在床榻上,微微使劲就要往上撑起上身。却没想到只轻轻一动,就惹的胸腔一阵刺骨的剧痛,刚刚好转的脸色刹那间又变的苍白,一声痛吟后不敢再动。 卞烨安伸手将她按在了床榻上,低着声音说道:“你别动。” 而后接过阿硕手里的汤药,垂眸搅拌两下,试过温度以后,一口一口的凑到了叶初夏的唇边。 叶初夏低头,一口一口抿下,一喂一喝,自然妥帖,似乎就应该是这样。 阿硕见状,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,正尴尬间,云老爹和可儿已经回来了,见叶初夏除了脸色惨白,精神还算可以,云老爹松了一口气。 待叶初夏将药喝完,云老爹伸手抚上叶初夏的额头:“还好没有发烧。” 卞烨安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,突然白云光闯了进来:“烨安,南路夏军在我们营前叫阵来了!” 114 顾苏发火 闻言,卞烨安微微皱眉,看了一眼榻上的叶初夏,道:“谁在外面迎着?” “夏军叫嚣的厉害,舒刚去迎战了。” 卞烨安点头,然后道:“夏军不会轻举妄动的,这次来也只是试试我们的深浅,就先让舒刚去会会他们吧。记得保留实力。” 言辞间连出去看看的意思都没有,白云光见卞烨安的眼神落在叶初夏身上,随着云老爹的动作时而蹙眉时而紧张,心中了然,比起初夏,这战争又算得上什么呢?如没有初夏,烨安战胜了又有何用? “好。”应了一声,白云光出了营帐。 一旁的叶初夏听的真切,自然也能看出卞烨安现在一心都在自己身上,心中不禁有些忧虑,自己的身体屹然已经很差,说不准哪天就会出现意外。到时候让烨安怎么办? 现在他的全部重心都在自己身上,自己若故去,那烨安,当以什么为支柱自处。 云老爹收回手。直起了身,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,一定注意好好休养,千万别逞强。” 叶初夏点头应下:“好,多谢云老爹。” 阿硕笑嘻嘻的回答,锤了云老爹一把:“跟云老爹还这么客气做什么,这是他分内的事情,反正他就是专给人看病的。” 闻言,可儿在一旁给阿硕翻了个白眼,道:“没正形。” 阿硕立刻反唇相讥,两人见面就掐,活像一对欢喜冤家。 云老爹责怪的看了阿硕一眼,道:“阿硕,你是个男人,怎么能和可儿一个小姑娘计较?要有男人该有的风度。” 可儿立刻像有人撑腰了一般,得意的朝阿硕扬了扬下巴,叶初夏见状,忍不住微微抿唇一笑,现在的可儿才更像是烂漫的小女生。一举一动都让人心喜,而初见时倔强的模样,过于让人心疼。 环顾四周,叶初夏突然想起了舒小语。道:“小语呢?怎么从我这次回来就没有见到她。” “小语跟着石岩去宁国了,他们假扮成了夫妻,不容易让人起疑。”卞烨安道。 “宁国?” 卞烨安点头:“宁国最近也不太平,探子报是宁国皇宫里面出了事情,但是又查不出来具体情况,所以石岩亲自去打探情况了,有小语一个女子陪着不容易让人生疑。” 叶初夏了然,看了看阿硕可儿和云老爹三人道:“阿硕,你们先出去吧,我有话和烨安说。” 闻言,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营帐,只剩下卞烨安守在叶初夏的床榻边,卞烨安有些许的不自在。 “烨安。”叶初夏先开口。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坐在了她一侧的椅子上,轻声道:“姑姑,对不起。” 叶初夏有些困难的抬手抚在了卞烨安的发上。登时,卞烨安浑身一僵,叶初夏道:“烨安,你答应姑姑一件事。” 卞烨安连连点头。也不问叶初夏要说什么,一口应下:“好。” “答应姑姑,不管姑姑还在不在,一定要坐上那皇位,给百姓一个安康盛世。”叶初夏轻缓的开口。 卞烨安打断叶初夏的话,有几分气恼的说道:“别乱说!你会没事的!” 叶初夏固执的看着卞烨安:“烨安,你答应我,不然姑姑就算是死了,都不甘心。” “……好。”良久,卞烨安还是妥协。 见卞烨安答应,叶初夏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,这样,她就不怕她不在了以后,卞烨安会自我放弃。 搭在卞烨安脑袋上的手指轻轻揉了揉,似乎是安慰,卞烨安握住叶初夏的手。贴在脸颊上,道:“你会没事的,会没事的。”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叶初夏听的,还是说给他自己。 醒来不过片刻。叶初夏脑子又开始昏昏沉沉的,眼皮已经沉得睁不开,低声喃喃道:“烨安,让我睡会儿。” 卞烨安放下她的手。熄了声音,不过片刻,叶初夏已经沉沉睡了过去。 见叶初夏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,卞烨安起身离开营帐。刚出帐口遇到了顾苏,微微行礼。 “念慈师太来看姑姑?”几日的相处,卞烨安可以感觉出来,叶初夏很相信顾苏。两人的关系称得上不错。 顾苏点头,朝卞烨安行佛礼,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调:“正是,不知叶施主现在可方便?” 卞烨安回头看了看营帐里面。道:“姑姑刚刚睡着,念慈师太若是没事,可否在这里看守姑姑一会儿,我去去就来。” 闻言。顾苏自是不会拒绝,点头应下,待卞烨安走远以后,脸色一变闯进了营帐,也不管叶初夏还在熟睡,硬是粗鲁的将她推搡醒了。 叶初夏困眼朦胧的看着顾苏,见她一脸怒火的瞪着自己:“顾苏,怎么了?” 不说话还好。一说话顾苏的火气更旺了,“啪”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,轰然一声,木屑在空气中纷飞,桌子咔嚓倒了下去,叶初夏那点困意是彻底没了,惊然的看着顾苏。 “怎么了?”叶初夏的五脏六腑都疼的厉害,根本坐不起来。只能躺在床上看着顾苏发脾气。 顾苏冷笑:“怎么了?你问我怎么了?你身体不好为什么不讲?不能这样耗着体力赶路为什么不讲?!” 顾苏越说越气,看着叶初夏的眼神怒的似能燃烧了她。 “咳咳,我是体内的毒发作,和……” 话没说完。被顾苏一声怒喝,打断:“你给我闭嘴!敢说这次病重和前两天连着往延东赶路没关系,我他妈就废了你!我已经问过军医了,不能劳累为什么不讲!” 最后一句话,顾苏几乎是吼出来的,怒火高涨到了极点。 认识这么久,叶初夏第一次见到顾苏发火,一直顾苏都是嘴贫又爱占人便宜。没想到怒起来竟比脾气暴躁的还要骇人。 叶初夏一时间被顾苏镇住,呆呆看着顾苏的没有反应。 顾苏勉强按捺住脾气,长长的出一口气,道:“叶初夏,你是故意让我内疚心里不好受的吗?” 这时,叶初夏才恍然明白,一路上是顾苏带着自己来延东的,这次毒发,顾苏是算在自己的头上了。 115 病好之后 叶初夏坐不起身,只能安抚顾苏,说道:“这事和你没关系,顾苏你别自责,不要想太多。” 话出,顾苏眼睛似能喷火的看着叶初夏,冷笑不止:“叶初夏,你是不是存心让人难受。这种越安慰越让人难受的话,你以后再对我说一个字,我他妈弄死你。” 如此,叶初夏也知自己说什么都不对,索性闭嘴不言,任由顾苏发火。 顾苏看着叶初夏,一字一句的道:“叶初夏,你记住了,以后不论什么时候需要我的帮助,只要你一句话。” 叶初夏被顾苏的正式弄也认真了起来,郑重的点了点头。 见她应下,顾苏心里舒坦了一些。但仍是别扭的接着发泄,将叶初夏好一通数落,半天她道:“你怎么不说话了?” 许是因为身体虚弱,叶初夏看着顾苏的眼神。像是带着几分委屈:“你不是不让我说吗?” 顾苏气结,食指恨恨的指着叶初夏好一会儿,最终化为咬牙切齿的五个字:“叶初夏,你行。” 正气着,顾苏突然收敛了脾气,稳重端庄的站好了,还整了整僧袍,和颜悦色的看着叶初夏,一脸的担忧关怀。 下一个瞬间,卞烨安掀帘走了进来,看到营帐内坍塌的桌子一怔,顾苏眼尖的看到卞烨安的神色变化。 当即含着笑,对叶初夏温和的说道:“叶施主,贫尼已经为你表演了手碎木桌,现在心情可曾好些?” 叶初夏有些无语的看着顾苏,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。 卞烨安诧异的看着顾苏,姑姑会因为心情不好提这种无礼的要求?怎么可能,反倒是这念慈师太,明明就不是古板的人,还非要装作规规矩矩。 心中明了。卞烨安却并未拆穿,只道:“念慈师太好功夫。”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,道:“外面怎么样了,敌军还在吗?” “你不要管这个了。安心养好身体。”卞烨安有些不悦的对叶初夏说道。 顾苏在一旁轻咳,双手合十,道:“既然叶施主和卞将军有话要说,那贫尼就先走一步了。” 说完,趁卞烨安不注意对叶初夏眨了眨眼,示意她好好休息。 顾苏走后,卞烨安走到叶初夏床榻边,坐在了床沿上,对叶初夏道:“姑姑,夏军的事情你不要管了,我会处理好的,你现在就专心养好身体,好不好?” 最后一句好不好,隐隐带着哀求的意味。 叶初夏有些心疼卞烨安,曾几何时,他已经将姿态放的这么低。 “好。”叶初夏轻声应下。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答应卞烨安好好养身体了,之前几次,卞烨安都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。 “姑姑,这念慈师太。你是怎么认识她的?”卞烨安看到坍塌的桌子,想起了顾苏。 “在路上巧遇到了,刚好她也要来延东,住在了同一个客栈。”之前叶初夏和顾苏就已经对好了口供,所以此时答起来自然流利。 卞烨安不疑有他,应了一声换了话题:“姑姑还要再睡会儿吗?” 被顾苏这么一折腾,叶初夏哪还有困意,摇了摇头:“不了,陪我说说话吧。” “好。” 应了以后,卞烨安接着道:“姑姑,等你身体好些了,我们离开延东一段时间。你想去哪里,我带你去,我们去看最美的风景,去吃最好的小吃。” 叶初夏听的情不自禁泛起笑意,眉眼弯弯,听着卞烨安绘画着以后的生活,好一会,她轻声道:“我们去江南划船。我长这么大,还没有划过船。” 现代时候叶初夏生活在北方,那些朦胧醉人的诗意生活,是从来没有体会过,来到大平,更是没有闲情逸致。 “好。”卞烨安泛起纵容,看着叶初夏像是看着一个孩子。 叶初夏轻动一下,一缕发丝从发上滑落了下来。垂在叶初夏的脸颊上,几乎不假思索的,卞烨安伸手撩起,轻轻抚在一边别在叶初夏的耳后。动作温柔的似能泛起水意。 霎时,叶初夏的心悄然一动,本疼痛的胸腔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,只有嘭嘭的心跳声。 看出叶初夏的失神,卞烨安轻声唤了一声叶初夏:“姑姑。” 叶初夏猛然回神,收敛了眼中倾泻而出的情绪,看向了一旁。 卞烨安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,突然有些兴奋又带着几分紧张忐忑的看着叶初夏。薄唇动了动,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,只有些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叶初夏。 此时的叶初夏没了那些凌厉的棱角,因为虚弱。看起来格外惹人心怜。 奇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酝酿,良久,卞烨安突然道:“姑姑,那天晚上……我不是故意的,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做出那种事。” 终于,还是提起了这件事情,卞烨安清楚的知道,不说开,他的心里永远会像哽着一根刺。 叶初夏说道:“我知道,你中了药。” 听叶初夏这么说,卞烨安顿时豁然,原来自己真的是中了药,但是他却不知道是怎么中了药的。 “那天我离开营帐以后,就去了训练场,临近傍晚的时候又去见了马寡妇,后来我就觉得脑子沉得难受。就来了营帐,再往后的事情就……” 叶初夏安静的听着,待卞烨安说完以后道:“那天我给你的药,怎么会反噬在你身上?你没有服用解药?” 卞烨安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。顿时一愣,看着叶初夏道:“药我给马寡妇用了,解药我也服了。” 说完,卞烨安皱了起眉:“我想起来了,我打开瓷瓶以后,马寡妇没有一点反应,后来她还掏出了好几个香囊,都有种很香的味道,混在一起很好闻,说是铁牢里味道太冲,她闻不习惯,所以拿香囊去去味道。” 香囊? 叶初夏轻笑了一下,道:“这么一来就说的清了,这马寡妇果然不是一般人,应该还是一条大鱼,只可惜跑了她,那些香囊可能就是将药反噬在你身上的关键,里面或许还有一种是春药。” 所以那晚卞烨安才会情不自禁。 116 是喜欢他 意识到自己是不小心在阴沟里翻了船,卞烨安手指微微蜷缩起,面上却没有太大的波澜,只是道:“是我大意了。”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,卞烨安一直笑看着叶初夏,那是对别人没有过的模样。 中午,可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,对叶初夏和卞烨安道:“将军。叶姐姐,吃饭了。” 正想放桌子上,却见木桌已成塌在地上的木块,不禁微微一愣,端着托盘站在了原地。 卞烨安上前,见托盘里有一碗清粥,里面似乎放了一些中药,知道这是给叶初夏准备的,将托盘接过放在了看书的桌子上,然后端着清粥回到床边,对叶初夏道:“姑姑,我喂你。” 可儿上前。将叶初夏的上半身抬高了一些,将软枕垫在她的身下,轻微的动作还是让叶初夏咳了好一阵。 坐好以后,可儿对卞烨安道:“将军。我来喂叶姐姐吧。” 卞烨安毕竟是个男子,还是将军,可儿觉得有些不妥,也没细想,说着,伸手就要去接卞烨安手里的碗勺,却被他一闪躲过,卞烨安道:“不用了,我自己来。” 可儿顿时有些尴尬,叶初夏看出她的窘迫,解围道:“可儿,你也去吃饭吧,这里有烨安就可以了。” 闻言,可儿乖顺的出了营帐,待她离开以后,叶初夏有些嗔怪的对卞烨安道:“烨安,可儿是个女子,你刚刚这样让她有些难堪。” “恩。”卞烨安发出一个单鼻音,同时盛了勺清粥,凑到叶初夏唇边。“来,不热了。” 叶初夏吞下一口粥,接着道:“对待女孩子就要怜香惜玉,女子本就脸皮薄。拒绝也要婉转……” 话没说完,又是一勺清粥凑在了唇边,卞烨安打断了她:“张嘴。” 显然没有将叶初夏的话听在心里,只顾着给叶初夏吹凉粥了。 叶初夏无奈,看着卞烨安悠悠道:“烨安,你这样以后怎么娶的到娘子?” 一直以来,叶初夏都认定卞烨安以后是会娶妻生子的,甚至像他父皇那样,坐拥后宫妻妾成群,最初没觉得怎么样,但现在仅仅这么想着,叶初夏心里突然就不舒坦了起来。 想到烨安以后会呵护另外一个甚至是几个女子,嘘寒问暖,像此时一样照顾自己一样照顾她们,莫名的有些浓浓的排斥。 听到叶初夏的话,卞烨安盛粥的手一顿。然后很快接着动作,一边喂叶初夏一边道:“姑姑在意这个吗?” 话出,卞烨安认真的看着叶初夏,眼神紧紧的。不给叶初夏丝毫的缝隙,无处可避。 叶初夏一怔,摸索不准卞烨安的意思,只装作没有听到。 一顿饭下来,叶初夏已经精疲力尽,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,卞烨安静静看着她沉睡的脸颊,突然上前俯身,轻轻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。 然后大步出了营帐,吩咐两个小兵守在营帐口,密切注意里面的动静,夏国人还在外面叫嚣。卞烨安径直往指挥营去。 叶初夏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傍晚了,顾苏正指挥着两个小兵往营帐里面搬桌子,没有戴帽子,露出了锃亮的脑袋。 见到叶初夏醒了,朝她呲牙一笑,仿佛发火拍坏桌子的不是她一样。 “放这里就好了,多谢两位施主了。”顾苏对着两个小兵行礼感谢。 小兵连连又是回佛礼又是摆手的,觉得像是做梦一样。风信子和无月的师傅,竟然对他们道谢。 待小兵出去,只剩下她们两人,顾苏凑上前,对着叶初夏笑的一脸欠揍:“小夏夏,我可是听说了一个消息。” “什么消息?”叶初夏问道。 顾苏一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,表情奸笑的看着叶初夏:“之前我就觉得你和你家小安安之间不正常,没想到你们竟然已经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啊。你跟我说实话,你俩……” 看着顾苏一脸的猥琐和期待八卦的表情,叶初夏唇角抽搐,无语的看着她。道:“烨安是担心我体内的散人仙发作,才和我共处一个营帐的。” 顾苏显然不信,斜着眼睛看叶初夏:“你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,没发生什么?我才不信。” 解释无用,叶初夏也不再解释了,只无奈的道:“随你怎么想吧,清者自清。” 顾苏粗鲁的打断叶初夏的话,满是不屑:“放屁。什么清者浊者,这话就是哄骗小孩子的,跳进了黄河水里,你还想洗的干净?” 话锋一转。顾苏接着说道:“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?我顾苏从小就开始恋爱,这情情爱爱的比你懂的多了,你看卞烨安的眼神,分明就是看情人一样,再掩饰也掩饰不掉。” 顾苏犀利的道,顺便白了叶初夏一眼。 俩人过于专注这个话题,没有注意到卞烨安已经到了营帐外面,若是存着警惕心,顾苏早应发现卞烨安的到来,但偏偏过于执着这个话题,忽略了外面的动静。 卞烨安忽然觉得喉间有些发紧,站在营帐口,等着叶初夏的回话,一分一秒,都是那么漫长。 营帐里,叶初夏看着顾苏。好半天没有说话,对于顾苏,她不想再掩饰什么。 “叶初夏,你就老实说。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卞烨安?”顾苏固执的要着一个答案,索性直白的问道。 “……是,我喜欢上了他。”终于,叶初夏艰难的说出了这一句话,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,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滋味。 营帐外,卞烨安傻傻愣着,心脏嘭嘭跳动,指尖轻抖的抚上了心脏的位置,第一次感觉到了它是这么剧烈的,彰显着它的活力。 怔怔了良久,脸上的面无表情的突然碎裂,春破寒冰,笑意一点一点的扩散,卞烨安就这么站在营帐外面傻乐了起来,无声的咧嘴傻笑。 这一辈子,这种傻模样,许是就这么一次。 叶初夏接着说道:“但是喜欢他能怎么样呢?我现在身体这个样子。” 嘲讽的笑了笑,接着道:“就算身体没中毒,又能怎样?我们因为任务来到这里……” “将军。” 突然,外面王刚矿的声音传了来,打断了叶初夏的话。 117 小队行动 叶初夏和顾苏脸色一变,看向了营帐外面,接着对视一眼。 “将军,你站这里干嘛呢?” “有事?”卞烨安没有回答王刚矿的话,清清冷冷的反问。 两人的声音就在帐口处,听的清清楚楚,叶初夏和顾苏再次对视一眼,卞烨安这是在外面多久了。她们的谈话又听去了多少? 王刚矿想到自己来的目的,道:“夏军已经撤退了,白先生让我来告诉您一声。” 到现在为止,王刚矿依然称呼白云光为白先生。 卞烨安点头,示意自己知道了,走进营帐,见叶初夏和顾苏都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他。 “念慈师太也在。”卞烨安对着顾苏行了个佛礼,语气平平的道。 顾苏实在不能看透卞烨安的心思,对她的态度和之前一样,猜不透到底听没听到她们的谈话。 “卞将军。”顾苏双手合十的还礼。 卞烨安上前,走到叶初夏身边,关切的问道:“姑姑。下午可有哪里不舒服?” 叶初夏面色不自然的轻轻摇头,状似随意的问道:“刚刚我听到王副将在找你,你站在营帐门口怎么不进来?” 闻言,卞烨安忍住有些抑制不住的笑意。姑姑在言辞间给自己下套,直接问自己怎么不进来,而不是什么时候到了营帐门口。 卞烨安故作不知,面上自然的答道:“我刚到营帐门口,王副将就喊我了,还没来得及进来。” 见卞烨安一脸的自如,不像说谎,叶初夏心里松了一口气,没听到就好。 顾苏看了看两人,然后一副平和模样的道:“天色已经不早,贫尼就先回去了,叶施主好好休息。” “好,念慈师太慢走。”卞烨安将人送到营帐口。 回身,见叶初夏看着他,卞烨安道:“姑姑醒来还没有吃东西,饿不饿?想吃什么?” “在床上呆了一天了,不太想吃。” 卞烨安也不勉强,军医已经叮嘱过不要强劝她吃东西,下一秒将躺椅拖到床边,对上叶初夏不解的眼神。解释道:“今晚我在这上面睡,我怕晚上触到你。” 现在一个大点的动作,就会惹得叶初夏一阵疼痛,听卞烨安这么讲。叶初夏默然应下。 深夜,卞烨安动了动身体,看向叶初夏,脑子里回想起叶初夏没说完的话,因为任务来到这里?这是什么意思,什么任务? 言辞间和念慈师太的渊源颇深,绝对不是在客栈恰好遇到那么简单,姑姑干嘛要骗自己,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。 这么想着,卞烨安眼里闪过坚定,不管怎么样,既然姑姑对自己也有心意,那么这就够了,他不会允许她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退缩。 想起这个,卞烨安忍不住的扬起了唇角,眸中光芒流转千回。 一个念头浮在卞烨安的脑海里。他看着叶初夏的睡颜,微微抿唇,看不出在想什么。 次日,叶初夏醒来的时候卞烨安已经不在了。可儿单手撑在桌子上,托着下巴打瞌睡,小脑袋一点一点的,叶初夏忍不住笑开了。 “可儿。”叶初夏唤了可儿一声。 睡得迷迷糊糊的可儿听到有人叫她,迷茫的直起了脑袋,应了一声:“啊。” 一脸的茫然,目光转到叶初夏的身上才回过了神:“叶姐姐,你醒了,你,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?” 叶初夏好笑的看着可儿,道:“可儿,能不能让我先洗漱一下?” 经叶初夏这么一说。可儿顿时反应了过来,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将洗漱架挪到了床榻旁,帮着叶初夏收拾好以后,可儿架着叶初夏坐在了床上。 叶初夏揉了揉胸口,疼痛已经减了大半,不至于说一咳嗽就痛的难以忍受了。 “叶姐姐,你想吃什么?”可儿看着叶初夏道。 “清粥就好。” 可儿应道:“好。”紧接着小跑出了营帐。急急忙忙的样子让叶初夏忍不住摇头。 不过片刻,可儿端着一碗清粥回来了,对叶初夏道:“叶姐姐,将军好细心啊,走时就已经吩咐伙房那边准备好了,现在不烫不凉,刚好能吃。” 叶初夏揪住可儿的话:“将军走时?烨安去哪里了?” 可儿不假思索的道:“去迎战夏军了啊,将军没有告诉叶姐姐吗?将军一大早就走了。怕叶姐姐有需要,所以把我喊来守着了。” 怪不得可儿这副没有睡醒的样子。 见叶初夏不讲话,可儿以为叶初夏是在担心卞烨安的安危,于是道:“叶姐姐你不要担心。将军会凯旋归来的!现在呢,叶姐姐的任务就是把这碗粥吃了。” 说着,坐在了床沿上,学着卞烨安的模样盛了一勺清粥,凑到叶初夏的唇边。 莫名的,叶初夏感到一丝怪异,之前卞烨安这么喂她的时候,倒是没感觉有什么。现在换成了可儿,莫名其妙的觉得不自然。 叶初夏接过可儿手里的碗勺,道:“我自己来吧。” 可儿有些奇怪的看着她,脑洞大开。将军不就是这样喂叶姐姐的吗?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用嘴唇试试温度,叶姐姐怕烫到了? 叶初夏不知道可儿的想法,一碗粥吃了一半就已经吃不下去了,递给可儿摇了摇头:“吃不下了。” 可儿看着还剩了一半的粥皱眉,道:“叶姐姐,你再吃一些吧,这也吃的太少了。” 叶初夏摆手拒绝,可儿只能顺从。 正说着,阿硕进了营帐,看到阿硕,叶初夏眉心一跳,道:“阿硕,你怎么还在军营?” 烨安去战夏军,阿硕应该也走了才是。 闻言,阿硕郁郁不乐的坐在凳子上,有些不服气的道:“这次行动只有少部分人。将军没有选中我,说我的功夫太差。” 叶初夏不解的看着阿硕:“什么意思?少部分人?” 阿硕点头:“具体的我也不清楚,将军说这次行动是个秘密,不参与的人不能知道行程。所以具体的我也不知道。” 叶初夏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,追问:“云光还有舒刚他们参与行动了吗?” 看出叶初夏的担心,阿硕忙道:“有有,云光哥跟着将军的。” 尽管如此,叶初夏还是不能安心,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。 118 烨安重伤 一直到下午,也没有卞烨安的消息,叶初夏心中的不安扩大,对一旁的可儿道:“可儿,你去将王副将喊来。” 可儿有些不解的看着叶初夏:“叶姐姐,叫王副将来做什么?” “我有些事情要问他,你将他叫来就好了。”叶初夏面色带着几分严肃,见状,可儿快步出了营帐。 片刻功夫,王刚矿跟在可儿身后,进了营帐:“叶姑娘,找属下有事?” 可儿见叶初夏有话要说,一言不发的出了营帐,通透的在外面候着。 营帐里只剩下叶初夏和王刚矿两人,叶初夏直截了当的问道:“王副将,将军这次出营帐,到底是做什么去了?” 闻言,王刚矿一愣,反问叶初夏:“公主不知道?” 可儿不在,王刚矿对叶初夏的称呼又改回了公主。 见叶初夏皱着眉,似乎是真的不了解,王刚矿心中拿不定主意,不知道卞烨安是故意不告诉叶初夏的,还是别的。一时间也不知当讲不当讲。 “怎么?不方便告诉我?”叶初夏直白的道,不给王刚矿退路。 王刚矿咬牙,心里一番挣扎,心想叶初夏也不是旁人,将军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?这么一想,也不再纠结。 道:“将军还有白先生赵庆他们,领着一小队人去了夏国军营。” 说到这里,王刚矿止了音,走到营帐门口,四下看了看,只有可儿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望天,于是折身回到营帐,凑到叶初夏身旁,小声的说道:“将军得到消息,夏国皇帝正在赶来的路上,打算御驾亲征。” 叶初夏猛然看向王刚矿,无声的比划了一个动作。 王刚矿点头,手势示意叶初夏,她没有猜错,卞烨安就是去半路袭击夏国皇帝了,预备打他个措手不及。 得知此事,叶初夏心中泛起怒意,冲动,荒唐! 御驾亲征,那夏国皇帝身边定然不乏高手相护,卞烨安就这么带着一支小队行动了,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!他怕是被近来的胜利冲昏了脑袋! 见叶初夏脸色不好看,王刚矿暗自忐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。 “那夏国皇帝身边领了多少精兵?”叶初夏按捺住心里的火气,勉强心平气和的问王刚矿。 “不多,像是人多了怕被我们发觉了一样,只有百十人跟随。”王刚矿忙不迭的回答。 叶初夏脸色依旧不见好转,百十人,人不再多贵在精。 顿了一下,叶初夏接着问道:“将军呢?率了多少人?” 王刚矿有些犹豫的看了叶初夏一眼,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道:“算上将军自己,二十人。” 见叶初夏的脸色变了又变。王刚矿忙解释:“将军选出来的这些人,都是以一当百的精兵中的精兵,公主别担心,将军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的!” 自卞烨安来到延东以后,带给延东军营的改变不是一点半点,和夏军作战,以前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,现在不禁没有顷刻覆灭,还将夏军打压的节节败退。 在他们的心里,已经将卞烨安当做了无所不能的神,所以卞烨安的此次行动,在他们眼里竟也是这么的理所当然。一点也不细想可行性有多大。 叶初夏感觉胸腔里面烧的疼痛,知道这是因为生气引来的,深深吐息几次,抑制住疼痛以后,叶初夏摆手让王刚矿出去。 看出叶初夏的异常,王刚矿变了脸色,道:“公主,你,你哪里不舒服?我去叫军医!” 说着,就要出去,被叶初夏喊住:“王副将,别,不用去找云老爹,我自己歇歇就好了。” 王刚矿迟疑的看着叶初夏,他知道叶初夏对于将军的重要性,要是叶初夏有个三长两短,他真的以死谢罪都不够。 “将军有了消息,第一时间告诉我,不准瞒着。”叶初夏用命令的语气对王刚矿道。 “是!”王刚矿一口应下。 “出去吧。” 待王刚矿离开以后,叶初夏猛地捂住了心口,脸色刹那间苍白了起来,整个人虚了下来。 可儿进来就看到叶初夏这副样子,顿时大惊的扑了上去,扶着叶初夏躺了下去,急的眼泪都快成出来了,带着浓浓的哭腔:“叶姐姐,你没事吧。” 叶初夏看着可儿着急忙慌的样子,摇了摇头,道:“别哭,我歇歇就好了。” 可儿不知所措的连连点头,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,看着叶初夏脸色惨白的模样,急的不知如何是好。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叶初夏缓过了劲,脸上的苍白退了下去,胸腔的疼痛也弱了不少。 “叶姐姐,你刚刚怎么了,怎么会突然发病?”可儿仍有后怕的问着叶初夏。 见可儿真的被吓到了,叶初夏唇角勾了勾,示意可儿安心,筋疲力尽之后就是深深的倦意。 “可儿,将军回来记得喊醒我。”叶初夏有些熬不住了,对可儿说完以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。 云老爹来的时候,叶初夏还在熟睡,见可儿在一旁牢牢的盯着叶初夏,心里有几分好笑,道:“可儿,你不用这么看着初夏。” 可儿摇头,固执的道:“刚刚叶姐姐还发病了,我怕她会再难受。” 闻言,云老爹面色一紧,上前搭上叶初夏的脉搏,检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,初夏体内的毒并没有加重。 “怎么不去叫我?”云老爹看着可儿问道。 可儿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,垂下了脑袋,恼怒的道:“我,我没想起来,我真笨,怎么就忘记去找云老爹了。” 见可儿自责的模样,云老爹心生不忍。道:“好了好了,我没有怪你的意思,下次记住就好了。” 可儿闷闷的点了点头:“叶姐姐自己也是大夫,怎么就治不好自己的病呢?” 云老爹一声叹息,所谓医者不自医,便是如此。 夜色沉静如水。 叶初夏在黑暗中转醒,借着月色,可以看到躺在躺椅上的可儿,黛眉瞬间隆起,烨安到现在还没回来? 单手撑床,叶初夏动作轻微的坐了起来,眉目间含着担忧。 一夜无眠。卞烨安还是没有回来,说起行兵打仗,在外野营数十天的也并不稀奇,但不知为何,叶初夏就是不能放下心来。 天色微明,视线还不是很清晰,叶初夏刚刚泛起困意,外面响起一阵慌乱的声音。 “来人啊,来人!云老爹!云老爹!”是白云光的声音,带着仓皇急促。 舒刚和赵庆的声音隐约传了来:“军医!军医!” 还有其他混乱的声音与杂乱的脚步声,掺在一起传进了叶初夏的耳里。 叶初夏的心猛然下沉,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,可儿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,睡眼朦胧的揉了揉脸颊:“外面怎么了,这么吵。” “可儿,你快出去看看。”叶初夏自己行动不便,只能让可儿跑一趟。 听出叶初夏话里的着急,可儿睡意消了大半,应了一声起身套上外衣,匆匆出了营帐。 这一走却是将近半个时辰都没有回来,叶初夏心里更加不踏实了。 又等了片刻,天色都已经大亮,外面吵闹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,但是可儿依旧没有回来,卞烨安的人影也没有见到。 叶初夏等不下去了,将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,费劲的捞起外衣套上,费了好大一番功夫,才将衣服鞋子穿好。 平日简单的穿衣,此时却几乎耗掉她的大半体力。 四下看了看,叶初夏拿了一根木棍,支撑着出了营帐,走了不远,叶初夏拦住一个小兵道:“刚刚这么吵闹,发生什么事了?” “回叶姑娘,是将军受伤了,白先生还有赵庆他们把将军抬回来的。” 叶初夏心中一紧,顿时凉了一截,立即追问道:“将军受伤严重吗?” 小兵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,我没有见到将军人,但是听说挺严重的,现在还在军医的营帐里呢。” 闻言,叶初夏不假思索的朝云老爹的营帐里去,步子跨的有点急,一路走着咳着。 短短的距离显得格外的长,好不容易才到了云老爹的营帐口。 还没进营帐,就听见里面赵庆道:“云老爹这样硬拔行吗!将军不会有事吧?” 云老爹咬牙回答:“没有别的法子,这箭有毒。必须拔了,可儿,再去打些温水来。” “好。”可儿应了一声,端着木盆匆匆出了营帐,掀帘正好对上叶初夏,顿时僵住。 叶初夏眼睛看着营帐里面,一眨不眨,脸颊嘴唇透着苍白,不知是因为她身体的原因,还是因为别的。 “叶姐姐,你怎么来了。”可儿心虚的回头看了营帐里面一眼。 叶初夏指尖颤着,轻声问道:“烨安。烨安怎么样了?” 话出,可儿咬唇,叶姐姐怎么知道这事了呢! 见可儿没有回答,叶初夏绕过可儿,进了营帐,入眼就见白云光几人围在床榻边,一脸焦急的看着床榻上的人。 阿硕眼尖的看到了叶初夏,顿时心道不妙,忙上前:“初夏,你怎么来了,云老爹不是说过让你好好休息吗?” 边说边想挡住叶初夏的视线,扶着叶初夏往外走,叶初夏打落阿硕的手,道:“烨安怎么样了?” 舒刚看着叶初夏慢慢走近,眼里的愧疚一闪而过,垂下了眸,有些不敢看她。 赵庆不自觉的给叶初夏腾出来个空,让她一眼看到了床榻上的卞烨安。 只见卞烨安身上染上了鲜血,一根利箭还直挺挺的插在他的胸口,血迹将衣服氤氲渗透,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。 阿硕扶着叶初夏缓步上前,叶初夏站在床榻前,伸手去检查卞烨安的身体,手指刚刚碰到箭身,被云老爹拦住。 “别碰!那箭端是倒刺,还涂了剧毒!” 叶初夏的手顿了顿,但仍接着抚了上去,扒着卞烨安的伤口看了看,然后道:“不能再拖了,立刻拔箭。” 云老爹诧异的看了叶初夏一眼,缓过了神:“初夏,你坐一旁休息,我来给将军取出箭来。” 正说着,可儿已经打水回来了,将温水放在了云老爹的身侧。 云老爹咬咬牙,沾湿了毛巾就要往卞烨安的伤口上敷,叶初夏突然一把抓住云老爹的手,警惕的道:“云老爹,你做什么?” 如此,云老爹一怔,道:“给将军拔箭。” 阿硕以为叶初夏是过于担心卞烨安,于是宽慰道:“初夏,你别担心,云老爹一定会治好将军的。” 但叶初夏警惕仍在,没有理会阿硕的话,而是看着云老爹道:“烨安中的毒较为活跃,这湿毛巾敷上去,只会加快毒素发作。进而扩散到血液里的。” 闻言,白云光脸色一变,叶初夏的话他自然是不怀疑的,看着云老爹的眼神里不禁也带上了与叶初夏一样的警惕。 云老爹有些苦笑的道:“没想到初夏连这个也知道,那你也该知道拔箭的时候,那种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。” 说到这里,云老爹顿了一下,接着往下道:“将军中的毒,本身就刺激身体,会产生巨大的痛感,到时怕将军会挺不住,用温水敷一下。可以缓解很大一部分的疼痛。” 话出,白云光看向叶初夏,等着她的回答,听完云老爹的一席话,叶初夏的脸色缓和下来,道:“云老爹出于好心,是我多想了。” 云老爹说的没错,卞烨安很有可能受不了那种疼痛,被活活疼死,云老爹的做法是保险的,至少卞烨安就算毒素扩散了,也不会此时就丧了性命。以后还有机会慢慢解毒。 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的脸颊,抿了抿唇,坚决的道:“我相信烨安可以挺过去,云老爹拔箭吧,不用湿毛巾缓解疼痛。” 云老爹有些迟疑的看着叶初夏:“这……初夏。” 但叶初夏心意已决,打断云老爹的话:“动手吧。” 如此,云老爹也没什么说的了,甩手将毛巾狠狠扔在了盆子里,一脚将木盆踢出去老远,“扑通”一声,水泼洒在了地上。木盆接连打了几个滚,最后停在了角落里。 云老爹撩起衣袖,动了动手指,握上了箭身,上下轻轻动了动。 轻微的动作惹得昏迷中的卞烨安一声闷哼,豆大的汗滴从额角滚落下来,昏迷中仍然紧紧皱起了眉头。 叶初夏看的心尖似乎都在颤抖,手指紧握成拳,指甲深深嵌进了手心里,却不觉疼痛。 云老爹的手也有些抖,深深吸了一口气,一狠心。往上拔了一寸。 顿时,卞烨安痛吟出声,额际已经布满了细汗,紧紧咬起了下唇,见状,叶初夏当即道:“云光,快拿来几根筷子。” 白云光快速折身,从桌子上抽了几根云老爹配药用的石筷递给了叶初夏,叶初夏利索的接过,在石筷上面裹了上了手帕。 “阿硕,掰开烨安的嘴。”叶初夏再次道。 阿硕反应过来,立刻扣住卞烨安的下巴。硬生生将卞烨安的唇掰开,叶初夏瞅准机会,快速的将用手帕裹住的石筷塞进了卞烨安的嘴里。 见状,舒刚心生不忍,道:“初夏,这是做什么?” “防止烨安咬到舌头。”情急之下,叶初夏越发冷静,看着被云老爹踢到角落里的木盆,对可儿道:“可儿,再去打些水来。” 可儿立刻捡起盆子,又重去打水。 “不行,箭入的太深了。正好卡在骨头间,硬往上拔也弄不出来。”云老爹也是大汗淋漓,急躁的道。 闻言,叶初夏的心紧了又紧,一众人直直盯着云老爹的动作,昏迷中的卞烨安一直痛的呜咽出声。 听在叶初夏的耳里,仿佛将她的心凌迟了一遍又一遍。 云老爹握住箭身,又试着拔了一下,轻轻一带,却激的卞烨安浑身一个颤抖,整个人都在抖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。 众人随着卞烨安的轻颤,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但箭却仍然卡在卞烨安的骨间。 云老爹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,咬着唇慢慢磨蹭着箭端,每一个动作,都让卞烨安痛的嘶吼出声,脖颈间青筋暴起。 昏迷中仍是如此疼痛,云老爹停下手里的动作,重重喘了一口气,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一样,气喘吁吁。 “初夏,这样不行,我还没正式开始呢,将军就已经痛成这样了。还是用湿毛巾敷一下吧。” 叶初夏眼底挣扎,看着卞烨安疼痛入骨的模样,只觉得心中比自己散人仙的毒发作时,还要痛,痛的喘不过气。 其余几人也有些动摇的看着叶初夏,将军这样子,如何熬得过去。 赵庆犹豫着开口:“初夏,就听云老爹的吧。” 叶初夏没有回话,低头看着卞烨安,云老爹在一旁催促道:“初夏,再不拔箭就来不及了。” “我来。”突然,叶初夏坚决的开口,不顾众人一脸的惊讶。 白云光第一个反应了过来,叶初夏的医术他自然不怀疑,只是现在初夏自己的身体已经很差,再说卞烨安对她而言,不是一般的重要,她能有个平和的心态动手拔箭吗? 白云光的想法,也是赵庆等人的想法。 但叶初夏却已经决定好了,恰好可儿已经端水来了,叶初夏净了净手,长出一口气,一双眸子认真的看着卞烨安身体的利箭。 云老爹有些犹豫的看着叶初夏,微微让出一个位置。 “可儿。给烨安擦擦汗。” 可儿立刻拿毛巾将卞烨安脸上的汗水擦去,叶初夏认真的看着,对着昏迷中的卞烨安道:“烨安,相信我。” 说完,一把捞起旁边的剪子,将卞烨安中箭周围的衣服剪了下来,露出肌肤,中箭伤口红肿淌着鲜血。 接着伸手握住了箭身,摸索着卞烨安身上的位置,估摸着身体结构,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。 拔箭的手斜向一个角度,见状。云老爹立刻变了脸色,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!不可!这箭有倒刺,你这么做会把将军身上的肉带出来的!” 叶初夏眼神坚决,冷硬的道:“但是能避开骨头取出箭来。” 一句话,一丝颤抖都没有,冷然的让几人惊在那里。 看了一眼卞烨安,叶初夏心中一狠,咬牙将猛然抽手。 “噗”的一声,血迹喷了叶初夏一脸,卞烨安嘶吼出声,身体颤栗着,一旁的可儿尖叫一声,吓的倒在地上,死死捂着了眼睛。 阿硕双腿也隐隐发软,看着卞烨安胸口处的伤洞,以及被叶初夏一把拔出的利箭,心中莫名恐惧。 箭端上面带着鲜红的嫩肉,血淋淋的模样让几人心中骇然。 云老爹震惊的看着叶初夏,她,她竟然真的就这样拔出来了!狠厉的不带一丝犹豫,这般手法,饶是他医了一半辈子的病人,都觉得心惊胆战。 箭出了卞烨安的身体,叶初夏一瞬间虚了下来。嘴唇都在轻轻颤抖,她道:“云老爹,快给烨安止血包扎。” 这一拔,已经耗了她全部的力气。 经叶初夏这么一说,云老爹立刻回过了神,利索的继续剩下的事情。 箭被拔了出来,叶初夏却突然连呆下去的勇气都没了,她对可儿道:“可儿,扶我出去,回营帐。” 几人惊讶的看着她,现在要走? 可儿虽不明叶初夏的意思,但仍然是顺从的扶着叶初夏走出了营帐,看着叶初夏的眼神不自觉的带着一丝畏怯。 舒刚跟在两人身后出了营帐,追上了没走多远的叶初夏。 “初夏,我有话对你说。”舒刚嗫嚅的开口。 叶初夏已经虚弱的站不住脚,对着舒刚点了点头:“回营帐以后再说。” 而在军医的营帐里,阿硕看着静静躺在一侧的箭身,上面的猩红让他心有余悸,好半天,才对白云光道:“初……初夏本来就这么狠吗?” 闻言,云老爹也看向了白云光,叶初夏的动作还在他脑海里浮现,下手果断凌厉,丝毫不拖泥带水。 “云光,将军是初夏养大的?”云老爹记得有人这么说过。 见白云光点头,云老爹突然明白,卞烨安在战场上那种杀伐狠冽,不是无迹可寻的。 119 互表心迹 舒刚一言不发的随着叶初夏进了营帐,待叶初夏刚刚坐在床上,舒刚“扑通”跪在了叶初夏面前,将叶初夏与可儿两人吓了一跳。 叶初夏虚弱的倚在床上,可儿忙去扶舒刚,道:“舒伯快起来,你这是做什么?” 舒刚却固执的撇开可儿的手,满是愧疚的垂下了头,不敢去看叶初夏:“初夏,都怪我,都是我的错,将军如果有不测,初夏你就一剑取了我的脑袋!” 叶初夏轻咳了两声,平了一下呼吸,问道:“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 舒刚有些不敢看叶初夏的眼睛,一直低着头:“其实我们此次行动,是去刺杀夏国皇帝。” 叶初夏示意自己已经知道,让舒刚接着往下说。 “我们埋伏在了半路上,那夏国皇帝经过的时候,我们杀了出来,本来一切都在将军的计划之内,我们负责掩护,将军和云光联手成功的斩了夏国皇帝首级。” “正准备撤退的时候,有一个高手缠上了将军,那时候云光也和人痴缠着,无暇顾忌将军,我见将军有些落下风,就、就随手拿了夏国官兵马背上的弓箭,开弓射向了与将军打斗的人,可,可……” 剩下的话,舒刚不说叶初夏也已经猜出来了,那箭不仅没有射到与卞烨安打斗的高手,还射到了卞烨安身上。 舒刚悔恨不已的跪在地上,突然伸手给了自己响亮的一巴掌。 “都怪我!都怪我!” 叶初夏一惊,下意识忙起身去拦舒刚的动作,却忘了自己虚弱的身体,刚刚站起身,就狼狈的一个趔趄。 可儿眼疾手快的扶住叶初夏,惊呼:“叶姐姐。” 舒刚也忙搀住叶初夏,扶着她坐在了床榻上,叶初夏看着舒刚,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。 怪他?可是舒刚也是出于好心。 不怨?但卞烨安此时就在军医的营帐里生死未卜。 箭虽然拔出来了,但是危险期并没有过去,生死皆在一瞬间,叶初夏无法宽宏大量到此时再去反过来安慰舒刚。 舒刚看着叶初夏的模样,恨不得剁了自己的双手,恨不得中箭的那个人是他自己。 良久。叶初夏对舒刚道:“你也回去休息吧,烨安会没事的。”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,但对于此时的舒刚来说无比珍贵,一瞬间眼眶有些温热,喉结上下滚动,舒刚转头出了营帐。 待他离开以后,叶初夏对可儿也道:“可儿,你去云老爹那里守着烨安吧,一群大男人,不及你细心,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告诉我。” 闻言,可儿有些迟疑的看着叶初夏。她走了,叶姐姐怎么办? 正纠结间,顾苏进了营帐,对于一早发生的这些事情,她还不知道,看着叶初夏虚弱的模样皱眉,昨天明明已经好了很多,今天脸色怎么又这么差? 可儿眼睛一亮,对着顾苏行礼,道:“念慈师太,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,恕可儿冒昧。可否麻烦你在这里照看着叶姐姐?” 虽不明就里,但顾苏自然不会推脱,含笑应了下来。 “好,可儿姑娘忙自己的去吧,贫尼会照顾叶施主的。” 如此,可儿放下了心,辞别顾苏,匆匆离开了营帐。 顾苏走到叶初夏身侧,见她郁郁不乐,不解的道:“小夏夏,怎么了这是?这么不开心。” 叶初夏抬头,看了顾苏一眼,道:“烨安受伤了,很严重,现在生死未卜,只等他清醒了。” 顾苏顿时正经了起来:“怎么回事?” 叶初夏将来龙去脉详细的告诉了顾苏,却惹得顾苏紧皱着眉头,待叶初夏说完,顾苏问道:“你说夏国皇帝被卞烨安刺杀死了?” 没想到顾苏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,叶初夏一愣,然后点头:“舒刚是这么说的。” 顾苏眼中的疑惑更深,道:“既然卞烨安不敌夏国皇帝的侍卫,又怎能在侍卫手里杀了皇帝?” 话出,叶初夏没有细想道:“云光也在烨安身边,他们两个联手的话,刺杀了夏国皇帝也是可能的。” 听到叶初夏的解释,顾苏仍然觉得怪异:“舒刚习箭术也不是一两天了,又是瞄准那人射的,而且你家安安的功夫又不错,怎么就会刺中他了?他连一支箭还躲不开?” 话里话间,尽是剖析着疑点。 “顾苏,你这是什么意思?难不成还是烨安故意让舒刚刺中的?”虽知顾苏说的是实话,但叶初夏仍然多少有点不悦。 顾苏白了叶初夏一眼,做出一副心碎的表情:“小夏夏,我才说了你家安安几句,你就不高兴了?而且我也没说是你家安安故意的啊,我就是说这事有古怪。” 闻言,叶初夏有些不好意思,她知道顾苏是为了她好,自己不领情就算了,还隐隐责怪于她。 “行了,看你这脸色,简直比太平间的尸体还要吓人,赶紧躺下歇歇。” 叶初夏顺从的躺在了床上,但是心里却牵挂着卞烨安的身体,左右不得安宁,顾苏也有喜欢的人,自然明白叶初夏的心情,叹了一口气,也不再劝她。 “顾苏,和我说一说你的事情吧。”叶初夏心中无法平静,于是寻找话题,转移注意力。 顾苏耸了耸肩,细细想了一会儿,道:“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好说的,但是既然你想听,那就说一说我家男人吧。” 叶初夏安静的听着,顾苏的声音回荡在营帐里。 “因为我父母死得早,所以我从小在他家长大,恰好我们都姓顾。所以不少人都以为我们是姐弟,他比我小三岁,但是就像比我小三十岁一样。” “一点也不成熟,矫情别扭,还整天傲娇的要死,动不动就生气,还总让我去哄,哎,初夏你说,不应该是男子宠着媳妇吗?” 顾苏的话虽然这么说,但是叶初夏却能看出顾苏眉眼间的柔软,若不是乐在其中。又怎么会屡次妥协? 想必他们感情一定很好,青梅竹马,多么美好的四个字。 叶初夏突然有些羡慕顾苏,看着顾苏锃亮的脑袋,道:“你又怎么会做尼姑?” 话出,顾苏一脸的自豪,瞥一眼叶初夏:“你不觉得做了尼姑还能娶相公,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吗?” 叶初夏无语的看着她,实在不能理解顾苏的脑子是怎么构造的。 正说着,阿硕端着汤药进了营帐,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起来吃药了。” 话刚落,叶初夏便急迫的问道:“阿硕,烨安怎么样了?” “云老爹已经给将军包扎好了,但将军还在昏迷中,可儿和云光哥在照顾将军,初夏你就别担心了。” 如何能够不担心? 顾苏将叶初夏扶了起来,然后接过阿硕手里的药碗,递给了叶初夏:“吃药。” 叶初夏接过,一饮而尽,一旁的阿硕看着都觉得嘴里发苦。 在叶初夏的提心吊胆中,一天过去了,卞烨安还是没有清醒,可儿中途来了两趟,将卞烨安的情况告知了叶初夏。 深夜,换成了顾苏守着叶初夏。 两人无眠,双双瞪着营帐顶发呆,终于,顾苏道:“初夏,你睡了吗?” “没。” 接着又是无尽的沉默,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。 “顾苏,我害怕。”不知过了多久,叶初夏轻轻开口。 但好一会儿,却没有听到回应,叶初夏侧首看向顾苏,只见她双眸紧闭,已浅浅而眠。 叶初夏随之也合上了眼,渐渐睡了过去。 破晓时分,军营渐渐有了声音,将士们接连出了营帐。 床榻上的叶初夏眉头紧紧皱起,不安的动着身体,突然猛地一个激灵,豁然睁开了眼睛。 脱口而出道:“烨安!” 随着她的话,顾苏一个翻身坐了起来,看着叶初夏道:“怎么了?” 叶初夏一边支撑身体往上起,一边不安的对顾苏道:“顾苏,帮我,快。帮我穿衣,我要去看看烨安。” 着急忙慌的样子让顾苏不解,但仍是顺从的帮叶初夏套衣服。 “初夏,怎么了?”顾苏再一次问道。 叶初夏心里慌乱,有些心不在焉的道:“我做了一个噩梦,梦到烨安出事了。” 见叶初夏这副样子,顾苏有些心疼的道:“没事没事,那只是一个梦,梦都是反的。” 嘴上这么说,但手上帮叶初夏穿衣的动作却快了很多。 穿好衣服后,也顾不上洗漱梳头,顾苏扶着叶初夏往云老爹的营帐去。 “云老爹。起床了吗?”顾苏站在营帐外面喊道。 赵庆的声音传了来:“云老爹不在营帐,昨晚去了阿硕的营帐歇息,念慈师太找云老爹有事吗?” 闻言,叶初夏反应过来守夜的是赵庆,于是道:“赵庆,是我,我现在方便进去吗?” “初夏?你进来吧。” 叶初夏两人进了营帐,见赵庆和白云光都穿着整齐的守在卞烨安的床榻一侧,二人眼眶都有些红红的,看来是一夜没睡。 白云光看着叶初夏,有些不赞同的道:“初夏,你怎么起来这么早?云老爹不是说了现在你要多注意休息吗?” 叶初夏知道白云光是在担心自己,道:“我没事,烨安怎么样了?” 说着,顾苏已经扶着她走到了床榻旁,看到卞烨安的那一瞬间,叶初夏不安的心才缓缓平静了下来。 “昏迷了一夜。”赵庆回答道。 叶初夏搭上卞烨安的脉搏,眉头紧紧皱起,卞烨安的脉象微弱,像是随时都能停止了一样。 “危险期还没有过去。”语气里饱含担忧。 赵庆将椅子让给了叶初夏,让她坐了下来,笨拙的安慰道:“初夏,你和云老爹的医术都这么好,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 叶初夏轻轻抚了抚卞烨安的发。然后看向赵庆白云光两人:“你们也守了一夜了,快去休息吧,这里我和顾……念慈师太照顾着就好了。” 顾苏跟着点头,双手合十的道:“贫尼会照看好叶施主和卞将军的,两位就先下去休息吧。” 白云光不肯,只道:“赵庆去休息吧,我还不累。” 最后赵庆一人离开了营帐,看着卞烨安昏迷的模样,白云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,总觉得是自己的失责。 相处这么久,叶初夏自然看的出白云光的心思,开口道:“云光。你别想太多,这事不怪你。” 叶初夏越是这么安慰,白云光的心里越不好受。 “是我没有照顾好烨安,当时他提出这个行动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妥,但是却没有拦他,要是我劝烨安放弃了行动,他就不会这样了。”白云光的话语里带着深深的自责。 叶初夏心里也有些乱乱的,不知道怎么去安抚白云光,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,道:“事已至此,引以为戒,以后谨慎行事就好了。” 白云光闷闷的点头。 “初夏,这卞烨安的脸色是不是有些不对?”顾苏突然开口道,连称呼都忘了改。 叶初夏看向卞烨安的脸颊,只见刚刚还泛着惨白的脸色红润了起来,不正常的绯红。 见状,叶初夏心头一跳,抚上了卞烨安的额头,登时愣住,急声说道:“坏了,烨安发烧了。” 白云光也僵住:“怎么会发烧呢?刚才还没事。” 叶初夏急在心里,简直是雪上加霜,原本情况就已经很是危急,现在还开始发烧。 不过短短片刻。卞烨安额头上的温度已经烫的骇人。 云老爹也被匆匆寻了来,看到叶初夏在往卞烨安嘴里喂着东西,脸色变了变,上前发现是大青叶才松了一口气。 “将军怎么样了?”云老爹询问道。 叶初夏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,眉目间隐约有些仓皇,认识叶初夏这么久,几人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。 “别急别急。”云老爹一边道,一边开始给卞烨安把脉。 几人期待的看着云老爹,良久,云老爹收回手,沉闷的说道:“能做的初夏都已经做了,剩下的就看将军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。” 叶初夏手握成拳,看着卞烨安的眼睛眨也不眨。 卞烨安额头上的毛巾换了又换,但高烧依旧持续不退,云老爹急躁的来回踱步:“再不退烧可不行,伤口会感染的!” 叶初夏自然也知道,但除了等着他们没有别的办法。 “烨安,烨安。”叶初夏伏在卞烨安的床榻边,不住的和他说着话。 云老爹看了看两人,对白云光和顾苏道:“营帐里面人太多了也不好,我们出去吧,初夏自己在这里就行了。” 白云光有些迟疑,被云老爹拉了出去。 只剩下叶初夏和昏迷中的卞烨安,叶初夏拉住卞烨安的手。轻声道:“烨安,坚持住,我相信你。” “你不是说要带姑姑去江南划船吗?不可以言而无信,姑姑还在等着呢。” “烨安,姑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你在发高烧,那时候烧了那么多天你都过来了,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,对不对?” 越说,叶初夏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。 “烨安,姑姑……姑姑真的怕,你别吓姑姑好不好?” 还是没忍住,叶初夏终将心里的惶恐表现了出来。话语间满是脆弱,忍了两天的泪珠,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。 滴在了卞烨安的手背上,簌簌不止,也不知过了多久,卞烨安的手指突然动了动。 “别……别哭。”微弱的声音传进叶初夏的耳里。 她猛然抬头,就见卞烨安半眯着眼睛,惨白的嘴唇上下动了动,发出细微的声音:“别哭。” 叶初夏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,似喜似急,无措的道:“烨安,你醒了,你……” “别哭。”卞烨安打断叶初夏的话,仍然重复着两个字。 叶初夏连连点头,大力擦了擦眼角,哽咽的道:“不哭,姑姑不哭,烨安会没事的。” 卞烨安似乎想对叶初夏笑,但最后轻轻动了动嘴角,也没能扯出一个笑来:“我……我有话要对你说。” 卞烨安的声音真的很小,叶初夏俯在卞烨安的唇边,才能勉强听清:“烨安,烨安你别说了,好好存力气养身体。” 但卞烨安却固执的看着叶初夏。眼睛半眯着,暗淡无光:“我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快死了,我要说。” 见他这个样子,叶初夏心疼极了,只好点头:“不会的不会的,你不会死的,姑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 卞烨安艰难的转动眸子,看向了叶初夏,虚弱的道:“姑姑……” 闻言,叶初夏狠命点头,示意自己在听着。 “姑姑,我,我喜,喜欢你。”一句短短的话,卞烨安说的四分五裂。 叶初夏听的心都要揪起来了,泪水刹那间又浮现在了眼里,强忍着不掉落: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 “我怕……怕你生气,不敢说,但是,我现在快死了,再不说……咳。”完整的话没有说完,卞烨安已经气喘吁吁,比叶初夏毒发之后还要虚弱。 叶初夏含着泪意,恼怒的道:“别胡说,你不会有事的!” 见卞烨安张口还想说什么,叶初夏止住他的话:“别说了,别说了,你好好休息,等你好了以后再说。” 一直听从叶初夏话的卞烨安,此时却极为固执,轻轻摇了摇头,然后几不可闻的对叶初夏道:“再不说,就没,没机会了。” “我喜欢你,喜欢你。”话出,像是了结了心愿一样,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表情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 看着卞烨安没有求生的意志,叶初夏心慌不止,对卞烨安吼道:“卞烨安,卞烨安你听好了,你要敢有个三长两短,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!” 卞烨安闭上的眼睛睁了开,看向叶初夏。 不自觉的,叶初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,这一天,比她往常所有时间加起来流的泪都多。 “别哭。”看着叶初夏的眼泪,卞烨安的心上似乎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,难受的紧。 忽然,卞烨安看着叶初夏问道:“姑姑,你……你喜欢我吗?” 以往避着遮着掩着的话题,此时什么顾忌也想不起来了,叶初夏拼命的点头,道:“喜欢喜欢,我喜欢你,喜欢你。” 说了一遍又一遍,卞烨安的眼神亮了起来,但又极快的黯淡了下去。 “我……我快要死了。” 叶初夏摇头,握紧了卞烨安的手。 “姑姑,如果我能活下来,我们就在一起……好不好?”卞烨安看着叶初夏,带着几分期待的问。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,心脏像是被蚂蚁千百遍的爬过啃噬,只要能让烨安活下来,一切都好:“好,好,你要努力活下来,我答应你,等你好了,我们就在一起。” 卞烨安满足的笑了,昏昏沉沉的道:“我会努力活下去。醒来,醒来娶姑姑。” 说完以后,整个人又陷入了昏迷中,像是不曾醒来过一样,刚刚的对话,就像是叶初夏的一场幻觉。 “烨安。”叶初夏握紧卞烨安的手,心脏痛的难受,脸色也渐渐惨白了下去,散人仙发作了。 叶初夏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,视线开始模糊,疼痛袭空理智,再最后清醒的一秒钟,推到了一旁的木桌,紧接着整个人痛的失去了意识,死死咬紧了唇。 突然的动静惊到了候在营帐外面的白云光,一进营帐就见叶初夏倒在了地上,蜷缩成团。 顿时大惊上前:“云老爹!云老爹!” 当真是乱作一团,卞烨安的还在病危时刻,叶初夏又突然毒素发作,将白云光可儿一群人急的团团打转。 叶初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,顾苏正为她擦拭着脸颊,看到她睁眼的瞬间,顿时面色一喜。 “小夏夏,睡了三天你终于醒了,再不醒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变成植物人了!” 叶初夏看着顾苏,迷茫的问道:“三天?我睡了三天?” 顾苏大力点头,肯定的对叶初夏道:“对啊,足足三天!可吓死我了。” 愣了片刻,叶初夏终于从迷茫中缓过了神,想起了卞烨安,掀起被子就要起身:“烨安,烨安。” 顾苏一把按住她:“哎哎,烨什么安啊,你自己都还没好,别乱动。” 120 终成眷属 叶初夏被顾苏强行按住,急声道:“顾苏,我要去看看烨安。” 顾苏有些气恼的瞪着叶初夏,没好气的道:“你家卞烨安已经没事了,你就不用担心了。” 虽听顾苏这么说,但是没有亲眼见到,叶初夏还是不能放心。 看着叶初夏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模样,顾苏有些好笑,故意板起脸对叶初夏道:“你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,不知道饿是吗?等你吃过饭我就扶你去看你家安安。” 闻言,叶初夏心里有些感动,勉强按捺住心里的急躁,等着顾苏去伙房那里弄了碗清粥端来。 近些日子以来,叶初夏吃的最多的就是清粥,整个人都清瘦了好几圈。 洗漱好以后,顾苏扶着叶初夏半坐了起来,将粥碗递给了叶初夏,顾不得细嚼慢咽,顾苏在一旁忙拦着:“哎初夏你慢点,慢点。” 几口下去,叶初夏把空碗交给了顾苏,道:“好了,快去看烨安吧。” 顾苏帮着叶初夏穿好衣服,搀扶着她来到一个相近的营帐:“你家安安已经从军医那里挪出来了,现在就在这个营帐里面。” 叶初夏脚下的步子跨的又急了些,掀开营帐口,叶初夏带着急切的走了进去,一眼看到了躺着的卞烨安。 卞烨安昨日就已经清醒了过来,此时精神还不算太差,看到叶初夏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:“姑姑。” 但是因为胸口处的伤,只能躺在床上不能乱动。 看到卞烨安的瞬间,叶初夏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,忍不住有些庆幸,还好,没事了,没事了。 不止叶初夏。卞烨安心中也宽松了一些,昨天醒来以后没有见到叶初夏,他的心里就有些不踏实,若不是白云光死命拦着,他早已经呆不下去了。 叶初夏上前,坐到卞烨安的一侧,伸手为卞烨安把了把脉,长松一口气。 “那箭的毒云老爹已经清了,等你休养好了,又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。”叶初夏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。 闻言,卞烨安眼眸微垂,对叶初夏轻声说道:“姑姑。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。” “以后遇事不准这么冲动了,你说让姑姑相信你,姑姑听了,但相信你就是让你伤痕累累的回来?以后让姑姑怎么放心的下?”叶初夏有些训责的开口。 卞烨安听着听着却笑开了,道:“还能被姑姑责骂,真好。” 一句话,让叶初夏说不下去了,鼻尖莫名有些酸涩,看了卞烨安良久才道出两字:“笨蛋。” 卞烨安笑的更加开怀,一旁的白云光将这一幕收尽眼底,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。 “行了行了,秀什么恩爱,顾忌一下我们的感受。”一时没看下去,顾苏嘴快道,对上白云光惊讶的目光,才反应过来,此时的自己应该是稳重莫测如世外高人的。 但既然已经破功,顾苏索性耸了耸肩,也不继续装下去了。 大大咧咧的往一旁一坐,随意撩起僧袍,坐姿肆意,与那个前几日的念慈师太判若两人,着实将白云光惊了一下。 “现在夏国人也退军了,大事已了,你们两个可以好好养身体了。”顾苏开口道。 叶初夏诧异的看她:“夏国人退军了?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 闻言,一旁的白云光解释道:“夏国皇帝被刺杀,夏国人方寸大乱,现在夏国朝堂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,夺位争权,哪还有心思再来和我们交手,我们回营的第二天,他们就已经撤军了。” 叶初夏了然的点了点头,原来如此,当时她只顾着烨安身体,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事情。 卞烨安看着叶初夏。突然对白云光还有顾苏说道:“念慈师太,师傅,我有话和姑姑说,你们可否先出去一下?” “好,我就在营帐门口候着,有事叫我。”白云光应道,和顾苏出了营帐。 只剩下了两人,叶初夏先开口道:“烨安想要说什么?” 卞烨安抿了抿唇,看起来有些紧张,轻出一口气,小心翼翼的道:“姑姑,你……你是不是在我昏迷的时候答应了我一些事情?” 果然是这个,叶初夏已经猜到卞烨安要说的话,但是当他真的这么问出来,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,这么的小心试探。 她并不打算后悔赖账,经过卞烨安中箭这么一回事,以前纠结着她的事情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,人,当真是且行且珍惜。 不过逗弄卞烨安的心思在她心里升起,叶初夏面上故作不解道:“什么事情?” 登时,卞烨安愣住,瞪大眼睛看着叶初夏:“你不记得了?” “记得什么?” 见叶初夏一脸的疑惑,不似作假,卞烨安急了:“姑姑,你明明答应等我好了,就和我在一起的!” 话出,叶初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,看着卞烨安道:“胡闹!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,记住了,我是你姑姑!” 刹那间,卞烨安面色如土,怔然愣在床榻上。 见状,叶初夏瞬间心软了,暗怪自己开玩笑过分了,拉住卞烨安的手,忙道:“我记得,记得呢。” 卞烨安的手冰凉,叶初夏攥住,忍不住微微皱眉。 眸子动了动,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喉结上下滚动,好半天才哑着声音道:“真的?” 叶初夏点头:“真的,姑姑记得,记得答应你了,刚刚就是和你开个玩笑。” 卞烨安的表情放松了下来,但紧接着又恼怒的对叶初夏道:“这种笑话一点也不好笑!一点也不!” “只此一次。”叶初夏立即表态,认错态度良好。让卞烨安的恼火消了大半。 又惊又吓又气,卞烨安消磨着刚刚的信息量,蓦然又笑了起来。 顾苏若是在这里,定然夸赞他一句神经病。 “姑姑,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?”卞烨安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,简直像做梦一样,悄声问着叶初夏。 见叶初夏点头,眼角眉梢的笑意愈加扩大。 “初夏。”卞烨安突然道。 叶初夏没有反应过来,诧异的看着卞烨安:“啊?” 卞烨安眼中带着小小的执拗,对叶初夏道:“以后我要叫你初夏,叶初夏。” 最后还坚定的重复了一下叶初夏的名字,惹得叶初夏哭笑不得。 “好。”最后仍是妥协。看着卞烨安的眼神带着纵容的宠溺。 其实她自己也有些不踏实,就这么在一起了?真的在一起了? 卞烨安满足的握紧叶初夏的手,初夏,叶初夏。 舒刚赵庆等人进来的时候,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,感到一阵怪异,但是并没有想太多。 舒刚跪在卞烨安的面前,悔恼的道:“将军,我自愿请军法处置!” 卞烨安受伤一事,虽然没有人怪他,但是他心里却是过不去。 看着舒刚自责的模样,卞烨安道:“军法处置?为何?如果是因为中箭一事,那我不仅不怪你,还要谢谢你。” 对上舒刚不解的目光,卞烨安执起叶初夏的手,轻轻晃了晃。 几人震惊,叶初夏说出卞烨安没有出口的话:“我和烨安在一起了。” 最为镇定的就是白云光,赵庆猛然想起那次给叶初夏介绍相公,卞烨安知道后脸色阴沉的模样,还将自己折磨的半死不活。 舒刚结结巴巴的开口:“这,将军,初夏,你们……” 你们是姑侄啊,怎么可以在一起! 但看俩人心意已决,舒刚也知自己多说无用,满含顾虑的熄了话音。 战争过后,是久违的安静祥和,延东百姓们提心吊胆的这么久,终于可以安心的过日子了。 叶初夏的身体一日日好转,除了不能过度劳累还有消弱下来的身体,已经和往常相差无几。 顾苏懒散的伸了个懒腰,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今天我们出去玩吧。” 不待叶初夏接话,一旁的可儿已经雀跃的道:“好啊好啊,都已经好久没有出去逛过了。” 见两人兴致勃勃,叶初夏不忍心扫了两人的兴致,应了下来。 说走就走,三人各自换了一身衣服。 集合以后,叶初夏看着顾苏的穿着,没有忍住,笑了起来:“念慈师太,你穿的这是什么?” 只见顾苏衣衫褴褛,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挂在身上,大洞小洞看起来像极了乞丐,偏偏还自我良好的甩了甩并不存在的头发。 “小夏夏,他们不懂也就算了,你也不能理解我的乞丐风?”顾苏摆着姿势对叶初夏抛媚眼。 可儿被顾苏逗的捧腹大笑,这念慈师太越来越好玩了。以前怎么会觉得她很古板严谨呢? 叶初夏嫌弃的看着顾苏,将她拖进了营帐里,找出一件衣服丢给她:“穿上。” 顾苏挑剔的看了看,勉强满意,也不顾叶初夏还在,褪下身上的衣服就开始换。 换好以后还在叶初夏面前转了个圈:“怎么样?” 叶初夏眼中一亮,目光最后落在了顾苏的光头上,中肯的道:“除了那个脑袋,一切都是完美。” 和顾苏呆的时间长了,叶初夏也开始学会了调侃人。 顾苏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,最后一拍叶初夏的肩膀:“行了,这就是爷的风格。走吧,逛街。” 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军营,来到了集市上,可儿雀跃的像个孩子,顾苏东摸摸西碰碰。 最为正常的就是叶初夏了,一条街下来,三人手里都提了不少的东西,见顾苏还有要买的意思,叶初夏忙拦着:“念慈念慈,我们手里提不下了。” 顾苏看了看手里东西,心有不甘的叹息,放弃了继续买东西的想法。 转头看到一家酒楼。顾苏心血来潮:“你们累不累?要不我们去酒楼歇歇脚,再吃点东西慰劳一下自己?” 逛了这么久,叶初夏确实有些累了,点头应下顾苏的提议,对可儿道:“走吧,歇歇脚。” 三人进了酒楼,小二迎上来道:“客官,您几位?” “三位。” “哎好嘞,三位您楼上请,这边有个靠窗的位置,您三位坐这里吧。” 随着小二坐到了位置上,将东西放在地上,叶初夏重重喘了一口气,道:“以后再也不和你们一起出来了。” 简直是见了什么都想买。 顾苏白了她一眼,随意点了几个菜,待小二离开以后才对叶初夏道:“让你做女人真是浪费了,白瞎一具身体。” 说着,随意瞥向了窗外,骤然愣住,回过神拍了拍叶初夏的手臂,指着一处急声说道:“小夏夏,你,你快看,那里是不是站着一个男人?” 顺着顾苏的手指,叶初夏望去,只见一个白衣公子立在一个小摊前,似乎是在挑选什么东西,恰此,他身后的奴仆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。 “是啊,怎么了,你认识?” 顾苏紧皱眉,看着白衣公子:“他不在姑苏城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?” 说着,起身就要出去,那白衣公子主仆两人却突然脚步一转,朝酒楼来了,顾苏顿住了步子。 迷糊的可儿也发觉出了顾苏的反常,道:“念慈师太?” 顾苏重新坐了下来,目光却不住的朝二楼楼梯口瞧。 “两位,您这边请。”小二的声音由远及近,接着白衣公子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,坐到了另一边,与她们隔了一段距离,主仆两人没有注意到叶初夏三人。 叶初夏细细看了看,看着顾苏轻笑:“咦,那公子长的倒还真是俊俏。” 这话不假,那白衣公子的确生的细皮嫩肉,极为精致。 闻言,顾苏狠狠剜了叶初夏一眼,带着警告,然后起身走向白衣公子的方向。 叶初夏与可儿两人,看戏一样盯着顾苏两人的动静。 白衣公子看到顾苏,顿时眼睛一亮,猛然站起来身子:“顾苏。” 顾苏上前,皱眉看他:“你不好好在家呆着陪你的美娇娘,跑延东来做什么?” 话出,白衣公子有些委屈,抿唇看着顾苏不说话。 一旁的奴仆看不下去了,替白衣公子道:“小姐,从你离开家以后少爷就让青姑娘走了,少爷担心你担心的不得了,饭都吃不下,你看,少爷都瘦了。” 顾苏眼角瞥了白衣公子一眼,锁紧了眉峰。 奴仆一看有效,再接再厉的道:“小姐,老爷在家想你想的都病了,你随我们回去吧。” 闻言,顾苏似笑非笑的看着奴仆,道:“是吗?那我得到的消息,怎么说顾老爷天天在家听戏唱曲,不知有多快活?” 登时,奴仆止了话。蔫蔫的闭上了嘴。 “你们尽早回去,这延东不太平,不适合你们呆着。”顾苏面无表情的道,说罢,转身朝叶初夏这边折身而来。 白衣公子顿时急了,上前一把抓住顾苏的手腕:“我不走!你不走我就不走!” 顾苏挣开手腕,冷眼回头:“顾少爷,你是不是弄错了?你的未婚妻是青姑娘,在姑苏城,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尼姑,何值得顾少爷这般对待。” 顾苏话语里面的赌气意味,让叶初夏微微挑眉,果然没错,这白衣公子就是顾苏口中的她男人。 闻言,白衣公子咬紧了下唇,道:“我不是故意那样说你的,我……顾苏,你跟我回去吧。” 顾苏没有回话,只是静静看着白衣公子,好一会儿,突然一把拽着白衣公子往楼下走,临走前对叶初夏道:“你们在这里等我,我去去就回。” 叶初夏乐得清闲,连连点头。跟随的奴仆忙追上去。 可儿震惊的看着这一幕,对叶初夏道:“叶姐姐,这……念慈师太,还有红尘情缘?” 在可儿的认知了里,出家人不就是断了三千烦恼丝,断了三千情愁。 “谁知道呢。”叶初夏模棱两可的回答,恰好此时小二端着食盘上来了,桌子上布满了菜。 叶初夏打断可儿的胡思乱想,道:“行了别想了,吃饭。” 两人边吃边等着顾苏,这一等就到了半下午才回来,表情和出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。带着痞里痞气的笑意。 拉着白衣公子的手走到叶初夏面前坐下,对她道:“顾池然,我男人,叶初夏,可儿。” 这介绍当真是简单利索,没有一句废话。 不待三人打招呼,顾苏接着说道:“小夏夏,我要走了,你不要太想我哦,如果实在想我想的食不下咽,就去姑苏城找我。” 见到顾池然的时候,叶初夏就已经猜到了顾苏要离开。所以也并不惊讶,点头道:“好,什么时候走?” 顾苏看一眼顾池然,顾池然不假思索的接话:“马车已经备好了,和你们打个招呼后,我们就赶路。” 可儿诧异的看着两人:“这么急?” 顾苏一眼顾池然,眼里浮现笑意,带着无奈的宠溺,仍随了他的意思:“有缘自会再见,我和池然先走一步,初夏,可儿,后会有期。” “后会有期。” 出来的时候还是三个人,回去的时候却成了两个人。 顾苏这么一走,叶初夏还有些不习惯,身边少了一个絮絮叨叨的人,像是突然静了下来。 两人一手一大堆东西,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回到了军营。 卞烨安看到叶初夏一瞬间,大步上前将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,有些不悦的道:“你身体本来就不好,怎么还提这么重的东西?” 叶初夏轻笑,道:“哪有这么虚弱。” 话出,对上卞烨安认真的神色,立即熄了话音。但心里却暖暖的,脸上的轻笑扩大,这烨安,倒是越来越爱管着自己了。 近些日子,舒刚几人倒也习惯了两人之间的互动,由最初的别扭到了现在的自然而然。 见舒刚赵庆甚至王刚矿都在,叶初夏略有诧异,好些时候没有见他们凑这么齐了,于是问道:“你们在商量什么事吗?” 赵庆率先点头,脱口道:“对啊,将军说要趁夏国乱作一团,去……” 话没说完,被舒刚在后面捣了一拳,赵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,最开始将军就说要瞒着初夏,自己怎么就给忘了。 叶初夏脸色变了变,看着卞烨安,问道:“你要去攻夏国?” 既然叶初夏已经知道,卞烨安也没什么瞒着的了,于是承认道:“是。” 叶初夏没有立即反驳,只是皱紧了眉头。 卞烨安看出叶初夏的担忧,解释道:“这次不是冲动行事,初夏你不要担心,夏国和我们一战。损了不少兵力财力,皇帝又突然驾崩,现在已经乱作了一团,没有比现在进攻更适合的机会了。” “把握有多大?”沉默片刻,叶初夏问道。 闻言,卞烨安知道叶初夏这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,松了一口气,他还真怕叶初夏会咬死不同意,于是答道:“八成。” 八成,非常高的胜算了,叶初夏无声默许。 “念慈师太呢?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?”舒刚奇怪的问道,只看到初夏和可儿。但是却没有看到念慈师太的人。 “念慈师太回姑苏城了。”叶初夏答道,但是却没有提起顾池然。 赵庆摇头道:“真是来的奇怪走的也突然。” 其余几人赞同的点头,正说着,一个小兵在营帐外面道:“将军,有一封加急信件!” 闻言,赵庆走到营帐口,掀帘将信接了过来,折身呈给了卞烨安。 卞烨安快速打开,一目十行,最后深深的皱紧了眉,看向了舒刚,道:“是宁国来的信。” 小语,舒刚顿时脸色一变,一把接过信,快速浏览一遍,拳头深深攥起。 “烨安,怎么了?”叶初夏一脸的不解,看着卞烨安问道。 卞烨安脸色凝重的道:“小语和石岩在宁国出了意外,被宁国人抓住了,如今困在了宁国皇宫里面,生死未卜。” 话落,赵庆便急了:“我要去救小语!” 说着就要往外走,被白云光拦住:“赵庆,别急,你别冲动。” 赵庆涨的脸红脖子粗,对着白云光吼道:“我怎么能不急!小语被宁国人抓住了,你让我怎么不急!宁国人哪有什么好玩意儿!” “庆儿!”舒刚喝了一声,止了赵庆的话。 121 寄信宁国 被舒刚这么一吼,赵庆顿下了脚步,转头看向舒刚,眼眶有些猩红:“舒伯,小语她一个女孩子,她……” 接下来的话赵庆没有说出口,气氛诡异的沉寂了下来,陷入僵局之中。 “那是我女儿。我比谁都在乎。”良久,舒刚开口道,“但是冲动真的能救小语吗?除了打草惊蛇,没有半分用处。” 闻言,赵庆也冷静了下来,惭愧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了。 一直没有说话的卞烨安道:“看来我们要抓紧对付夏国了。” 话出,惹来赵庆的一阵不满:“将军,小语为了打探消息都被扣在了皇宫,现在你不仅不想办法救她,还有心思去攻打夏国?” 面对赵庆的误解,卞烨安并不气恼,解释道:“不然我们怎么去宁国皇宫。以什么身份,连个堂堂正正的名分都没有,宁国皇帝会见我们吗?” 一番话,说的赵庆哑口无声。是他想的太片面了,连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想到。 听到卞烨安的话,舒刚紧握紧了双拳,心急如麻。小语是他唯一的亲人,若是小语再有个三长两短,那他的生活就真的像是塌了半边天。 卞烨安转首看向舒刚,平缓的开口,但是莫名让人信服:“舒刚,我一定会将小语从宁国救出来,安然无恙的。” 闻言,舒刚看了卞烨安好一会儿,认真的点了点头。 “攻下夏国,自立为王?”一直不说话的王刚矿突然问道。 话出,没有注意到可儿猛然抬起了头,震惊的看向了几人。 卞烨安点头又摇头,对王刚矿认真的道:“这只是第一步,我们的目标,是那里。” 说着,指向了京城的方向。 几人瞬间了然。除了王刚矿心里略有纠结,其余几人一早就明白他们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。 可儿眼中的震惊更深,回神发觉自己的失态以后,匆忙低下了头。 听完卞烨安的话。叶初夏却是若有所思,来时任务只是说让自己辅佐烨安登基,但是却没有说一定是大平的皇帝,若是烨安真的攻下了夏国,任务会不会就算完成了? 这么一想,突然有些忐忑,若真的是这样,那自己会不会被组织立刻召唤回去。 卞烨安注意到叶初夏心不在焉的模样,道:“初夏,想什么呢?” 叶初夏骤然回神,牵强的扯了扯唇角:“没事,可能是逛集市逛的久了,有些累。” 卞烨安心有疑惑,但是却没有问太多,对舒刚白云光道:“我们去指挥营谈吧,让初夏在这里休息一会儿。” “好。”几人应下。可儿也随着众人离开了营帐。 待人走完以后,叶初夏独自坐在营帐里思索,近些日子以来,疾病缠身。以致她都没有好好考虑过任务的事情了。 自己现在已经和烨安在一起了,但若是烨安登基以后,组织真的会召自己回去,那可怎么办?没由来的。叶初夏生了几分退意。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头绪,叶初夏烦躁的皱起了眉,不再逼迫自己,将自己埋在床塌上。不再思索任何问题。 这一躺,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过去,卞烨安回来的时候叶初夏还没有转醒,轻手轻脚的上前将薄毯盖在了叶初夏身上,卞烨安眼里浮现几分柔意。 看一眼叶初夏睡得香甜,卞烨安移步到盔甲旁,轻轻擦拭着,不日就要再次披上这战甲了。 摸了摸胸口处还泛着痛意的伤,卞烨安深埋了眼底闪烁的光,与姑姑来之不易的幸福,他不会让任何人毁了。 正想着,叶初夏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:“烨安。你商量完事情了?” 卞烨安含笑回首,对叶初夏点头:“恩,作战计划已经安排好了,小语在宁国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,我已经写了信送宁国。” 叶初夏坐起身,将身上的毯子撤了下去,不解的问道:“什么信?” “送去的信中直言小语还有石岩是我们的人,希望宁国皇帝可以善待他们。” 话落,叶初夏几乎能立刻明白卞烨安的做法,这是防小语还有石岩多受皮肉之苦,两人都不是软性子的人,迟迟不说谁派去的,免不了受折磨。 但叶初夏仍然有些顾虑,道:“这宁国人一向心高气傲,在他们看来我们就是一届无名之辈,我担心他们会不把我们放眼里,反倒是害了小语和石岩。” 闻言,卞烨安摇头:“不会的,大平现在归附于宁国,对于大平的事情宁国自然也是有三分关注的吗。我相信延东与夏国这一战,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。” 话语顿了顿,卞烨安接着往下说道:“此时邻国多数都在持观望态度,宁国也不例外。再看我们究竟有多大的本事。” 有多大的能力,就能受到多少优厚的待遇,这是历朝历代不变的真理。 卞烨安的话也有道理,叶初夏放下了不安的心。想到了其他的事情:“那夏国呢?” “已经派人去给夏国送了劝降书,如果他们识趣的话,就该知道怎么做。” 一番话,莫名的让叶初夏想起卞烨安七岁生辰那天,轩辕景来到大平,明劝暗威胁的让大平对宁国俯首称臣。 想到轩辕景叶初夏突然又想起了轩辕子尧,都姓轩辕,莫非这轩辕景还是皇室? “初夏,想什么呢?” 叶初夏随口道:“想到了宁子尧。” 话出,卞烨安的脸色沉了下去,微抿唇看着叶初夏,见他一脸的不高兴。叶初夏轻笑了起来。 伸手扯了扯卞烨安的唇角,调笑:“怎么了这是,脸色一下子就变的这么难看?” 卞烨安知道叶初夏是明知故问,虽知自己生气生的无理取闹。但是就是控制不住,他还记得在金山上,宁子尧与叶初夏的偶尔的亲密举动。 越想越气,卞烨安算起了后账来,微微眯起了眼睛,斜睨着叶初夏,将叶初夏的手从脸上打落,显出两个红印子来,莫名的可爱。 叶初夏越看越想笑,还没来得及逗弄卞烨安,一阵天旋地转,猛然后背抵在了墙上,卞烨安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。 122 整齐待发 叶初夏后背紧贴墙上,卞烨安微微俯身,轻薄的呼吸打在叶初夏的颈上,弯起了唇角:“宁子尧?” 闻言,叶初夏有几分好笑,推了推卞烨安架在她肩膀处的胳膊,推了两下却纹丝不动,只好道:“行了。别闹了。” “谁闹了?”卞烨安的身体往前又凑了两分,将叶初夏死死逼紧,发出一个单音。 “恩?” 突然的反差,将叶初夏衬得犹如那到了饿狼嘴边的小白兔,看到叶初夏这瘦弱可怜的模样,卞烨安心中的那点不舒服瞬间烟消云散,更多的是软到心坎的柔意。 “叶初夏。” 叶初夏抬头看卞烨安,见他一脸的认真,问道:“怎么了?” “我喜欢你。”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,让叶初夏没有丝毫的准备,话题转换的太快,以至于让她愣怔一会儿。 鲜少见到叶初夏迷糊的时候。卞烨安唇边的笑意扩大。 好一会儿,叶初夏才回过神:“我知道。” 仅仅一句却没了下文,卞烨安忍不住皱眉,看着她:“没了?” 叶初夏反问:“还应该有什么吗?” 卞烨安瞪着叶初夏。一言不发。 忍不住,叶初夏笑了起来,轻一拳锤在了卞烨安的胸膛上:“让开。” “啊。”卞烨安一声痛呼,捂着伤口往后退了两步。一脸痛楚的模样。 叶初夏的表情蓦然变了,她怎忘了烨安身上还有伤?连忙上前扶住卞烨安,急声道:“烨安,快坐下。” 顺着叶初夏的搀扶,卞烨安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,依旧紧紧的捂着胸口,眉峰隆起。 “很痛吗?都怪我……”叶初夏带上了几分急促。 话没说完被卞烨安打断:“初夏,你听。” 叶初夏不明所以,依旧惦记着卞烨安的伤,却被他攥住双手放在了胸口处:“不是伤口疼,你听,是我的心在说委屈。” 这时,叶初夏才回过神来,合着卞烨安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,抽出手来将卞烨安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才住了手。 “吓人很好玩是吧?”叶初夏故作恶狠狠的瞪他。 卞烨安一副乖宝宝的模样,顶着一头鸡窝的发型连连摇头。委屈的低了声音:“不好玩,姑姑,我错了……” 叶初夏没了办法,卞烨安似乎真的是掌握到了她的弱点。什么时候强势霸道,什么时候撒娇示弱,都拿捏的分毫不差。 若不是她看着卞烨安长大,真的会认为卞烨安是久经风尘积累出来的经验。 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叶初夏,卞烨安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,似委屈似讨好,与将她抵在墙上的瞬间,判若两人。 “烨安,你身体的伤还没有养好,去对抗夏国真的可以吗?”叶初夏想到了正事,担忧的看着卞烨安的身体。 卞烨安敛了表情,认真的点头:“没问题的,初夏你别担心,我有分寸。” 时间转眼三天过去了,卞烨安一众人整齐待发,气势昂扬。 “谨慎行事。”叶初夏为卞烨安整理着衣装。叮嘱道。 卞烨安点头,示意自己知道,他也有些不放心叶初夏:“注意身体,一定要让可儿陪着你。散人仙发作了不可以瞒着,还有,现在天气凉了,你本就体寒。要注意添衣。” 有些絮叨的话,让叶初夏心里泛起暖意,轻轻拍了拍卞烨安的胸口:“身体没好不准逞强,攻不下就撤。不可意气用事。” “好。” 说完,卞烨安深看了叶初夏一眼,转身朝不远处舒刚几人走去,翻身跃上马背,大旗挥动。 叶初夏站在不远处看着卞烨安,目送他离开,可儿担忧的道:“叶姐姐,将军主动去攻夏国,不会有什么危险吧?” 叶初夏拍了拍可儿的脑袋,轻笑:“夏国现在乱成团了,就算不能攻下夏国,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。他们撤退的话夏国人不会步步紧逼。” 这也是她不反对卞烨安此时去攻夏国的一大原因,对于这些,可儿有些想不透彻,似懂非懂,依旧心有顾虑。 “但是将军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啊,会不会影响我们将士们的发挥啊?” “云光和舒刚会盯着他的,只要烨安不乱来,不会有事的。”叶初夏道,见可儿依然皱着眉,似乎有很多话想说。 眼珠转了转,叶初夏了然,看着可儿道:“可儿,我看你这不是在担心烨安啊,而是另有其人吧?” 一句调笑,让可儿涨红了脸,羞恼的跺了跺脚,道:“我才没有担心阿硕那个讨厌鬼!” 话出,对上叶初夏眼底带笑,又恍然大悟的表情,更觉得脸上发烫。板起小脸故作气愤道:“别笑了!再笑我就生气了。” 知道可儿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这种事,害羞也是正常的,叶初夏止了笑意,不再调侃她。 “叶姐姐。我们是不是要和京城的皇上为敌?”可儿突然迟疑的问道。 相处这么久,叶初夏已经将可儿当做了自己人,但是忽然听到可儿这么问,还是心里一突。 看着可儿问道:“怎么突然这么问?” “那天。那天说起攻打夏国的时候,我也在场,听到将军的话了。” “是如何,不是如何?”叶初夏反问可儿,以前可儿一向不留意这些问题,今天却突然提起,着实让她生疑。 可儿也发觉出了叶初夏的警惕,急的忙摆手,道:“叶姐姐,我没有其他意思,就是随便问问,你要是不高兴。那我不问了不问了。” 见可儿急的似乎汗都出来了,叶初夏也住了口。 不料卞烨安离开的当天晚上,叶初夏体内的散人仙就发作了,幸好可儿及时发现。叫来了云老爹。 “初夏,你,你有吃我为你调配的药方吗?”云老爹紧皱眉头问道。 叶初夏身体虚弱,张张口声音小的可怜。 可儿在一旁替她道:“有有,叶姐姐每天都吃,最近一段时间毒性都没有发作,这药应是起了作用。” 但云老爹却摇了摇头,脸色并不是太,道:“那药没用,只纯补了初夏的身体,这散人仙果然是名不虚传。” 123 不日登基 可儿不解的看着云老爹,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。 长长的叹息一声,云老爹对叶初夏道:“唉,那药搭配起来能解多种毒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散人仙,却没有一点效果。” 叶初夏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,所以也算不上失望,微微点了点头,闭上了眼睛休息。 “云老爹,那、那怎么办?就眼看着叶姐姐一直受折磨吗?”可儿焦急的问道。 云老爹满是无可奈何,他何尝不想解了叶初夏身上的毒,可他研究了那么久的古文医书。却依然一无所获。 “可儿,你先出去,我有话和初夏说。”云老爹看了闭眼休息的叶初夏的一眼,然后对可儿道。 可儿乖顺的点了点头,离开了营帐。 “初夏。”云老爹唤了一声叶初夏的名字,顿了顿,接着说道:“你,你也会医。对自己的身体现在应该有所了解。” 叶初夏睁眼,看着营帐顶,轻点头,声音几不可闻:“我知道。” 虽然最近身体看起来渐渐好转了很多,但是叶初夏能够感觉出来,每当自己有点轻微劳累的时候,就会有种吃不消的窒息感。 只是现在她生出了强烈的对生的渴望,她和烨安才刚刚在一起,她真的不舍得就这么结束了。 “我有一个老友,脾气古怪,但是医术要比我好上太多,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医你,而且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解了这散人仙,初夏,你愿意跟我去找他试试吗?” 闻言,叶初夏看向云老爹,见云老爹认真的看着自己,等着回答。 叶初夏沉默片刻,点了点头,轻声回答道:“好,多谢云老爹,但是我想等到夏国此事过去以后,小语和石岩从宁国回来再提这事。” 如此,云老爹也不勉强。总的来说叶初夏至少近三年不会有性命之忧,最多就是毒发频繁,多受折磨。 日升日落,转眼卞烨安已经离开了几天。前方战事却迟迟没有消息。 这日叶初夏在营帐里翻看着医书,王刚矿大步进来,对叶初夏急声说道:“公主,宁国回信了。” 说着,将一封信呈到了叶初夏面前。 叶初夏接过,将信打开,一行行字墨映入眼帘,眉间锁起。 “公主?”王刚矿试探的叫了叶初夏一声。 叶初夏回神,将信折好放回了信封里,道:“将军那边有消息了吗?” 王刚矿摇头:“没有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去打探情况的探子回来汇报说,没有听到将军一群人的消息。” 闻言,叶初夏黛眉皱的更加深了,烨安这是在搞什么名堂? “公主,这宁国人的信上都写的什么?”王刚矿迟疑的开口。目光看向叶初夏手里的信封。 叶初夏眸光微敛,道:“这不是宁国皇帝寄来的信,是一个叫薛玉的男人寄来的。” “薛玉?”王刚矿重复这么名字,最后摇头道:“属下从来没听说过此人。” “这人自称与我们有共同的目标。称想和我们联手。” 话出,王刚矿皱紧眉,对叶初夏道:“这是何意?与我们有相同的目标?” 叶初夏摇头:“信上没有细说,只提了这么几句。这人说等我们到了宁国以后再详谈,在我们没有到宁国之前,他会照顾好小语和石岩的。” 王刚矿也是不明所以,与叶初夏商讨了半天。也没能讨论出什么结果。 索性也不再纠结,将此事放在了一边,专心等待卞烨安的消息。 又过了两天,忽然传出夏国对延东投降的消息。不,不是投降,应是改朝换代才对。 夏改国号为乔,新皇卞烨安。不日登基。 布告一出,各国震惊,这,这到底发生了什么? 其中尤为大平王朝惴惴不安。 卞烨安?新皇?这不是圣上的失踪很久的七皇兄吗?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夏国,还成了夏国,哦不,乔国的新皇。 在军营里一直等消息的叶初夏,也是惊愕不已。这情况转变的也太快了,战乱的消息没有听到,反倒等来了烨安登基的消息。 但最令叶初夏在意的,还是卞烨安若是登基了。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?那组织是会召自己回去的吧! 这么一想,叶初夏心里升起急躁,立即对一旁缝制荷包的可儿道:“可儿,别弄了。快,去问问王副将,将军什么时候回来?” 可儿笑嘻嘻的看着叶初夏,道:“什么将军,现在应该叫皇上了。” 叶初夏没有心思和可儿调笑,眉峰皱起,可儿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,转身快步出了营帐,直奔王刚矿在的方向。 等了许久,可儿还没有回来,叶初夏心急了起来,坐不住的准备出营帐,刚出门撞到了可儿。 “叶姐姐,你干嘛去?” 叶初夏紧声问道:“王副将怎么说?知不知道将军什么时候回来?” “知道知道,王副将说将军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,约莫着明天中午就能到延东了。” 闻言,叶初夏松了一口气,还好。 可儿狐疑的看着叶初夏,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,被可儿这么一看,叶初夏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。 随之就是有些淡淡的好笑,妄自己一直觉得自己冷静理智,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,果然是有了在乎的。智商就会直线下降。 “叶姐姐,怎么了?” 叶初夏摇摇头,对可儿笑了笑:“没什么,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。所以急着让你去问将军什么时候回来。” 可儿不疑有他,点了点头。 次日一早,叶初夏迷迷糊糊的转醒,感觉到腰间沉重的感觉。半睡半醒间的推了推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。 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睡,突然一下反应了过来,猛然睁眼,就见卞烨安眼角泛笑的看着她。 愣怔了一会儿:“烨安。” 卞烨安紧了紧搂在叶初夏腰间的手。脸颊贴在叶初夏的脸颊上,细声的道:“初夏,想你了。” 叶初夏心中柔软,问道:“你不是中午才回来吗?” “恩,我想早点见到你,所以就先赶回来了。”卞烨安语气平缓,说出来的话却让叶初夏暖了心。 124 生个孩子 听卞烨安讲着情话,叶初夏笑开了颜,但很快想到了正经事。 敛起笑意,她急声问道:“烨安,夏国怎么会突然投降,把好好地河山拱手相让?” 卞烨安面不改色,语调依旧平缓:“夏国没有合适的继位人,又一个个的胆小怕事畏怯战乱,所以到最后就是现在这样了。” 闻言。叶初夏狐疑的侧眼看他,明显不相信只有这么简单。 夏国毕竟还是一个国,那些皇亲国戚怎么可能这样罢手?皇子王爷这么多,怎么会因为没有合适的继位人而落败。 看出叶初夏的心思,卞烨安笑意然然,解释:“事情自然不会像我嘴上说说这么简单的。但是也并没有想象中难。” 见叶初夏有所不解,卞烨安详细的道出了始末。 “我们到了夏国以后就开始分头行动,没有直接打草惊蛇,将士们隐藏在夏国皇宫外面等候命令,石岩手下百余人的死士分成了两批。” 一部分潜进了皇宫,一部分去了那些什么直系王爷府上。 接下来就是简单粗暴的手段了,为不留祸患,皇子们无一幸免,皆被一刀斩杀宫殿之中,幸而走时并没有太多的痛苦。 至于王爷们,并不是全部都受到了威胁,只是针对一些刚正不阿具有威严,以及有心皇位的。 这一暗地里的斩杀举动,将那些胆小怕事的官员,吓的纷纷罢官回乡,唯恐祸及自己,这么一来,夏国朝堂已经七零八落一触即溃。 剩下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。名正言顺即位的人已经不在,舒刚赵庆率兵集结在夏国皇宫城下,卞烨安白云光进了皇宫与夏国洽谈。 因为延东一战。夏国本就下意识的畏惧延东的兵力,皇帝在去往延东的途中被刺杀,现在皇子们又一个个的死在自己的宫殿里。 那些王爷世子们,一个个相继死去,夏国人心惶惶,面对延东的宣战,根本无力相迎。 明晃晃的威胁,让他们束手待毙,卞烨安并没有对剩余的王爷大臣也下狠手,反倒还允下他们可以继续享受奴仆伺候、妻妾成群、月月拿俸禄这种话。 听完卞烨安讲完,叶初夏心中微微震惊,看起来那么宏伟壮大的一件事情。就这么完了。 是自己将事情想的太过复杂了,还是卞烨安能力着实出众,天生就是要吃这一碗饭的? 见叶初夏迟迟没有说话。卞烨安轻推了她一下,道:“怎么了?” 叶初夏摇了摇头,接着问道:“你……你什么时候登基?” 闻言。卞烨安笑意更深,将叶初夏揽在了怀里,脑袋搁在叶初夏的头顶上。轻声说道:“依你。” 两个字,陡然让叶初夏湿了眼眶。 她一直都知道,卞烨安对于皇位并没有太多的兴趣。现在所走的每一步,都不过是依着她的意愿,想让她开心而已。 “烨安。你……” 叶初夏抬头,对上卞烨安眼睛的一瞬间,劝他放弃的话哽在了喉间,小语和石岩还在宁国,她已经把这么多人拉下水了,如何还能全身而退。 看出叶初夏心事重重的模样。卞烨安皱眉,道:“怎么了?” 叶初夏摇了摇头,不知道怎么开口。她不能这样自私,开始和放弃不能都由着她决定。 这么一想,叶初夏问道:“烨安。你对这个皇位有兴趣吗?” 卞烨安认真的沉思的一会儿,然后才说道:“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有兴趣,但是一路经历过这么多,心境早已经与最初在皇宫没有经过事情时不一样了。” “那你的意思是……”叶初夏有些迟疑的开口。 “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位置,既然我能得到,为什么要放手呢?”卞烨安反问叶初夏。 阅历多了,看法也有了很大的转变,卞烨安宁愿坐在顶端操控别人的生活,也不要被人掌控。 但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,最重要的是称皇以后,上好的东西招手即来,药材也不例外,到时他就可以请最好的大夫,用最好的药材,治好姑姑的身体。 卞烨安的话让叶初夏冷静了下来,既然烨安想要这种生活,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阻拦他呢? 虽是这么想,但心里依旧带着不安。她是真的怕卞烨安登基以后,自己就会被召回现代。 “初夏,怎么了?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?”卞烨安感觉出了叶初夏的反常。洞察一切般的看着她。 叶初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,背对着卞烨安整理着自己的衣服,道:“是有件事。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。” 说着,转首看了卞烨安一眼,继续道:“你走的这些天中间。散人仙发作过一次。” 闻言,卞烨安手指猛然僵住,坚毅的光芒从眼中一闪而过,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,一定要站在最高位,给姑姑最好的生活。 看着叶初夏的后背,卞烨安勾了勾唇,笑意浮在唇角。 无声伸出手臂,又勾住叶初夏的腰肢,缓缓收紧,像个孩子一样脸颊贴在了叶初夏的后背上。 声调带着撒娇一样:“姑姑。” 卞烨安已经很多天没有叫过叶初夏姑姑了,叶初夏拍了拍卞烨安搭在她腰上的手,道:“别闹,像孩子一样。” “那也是你一个人的。”卞烨安说起情话来越来越顺溜,语气里似乎还带着隐隐的骄傲。 说着,搂着叶初夏的手紧了紧,微微使劲,又将叶初夏带倒在了床上。 叶初夏拿眼横他,卞烨安笑的无辜,眼睛眨眨看着她。 “行了别闹了,你晚上赶路辛苦,现在继续休息一会儿,我要起床了。”叶初夏好笑的看着卞烨安。 如此,他不乐意了,扣紧叶初夏的腰肢,半强迫半示好的道:“不行,初夏你陪我一起睡。” 叶初夏动了动没能挣开,妥协的躺好:“闭眼。” 话落,卞烨安脸上的笑意扩大,突然欺身压在了叶初夏身上,身上突然一沉,放大的俊脸让叶初夏始料未及。 “烨安你……” 话没说完,就被卞烨安打断:“姑姑,我们生个孩子吧。” 125 老夫老妻 话出,叶初夏有一瞬间没能转过神来,反应过来以后伸手拍在卞烨安的脑袋上,白了他一眼,好笑的嗔怪道:“乱说什么?” 卞烨安挨了一巴掌,反倒是笑了起来:“那等以后,等你身体好了,我们再要个孩子。” 说着,眼睛里面亮亮的,像是在构图未来的美好,见状,叶初夏心里微微一紧。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,自己还有未来吗? 卞烨安没有注意到叶初夏的异常,看着叶初夏的脸颊,突然俯身。轻轻一吻落在她的脸颊。 点到即止,卞烨安翻身离开叶初夏的身上,躺在床榻上搂着叶初夏的腰肢笑开了怀:“初夏,姑姑。” 叶初夏侧首看他,卞烨安接着说道:“先让将士们缓两天,过了这两天以后我们就去夏,不,现在是乔国。” 闻言,叶初夏牵强的点了点头。 一边说,卞烨安一边摸索到了叶初夏的手,十指相扣,轻声说道:“登基大典上,我们一起走到那个位置。” 叶初夏登时愣住,错愕的看着卞烨安,却见他一脸的认真,对叶初夏点头,示意她没有听错。 “我们一起。”卞烨安又重点重复了这四个字,语气郑重。 叶初夏手心冰凉,被卞烨安握在手里,指尖不受控制的轻轻颤动:“烨安,这不可,皇上登基哪有……旁人跟随的。” 到嘴边的“姑姑”两字,变成了“旁人”。 一句话,引来了卞烨安的不满,薄唇紧抿了起来,不悦的看着叶初夏:“旁人?谁是旁人?” 对上卞烨安的眸子,叶初夏说不出话来,张张口一句话也没出来。 卞烨安握着叶初夏的手紧了紧:“谁都可以是旁人。只有你叶初夏,永远不会是所谓的旁人。” 认认真真的话让叶初夏心中五味杂陈,良久,看向了营帐外面。转移了话题:“舒刚他们也快回了吧?快松开我,我出去看看。” 说着,抵了抵卞烨安环着他的胳膊,示意他松开。 卞烨安倒是没再拦住,顺从的松开了手,看着叶初夏起身穿衣,眼中的意味不明的光芒一闪而过。 叶初夏穿好衣服,没有回头,简单洗漱了一下,径直离开了营帐,来到外面。 “初夏!”阿硕在远处看到了她,激动的蹦跳着对她摆手。 叶初夏循声望去。只见阿硕胳膊缠着白布,吊在颈上,蹦跳着挥手,像是唯恐叶初夏看不到他一般。 可儿站在他身上,气恼的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,似乎是在训斥他什么,阿硕蔫蔫的停了下来。 见状,叶初夏抬步朝两人走去,刚刚走近,就听可儿的声音传来:“胳膊不想要了是不是?云老爹特意嘱咐不能动它,你还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,就怕胳膊好的快是吧?” 语气宛若训小孩子,阿硕罕见的没有和可儿顶嘴,乖乖的听着可儿的话,但眼角却不断的朝叶初夏的方向瞄来,使劲眨阿眨的。像是在求助。 “阿硕的胳膊怎么了?”叶初夏上前,关切的问道。 恍如见了救兵,阿硕长长舒了一口气,立即接话道:“不小心受了一点轻伤,不要紧,包扎两天就好了。” 闻言,可儿顿时拿眼瞪他,阿硕假装看不见。 叶初夏本有些压抑的心情被两人逗得开怀了些。四处看了看,问道:“舒刚赵庆他们呢?还没到军营吗?” “他们还没有到,昨晚我和将军一起连夜赶回来的。”阿硕答道,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。转头皱眉看着叶初夏。 “对了初夏,我们走的这一段时间,宁国那边可有小语的消息?” 阿硕与舒刚在夏国时朝夕相处,自然将他心里对舒小语的牵忧看在了眼里。 被阿硕这么一问。叶初夏突然想起来那个名叫薛玉的来信,一时忘了向卞烨安提这件事。 “怎么了?”正说着,卞烨安的声音突然从叶初夏身后响起。 回首,叶初夏看着他道:“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?” 卞烨安没有回答,走到叶初夏的身侧,看着阿硕道:“阿硕,胳膊好些了吗?” 阿硕咧嘴笑道:“好多了,云老爹出马,还有摆不平的事情?” 可儿一旁又对阿硕翻白眼:“不知道谁刚才换药的时候痛的哼哼唧唧的,现在又开始装英雄了?” 别扭的关心让叶初夏泛起了笑意,对着两人微微摇头。 马蹄声脚步声隐隐从远处传了来,几人回头正对营帐门,就见白云光和舒刚几人驾着马,身影出现在远处,后面是凯旋归来的将士们。 “来了来了。”阿硕又开始激动的蹦跳了起来,对着来人挥手。 可儿当即一巴掌又拍在了阿硕头上。急声道:“你又忘了你胳膊是不是?!” 阿硕怒目看了可儿一眼,最后愤愤的道:“真是女子难养,要不是怕你再哭,我……我绝对不忍你。” 话落,卞烨安扫了阿硕可儿两人一眼,然后凑到叶初夏耳畔,道:“初夏,他们吵吵闹闹的像不像新婚夫妻?” 叶初夏一怔,然后笑着欲点头,卞烨安紧接着又道:“突然觉得,我们就像是老夫老妻。” 顿时,叶初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侧眼卞烨安带着笑意看她。 其实卞烨安说的并不是完全不沾边,与阿硕可儿相比,她和卞烨安之间的确已经相处了十七年,少了点属于年轻人的激情,多了些别人没有的默契相知。 转眼,白云光一众人已经走近了,很快就要进军营,卞烨安挽起叶初夏的手,道:“走,去接他们。” 来到营门,卞烨安与叶初夏站在中间,白云光舒刚与赵庆三人下了马。凑近后上前跪拜道:“属下参见将军。” 话落,身后的将士们哗哗啦的随着跪了下去,整齐喧天的道:“属下参见将军。” 一时间,看的人竟有种热血沸腾的错觉。 “起来吧。”卞烨安没有上前去扶。站在几人面前颇显威严的道。 见状,叶初夏心中满意,此时卞烨安不禁是将军,还是乔国储君,不躬身去扶,才是最合适的举动。 126 篝火宴会 白云光几人抖了抖衣袍,站了起来,身后的将士们也随之起了身。 卞烨安看着后面的将士们,运起内力,声音传的广且远:“此次出征,大胜而归,将士们可谓功不可没!通知伙房,备好厚肉浓酒,今晚设篝火宴会!” 话出,本严肃规矩的将士们,拍手叫起好来,气氛瞬间变得活络。 白云光几人先回了营帐沐浴,收拾妥帖以后,才在卞烨安的营帐集合了。 舒刚白云赵庆都到齐之后,叶初夏把宁国薛玉寄来的信拿了出来,交给了卞烨安:“这是你们走了以后,宁国一个叫薛玉的人寄来的信。” 话落,舒刚顿时紧张了起来,眼睛紧紧看着信,忐忑里面有没有舒小语的消息。 薛玉?卞烨安也不知其人,稍有疑惑的将信接了过来,一目十行,看完以后皱起了眉,将信又传给了舒刚。 “这薛玉是什么人?和我们一样的目的,这是什么意思?”赵庆不解的粗声问道,疑惑的看着几人。 舒刚紧接也道:“会照顾好小语和石岩,这话莫不是威胁?暗示我们小语和石岩的命就在他的手上?” 这么一推敲,营帐里面安静了下来,都看着卞烨安,等着他开口。 “我们不要自乱阵脚,信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明显,小语他们两人在我们去宁国之前不会有性命之忧。”卞烨安沉声说道。 顿了顿,接着开口:“这正合了我们的心意,没有什么不好,后面的事情等去了宁国弄清状况以后再说。” 话落,舒刚赵庆两人也冷静了下来。舒刚道:“将军说得对,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树立国威,日后向宁国要人的时候才有份量。” 夏国只是一个弹丸之地,本不入宁国的眼,因为延东这一仗,才开始引人注意,若能趁热打铁立下国威,令诸国刮目相看,那再好不过。 “只是这薛玉究竟是何人?根据探子打探来的消息,朝堂上似乎并没有这号人物。”舒刚不解的道。 这也是卞烨安疑惑的一点,看这薛玉信中的口气权利似乎还不小,探子怎么没有提过此人。也不知什么官职。 叶初夏打断几人,道:“行了,别纠结这个了,到时候不就知道了?这人联系了我们第一次,自然还会有第二次。” 卞烨安随着点头,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道:“初夏说的对,不想这个了,今天晚上大喝一场,明日醒来鼓足劲头往前冲。” “好!晚上不醉不休!” 营帐外面的将士们捡柴搬酒,杀鸡宰羊忙活成一团,兴高采烈的来去匆匆,一时像是过节一般。 几人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,赵庆挽起袖子进了官兵堆里,利索的揪着鱼尾,匕首在手里上下翻飞,鱼鳞刷刷下落,手法精准。 “没看出来赵庆还是做饭的好手。”白云光在一旁赞叹的说道。 舒刚却摇了摇头,对白云光说道:“庆儿一介粗汉,围着那锅台都站不起腰,哪会做什么饭。” 闻言,白云光无言指着刮鱼鳞刮的不亦乐乎的赵庆。 舒刚解释道:“这都是从小被文宇练出来的,小时候庆儿粗野,手法没个轻重,文宇就让他不断的削鱼鳞控制力道,还不能把鱼身上带出血丝,长期以往,就这样了。” 话落,叶初夏几人哑然失笑。 很快,夜幕降临,将士们也已经一切准备妥当,军营里吊着的锅炉没有点燃,只在地上架起了一簇簇的火堆,远远看来明明弱弱闪闪烁烁,十分好看。 火堆将众人的脸颊上映染了红色,皆有些莫名的兴奋。 卞烨安叶初夏他们几人坐在了地上,顺着篝火围成了一个圈,火堆上支起了一个架子,方便烤肉,除了叶初夏与可儿,卞烨安几人的面前还摆着一坛酒。 军营里熙熙攘攘的,哄闹声和笑声不断,在延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的轻松热闹,卞烨安举起了手里的酒坛,对几人道:“喝!” 看着卞烨安对着酒坛饮酒,叶初夏无端想起了之前卞烨安在客栈喝醉那次,醉了之后像孩子一样呜咽,还在自己的唇上烙下了一吻。 这么想着,不自觉的就泛起了笑意。 白云光几人也是一痛豪饮,叶初夏为他们翻转着火架上的烤肉,别处飘来的香味让赵庆咽了咽口水,嘴馋的问着叶初夏熟了没有。 “初夏,好了没?哎哎,那块肉可以了可以了,那个嫩,七分熟能吃了。” 众人被赵庆逗乐,叶初夏好笑的看着赵庆:“别急,那还不行,你再等会儿。” 正说着,阿硕吊着胳膊来了,没有受伤的手里拿着几根木棍,上面串着烤熟的鱼,香味扑鼻。 “有没有我的位置?我坐哪里?”虽是问句,身体已经坐在了可儿的一侧,顺手将手里的一条鱼递给了可儿。 见状,赵庆立刻道:“阿硕你这太偏心了,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啊,你们两口子怎么可以吃独食?” 说着,扑上来就要抢阿硕手里剩余的鱼。 可儿被赵庆的话臊红了脸,红着脸颊瞪赵庆:“胡说什么,谁是他媳妇了,我和他才不是两口子!” 阿硕一边顾着胳膊躲避着赵庆,一边说道:“就是,她才不是我媳妇,那么泼辣,我哪里敢要?” 闻言,可儿又开始瞪着阿硕。 叶初夏手里动作不停,含笑看着他们闹,篝火映红了她的脸颊,笑意还在唇角,岁月静好的模样,一时让卞烨安愣住了。 “给。”叶初夏拿匕首割下一块肉,串好以后递向了卞烨安,目光相遇,正对上卞烨安直直的看着她。 回过神。卞烨安也不去接,就着叶初夏的手,张口去咬。 叶初夏忙道:“小心烫,刚从火上拿下来。” 白云光看着两人的互动,轻笑了起来,饮了一口酒,感叹的说道:“时间可真快,烨安转眼都已经长大了,还变得这么优秀。” 叶初夏将手里的肉塞进卞烨安的手里,转身又继续分肉,一边顺着白云光的话道:“是啊,真快。不知不觉都已经认识十年了。” 人怀起旧来就容易提起往事,叶初夏与白云光说起了卞烨安的幼时,阿硕看着两人,道:“初夏一点都看不出已经三十岁了,云光哥和初夏差不多大,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。” 话出,舒刚与赵庆赞同的点头,赵庆道:“是啊,初夏看起来比我都要小上几岁。” 听着几人的谈话,卞烨安惊觉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,姑姑的容貌似乎是真的没变,只除了因为散人仙的缘故消瘦了很多。 人怎么会不老呢?卞烨安心中觉得惊异,但是却并未深想。 “将……将军。” 卞烨安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,回首,就见一个小兵,端着酒坛,局促的站在卞烨安的身后。 “恩?”卞烨安发出一个单音。 小兵吸了口气,像是鼓足了勇气,举起酒坛看着卞烨安道:“将军,属下斗胆,想与你喝一个。” 说完以后,略显忐忑。 闻言,卞烨安随意的捞起酒坛站起了身,对小兵道:“来。” 说着,两个酒坛碰撞了一下,发出清脆的声音,卞烨安托着酒坛仰面大口饮酒,可儿看的眼睛亮亮的,道:“将军真……真有男子气概。” 不大的声音却被阿硕听的清清楚楚,斜睨了一眼可儿,道:“别想了,将军就算再好也不是你的。” 可儿小手在阿硕腰间狠狠掐了一把,痛的他呲牙咧嘴。 松了手后,可儿警告的看着阿硕:“你只准吃肉不许喝酒。” 知道可儿是在担心自己的胳膊,阿硕心里暖暖的,但却故意嚷嚷。贫嘴道:“我凭什么不能喝酒啊,美酒美人缺什么都不行!” 说着,伸手去捞多余的酒坛,被可儿一巴掌又打在了脑袋上:“你真傻还是假傻,你那胳膊现在能喝酒吗?” 挨了一巴掌,阿硕反倒是老实了,收回手,笑着老老实实啃他的鱼肉吃。 与卞烨安碰了杯,小兵心满意足的离开了,但紧接着又围上来了四五个人,捧着酒坛要与卞烨安饮酒。 卞烨安余光瞥见叶初夏幸灾乐祸的眼神,微微挑眉,然后离开人群,走到不远处的高台上,举起了酒坛。 见状,舒刚拉着白云光也上了高台,分别站在卞烨安的两侧,将手中的酒坛高高举起,将士们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,看着高台上的三人,篝火照亮众人。 舒刚大声道:“兄弟们,陪着将军走一个!” 顿时,下面应和声响成一片:“走一个!” 气氛变得热烈起来,卞烨安看着台下的将士们,缓缓开口:“先干为敬。” 话出,又是一通豪饮,底下的将士们叫起好来,随着卞烨安捧着酒坛饮酒,一解这些日子以来的紧张备战情绪。 卞烨安坐回叶初夏身旁,将酒坛放在了一旁:“初夏。” 隐隐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,叶初夏侧首看他,问道:“怎么了?” 话落,卞烨安有些委屈的看着她:“你不心疼我了。” 叶初夏不解的看着他,没有说话,火光映的卞烨安的眼睛晶亮,直直的看着叶初夏。 卞烨安指控道:“之前我喝一点点酒你都会拦着我。怕我喝多了难受,现在我箭伤好了没多久,别人拉着我喝那么多酒,你还像看热闹一样,都不管我了。” 叶初夏一时无言的看着卞烨安,满是好笑,哄孩子一样探身亲了亲卞烨安的额头,道:“好好,我错了,你少喝酒多吃肉。” 撤身的时候,顺手将手里的肉塞进了卞烨安的嘴里。 卞烨安也被叶初夏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,他原本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。哪成想叶初夏竟会这么哄他。 可儿翻转着烤架上的烤肉,叶初夏在一旁指挥,倒也是其乐融融。 酒足饭饱之后,也不知谁先开始跳起了舞来,军营一群大男人围着火堆载歌载舞,唱着朗朗上口的歌谣,阿硕兴奋的站了起来,对叶初夏几人道:“我们也来跳舞吧?” 这次不等可儿数落,赵庆先开口了:“缺胳膊断腿的你行吗?还是老实呆着吧。” 话出,其余几人忍不住笑了起来,阿硕愤愤的指着赵庆,最后哼了一声,翻了个大大的白眼。 卞烨安侧首看着叶初夏,一晚上她唇角都含着笑意,火光映红了脸颊,下意识的,卞烨安凑近,薄唇贴在了叶初夏的脸颊上,轻轻落下一吻。 明目张胆的举动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眼睛,阿硕先怪叫了起来,揶揄的看着两人。 “哎哎呀,这是欺负我们一群单身汉啊。”阿硕阴阳怪气的开口,眼睛朝叶初夏眨阿眨。 可儿有些羡慕的看着叶初夏,道:“叶姐姐和将军的关系可真好。” 一旁的阿硕听到可儿的话。转首看她,缓缓扬起了唇角,暗中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可儿的手,可儿挣了挣,没能挣脱出来,脸颊绯红,不知道是被篝火映的,还是羞的。 卞烨安的一吻像是落在了叶初夏的心尖上,柔软却触动极大,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卞烨安对她那份小心翼翼。 直到深夜,将士们才缓缓散去,留下了满地的木头火星,还有酒坛残羹,喧闹的军营静寂了下来。 叶初夏从可儿的营帐沐浴回来,卞烨安已经先躺下了,裹着里衣翻看着薛玉寄来的信。 “怎么了?有什么问题吗?”叶初夏上前问道。 卞烨安将信放下,摇了摇头,道:“正是没看出来什么问题,所以才看。” 叶初夏躺在了外侧,卞烨安看着她道:“初夏,我打算后天就迁往乔国,举行登基大典。” 毕竟,小语和石岩在宁国多呆一天,就多一分危险。 闻言。叶初夏没了声音,好一会儿没有接话,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,久到卞烨安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,拧眉欲问,叶初夏开了口。 “好。” 卞烨安狐疑的看着叶初夏:“姑姑,你有心事?” 这次卞烨安叫的是姑姑,不是初夏。 叶初夏斜睨以一眼卞烨安,故作自然的嗔道:“没有,只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罢了,像是做梦一样。” 卞烨安失笑,没有怀疑叶初夏的话。接着又与叶初夏絮叨了片刻。 看着卞烨安清醒的模样,叶初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猛然仔细的盯着卞烨安瞧,上下打量。 卞烨安被她看的心里毛毛的,迟疑的问道:“怎么了?” 叶初夏眯起眼睛,口气危险的道:“你酒量不差,今晚喝了这么多酒都没事,那之前你在客栈与赵庆喝酒,是故意装醉?” 虽是问句,但显然已经确定。 顿时,卞烨安愕然一愣,百密一疏。竟然忘了这一层事情。 看卞烨安的表情,叶初夏更是确定,想起那天卞烨安拽着她的衣袖呜咽,还……吻了她,这些都是故意而为之,叶初夏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。 回过神来,卞烨安伸手握住叶初夏的手,十指相扣,无辜的看着她:“姑姑。” “没用,这次叫姑奶奶都不好使。”叶初夏板起脸,侧起身子,背对着卞烨安冷声道。 一句话,让卞烨安本有些紧张的心瞬间放松,忍不住轻笑,能说出这种话,代表初夏并没有真的生气。 绷住笑意,该认错的还是认错,卞烨安戳了戳叶初夏的后背,故作可怜:“我知道我错了,初夏你不要生气。” “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,初夏,你知道吗,那时候我的心就像在盐水里泡了很久很久,又被人捞出来在大太阳下面使劲晒着,晒的心肺都是疼的。” “很疼很疼,比我中箭,还要疼。” 卞烨安轻声耳语着,叶初夏的心早已经软了,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?也幸亏烨安一直都在争取,不然,也不会有现在这个时刻。 “初夏,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?” 卞烨安可怜巴巴的声音不断响起,叶初夏叹了一口气,背对着卞烨安道:“我没有生气,只是……” “只是觉得我对你也在耍小心思是吗?”卞烨安接话。 叶初夏无言,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,这才是她在乎的事情。 见状,卞烨安似乎是更加委屈了,低沉着声音,有些闷闷的对叶初夏道:“若不是在乎,我又何必费尽心思与你耍这种小伎俩。” 一句话,说的叶初夏豁然开朗,是啊,若不是在乎,烨安又何必这样? 这么一想,叶初夏也没了脾气,卞烨安失落的声音在后面接着响起,轻轻戳着叶初夏的脊背:“初夏,你别生我的气。” 叶初夏轻叹一声,回身:“好了,我……” 戛然而止,话没出口又全部咽了回去,叶初夏瞪着一脸笑意的卞烨安,哪有丝毫可怜的模样? 合着刚刚那声音都是做出来哄自己的?像是配合小孩子演戏一般。 “卞烨安。”叶初夏一声警告。 卞烨安立刻敛了脸上的笑意,规规矩矩的看着叶初夏。 瞪了卞烨安好一会儿,最后叶初夏硬生生憋出两个字:“睡觉!” 这还是叶初夏第一次这样,似气非气的有话说不出,看着卞烨安说怒又不是,不怒又不舒坦。 像极了万千情侣,一方做了错事。另一方不舍得对她怒,但就是一口气哽在胸间,上不去下不来,最后化作无奈。 看着叶初夏气鼓鼓的闭上了眼睛,卞烨安眼中的笑意更甚,无言熄了蜡烛,躺在叶初夏身侧随她闭上了眼睛。 次日,叶初夏醒来的时候卞烨安已经不在了。 外面传来杂乱的声音,应是将士们在收拾昨天残局,此时营帐里面大亮,显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。 叶初夏不禁微微皱眉,最近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晚。从以前的天色微明起床,到现在天色大亮醒来,不知和体内的毒有没有关系。 正洗漱间,可儿端着餐盘进来了,看到叶初夏笑道:“叶姐姐,你可算醒了,怎么比我还能睡,我都来了三趟了,见你睡得香没有喊醒你。” 叶初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可儿道:“可儿,谢谢你,一趟一趟的麻烦你了。” 自从顾苏离开以后,可儿一直都在照顾着叶初夏,体谅叶初夏的身体不好,每次都是可儿将膳食端来。 听叶初夏道谢,可儿立刻摆手,急声道:“叶姐姐,你可别这么说,是可儿应该谢谢你才对,你对婆婆有救命之恩,这情可儿永世难忘!” “若不是你和将军的相助,婆婆说不准早就不在了,就连我都不知道此时会在哪里生活。”一番话可儿说的真心实意。 闻言,叶初夏对着可儿一笑,道:“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。” 可儿连连点头。对叶初夏道:“叶姐姐,你赶快吃饭吧,再不吃就凉了。” 叶初夏也不推脱,坐在了桌前,拿起勺子刚刚要吃,忽听外面响起喧闹的声音。 “走,跟我去见将军,你还不承认,你明明就是奸细!”一道愤怒的男声传进叶初夏的耳里。 “我……我不是奸细!我不是!”声音由远及近,似乎是朝营帐的方向来了。 “还敢说不是?我都有证据了,你还说你不是奸细!走,在将军面前。我看你还敢不敢狡辩!”男声越来越愤怒。 叶初夏放下了手里的勺子,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。 “叶姐姐,我出去看看。”可儿利索的小跑出了营帐,出去查看情况。 片刻,可儿领着两个官兵进来了,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扭着另一个男子的胳膊,按着他进了营帐。 “于子松?”见了来人,叶初夏皱眉,脱口而出道。 这按着别人进来身材魁梧的男子,正是赵庆之前为她介绍的于子松。 看到叶初夏,于子松也有些不自在,随即环顾下营帐,然后对叶初夏道:“叶姑娘,将军不在吗?我有要紧事汇报。” 叶初夏看了眼被于子松按住的人,然后对可儿道:“可儿,你再跑一趟,去把将军喊来。” 可儿应了一声出了营帐,叶初夏看着于子松问道:“刚刚我听到说奸细?这是怎么回事?” 一问,于子松火冒三丈,按着男子的手加大了力气:“就是他!” 男子痛呼,看着叶初夏道:“冤枉啊叶姑娘,属下不是奸细!” 127怅然若失 闻言,于子松愤怒的扬拳就要落在这人脸上,被叶初夏堪堪拦住。 男子捂紧了脑袋蹲在地上,唯恐于子松揍他,嘴里不停的道:“冤枉,我不是奸细,我不是,我冤枉。” 正喧闹间。卞烨安回了营帐,可儿跟在他的身后,于子松一见到卞烨安立刻跪了下去:“属下参见将军。” 地上的男子也忙行礼,不停的叫嚷:“属下参见将军,属下冤枉啊将军,属下不是奸细。” 卞烨安扫寻一眼两人,然后走到叶初夏的身边,用眼神询问她是怎么回事。 叶初夏挑了挑眉,示意自己也不清楚。 见状,于子松跪在地上道:“将军,属下名叫于子松,这人叫王山。我们住在一个营帐,今天兄弟们都在训练,就这王山借口身体不舒服没去。” 于子松继续说着来龙去脉:“训练的时候,我想起来长刀忘在了营帐,到营帐去拿就见他鬼鬼祟祟,偷偷看着什么画,见到我以后手忙脚乱的,画也掉在了地上!” 说到这里。王山的身体开始抖了起来,拼命的磕头道:“将军,属下真的不是奸细。” 卞烨安面无表情,看不出情绪:“那画上画的是什么?” 话出,于子松愤慨的道:“正是前段时间我们关押的那个马寡妇!” 叶初夏和卞烨安都是微微诧异,马寡妇?看向了王山的眼神带上了探究。 卞烨安不怒自威,冷着声音唤了一声:“王山。” 王山抖的更厉害了,不敢抬头看卞烨安,只一味的磕头喊着冤枉,带着颤音道:“将军,属下真的不是奸细,将军明察啊将军。” “将军面前,还敢狡辩?”于子松怒视王山。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初夏平缓的开口道:“王山,马寡妇逃出军营是不是有你的帮助?” 顿时,王山的脸上变得更加惶恐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 于子松一把揪起王山的衣领。道:“她给了你什么好处,值得你这么做?!” 王山怂跪在地上,不敢抬头看几人,缓了好半天的神。才畏畏怯怯的交代道:“属、属下和马……马寡妇认识很久了,从她来延东就认识了,她是个好人,是被冤枉的,我,我不能眼看着她死啊。” 闻言,叶初夏微微叹息,情之一字。 于子松看着王山冷笑:“好人?那怎么钻了她床的兄弟就得了花柳病?将军之前就说过她是宁国派来的人,你还帮着她逃走,不是奸细是什么?!” 王山也有些怒了,一瞬间也不怕了,瞪着于子松道:“那是他们罪有应得。见她一个弱女子就想占便宜,自找的!” 两人怒目相视,还想说什么,叶初夏咳了一声,两人顿时熄了气焰。 “你可知这马寡妇是宁国人,是宁国皇宫派来的人。” 话出,王山瞪大眼睛,回神后连声道:“不。不可能,她不是别国派来的,她就是个普通百姓,死了丈夫出来的,将军你肯定误会了将军。” 卞烨安也不争辩,冷眼看着王山,继续道:“你将她放走,可有想过后果?” 王山垂下脑袋。声音不大但是却坚定:“属下这么做的时候,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,任凭……将军发落!” 叶初夏突然想起卞烨安告诉她的时候,提到了有小兵将铁牢的钥匙偷走,于是对王山问道:“偷钥匙的小兵和你是一起的?” 王山没有反驳,无言默认。 见状,卞烨安与叶初夏再次对望一眼,然后卞烨安对于子松道:“将此人关进铁牢,严加看管,等候发落。” “是!” 于子松应了一声,按着王山离开了营帐,可儿随着他们走了。营帐里只剩下卞烨安与叶初夏两人。 “这马寡妇真有几分的能耐,能差遣的人愿意豁出性命放走她。”叶初夏意味深长的道。 卞烨安在一旁赞同的点头,真的大意了,小看了这马寡妇。 “接下来我们怎么办?”叶初夏看着卞烨安接着问道。 闻言,卞烨安转首看着叶初夏,认真的道:“后天出发去乔国,举行登基大典。” 叶初夏一怔,默然两秒。然后点头应下:“好。” 自卞烨安说了后天去乔国以后,叶初夏便显得心事重重,坐在书桌前捧着医书发呆。 可儿看出叶初夏情绪不佳,上前关心的道:“叶姐姐。你怎么了,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。” 叶初夏回过神,沉默了片刻,怅然若失的道:“不属于自己的,究竟能不能奢求。” 可儿没有听清叶初夏的话,想问清楚就见叶初夏已经放下书站了起来,整理着衣装。 “可儿,一会儿我出去一趟,将军回来了你告诉他一声。”叶初夏一边弄衣服一边道。 可儿忙道:“叶姐姐你要去哪里?我和你一起去。” 叶初夏的身体不好,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,但叶初夏却尤为坚持,对可儿道:“我去一趟大龙家里。一会儿便回,不会有事的。” 可儿依旧有些不乐意,还想说什么被叶初夏打断:“将军知道大龙家的位置,我要是迟迟不回。你便和将军去找我,这样放心了吗?” 最终仍是没能拗过叶初夏,可儿点头应下,目送着叶初夏离开了军营。 叶初夏脚步不停。直往大龙家里去,不算远的路程却让她微微沁出一层细汗,体力有些吃不消。 来到大龙的家里,就见老妇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。看到叶初夏眼睛一亮,招呼着她进来。 “初夏你怎么来了。”老妇人有些开怀的对叶初夏道。 叶初夏坐在老妇人身旁,悠悠叹息,道:“我心里闷,想来想去,只能来找你说说话了。” “怎么了?” 叶初夏静了片刻,像是组织语言,顿了两秒道:“之前跟你说过,我来这大平王朝是因为一个任务。” 老妇人点头,她还记得。 叶初夏接着道:“现在我的任务快要完成了,你说……我是不是快回去了。” 闻言,老妇人眼中亮光更甚,道:“回去好啊,我现在做梦都想回去看看,看看我那边的父母朋友,他们现在怎么样了。” 语气充满憧憬,与叶初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 蓦然看出叶初夏情绪低落,老妇人迟疑的问道:“初夏你……不想回去?” 叶初夏闷闷没有做声,好一会儿道:“我、喜欢上我的任务人。” 话出,老妇人无言,了然。 两人不再说话,也不知过了多久,叶初夏起身离开小院。 没有注意到卞烨安跟随在她的身后,隐藏在阴影中,看不清面容,只能见拳头紧握着。 任务? 回去? 什么任务,回哪去? 128 来到乔国 叶初夏刚回到军营,可儿立刻迎了上来,道:“叶姐姐,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,将军呢?” 闻言,叶初夏一愣,愕然看着可儿:“将军去找我了?” 可儿不明所以的点头:“是啊,将军放心不下。你刚走不久就追上去了,叶姐姐你没有见到将军?” 正说着,卞烨安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帘里,看到两人都瞧着他,上前对叶初夏道:“站在这里做什么呢,怎么不回营帐?” 卞烨安面色如常,神色自然的看着叶初夏。 “你刚刚去大龙家了?怎么没有见到你。”叶初夏问道。 话出,卞烨安随意的应了一声,道:“正想去找你又有了一些别的事情处理,还没来得及去找,刚空闲下来你就回来了。” 叶初夏没有怀疑,一旁的可儿却目露不解,她明明看着将军出了军营的,怎么会没有去找叶姐姐呢? “外面风凉,回营帐吧。”卞烨安半搂着叶初夏的肩,朝营帐的方向走。 可儿没有跟上来。对叶初夏两人道:“叶姐姐,我去云老爹那里看看。” “好。”叶初夏点头应下,随着卞烨安回了营帐。 途中,卞烨安状似随意的问道:“姑姑。明天上午我们就去乔国了,你真的愿意去吗?” 话出,叶初夏脚步略微迟缓的一顿,看着卞烨安道:“不是都已经决定好了吗?怎么突然这么问。” 卞烨安朝叶初夏微微一笑:“突然想起来了,就随口问问,姑姑愿意去吗?” 若是叶初夏此时细心一点,就能发现卞烨安的异样,但是情绪也有些低落的她,没有细细观察卞烨安。 “自是愿意。” 卞烨安的眼神冷了下来,他不傻,会正常的推断,初夏说喜欢上了任务人,那么这任务指的就是自己。 再想一想和叶初夏相处这么久,她对自己提的唯一要求就是要登基,对于这一点她是莫名的执着,卞烨安心中已经明白七八分。 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。隐约的怒,她来自己身边原来只是因为一个任务。 更多的却是别的情绪,她要回哪里去?要走吗? 仅仅这么想着,自己就已经受不了了。初夏和大龙母亲的对话莫名其妙,似乎她们来自同一个神秘的地方。 卞烨安心底荒凉的发现,自己竟不知道叶初夏是从哪里来的,她要是走了,自己连去哪里寻她都不知道。 “烨安。”卞烨安将她的手握的生疼,叶初夏有些忍不住痛意的叫了一声卞烨安的名字。 卞烨安回神,忙将叶初夏的手松开,已经鲜红一片,也不知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。 “烨安你想什么呢?”叶初夏一边揉着手,一边看着卞烨安问道。 卞烨安拧眉看着叶初夏的手,嘴唇紧抿,然后拉过叶初夏的手。替她揉着。 两人各怀心事,一日很快过去,第二天早晨,部分将士们收拾着东西,随同前往乔国,还有一部分随着王刚矿继续留在延东。 可儿气喘吁吁的小跑到叶初夏身边,将一大包东西抱到叶初夏面前,让她看:“叶姐姐。这是云老爹为你准备的药包。” 叶初夏有些诧异的接了过来:“药包?” 可儿顿时一轻松,缓口气平复了几次呼吸,才道:“云老爹说这是针对叶姐姐你体内的毒的药,就是你每天服用的,这是一个月的量,用完以后再来延东取。” 闻言,叶初夏挑眉,道:“云老爹不跟着我们一起去?” 顿时可儿有些低落。点了点头,声音低了下去:“云老爹和阿硕都不去,怎么劝都没用,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在延东呆着。” 叶初夏诧异更深。她以为阿硕和云老爹会跟着她们一起走的。 “可知他们为什么不去?” 可儿低落的道:“阿硕说他们不想离开延东。” 看出可儿的失落,叶初夏心情更加惆怅,想了想,对可儿道:“可儿,你若是不愿意和阿硕分开,就留在延东吧。” 闻言,可儿立刻摇头,道:“不行。我要跟着叶姐姐一起走,将军到了乔国一定会更忙,到时候连个照顾叶姐姐的人都没有。” 叶初夏心底泛起暖意,看着可儿笑了,正欲说话就看到阿硕朝她们走来了。 将手里一大包的药放在了一旁,叶初夏先对阿硕道:“阿硕,你和云老爹要留在延东?” 阿硕看了一眼可儿,点头道:“恩。” “为什么?” 阿硕轻出一口气:“这里有我的家人,还有我的责任,要背负的东西多,能在延东军营呆着已经是极限。” 叶初夏想到阿硕与云老爹阔绰的出手,冰山雪莲和千年人参都能弄来。家世定然不凡。 这么一想,叶初夏也不再说什么,见阿硕似乎有话对可儿说,于是不动声色离开了。走远以后,回头就见可儿伏在阿硕的肩上。 再回来的时候,可儿的情绪好了很多,脸上也带上了笑意。阿硕已经将人哄好。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,叶初夏和可儿坐在软榻马车里,白云光赶着马车,走在军队前头,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军营。 因着挂念舒小语的事情,众人赶路的速度快了很多,不日便到了乔国皇宫。 一国之都,却是冷冷清清。街道上廖无几人。 到了皇宫正门,远远就看到穿着一群人穿着朝服,跪在那里候着,地上铺着长长的红毯。红毯尽头绣着一对大大的成年麒麟,鲜亮耀眼。 马车停了下来,白云光掀帘扶着叶初夏下了车,走到卞烨安身旁站定。 两人脊背挺直。立在红毯这头,看着巍峨的宫门。 卞烨安执起叶初夏的手,踏上了红毯,踩在了麒麟之上。一步步朝宫门走去。 越走越近,叶初夏心底突然升起浓浓的排斥,进了这宫门,是不是代表自己回现代的时候已经到了? “臣等恭迎圣驾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跪在地上的臣子们突然叩首。 两旁的侍卫奴才也跟着跪了下来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卞烨安虽然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,但却已经被称作皇上。 一直注意叶初夏的卞烨安,看出了她的情绪异样,目光转向跪着的大臣们。道:“众爱卿免礼。” 又是一阵谢主隆恩的声音,大臣们哗啦啦的起身,叶初夏看着这一幕,突然萌生出拉着卞烨安离开的冲动。 129 不能离开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的侧脸,强烈的冲动让她手指紧了又紧,眼看就要穿过大臣,跨进那宫门,叶初夏的脚步下意识顿住了。 随着叶初夏顿住,卞烨安也止住了脚步,不再前行,两人站在那里。谁都没有开口,就像是静止了一般。 臣子们低垂着脑袋,心里七上八下,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。 舒刚和白云光尾随在两人身后,见两人默然站在身前,却没人跨动脚步,气氛陷入诡异。 “将军。”舒刚在两人身后轻咳一声,唤着卞烨安。 叶初夏瞬间回神,听到舒刚声音的刹那,冲动像是被冷水泼灭,急速冷却。 她怎么能忘记,小语和石岩还在宁国等着解救,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,又哪里还有回头。 执着卞烨安的手,叶初夏轻轻扯了扯,示意他接着往前走,两人迈动脚步,在一群人的跪拜中踏过了宫槛,进了巍巍皇宫。 卞烨安和舒刚一行人被簇拥着去了大殿,可儿扶着叶初夏一路来到皇帝居住的正明宫。 早已有宫女太监在候着。看到叶初夏跪了下来:“奴才叩见主子。” 因着不知道叶初夏何名何分,只能笼统的称作主子。 这场面在大平早已经见的麻木,可现在让叶初夏恍惚觉得有几分生疏,将一众宫女太监遣退,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她与可儿两人。 可儿有些拘谨的打量着四周,不自在的道:“叶姐姐,这……我们晚上要住这里吗?” 话出,叶初夏轻笑,摇头安抚:“我们不住这里,这是皇上才能住的地方,这宫里殿落这么多,会有我们的住处的。” 听叶初夏这么说,可儿才松了一口气,真要在这里住着,她还真怕夜里会失眠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卞烨安回了正明宫。身上已经换了衣服,一只显眼的麒麟绣在衣上。 身后跟随着四个宫女以及一群太监,但没有见到白云光还有舒刚的身影。 “你们退下。”卞烨安不苟言笑的摆了摆手。 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立刻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,脚步轻轻。声音小的几不可闻。 叶初夏先道:“云光呢?” “师傅片刻就来,舒刚的住处安排在了宫外,先回去休息了。” 叶初夏了然点头,正欲说话,又被卞烨安打断:“初夏,刚刚在朝堂之上已经商议过了,明日举行登基大典,夏正式改朝为乔。” 话出,卞烨安紧紧盯着叶初夏的表情,但除了惊讶以外,没有看出叶初夏其他异常的情绪,不由有些失望。 “这么快?” 今日刚到这里。明日就要登基,时间着实是仓促,新皇登基本就是一国大事,准备工作都要许久,但现在却快的不可思议。 “恩,我们要抓紧时间,刚刚又给宁国寄了信,表明不日我们就要去宁国。”卞烨安三言两语的解释道。 叶初夏点了点头。清晰积压在心底。 沉默了片刻,卞烨安突然又道:“明日登基,初夏你和我一起。” 卞烨安旧事重提,之前就这么告诉叶初夏,现在又提了出来,一旁的可儿惊得张大了嘴巴。 “将军,此事不……”可儿脱口欲说不可以,对上卞烨安的眼神赫然顿住。 卞烨安冷眼扫过可儿。认识这么久,可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卞烨安,眼神冷冰冰的犹如利刃,让人心头一跳。 “就这么定了。” 话刚落。就有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进来了,身后跟着两个宫女,低头移步,两人手里各端着一个托盘。上面各有一件衣服。 两件皆是鲜红,犹如嫁人新衣。 小太监领着两个宫女将衣服放在了桌子上,然后后退两步,对卞烨安道:“皇上。明日登基的新衣拿来了,您先试穿一下,不合适立刻让司制房修改。” 卞烨安应了一声,瞥了一眼两个托盘。然后指着其中一个托盘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这个是你的衣服,你试一下。” 说完,又对身后的一个小宫女道:“将衣服拿去屏风内室,服侍……叶主子更衣。” 卞烨安说到叶初夏的时候顿了顿,思索了一下,最后用叶主子代替。 小宫女立刻上前,将托盘重新端了起来,立在叶初夏身后,等着她先走,屏风后面有一个小间,供换衣用的。 叶初夏看了一眼卞烨安,又看了看宫女手里的鲜红的凤袍,手指轻蜷缩了一下,接着提裙往屏风后面走去。 卞烨安拿起衣服,也去了另外一个屏风后面换衣服。 片刻之后。叶初夏先出来了,红霞凤袍加身,腰间紧紧束起,整个人看起来拔高不少,隐约带着几分凌厉的霸道。 大约是被红衣映衬的,眼角眉梢看起来鲜明了不少。 可儿一时没有回过神,呆呆的看着叶初夏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,直到叶初夏走到她面前才恍然回神。 惊艳的叹道:“叶姐姐,你好漂亮啊,不,不是漂亮,是、是……” 可儿形容不上来了,叶初夏的五官一直姣好,但谈不上倾国倾城的惊艳,此时还是那副样子,但整个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,莫名让人挪不开眼。 看着可儿的模样,叶初夏带上浅笑,那种凌厉瞬间褪去不少,问道:“怎么了?” 正说着,卞烨安也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,踱步至叶初夏身旁,侧首,就见卞烨安面无表情的整理着衣袖。 此时的模样,无论如何也不能与那个对叶初夏撒娇、表委屈的大男孩重合,叶初夏从没这么清晰的意识到,卞烨安已经不是一个孩子。 举手抬足间,让人感到一股压力。莫名不自觉的臣服。 卞烨安转身,上下瞧着叶初夏身上的凤袍,问道: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 叶初夏摇头:“很合身。” 闻言,卞烨安眼神认真的看着叶初夏,一字一句道:“初夏,这是凤袍。” 霎时,叶初夏顿住,脸上的笑意褪去,抬首对上卞烨安的眼睛。 “明日穿上这凤袍,与我一同坐上那皇位之后,初夏,你可知意味着什么?” 叶初夏没有应声,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卞烨安。 卞烨安似乎也没希望叶初夏可以回答什么,他认真的看着叶初夏:“我若王,你为后;我若平民,你则草妻。” 一句话,说的叶初夏哑口无声,隐约感觉到了卞烨安的异常。 “以后我走哪,你跟哪,你要江山给你江山,你要归田那便归田,唯独,不能离开。” 可儿愣愣的看着两人,不知道气氛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,小太监和两个宫女头也不抬的装聋作哑。 卞烨安轻扣住叶初夏的手,十指相交:“后悔,也晚了。” 130 登基大典 一番话,让叶初夏心中泛起迟疑,卞烨安的反常如此明显,由不得她多想,莫不是烨安知道了什么? 不,不会,叶初夏很快推翻自己的猜测,若是知道了,烨安不会还要举行登基大典。 两人无言对视许久,卞烨安忽然唇角微勾,看着叶初夏笑道:“初夏,你穿这衣服真好看。” 气氛转瞬活络了起来。可儿在中间打圆场:“是啊,叶姐姐穿着正合身!” 闻言,一旁的小太监上前半步,低眉对卞烨安道:“皇上。这新衣可还用更改?” “不必了,下去吧。” 小太监如释重负,领着两个小宫女退出了正明宫。 叶初夏站在卞烨安身旁,两人皆穿着新衣。可儿在一侧感叹道:“将军,叶姐姐,你们看起来好般配。” 卞烨安握着叶初夏的手没有松开,道:“不是看起来,而是本就是。” 话出,引得叶初夏好笑不已的看着他,刚刚还觉得他成熟的陌生,现在看来还是那个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卞烨安。 片刻,叶初夏问道:“烨安,晚上我们住哪里?” “晚上你就在这里,可儿另有住处,已经安排好了。”卞烨安答道。 叶初夏有些犹豫,踌躇片刻道:“烨安,我若留在正明宫,怕是会惹人蜚语的,索性我与可儿一同住,相互也可以照应。” 卞烨安不假思索的驳了叶初夏的话,面无表情:“你就安心在这里住,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。” 如此,叶初夏没了声音,无言应下。 转眼一夜过去,叶初夏坐在梳妆台前,两侧站着八个宫女,分两排站着。还有两个宫女此时在为她梳妆。 两个小宫女的一举一动都小心入微,摆弄叶初夏头发的动作轻柔至极,像是唯恐拽疼叶初夏。 可儿进来就看到这一幕,宫殿里面鸦雀无声。像是出演默剧一般,脚步不自觉的放的极轻,喘息也不敢大力。 轻步走到叶初夏身后,可儿道:“叶姐姐,将……皇上在外面等着你呢。” 叶初夏微微颔首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 两个小宫女手里的动作快了许多,将最后一根凤簪插进叶初夏的鬓上,轻出一口气,一言不发的退回了宫女两侧的末端站着。 右侧站在最前端的宫女上前,扶着叶初夏站了起来,动作轻柔,一连串动作下来一直垂首。不敢瞄叶初夏一眼。 叶初夏踱步朝外走去,脊背挺直,虚扶着身旁的宫女,可儿不自在的跟在后面,她还是习惯在军营时的自由。 出了正殿门,就见殿前已经排了长长的队形,卞烨安坐在金龙辇上,白云光和舒刚站在金龙辇两旁。看着叶初夏朝他们走来。 随着叶初夏的走近,龙辇放低了下来,叶初夏抬步上去,坐在了卞烨安的身侧。龙辇又被缓缓平稳的抬起,队形开始移动。 卞烨安不动声色的拉住叶初夏的手,握了握,似乎是在告诉她不要怕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宫女和太监扶着叶初夏两人下了金龙辇,叶初夏扫寻一下四周,此时到了大臣们上朝议政的太和殿前的台阶下。 文武百官已经按照官阶肃立于两旁,顺着一层层台阶,直到殿门前,台阶中间铺着红毯,自上而下,顺延到两人脚下。 卞烨安执着叶初夏的手。踱步上了第一层台阶,叶初夏脚步轻抬,随着卞烨安上了台阶,顿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。惊愕的看着跟随着的叶初夏。 像是看不到别人愕然的目光,卞烨安紧了紧叶初夏的手,接着往上走,开始有太监从一个祥云形状的木盘里。拿出一纸诏书。 太监的颁布诏书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前,卞烨安与叶初夏踏上最后一层台阶,诏书也宣布完毕。 众臣陆续跪了下来,叩首朝拜新皇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“众卿平身。” 卞烨安转身拉着叶初夏进了太和殿,文武大臣随着两人进了殿,脚步不停,卞烨安紧着叶初夏的手没有丝毫放松,一步步朝龙椅上走去。 叶初夏看着那金黄的龙椅,脚步微有迟缓,下一秒,被卞烨安握着的手猛然一痛,卞烨安用了几分力气,像是不满她的犹豫。 看着两人一同一步步朝龙椅走了过去,这时,有大臣真的慌了,忙道:“皇上,自古女子不可干政,这女子是否要回避一下?” 卞烨安回首看向说话的大臣,阴郁不悦的皱眉,直白冷酷的说道:“朕还以为站在这里的,都是活下来的聪明人。” 话出,众臣顿时一个寒颤,心有戚戚的缩了缩脖子。 他们自是忘不了前朝同僚的死,忍不住庆幸自己平时庸俗无能。正是如此他们才能活了下来,还可以继续为官。 这么一想,说话的大臣莫名心有余悸,退回群臣中没了声音。 叶初夏手指轻颤,木然的随着卞烨安来到龙椅前站定。 卞烨安看了一眼叶初夏,一甩鲜红的龙袍,坐在了龙椅上的那麒麟绣垫上,叶初夏紧跟着坐下。 霎时,叶初夏心中所有的杂念都没了,一切尘埃落定,自己能做的唯有等待。 接下来的事情叶初夏已经不记得有什么了,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很长时间。登基仪式早已完毕。 群臣散尽,空荡荡的太和殿,唯有她和卞烨安两人,像是玩偶一般坐在龙椅上静止很久。 叶初夏回过神后猛然侧首看卞烨安。正对上卞烨安的眼睛,不知道他已看了她多久。 没有问叶初夏为什么出神这么久,卞烨安起身,拉着叶初夏道:“走吧。午膳已经在正明宫备好了。” 叶初夏心中更惊,午膳,来太和殿的时候还是早晨,自己竟出神了一个中午。 太和殿外已有金龙辇候着,小太监看到卞烨安和叶初夏从殿内出来,立刻跪在了地上:“奴才叩见皇上。” 回正明宫途中,卞烨安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两天后我们去宁国。” 时间可谓排的是紧又急。 叶初夏心中暗道自己不知还能在这里呆多久,上面的人知道烨安已经登基了吗? 但她不知道的是,顾苏给她寄来的信件,已经在前往延东的途中。 131 前往宁国 午膳过后,叶初夏与卞烨安一直默然无言。 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处理公事的卞烨安,叶初夏抿了抿唇,走上前道:“烨安,我们出去走走吧。” 卞烨安抬头看向叶初夏,顿了两秒,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,点头道:“好。” 清早穿的凤袍已经换了下来,叶初夏一袭白衣,走在卞烨安的身侧,走着走着,也不知怎的就勾住他的手。十指相扣。 踌躇良久,叶初夏试探的开口问道:“烨安,如果有天我不在了……” 话没说完,就被卞烨安面无表情的打断:“不会不在。” 见叶初夏似乎还有话要说,卞烨安道:“初夏,你忘记了我昨天的话?” 昨天的话? 自是没有忘记,要江山给江山,想归田便归田。唯独不能离开,他走哪她便要跟哪。 态度已经很明了,叶初夏吞回了没有出口的话,心情莫名沉重起来。 卞烨安抬手抚上叶初夏的发,看着她的眼睛,认真的道:“就算你真的不在了,挖地三尺,我也会将你找出来,别想离开。” 语气平平,像是在说着今早吃了什么一样平淡,却让叶初夏心头一跳。 两日转眼即逝,舒刚白云光两人收拾着东西,放在了马背上,准备出发的模样。 不远处,可儿抱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从正明宫出来,将包裹放在了殿前的马车里,转过身,有些不开心的看着叶初夏。 见她这幅样子,叶初夏宛然一笑,安抚:“可儿,我们去宁国不是去玩的,你安心在宫里待着,等我们回来。” 可儿气鼓鼓的鼓起脸颊,道:“我也不是去玩啊。我不去的话,在那里谁给你煎药?皇上忙起来以后,谁照顾你?叶姐姐,你就带我去吧。” 说到后面隐隐有央求的意味。最后又可怜兮兮的补充一句:“我在这宫里谁都不认识,人生地不熟的,叶姐姐,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待着吗?” 叶初夏勾起笑意看着可儿,道:“你不是擅长刺绣吗?若实在是无聊,就去司制房里找点事情做吧。” 不远处的舒刚看着这一幕,踱步上前,对可儿道:“可儿,初夏这么做也是为你好,宁国有什么情况还不知道,少一个人跟着就可以少分一份心。” 舒刚说的是实话,可儿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姑娘。别扭了片刻还是听从了安排,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叶初夏:“叶姐姐,那你照顾好自己。” 叶初夏点头。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,卞烨安从正明宫出来了,走到了叶初夏身旁,问舒刚道:“收拾好了吗?” “一切已经准备妥当,随行的侍卫们都在宫外候着呢。”舒刚回道。 卞烨安目光平静的扫过四周,静默两秒。扶着叶初夏上了马车,自己又在叶初夏身旁坐定后,才道:“出发。” 随着一声令下,软榻马车缓缓动了起来。软轿的帘子被放了下来,遮住了叶初夏两人的视线。 舒刚和白云光驾着马分别行在软轿的两旁,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多久,舒刚轻声对两人道:“皇上,已经出了宫。” 卞烨安鼻间发出一个单音,以示知道了。 又过了片刻,卞烨安看着叶初夏道:“我们已经接连修书几封于宁国,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薛玉。宁国一封信未回,还不知准备了什么等着我们。” 闻言,叶初夏微微抿唇,摇了摇头道:“应不会有事。现在我们风头正盛,宁国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们怎样的。” 现在各国都在盯着乔国,消失已久的大平七皇子,突然就从延东冒了出来,还在大战一场之后,成了乔国的皇帝,这么一来,不由得对卞烨安多了些顾忌。 “见机行事。”最终,卞烨安道。 一路上没有多做停留,直往宁国而去。 乔国新皇卞烨安登基未满三天,便高调前往宁国,引得旁国纷纷猜测。这究竟是何用意? 在众目之下,卞烨安一行人抵达了宁国国都,意料之外的,宁国竟派了使臣出城相迎。礼数出奇的周全。 不止叶初夏他们感到诧异,盯着这边情况的邻国,也是惊愕,宁国的目中无人是出了名的,现在对一个根基不稳的小国以礼相待,实在是难以置信。 休整一晚之后,卞烨安和叶初夏被迎进了宫里,随行的侍卫们却被挡在了宫外。仅舒刚和白云光两人被允许随着进了宫。 年龄稍长的太监走在最前头引路,卞烨安和叶初夏紧跟其后,舒刚白云光两人走在最后面,警惕的瞧着四周。 七拐八拐的,却来到了一处偏殿。 卞烨安拧眉看着面前的宫殿,停下了脚步,没有接着往前走,老太监回首。奇怪的道:“乔皇,怎么不走了。” 白云光看了一眼卞烨安,然后语气不善的回:“宁国就是这样待客的?不管怎么说,我们皇上好歹也是一国之主。你们就引我们进偏殿里去?” 闻言,老太监面露为难,苦笑着看着几人,哀求:“乔皇。奴才就是个太监,奉命领路的,吾皇让奴才去哪,奴才就去哪啊。” 若是平时。卞烨安自然不会和他计较,但现在不同平时,说不准此时在哪个角落里,宁国皇帝正观察着他的反应。 叶初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,浅笑一声,道:“原来这就是宁国的待客之道,可算是涨了见识,皇上。罢了罢了,偏殿就偏殿吧,何苦为难一个太监。” 话出,老太监连连点头,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。 卞烨安假装不悦的看她:“这岂是偏殿不偏殿的问题,朕所占不过两脚之地,何处不能容?朕不计较这个,但旁人怎么看,是说宁皇无礼,还是朕位卑不足重视?” 话语直白不加掩饰,老太监也没想到卞烨安竟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,额头上的细汗冒的更急了。 两人一唱一和,老太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。 进,陷宁皇于无礼、乔皇于人卑之中;退,可早已领了命,将乔皇带进这偏殿的。 132 还望担待 老太监正进退为难间,拐角处出现了一个小宫女,直直朝他们走了过来,见到来人,老太监眼睛一亮。 “青姑姑。”老太监上前谄媚的道,对宫女弯腰讨好。 叶初夏几人不禁侧目,这宫女年龄不大,老太监却对她尽显讨好,一个宫女能混到被人称作“姑姑”,想必是有几分能耐的。 被称作青姑姑的宫女看了老太监一眼,然后对卞烨安行礼:“奴婢叩见乔皇。” 卞烨安没有太大的反应,平淡的应了一声。 简单行礼之后。青姑姑对着老太监皱眉:“李公公,皇上还在朝堂上等着呢,你将乔皇带这里来做什么?” 话出,老太监有一瞬间的怔然,但很快反应了过来,“扑通”跪在了地上,求饶:“乔皇饶命,奴才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。将您带到了偏殿,乔皇恕罪啊。” 见状,叶初夏与卞烨安对视一眼,眼里闪过嘲讽,明明刚才还说来偏殿是皇帝的意思,这会儿就变了。 看来这宁国皇帝真的在暗处盯着他们,本想给他们难堪,没想到他们却不吃这一套,这才临时变卦将他们迎进朝堂。 老太监伏在卞烨安脚下,不住的磕头求饶,卞烨安并没有立即开口,目光落在远处,没有看老太监一眼。 青姑姑的眼神不禁变了变,似乎没有想到卞烨安是这个态度,不仅没有见好就收,还有些故意给他们难堪? 估摸着也差不多了,叶初夏移步轻声对卞烨安道:“皇上,这太监确实上了年纪,记不清楚也是正常的,就别计较了。” 话里话外,做错的还是宁国。 卞烨安轻哼了一声,然后对老太监道:“行了,既然我爱妃为你求情,此事就算了。” 话落。叶初夏被结结实实的噎了一下,爱妃…… 老太监立刻又转个方向,对着叶初夏磕头:“谢娘娘救命之恩,谢娘娘。” “行了。回去以后自己去领二十大板。”青姑姑训责的对老太监道。 转脸看向卞烨安几人,又变了态度,似带着谦卑的道:“乔皇,娘娘,请跟奴婢来。” 说完,走在了前头。 叶初夏几人又随着青姑姑来到了朝堂,朝门外,已有大臣等候,青姑姑止住脚步,不再往前,卞烨安走近以后,大臣们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:“臣等见过乔皇。” 语气很是敷衍。卞烨安也不气,无视一众人,抬步进了朝堂,惹得门外的大臣错愕的瞪大了眼睛,回过神怒视卞烨安。 大殿中央还站着些许人,但官阶应该相对较高,见到卞烨安进来也只是微微弯腰行礼:“臣等见过乔皇。” 一众臣子中,叶初夏一眼看到了站在中间的轩辕景。又是几年不见,轩辕景似乎沧桑了些,下巴上长满了胡须。 见到叶初夏,轩辕景也是略有诧异。倒不是没有猜到她会来,而是惊讶她的相貌,除了消瘦了许多,竟不见丝毫苍老的痕迹。 坐在上座的是宁国皇帝,四五十岁的样子,他懒洋洋的打个哈欠,目光落在卞烨安身上,亮光从眼里一闪而过。又带着浓浓的探究,好半天没有移开目光。 卞烨安自然也发现了宁国皇帝的眼神,心里有些异样划过,身旁的叶初夏看着宁国皇帝皱了皱眉。 “宁皇。不请自来,还望担待。”卞烨安开口打破了僵局。 话出,上位的宁国皇帝没有接话,又打了个哈欠,目光依旧没有从卞烨安身上移开。 恰此,大殿中央的轩辕景轻声咳了几声,宁国皇帝这才收回了打探的目光。 见状,叶初夏不禁想起来之前大平投降宁国的时候,轩辕景曾提要求让卞烨安前来做质子,貌似就是这宁国皇帝生性好男风,看上了卞烨安的相貌。 这么一想,叶初夏顿觉几分不自在。 这时。宁国皇帝又道:“乔皇如今刚刚登基,就来我宁国,实在是受宠若惊,来人。看座。” 说罢,有太监搬着两张椅子放在了大殿一侧,卞烨安倒也不客气,拉着叶初夏上前坐了下来,白云光和舒刚站在两人的身后。 卞烨安对着宁国皇帝拱了拱手:“都说宁国皇帝是个爽快人,那我卞烨安也不拐弯抹角了,信中已经说的很清楚,还望宁皇高抬贵手。放了我那两个手下。” 话出,宁国皇帝脸上浮出了笑意,没有接话。 下面的大臣有的控制不住了,讥笑的看着卞烨安道:“放了那两个探子?说的容易!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的就算了!” 宁国皇帝看着大臣咄咄逼人,并不阻止,甚至有些看戏一般。 卞烨安看向说话的大臣,眼神冷淡的道:“那不知这位官僚是何意思?” 说话的大臣冷哼一声,咄咄逼人道:“还请乔皇先交代一下。为何派探子来我宁国刺探国情!究竟是何用意!” 卞烨安不急不躁的反问:“试问,你可敢说宁国没有在别的国安排眼线?” 一句话,将大臣的话堵了回去,完美的打了个太极。问题不仅没有回答,还反将了此人一军。 大臣张口还想说什么,被宁国皇帝打住:“放肆,住口。” 语气不重。听不出来丝毫的责怪,大臣心有不甘的闭上了嘴。 宁国皇帝看着卞烨安,换了个坐姿,悠然道:“七皇子。哦不,乔皇,长的果真是俊俏,比几年前送来的画像上还要好看。” 话出,卞烨安脸色都没有变一下,轻笑一声:“是吗?” 见他反应平平,没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,宁国皇帝不禁有些失望。目光一转,落在了叶初夏的身上,道:“乔皇身边这位是?” 不等卞烨安说话,轩辕景已经开口:“回皇上,这位就是臣弟数年前出使大平王朝的时候,让臣弟落败而回的女子,大平的千宁公主,叶初夏。” 闻言,宁国皇帝不禁挑了挑眉,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,数年前不过十岁左右,这…… 轩辕景自然看得出宁国皇帝的疑惑,道:“呵,皇上可是不信?不过说来我也是好奇,千宁公主,这都十多年了,你的容貌怎么还是小姑娘的样子?” 叶初夏浅笑,没有回答。 这么一提,宁国皇帝反倒是想到了别的事情,看着叶初夏的目光中冷光一闪,道:“当年,就是你不愿嫁来我宁国?” 133 神秘主子 旧事重提,宁国皇帝目光不善的落在叶初夏身上。 叶初夏也是一怔,久远的事情在脑海里有些模糊,一旁的卞烨安闻言,脸色顿时有几分不好看。 闹和亲的时候自己刚七八岁的光景,恍惚记得是从五皇子口中知道的这件事情,还和他打了一架,也不知初夏最后怎么推下的这件事,只记得就这么不了了之了。 舒刚不知道这些过往。只有些提心吊胆的看着叶初夏两人,小语还在他们手上,万不能这个时候惹怒他们啊。 正忐忑间,轩辕景又开口道:“皇上,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,就不要再提了吧。” 看的出来。轩辕景的话宁国皇帝还是听的,轻哼一声换了话题,对卞烨安道:“乔皇不要担心,你那两个探子好的很,朕看他们还挺喜欢这里的,就再住两天再走吧。” 明显不想这么放人,卞烨安也不意外,若真的这么就让他们把人带走,才是有问题。 又是一阵寒暄过后,宁国皇帝道:“知道你们要来,住的地方都已经安排好了,乔皇既然没有别的事,不如让太监领路,带你们下去歇息?” 顺着宁国皇帝的话,卞烨安和叶初夏站了起来:“多谢宁皇,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 四人随着小太监出了朝堂,穿过青石台阶,绕过了长长迂回的走廊。领路的小太监始终一言不发的垂首带路。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,有人喊住小太监:“小顺子。” 小太监循声看去,立刻弯腰道:“青姑姑。你叫奴才有事?” 来人正是刚刚领路的青姑姑。 青姑姑上前对小太监摆摆手:“小顺子你先回去吧,我为乔皇还有娘娘领路就行了。” 闻言,小顺子有片刻的犹豫,被青姑姑眼神一扫,马上应下:“是,那有劳青姑姑了。” 言罢,又对卞烨安行了个礼,小顺子离开了御花园。 青姑姑面上依旧带着谦卑,恭敬的对卞烨安道:“乔皇。这边请。” 叶初夏几人随着青姑姑接着往前走,经过了几座宫殿都没有停留,又走了许远,才在一宫殿面前停下了脚步。 青姑姑看着卞烨安道:“乔皇,主子在里面等你。” 卞烨安和叶初夏对视一眼,看着青姑姑没有说话。片刻,青姑姑又道:“主子只是想与乔皇结交一下,没有别的意思。” “你家主子是谁?”卞烨安冷声询问。 青姑姑却没有回答卞烨安的问题。只说:“乔皇见了就知道了。” 身后的舒刚皱起眉头,看着青姑姑道:“你凭什么以为我们皇上一定会见你主子。” 对于舒刚不善的态度,青姑姑也不恼,面上依旧是谦卑,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舒刚的眉头皱的更深。 “若是乔皇不在意困在我们宁国的那一男一女的生死,奴婢现在就领乔皇和娘娘回住处。” 威胁的话语让舒刚心生不悦。但却发作不得。 叶初夏看着青姑姑轻笑,道:“这是威胁?” 话出,青姑姑却垂下了头。似有几分惶恐的说道:“娘娘恕罪,奴婢不敢。” “爱妃何必动怒,去看看不就好了?”卞烨安轻飘飘的道,似在安抚叶初夏。 说着,看了一眼宫殿的匾额玉华宫。 拉着叶初夏欲往玉华宫里面走,刚走两步又被青姑姑拦住:“乔皇,主子只说了见您一个人。” 言下之意就是叶初夏与白云光三人,不可随同进去。 卞烨安骤然笑了,看着青姑姑两秒没有说话。两人视线相对,青姑姑看着卞烨安笑不达眼底,莫名感到一阵压力。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。 侧了侧身,让开了路,四人进了殿门,青姑姑并没有跟着进来。 突然进来四个陌生的人,引得玉华宫的太监宫女一阵侧目,小心翼翼的打量他们。 白云光看了看周围。道:“皇上,我们去哪里见那个主子?” 卞烨安脚步不停,继续往里走:“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。” 说刚落,就有一个年龄大的宫女上前来,对几人道:“请跟奴婢来。” 叶初夏看了一眼卞烨安,后者对她点了点头。 四人跟着宫女兜兜转转。最后在玉华宫的一个小偏院前停了下来:“主子在里面等着你们。” 说罢,宫女转身离开了偏院。 舒刚和白云光警惕的看着四周,然后舒刚道“皇上。你看这宫女奇奇怪怪的,连礼都没有行,臣总觉得不踏实。不如臣先进这院子探探情况,确定无事您再进去?” 话出,白云光赞同的点头。 叶初夏却阻止了他们。道:“既然都已经进了这玉华宫,还有什么怕的,走吧,进去会会这个主子。” 说罢,卞烨安和叶初夏两人走在前头进了偏院,偏院小的可怜。狭窄空荡的院子里只有一间房屋。 不等走到门前,就听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:“乔皇自己进来吧,其余几位就请留步。” 舒刚一惊,脱口而出:“男人?” 不怪舒刚这么惊讶,这是皇宫,不比其他地方,一般来说男子是不能留在宫中的,就连皇子们年龄到了都要搬出宫去。 所以在说主子的时候,舒刚下意识里已经当做了是后宫的哪位妃子。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道:“我进去看看,别担心。” “小心点。”叶初夏叮嘱道。 卞烨安甩袖推门而入,然后叶初夏听到里面的男人道:“乔皇,进里面来吧。” 再接着,就没了声音,叶初夏三人不禁皱起了眉。 “云光,你内力高耳力好,能不能听见里面的动静。”叶初夏看着白云光问道。 白云光直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听,片刻,抿唇摇头:“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,什么都听不到。” 而刚刚进去的卞烨安,一进来就见到房间里面吊着一帘隔纱,只能虚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,一黑衣人背对着卞烨安坐在桌前,似在饮茶。 “乔皇,进里面来吧。”黑衣男子一边倒茶一边道。 卞烨安掀帘走进内屋,黑衣男子放下手里的茶杯,起身走到一旁,也不知摸索到了哪里,地上突然“咔擦”一声,裂出一个暗道来。 134 面见薛玉 黑衣男子回身,对着卞烨安做出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 卞烨安这才看清男子的相貌,一时之间竟有些愣怔,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从出“绝色”二字,一个男子,相貌竟是如此的……惑众。 见卞烨安对着他出神状,黑衣男子的嘴角露出讥诮的笑,朝卞烨安抬了抬下巴,示意他进地道。 卞烨安倒也没有多加犹豫,抬脚进了暗道,黑衣男子紧跟上来。 “咔擦”声音响起,两人进去之后。暗道又缓缓闭合了。 暗道里面并不黑暗,燃着许多蜡烛,卞烨安心中思忖,点着这么多的蜡烛,不怕空气稀薄,看来这暗道是有出口的,不用顾忌空气问题。 卞烨安瞧着四周,暗暗观察着。确认四周没有人潜伏着。 走了没多远,狭窄的暗道宽敞了起来,来到一个地下室一般的地方,摆放着一张桌子。几把椅子,还有一些书。 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,茶壶在小炉子上坐着,冒出腾腾热气。 黑衣男子坐了下来。然后对卞烨安道:“乔皇,坐吧。” 短短四个字,带着说不出的媚气,让卞烨安忍不住皱眉。 “你是谁?”卞烨安看着黑衣男人冷声问道。 男子挑眉斜睨了一眼卞烨安,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,却莫名让人感到风情万种:“薛玉。” 话出,卞烨安看着男子的眼神紧了紧,这宫殿的名字就叫做玉华宫,莫非这薛玉是宁国皇帝的…… 像是没有看到卞烨安的眼神,薛玉接着道:“乔皇,我的信可有收到?” “原来是你寄来的信。” 薛玉笑着点头,将炉子上的水壶提了起来,用开水冲洗了一遍茶杯,一边冲着茶一边道:“薛玉这边没有什么好茶叶,只能委屈乔皇了。” 卞烨安没有接话,薛玉端着茶杯奉到了他的面前。见状,卞烨安看了薛玉一眼,然后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过。 薛玉含笑收回手,收手的时候小指似无意的划过卞烨安的手背。若有似无。 登时,卞烨安的脸色变的有些不好看,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。 “薛公子叫朕来,究竟所谓何事?” 闻言,薛玉下意识的挑眉,然后道:“乔皇此次前来,不就是为了那两个困在宁国的人吗?” “朕的来意,已经明了,又何必多问。” 卞烨安说话的态度冷硬,但薛玉却明显不在乎,继续说道:“不就是两个人吗,放他们离开说简单也不简单。说不简单却也简单,决定权还在乔皇你的手中。” 明晃晃的威胁,卞烨安不为所动。 忽的,薛玉笑了起来,一笑之下千般风情万般勾人,眼睛似能说话的看着卞烨安:“乔皇,来,喝茶。” 像是在招待客人一般。卞烨安端起茶杯,茶盖过了过茶叶,然后将茶杯凑到了嘴边,刚要饮下。猛然顿住。 卞烨安看着茶水,意味不明的道:“真是好茶。” 薛玉的脊背有一瞬间的僵硬,但很快笑着掩饰了过去,对卞烨安道:“乔皇……还懂茶?” 卞烨安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。冷笑:“薛公子有话不妨直说,朕实意随薛公子来这暗道,薛公子又何必用这巧茶来招待朕呢?” 话出,薛玉静默了两秒,突然又笑了,丝毫没有被人拆穿的尴尬,这次的笑容里少了那种勾人的味道。 “真是小瞧了乔皇,竟识的这是巧茶。不少人都会当做荠菜。”薛玉敛了引诱的眼神,坐正了身体。 卞烨安自是识的这巧茶,当初在大平王朝,文丞相将它献给了皇帝。皇帝又赏了一些给和韵斋。 初夏当时正经的告诉自己,这巧茶碰不得。 卞烨安看着薛玉,直截了当的道:“薛公子将朕叫来,若就是为了请朕喝这么一杯巧茶。那朕还是先行告辞!” 说罢,卞烨安直起了身,薛玉不认为卞烨安可以在不知道开关的情况下,能从暗道离开。但面上仍道:“乔皇息怒,此事是薛玉的不对,薛玉在此赔罪。” 安抚卞烨安重新坐下以后,薛玉道:“乔皇可还记得。薛玉在信中提到,我们有共同的目的。” 卞烨安点头:“记得,但不知薛公子是何意思。” 小院内,舒刚焦躁的来回踱步。眼睛一直盯着紧闭的房门。 “初夏,皇上都进去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,不会有什么事吧。”舒刚带着急躁的道。 白云光在一旁点头:“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,实在是不正常,初夏,不如我进去看看情况。” 叶初夏眉头皱起,看着房门没有讲话,片刻。刚想对两人道进去看看,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,卞烨安走了出来。 见人出来,叶初夏连步走了前去。问道:“烨安,没事吧。” 看出叶初夏的担心,卞烨安理了理她的衣襟,笑着安抚:“没事,初夏你不要担心。” 舒刚在一旁问道:“皇上,这什么主子跟你说了什么?怎么去这么久才出来,还一点声音都没有。” 连环问题抛了出来,卞烨安看了舒刚一眼。舒刚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顿时惭愧的不出声了。 卞烨安看了看四周,错开了话题: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先离开再说。” 叶初夏赞同的点头,几人顺着来时的路返回,走出玉华宫的大门,就见青姑姑还在原处等着他们。 看到几人出来,上前迎了过去。低眉顺眼的道:“乔皇,娘娘,随奴婢回住处吧。” 兜兜转转一大圈,几人才到了宁国皇帝为他们安排的宫殿,青姑姑没有多做停留,转身离开。 有宫人将膳食端了进来,摆好以后又快速离开,只剩下四人。 四下看了看,白云光对叶初夏点了点头,示意没有人监视他们。 叶初夏这才问道:“烨安,这主子是什么人?找你做什么?” “他就是给我们寄信的薛玉。”卞烨安简洁的回答。 叶初夏皱眉看着卞烨安,示意他接着往下说。 顿了片刻,组织了一下语言,卞烨安道:“他想联合我们,一起将扳倒宁国。” 135 见到小语 话出,叶初夏也是惊了一下,问道:“这薛玉不是宁国人吗?” 卞烨安点头,道:“是宁国人,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。” 说到这里,卞烨安顿了顿,然后接着道:“他还是宁国皇帝强掳进宫的男宠。” 不算太过惊讶的消息还是让人惊讶了一会儿,回过神来,白云光试探的问道:“这薛玉是恨上了宁国皇帝。想为自己报仇?” 卞烨安却没有肯定的回答,只道:“或许吧。” 话锋一转,卞烨安接着说道。语气平淡:“刚刚这薛玉给我倒茶,用的茶叶是巧茶。” 闻言,叶初夏心头一跳。顿时升起几分怒气。 厉声脱口道:“真是好歹毒的心思!” 舒刚不明所以的看着叶初夏,不知道所谓的巧茶究竟是何物,看叶初夏脸色十分不好。欲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。 卞烨安分析说道:“薛玉最初可能是想用巧茶牵制住我,但是没有想到会被我识破。” 想法与叶初夏不谋而合,巧茶毁人身体。又夺人心智,大平先皇不就是因为巧茶被文丞相控制了吗? 舒刚张了张口,欲言又止,最后仍是没有忍住,道:“皇上,这薛玉有没有提到小语和石岩两人?” 他们来宁国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,算上昨天已经两天,连石岩他们的人还没有见到,也不知究竟什么样了。 叶初夏看向了卞烨安,这个也是她关心的问题。 卞烨安道:“明天,薛玉会安排我们见一下小语还有石岩。” 一旁的白云光有些迟疑的道:“薛玉安排?他不过是宁国皇帝的男宠,有这么大的能耐吗?” “红颜祸水。这薛玉,不比红颜差。”卞烨安沉声说道。 一天很快过去,除了送膳食还有送热水的太监。再无其他人前来,并没有猜测中有人监视。 次日一早,晨曦微露。 叶初夏几人刚刚起床,青姑姑就来了。 见到卞烨安,青姑姑行礼道:“乔皇,娘娘,皇上有请。” “宁皇可是有事寻?”叶初夏问道,这么一早,早膳还没用就让他们过去。 青姑姑低眉顺眼的回答:“皇上说要同乔皇还有娘娘一起用早膳。所以特命奴婢前来传话。” 话出,虽有诧异,但是两人还是随着青姑姑来到了宁国皇帝的宫殿。到了以后才发现,不止宁国皇帝一人在等着。 还有一穿黑衣的男子,坐在宁国皇帝的左手侧,背对着他们,看不清面容。 宁国皇帝一见到卞烨安和叶初夏两人,像是十分开怀一般,道:“乔皇和千宁公主来了,来来来,快坐。” 候着的小宫女将椅子拉了出来,卞烨安两人相邻而坐,正对着黑衣男子。 叶初夏抬首,眼中惊艳与诧异一闪而过。 薛玉像是不认识卞烨安一般,勾眼对宁国皇帝问道:“皇上,这位就是那灭了夏国的乔皇吗?” 语气是说不出的媚气,宁国皇帝显然很受用。也不在意卞烨安还在,带着几分淫笑的对薛玉道:“爱妃可真聪明,什么都能猜到三分。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。” 叶初夏结结实实的被恶心到了一把,她倒不是歧视同性之间产生感情,反而还有些佩服敢于面对自己真心的人。但这宁国皇帝此时,莫名让她反感。 “乔皇,千宁公主。朕给你们介绍一下,这是朕最喜欢的宠妃,玉妃。” 叶初夏瞬间了然,原来这人就是薛玉,长的这般出众惑人,怪不得宁国皇帝会将他强掳进宫。 薛玉面上带笑。眼里似乎也是笑意,看着卞烨安和叶初夏道:“奴叫薛玉,久闻乔皇大名。没想到竟是这么年轻。” 两人如同第一次见面,寒暄。 宁国皇帝坐在首座,打量下薛玉。又看了看卞烨安,像是在比较。 一番比较之后,宁国皇帝口无遮拦的道:“初次看到乔皇画像,朕还以为乔皇性格属于柔敛一类,朕最喜欢的就是温顺的男子,现在看来。谁都不及朕的玉儿啊。” 言语丝毫不避讳,更甚至有种隐隐的瞧不上。 叶初夏心中明白,这是宁国皇帝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。所以才能这么口无遮拦。 但怒火还是控制不住的在心底升了起来,叶初夏格外不喜宁国皇帝说的话。 桌下,卞烨安抓住叶初夏的手。轻轻握了握,示意她不要冲动。 被卞烨安这么一拦,叶初夏冷静了下来。自己还不如烨安冷静。 恰此,薛玉似嗔的瞪了一眼宁国皇帝,状似无意的道:“奴听说乔皇此次来,是为了带回他们的人?” 宁国皇帝也不问薛玉是如何知道的,和盘托出道:“正是,乔皇的两个手下来我们宁国打探情况,被侍卫发觉抓住了,这不,乔皇都亲自来要人了。” 叶初夏与卞烨安两人面色不变,随宁国皇帝去说。 闻言,薛玉微微蹙眉,看着宁国皇帝道:“咦,竟还有这般原由?这两人胆子倒也是真大。” 宁国皇帝附和的点头,薛玉的一举一动都深得他心,将他哄的心悦不已。 “奴还真想见见这两个人,皇上,可否将两人带来,让奴看看?”薛玉带着几分期许的问道,看着宁国皇帝。 话出,宁国皇帝有些迟疑,看了一眼卞烨安又看看了薛玉,然后对身后的太监吩咐道:“去,将那一男一女两个探子带来。” 太监领了命,一溜烟的出去了。 卞烨安与叶初夏对视一眼,这宁国皇帝对薛玉当真是宠的很。 片刻,太监领着一群人进了来,中间两人正是舒小语和石岩两人。 石岩一眼看到了坐在桌前的卞烨安和叶初夏两人,有一瞬间的惊讶,然后下一秒眼睛亮了起来。 薛玉看着宁国皇帝,先开口问道:“皇上,就是这两个人?” 从他们一进来,叶初夏就一直盯着两人看,见两人消瘦了许多,穿的十分破旧,但身上却没有受伤,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。 见状,一直半悬的心才放了下来。 136 没有叫错 侍卫押着小语和石岩来到几人面前,大力按着两人的胳膊,欲强迫舒小语和石岩跪下去,但用上了几分力气,两人却倔强的不肯跪。 宁国皇帝看的真切,但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两人的无礼,在一旁摆手,对侍卫道:“行了。” 侍卫如释重负,松开两人。 舒小语此时也看到了叶初夏。一瞬间眼眶红了起来,心中的惊慌不安沉寂了下来,说不怕是假的,平时再大大咧咧的,但毕竟还是个女子。 薛玉像是认真打量了一番舒小语和石岩两人,然后看向卞烨安问道:“乔皇。这两位就是你此次前来要带走的人?” “正是。”卞烨安应了下来。 叶初夏在众人的目光中起身,走到舒小语身前,伸手抚上了她的发,无言。 宁国皇帝看着这一幕,突然说道:“千宁公主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,还怕我们宁国亏待了他们吗?” 叶初夏敛了眼中的情绪。轻笑着看向宁国皇帝,道:“宁皇说的哪里话,初夏自是没有这个意思的。” 宁国皇帝还想再说什么,被薛玉打断:“皇上,再不动筷子,这饭菜都要凉了。” “好好,是朕的错。”宁国皇帝对薛玉连声道,然后目光一转,落在舒小语石岩两人身上,对侍卫冷声道:“带下去。” 侍卫押着两人,疾步离开。 叶初夏回了座位上,一旁的小宫女开始为她布菜。所谓食不言寝不语,偌大的宫殿只有瓷器碰撞出的轻微声音。 用过膳食后,有宫女端着漱口的清水凑到了几人面前。为叶初夏端着皿器的宫女年龄看起来很小,有些紧张,手指轻轻颤抖,显然是初入宫不久。 叶初夏伸手接过,但还没有端住小宫女已经撤回了手,“哗啦”一声,半皿器的清水全泼在了叶初夏身上。 登时,其余几人目光朝叶初夏看了过来,卞烨安瞬间皱起了眉。捞起叶初夏的衣摆挤了挤水。 叶初夏还没反应过来,小宫女又已经跪在地上,拼命的磕起头来。吓的话也不会说了,只知道死命的磕头。 站在身后的青姑姑见状,也立时跪在了地上,似惶恐一般垂首,对叶初夏和卞烨安道:“乔皇饶命,娘娘饶命,都是奴婢管教不当,娘娘饶命啊。” 随着青姑姑的话,首座的宁国皇帝手指一顿。骤然脸色不好的对青姑姑斥道:“满口混账话,来人,掌嘴!” 青姑姑一僵,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,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薛玉,然后惶恐的认错:“皇上,奴婢知错了,皇上饶了奴婢吧。” 薛玉也惊了一下,不知道宁国皇帝怎么突然就翻了脸。 伸手抚上宁国皇帝的后背,薛玉轻拍着柔声道:“皇上怎突然就发了这么大的火,小宫女毛手毛脚,让大宫女调教调教就是了。” 不动声色间偷换了概念,明明宁国皇帝的怒火是对着青姑姑发的,但被薛玉这么一说,就成了是小宫女的错。明显在维护青姑姑。 被薛玉这么一哄,宁国皇帝声音降下来不少,但仍面色不好的看着青姑姑。道:“弄不清状况就胡乱开口,迟早引祸端!” 薛玉不明所以的看着宁国皇帝,青姑姑也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惹宁国皇帝生气。 “这千宁公主是乔皇的姑姑,这贱婢刚刚叫的什么?娘娘?!”宁国皇帝黑着脸对薛玉道。 闻言,几人这才知道宁国皇帝的火从何来。 青姑姑有一瞬间的没能反应过来,之前乔皇明明称呼这女子为爱妃。现在又怎么会是姑姑呢? 薛玉也是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青姑姑,在宫里这么久,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。 目光看向了叶初夏与卞烨安两人,道歉的话还没出口,就听卞烨安道:“她没说错。” 宁国皇帝和薛玉一怔。 卞烨安一边整理着叶初夏的衣襟,一边平静的开口道:“这宫女没有喊错。理应是要叫娘娘。” 气氛有一瞬间的寂静,叶初夏垂眸看不清情绪。 薛玉先回过神来,眼中玩味一闪而过,什么也没有说,只默默的站在宁国皇帝的一侧。 “乔皇,你…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?”宁国皇帝震惊的看着卞烨安,问道。 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,就算千宁公主不是他的亲姑姑,但毕竟是将他抚养长大的人。 这事若是被黎明百姓知道,还不得戳破他乔皇的脊梁骨?这千宁公主更是不被处死就怕是不能服众,先皇将乔皇托付于她,可不是为了让她引诱的。 卞烨安语气依旧平静:“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” 如此。宁国皇帝心中虽震撼,但是却没有接着说话,而从始至终。叶初夏一直保持了缄默。 因这突然的一事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,小宫女安然躲过了一劫,看了看时辰已经不早,已然临近半中午。 卞烨安攥着叶初夏的手,对宁国皇帝道:“宁皇想必还有朝事要忙,朕与初夏就先行一步。” 宁国皇帝依旧在消化着刚刚的消息,对于卞烨安的离去也没有挽留,待卞烨安离开之后,宁国皇帝看着薛玉道:“爱妃,你说这乔皇是不是疯了?” 若不是疯了,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,自己最多不过是喜男宠,但这乔皇却比自己还要惊世骇俗,竟然…… 薛玉婉转一笑,对宁国皇帝道:“皇上对这件事怎么这么在意,又不关我们的事情。” 说着一双手已经抚上了宁国皇帝的后背。 而这边,叶初夏和卞烨安走在回去的途中,一路上叶初夏一言不发,卞烨安敏感的发觉出了叶初夏的异常。 又走了些许,终是忍不住脚步一顿,一把拉住叶初夏的手腕:“怎么了?” 叶初夏猛地被卞烨安拽住,抿唇回首道:“什么?” “我问你怎么了。”卞烨安紧紧盯着叶初夏的表情。 闻言,叶初夏掩饰住心中的心烦意乱,看着卞烨安浅笑出来:“我没事,就是刚刚提及我们关系太突然,有些没有反应过来。” 卞烨安迟疑的看着叶初夏:“真的?” 叶初夏笑着点头,卞烨安这才放下了心,拉着叶初夏接着往前走。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,叶初夏眉心隐约打结,自己还能在这里多久?烨安已经登基,自己怕也是快回去了。 在自己临走之前,还要将烨安拉进这个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泥潭吗? 叶初夏反问自己。 137 薛玉的人 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暂住的地方。 白云光一看到两人回来,顿时大步上前,面带急色:“皇上,初夏,你们可算回来了。” 鲜少见到白云光有这么急切的时候,叶初夏敛了心中旁的心思。道:“云光,出什么事了?” “我见到那个脖子上有云形伤疤的男人了!” 话出,叶初夏和卞烨安瞬间反应了过来,这脖颈上有云形伤疤的男子真是几年前夜袭和韵宫的人,也是在延东藏在客栈里和马寡妇接头的人。 卞烨安立即追问:“在哪里见到这男子的?” 白云光看了看四周,确认没有人偷听监视才道:“那人是从玉华宫出来的!” 登时,两人心中更惊,玉华宫?薛玉的人? “走,进房间将事情仔细说清楚。” 三人步伐匆匆,进了房间白云光道:“今早你们离开之后,我和舒将军闲来无事,就出去四处看看,也是想打探一下情况。” “正当我们路过玉华宫的时候,刚好看到那云形伤疤的男子穿着一身太监服,熟门熟路的进了玉华宫,为了弄清那男子来路,我和舒将军在玉华宫前等了许久,但都没见那男子出来。” 叶初夏锁眉深思,若他是别的宫殿的人到玉华宫传话跑腿,那去去就该出来,可进去了就没见出来,那八成就是这玉华宫的人。 心中有了个大致的想法,叶初夏看向卞烨安问道:“烨安,你怎么看?” 卞烨安微微挑眉,道:“这人多半就是薛玉的手下,看来这薛玉还不简单啊,手里还有这么一批人。” 白云光在意的却不是这个。他语气略有急促的对卞烨安道:“皇上,若这人真的是薛玉的手下,那薛玉此人我们不得不防啊。” 卞烨安自然知道白云光的意思。大平皇宫那晚,这伙人潜进了和韵宫,与白云光石岩一通厮杀,倘若这是领了薛玉的命令,那这薛玉不可谓不是他们的对手。 只是与这薛玉无冤无仇亦无牵扯,不知道这薛玉为何要下此狠手。 还有那马寡妇,难不成和薛玉也有关系? “看来这薛玉,还不是个简单的。”叶初夏在一旁说出卞烨安的心声。 静寂片刻,卞烨安沉声道:“不管怎样。我们现在先按兵不动,以不变应万变,看这薛玉究竟是想做什么。” 叶初夏与白云光两人应和的点头。 一番谈话下来。卞烨安才想起来没有看到舒刚:“舒刚呢?怎么不在?” 白云光答道:“舒将军去探情况还有勘察皇宫路线了,说是留条后路,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。” 闻言,叶初夏倒不是太意外,之前他们初到乔国皇宫,舒刚就是这样,将皇宫大大小小的路线走向都摸索了一遍。 正说着,舒刚的声音响在外面:“云光,皇上回来了没有?” 叶初夏自然知道舒刚牵挂着什么。待舒刚进门,叶初夏便道:“我们见到小语了。” 舒刚整个人瞬间紧绷了起来,眼睛盯着叶初夏,等着她的下文。 “小语和石岩都没事,精神看起来都很好,也没有受皮肉之苦。”叶初夏紧接着道。 舒刚心中大石落地。长松了一口气: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 一直没有见到舒小语,舒刚口中不提。心中还是惦念着的。 说完之后,舒刚像是又想到了什么,看着卞烨安与叶初夏问道:“那宁国皇帝可有说什么时候放了小语还有石岩?” 叶初夏摇头。 夜凉如水,窗外有细微的风声。 叶初夏躺在卞烨安身侧,辗转难眠,看向透窗的月色深深长叹。 看了一眼里侧的卞烨安。叶初夏抿了抿唇,掀被欲起身,突然一支铁臂环上了她的腰肢。往后一扯,她轻呼一声,重重跌回床上。 叶初夏回首。对上卞烨安幽深的眸子。 “你没睡着?”叶初夏轻声问道。 卞烨安探身,呼吸打在叶初夏的耳侧,薄唇启:“干什么去?” 叶初夏明显的感觉到腰间的手紧了紧,挣了挣却没挣开,索性妥协:“睡不着,出去走走。” 闻言。卞烨安看着叶初夏没有做声,眼里情绪起伏复杂难辨,环着叶初夏腰间的手依旧紧着。 良久。卞烨安道:“初夏,我怎么感觉你要离开我一样。” 一句话,将叶初夏惊了一下。 将叶初夏一瞬间的惊疑收尽眼里,卞烨安的眸子更加幽深。 叶初夏稳住情绪没有反驳,只是试探反问:“怎么这么说?” 话出,卞烨安薄唇抿的更紧。初夏真的打算离开自己? “猜的。” 明明不是白昼,黑暗里看的并不清楚,但卞烨安的眼睛黑亮的让人忽视不掉。 对上卞烨安的眼睛,叶初夏像是无处可逃一般,一切都恍如曝光在了卞烨安的面前。 黑暗中,两人相对无言,叶初夏突然生出了几分紧张的情绪。 别开头,推了推卞烨安的胳膊,叶初夏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:“好了,别闹了,松开我睡觉吧。” 本想缓和一下气氛,借此逃避,但卞烨安却面无表情的不为所动。 蓦然,叶初夏来不及反应,下巴突然就被卞烨安扣住,一双薄唇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。 像是带着同归于尽的意味一般,卞烨安含住叶初夏的唇一阵撕咬,叶初夏推搡不开,被迫承受。 呼吸像是被抽走一般,叶初夏觉得一阵呼吸困难,胸腔突然痛意传来,久违的痛意。 叶初夏瞪大了双眼,冷汗刹那间从额间沁出。 忍不住痛吟出声,卞烨安敏感的发觉出了叶初夏的异常,猛然撤离身体,看向了身下的叶初夏。 叶初夏蜷缩住了身体,一双手护住了腹部,唇间溢出浅浅的痛呼声,卞烨安的心瞬间紧缩在一起。 “初夏,初夏你怎么了?是不是散人仙发作了?”卞烨安紧张的问。 叶初夏的意识仍在,死死咬住下唇,身体弓了起来,卞烨安看在眼里痛在心间,仿佛比自己当时中箭还要痛上几分。 “初夏,初夏。”卞烨安唤着叶初夏的名字,手足无措,没了白日的镇定自若。 “药,药。”叶初夏唇间发出低低的声音。 138 争执渐起 卞烨安急切的翻身下了床,燃了桌上的蜡烛,烛光照亮房间,更让他看清了叶初夏痛楚的模样。 叶初夏额头上冷汗津津,脸色惨白。 “药……”喉间发出微弱的声音显得十分艰难。 卞烨安听清了叶初夏嘴里含糊的字眼,忙去翻随身的行李,片刻后拿着一个青花瓷瓶到叶初夏面前。 “初夏,是不是,是不是这个药?”卞烨安拿着瓷瓶的手指轻颤,说话的声音也在抖。 叶初夏轻颔首,紧咬的下唇已经泛起了血印,卞烨安心惊不已,一颗药丸忙送进了叶初夏的口中。 简单的吞咽也变得困难,好一阵子才吞了下去。 但叶初夏依旧痛的蜷缩着身子,意识似乎都变得薄弱,睫毛轻颤。冷汗已经将衣襟打湿。 卞烨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,猛然,一股鲜血从叶初夏的嘴角滑落出来,卞烨安的瞳孔瞬间放大:“初夏!” 伸手使巧劲掰住叶初夏的下巴,不再让她咬着下唇,原以为是她咬破嘴唇的鲜血,掰开以后才发现不是,又一股鲜血从叶初夏口中涌了出来。 卞烨安不假思索的点了叶初夏的穴道,又一记手刀,砍在了叶初夏的后颈,叶初夏浑身一颤昏迷了过去。 嘴角的鲜血染红了叶初夏的脸颊,看着叶初夏昏迷的模样,说不清的恐惧在卞烨安心中酝酿,紧紧攥住了叶初夏的手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叶初夏虚弱的醒了过来,浑身透着无力。 动了动身体,胸腔传来一阵闷痛,叶初夏轻咳了两声,终是没能直起身。 “别动!”卞烨安紧张的声音突然传来。 卞烨安从不远处快步来到床边,坐在了床沿上,手心贴上叶初夏的额头,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:“还好,退烧了。” 闻言,叶初夏微有错愕:“我发烧了?” 见卞烨安点了点头,叶初夏的心思百转千回,之前自己毒发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烧过,这次竟然还发烧了,看来自己的身体是又差了些。 “饿不饿?”卞烨安打断叶初夏的思绪,伸手将叶初夏脸颊上的头发别在了耳后。 叶初夏并没有感觉到饥饿,但对上卞烨安的眸,里面的期许、关切、紧张,让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。 “好,初夏你好好躺着,不要动,等我回来,我去让人给你做份清粥。”卞烨安认真的叮嘱,待叶初夏点头答应以后才出了房间。 卞烨安离开以后,叶初夏压抑着的咳意再也止不住,咳的厉害,像是要把心肺都要咳出来一般,点点血迹氤氲在手帕上。 良久,卞烨安没有回来,但房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,是青姑姑。 “这位将军,奴婢是奉薛主子的命令来看望娘……千宁公主的,还望您行个方便。” 话出后,白云光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:“对不住,我们娘娘还没起床,实在不便见客,薛主子的好意待娘娘醒来以后,我便代为转达,青姑姑还是请回吧。” 拗不过白云光,青姑姑最后只能妥协,对白云光道:“既是如此,那奴婢就先回了,但这点心还请将军收下,多少都是薛主子的一点心意。” 没有听到白云光接下来的声音,想必是接过了东西,青姑姑的声音又传了来:“奴婢告退。” 外面又没了动静,片刻后,房门被推开,白云光走了进来,见叶初夏已经醒了过来眉目一喜。 叶初夏先开了口:“刚才是青姑姑?” 知道叶初夏听见了谈话,白云光点头又抬了抬手里的东西:“是她,放下点心就走了,这点心盒子还挺重的,青姑姑看起来瘦瘦小小,力气还挺大。” 说着,将点心盒子放在了桌子上,落桌时发出沉闷的一声,看来份量着实不轻。 叶初夏看着点心盒微微蹙眉,点心盒看起来也就是精致了些。并没有不同,但正是这样才让叶初夏觉得反常。 以薛玉的身份地位,什么样的好东西弄不来,送人礼怎么会只送普通的点心呢。 这么想着,卞烨安端着粥回来了。 叶初夏看他一眼,道:“怎么去了这么久。” 将粥放在了桌子上,卞烨安上前托住叶初夏的身体,帮着她半坐了起来:“我到了之后看着御膳房的小太监现做的。他们之前准备好的我不放心。” 不怪卞烨安太紧张,只是这宁国皇宫着实不可信,云形伤疤的男子还有马寡妇,都在这宫中藏匿着,不自觉的让他警惕。 眼尖的看到了桌子上的点心盒,卞烨安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 “这是青姑姑刚才看望初夏送来的点心,说是薛玉的一点心意。”白云光如实说道。 卞烨安的眉也皱了起来,忽然道:“打开。” 白云光照做,打开了点心盒,里面摆放的确实是一个个精致的小点心,仅看色相就令人胃口大开。 但卞烨安眉峰依旧隆起,随手拿了块点心在手里掂了掂,薄唇下意识的抿了起来。 掰开点心,皮馅分离,里面赫然露出一层金黄的颜色,顿了手,卞烨安没有将点心完全掰开,合上又放回了点心盒里。 白云光一脸的愕然,指着点心道:“皇上,这,这……” 这里面怎么裹的是……黄金,再看向那精致的点心盒,不由觉得异常烫手。 叶初夏将这一幕收进眼里,轻咳一声道:“看来这薛玉。是真的想拉拢与我们的关系。” 白云光在一旁点头,卞烨安却没有接叶初夏的话,端起了一旁的清粥道:“喝粥。” 见状,白云光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。 一勺勺清粥凑到叶初夏唇边,叶初夏乖顺的一口口饮下,但也只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。 “烨安,吃不下了。”又勉强咽下了一口粥,叶初夏按住卞烨安的手。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。对视两秒,突然叹息一声,将粥碗放在了一旁,然后偎在叶初夏身侧,扣住了叶初夏的手。 一时两人无言,房间内气氛沉静,仿佛岁月静好。 良久,叶初夏听到卞烨安沙哑着嗓子开口。 “初夏,我怕。” 刹那间,叶初夏的鼻尖涌出一阵酸涩的感觉,勾着卞烨安的手不自觉的紧了起来。 卞烨安探身亲了亲叶初夏的脸颊,也不知怎的,眼眶一瞬间就红了:“初夏,初夏。” 叫出叶初夏的名字却没了下文,单单两个字来来回回的在唇间反复。 叶初夏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在颤抖,看着卞烨安的模样,连呼吸都紧致了许多。 “别怕。”张了张口,叶初夏只说出了这两个字。 抬手捧住卞烨安的脸颊,叶初夏凑上去,亲了亲卞烨安的唇,撤身后又亲了亲,像是无言的安慰鼓励,也像是让他安心。 感受到叶初夏的气息,卞烨安的泪水一瞬间就涌了出来。一连串的滴落在了叶初夏的手心里,烫的叶初夏隐隐轻颤。 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卞烨安。 叶初夏伸手欲为卞烨安擦拭掉眼角的泪水,还不等触到,卞烨安忽然避开,撤了身子,叶初夏的手从卞烨安的脸上滑落了下来。 大手在脸上一抹,卞烨安别过了头去,语气略显僵硬的道:“刚才……只是眼睛不舒服。” 卞烨安掩掉心里的情绪,有些小小的懊恼,怎么就忍不住掉泪了呢? 他不想让叶初夏看到他脆弱的样子,无论怎样,他应该是强大到无坚不摧,可以让她放心依靠的,怎么能像孩子一样哭鼻子。 “恩。”叶初夏低低应了一声。 气氛有些玄妙,叶初夏动了动身体,却痛的一声闷哼。 卞烨安猛然看向她。半扶着叶初夏重新躺在了床上,拧眉叮嘱:“你不要乱动,好好休息,等你身体可以赶路了,我们就回乔国。” 叶初夏乖顺的点头。 眼光一瞥,看到了桌子上的点心盒,叶初夏问道:“那薛玉送来的这点心怎么办?” 卞烨安微微抿唇,最后道:“还回去。” 下午。卞烨安提着点心出了门,白云光跟随着一起,留下舒刚照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坐在床上翻看着杂书,舒刚坐在圆桌前刻着一把木剑,两人各不打扰,良久,叶初夏侧首看了一眼舒刚,见他专心致志的削着木剑,没有出声。 又过了片刻,叶初夏再次看向舒刚,这次轻咳了一声,开口:“舒刚,陪我说说话吧。” 舒刚手里的动作不停,旋转着匕首,雕刻着木剑上的花纹:“好啊,初夏想说些什么?” 叶初夏顿了顿。道:“舒刚,你说,我和烨安在一起是不是错了。” 话出,舒刚手中的匕首一滑,在木剑上斜出一道深深的划痕,顿时显得格格不入,一番前功尽弃。 舒刚放下匕首与木剑,转身看向叶初夏。眼睛带着几分探究:“初夏,你这是什么意思?是以陪皇上一起登基的女子的身份问我,还是仅仅是你叶初夏。” 叶初夏扯出一抹笑:“自然仅仅是我,叶初夏。” 舒刚一时没有做声,叶初夏合上医书,说出了憋闷心中许久的话:“你也看到了,我身体不好,中的还是散人仙的毒。注定短命。” “我还是烨安名义上的姑姑,抚养他长大的人,我们冒着世人异样的眼光在一起真的值吗?” 叶初夏有些迟疑:“何况……若是将烨安拖进了这众口硕硕的泥潭以后,我又离开了,那时让烨安一个人怎么面对,这样,真的值吗……” 闻言,舒刚没了声音,叶初夏说的不无道理,更何况卞烨安还是一国之主。 若真的与将叶初夏在一起的事情布公天下,恐怕到时候威信没有立下,反而在百姓心中留下了荒淫的印象,那百姓又如何拥戴? 再者就是叶初夏所说的,中毒已深的叶初夏,还能坚持多久,护了卞烨安一生。何必又在最后毁了他。 舒刚动了动唇,最终直性子的他没有忍住心中的想法:“初夏,我、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,但憋着我难受,索性还是一吐为快!” “你和皇上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,或许是我太过古板,自古尊卑有序不可乱来,你与皇上虽然不是亲姑侄。但你毕竟也是先皇亲封的公主。” “若非知道皇上固执不听劝的脾性,这些话我早就忍不住了,另外也是知道你不同一般女子,会医识毒,甚至计谋也不比男子差,我才能将这些话憋到了今天。” 叶初夏听着听着晃了神,就连熟知她的舒刚都不赞成,世人又怎么会接受呢,现在烨安因她坐上了皇位,还要因自己声名狼藉吗? 胡思乱想间,房门“嘭”的一声被打开,叶初夏和舒刚惊愕的看向门口。 卞烨安黑着脸从外面进来,白云光跟在他的身后,对着叶初夏一脸的苦笑。 见状,叶初夏心中猜到了七八分,大约是卞烨安将她与舒刚的话听了去。 看着卞烨安一脸的肃然。舒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,莫名有些心慌,但卞烨安的眼神却跃过他直直落在叶初夏身上。 “出去。”卞烨安冷声说道。 舒刚从卞烨安身旁走过,与白云光两人一同出房间的时候,白云光看了眼叶初夏,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。 两人走出房间,顺带着将门也关上了。 叶初夏对上卞烨安的眼神,突然有些心虚,舔了下发干的嘴唇,她道:“烨安,将点心还回去了?薛玉可有说什么?” “没有。”卞烨安冷硬的回,一双深邃的眸与叶初夏对视。 气氛又陷入僵局,突然,卞烨安抬步朝叶初夏走了过来,一步步,叶初夏一阵紧张。 走近之后,卞烨安坐在了床侧,认真的看着叶初夏:“叶初夏,开始是你说的,但结束,不能也由着你,值或者不值,没人可以替我决定。” 知道卞烨安这是生气了,需要人顺着,但鬼使神差的,叶初夏却道:“烨安,我们算了吧,这场闹剧就当做没有发生过。” 话出,就见卞烨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,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,刚刚初夏说什么? 算了吧?闹剧? 139 不欢而散 卞烨安像是僵住了,好一会儿没有动作。 看到卞烨安受伤的表情,叶初夏出口的话顿时有些后悔,但最终仍是默认了。 好一会儿,卞烨安上前一步,与叶初夏凑的更近了。 伸出手,食指流连在叶初夏的脸颊上,他道:“初夏,别闹了。” 话语中仔细听来隐隐有些哀求的意味,但叶初夏却平静的看向他,道:“烨安,我们算了吧。” 叶初夏再次重申了一遍。卞烨安的眼神倏然冷了下来,狠厉的看着叶初夏,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,骇人至极。 骤然的眼神将叶初夏也吓了一跳。卞烨安看着叶初夏冷笑:“算了吧,呵,好一个算了吧。” 话落,卞烨安猛然一个探身。俯身凑到了叶初夏面前,两人视线相对,不过咫尺之遥。 静默着,卞烨安看着叶初夏,眼里有着明显的受伤。 卞烨安开口低声呢喃:“明明上午还是好好的,你还亲了我,让我别怕,我不过就是出去还了一盒点心,回来怎么就变了?” 本以为卞烨安会发火,没成想出口的话竟然是这些,叶初夏心中一痛,更加沉默。 卞烨安看了看叶初夏惨白的脸色:“你现在身体不好,情绪不稳,我不跟你说太多,我先出去了,你自己静静,好好休息。” 转眼,卞烨安像是已经调整过来了情绪,温声对叶初夏说道,顺手为叶初夏往上拉了拉被子,秋天确实有些凉。 一番动作之后,卞烨安直起身,抬脚欲离开,擦身而过时叶初夏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:“烨安。” 握着卞烨安的手腕。叶初夏清晰的感觉到了卞烨安轻颤的指尖,心里突然一阵难受,到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。 卞烨安等了两秒,见叶初夏欲言又止。心里是有些怕的,怕叶初夏再说出来那些伤人的话。 也不知怎么想的,脑子里像是一片空白,卞烨安猛然挣脱叶初夏的手,一语未留,急步出了房间。 直至傍晚,也没有见到卞烨安的人。 知道他这是有心躲着自己,叶初夏也说不清心里的滋味,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。 晚膳,白云光端着餐盘进了房间,见叶初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,有些迟疑的道:“初夏。今天你的话是真的伤到皇上的心了。” 闻言,叶初夏回过了神,略显敷衍的点了点头,没有接话。 悠悠叹了一口气。白云光收了劝叶初夏的心思,道:“初夏,你在床上吃饭还是坐过来吃?” “坐过去吧。”说着,叶初夏掀开了身上的被子,轻挪身子带起了胸腔里沉闷的痛意。 刻意忽视掉身上的痛,叶初夏挪动双腿下了床,白云光伸手欲搀扶,却被她摆手阻止。 叶初夏抬起步子。刚往前走了一步,却猛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,一旁的白云光大惊失色,眼疾手快的上前,一把托住叶初夏的身子。 下意识惊呼了一声:“初夏,没事吧?” 叶初夏也吓了一跳,扶着白云光站定后,稳住了身体。轻出一口气。 白云光搀着叶初夏坐回了床上,心有余悸道:“初夏,你还是在床上坐着吧。” 叶初夏也不逞强,半倚在了床上,只不过起了起身,脸色已经泛起了苍白。 房间只有他们两人,白云光见叶初夏看起来虚弱,端着粥碗踌躇了下。然后学着卞烨安的样子,盛了一勺清粥凑到叶初夏的唇边。 叶初夏一愣,颇有些不自然,抬手从白云光手里接过白玉勺,轻声道:“云光你帮我端着碗就好。” 说着,一手按在床上支撑着身体,一手拿着勺子盛粥往口中送,见状,白云光也松了一口气。 叶初夏吃饭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,但仍是吃了半碗粥就吃不下去了,白云光隆眉,想劝叶初夏再吃些。却见她一副力气用尽的疲惫模样。 吃个饭,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。 将剩下的半碗粥放回了餐盘上,白云光端着清水让叶初夏淑了漱口,然后道:“初夏你坐着歇歇,刚刚我来的时候,皇上就去给你熬药了,估计再要一会儿就好了。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 来到宁国之后。叶初夏每天的药都是卞烨安亲自熬得,说是不放心旁人。 在他们不欢而散以后,卞烨安还是惦念着她的。 这个认知不仅没能让叶初夏开怀一些,心中深匿的悲伤仿佛更大了。 夜渐渐深了。卞烨安还是没有回来,白云光将药端了来,叶初夏欲言又止,但最后以沉默收尾。 身体疲惫的叶初夏挡不住深深的疲惫。最终沉沉睡了过去,似乎还做了梦。 梦中回到了卞烨安幼时,他睁着湿漉漉的大眼,委屈的看着自己,眼中雾气升起,似乎睫毛一眨,就能掉落一连串的泪珠。 “姑姑,你为什么不要烨安了。”卞烨安泫然欲泣的开口。身体与她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。 心慌的感觉在叶初夏心里升起,不,不,烨安。别走。 叶初夏急的厉害,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伸手去抓卞烨安却怎么也够不到。 忽然,画面一转,卞烨安长成了大人,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,但四周却是一片黑暗,满是空寂,冷的让人心畏。 龙椅上的卞烨安面色恨恨的看着她:“叶初夏,你满意了吗?看着我一个人坐在这位置上寂寞,你满意了吗?” 卞烨安眼中恨意渐浓,浓的似能将她吞没:“叶初夏,我恨你!恨你!” 叶初夏拼命的摇头,急的满头大汗:“不,烨安,不!” 猛然叫出了声,叶初夏浑身一颤,霍然睁开了眼睛,大口大口的呼吸,胸口起伏不定。 做梦,只是做梦。 侧首,却没有看到卞烨安的人,现在已是后半夜,烨安未回? 叶初夏忍不住苦笑,怪谁呢。 醒来了却是再也睡不着,梦境中的画面反反复复的在叶初夏脑海中浮现,搅得她心烦意乱,明明不是爱乱想的人,但现在却有些控制不住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叶初夏忽然感到不适,面色变了又变。 白天没有上厕所,现在竟然……想小便。 也不知是因为梦中情绪激动的了,还是别的原因,叶初夏起了起身,竟浑身无力,胸腔的痛意让她不敢有大的动作。 140 别扭关心 越急越觉得憋不住,叶初夏蹙着黛眉,握紧了拳头,满是隐忍。 但也是仅仅坚持了片刻,便受不住了,被迫,叶初夏只能勉强轻挪着身子坐了起来。 简单的起身却费了好一阵功夫,叶初夏额头上沁出细汗,拳头握的死紧,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。 叶初夏颤颤巍巍的挪动双腿,脚尖刚落地,门“嘭”的一声被人推开。 卞烨安背对着月色。看不清表情,只能辨认出他是在看叶初夏,他冷声道:“起床干什么去?” 叶初夏有一瞬间的愣神,但急迫的尿意不允许她想太多了,一边扶着床沿困难的下床,一边道:“小解。” 闻言,站在门口的卞烨安踱步上前,一言不发的环住叶初夏的腰,叶初夏将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了卞烨安身上。 解决完之后,又扶着叶初夏洗了洗手,待叶初夏在床上躺稳,卞烨安没有多看她一眼。尽显冷漠的大步离开。 他还在气头上,叶初夏躺在床上,忽然鼻尖一酸,头一次感觉有些委屈。 而卞烨安离开房间关上门以后,却并没有离开,翻身上了房顶,坐在了屋檐之上,默然听着房内的动静。 初夏身体不好,现在虚弱的离不开人照顾,更何况散人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。 就算与她再怄气,他也不敢抛下她一个人呆着,她的安危远比他自身的情绪重要的多。 但又不甘心就这么呆在她身边,将自己的没出息曝光在她面前,所以思来想去,卞烨安只好在房顶上守了她一夜。 这些,叶初夏自然是不知道的。 次日,来为叶初夏送饭的依旧是白云光,一夜的休息,叶初夏恢复了一些力气,勉强可以下床吃饭。 叶初夏心不在焉的搅拌着面前的清粥,咽了两口怎么也吃不下去了,犹犹豫豫好一阵,叶初夏还是问道:“云光,烨安呢?” “皇上去宁国皇帝的宫殿了,说是有什么稀罕玩意和皇上共享。”白云光在一旁答道。 叶初夏抿了抿唇,低声应了下:“哦,这样啊。” 看出叶初夏的异常,白云光眼珠一转,接着道:“唉,也不知皇上饿不饿,昨晚没有用晚膳,今早又没有用早膳,这身子还能不能吃的消哟。” 一番话,叶初夏当然听出了这是故意说给她的听的,但心里还是一紧:“你怎么不劝他吃些东西!” 这火牵连到无辜的白云光身上了,明知不干白云光的事情,但叶初夏还是忍不住的埋怨了。 话出口,脸上一红,叶初夏道歉:“对不起云光,我……我就是有些心急了。” 被叶初夏这么一埋怨,白云光脸上的笑意反而大了,若是初夏无动于衷。那才是棘手。 “初夏,你就给皇上服个软,说句好听的,这事就这么过去了。”白云光劝道,这两个人闹别扭,他的日子也不能舒坦。 闻言。叶初夏沉默了几秒,却摇了摇头,刚刚软下去的心又坚定了起来:“不行,云光,我不能害了他的以后。” 白云光看着叶初夏欲言又止,最后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。 一整天,卞烨安都没有出现。 傍晚,叶初夏端着药碗,一口一口抿着,突然看着白云光问道:“云光,我这药是烨安给熬的吗?” 白云光不解的点头:“是啊,皇上亲自交到我手里的。” 叶初夏眼睑颤了颤,心里像个孩子一样计较,能给她熬药,却不能给她送药,烨安还是在生气,叶初夏的委屈又大了些。 “他什么时候从宁国皇帝那里回来的?” 白云光想了想,道:“皇上近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。,没有在宁皇那里用午膳。” 中午就回来了,却一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,叶初夏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。 白云光突然面露为难:“初夏……我也不知对你当讲不当讲,但皇上怎么说也叫我一声师傅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作践自己的身体。就当我白云光求你叶初夏,劝皇上吃些东西吧。” 一连串的话让叶初夏皱紧了眉,再说话,语气中明显带上了火气:“他又没用午膳?!” 见白云光点头,叶初夏心中的火烧的更旺,粉唇抿紧,眼中的情绪沉寂着:“带我去找他。” 白云光顿时眉目一喜,一口应了下来,将药碗从叶初夏手中接过,扶着叶初夏出了房门,直奔殿院的书房。 走到半路,被微风一吹。叶初夏的火气突然消了,整个人清醒了不少。 叶初夏顿住不走了,白云光奇怪的看她:“怎么了初夏?皇上就在前面的书房里。” 话出,叶初夏却没有说话,站在原地思忖了许久,白云光心里七上八下。初夏不会是又反悔了吧? 良久,叶初夏才接着往前迈动了步子,白云光顿时心石落地。 不管怎样,先劝他吃了饭再说,身体再好的人也挨不住两天不吃不喝,叶初夏这么告诉自己。 两人朝着书房走去,还未走近,就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。 “皇上,是臣的错,臣不该对初夏说那些话,您若是生气责罚臣就好了,臣愿以死谢罪,只求您不要和自己的龙体过不去!” 是舒刚的声音,满是悔恨。 静了两秒,听卞烨安道:“舒刚,朕说了,朕没有怪罪你,你无需自责。” “皇上您已经连着三顿粒米未进,臣、臣……”后面的话舒刚已经说不出来了。 此刻舒刚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,怎么就这么多嘴,虽然事后皇上一句怪罪的话没说,甚至都没有提起这件事,但正因为这样,舒刚心里更加不好受。 他不知道的是,其实卞烨安真的没有怪罪他,让他气的是叶初夏,他现在只是与叶初夏在怄气。 与叶初夏在一起的时候,卞烨安便知道将要面临的是什么,世人的反对以及异样的眼光,他都可以无所谓,所以舒刚的话对他来说也只不说是意料之中的。 令他生气的是叶初夏竟然也生了退缩的心。 叶初夏听着里面的对话,没有动,白云光在一旁道:“初夏,进去吧。” 随着白云光的话落,书房里面的声音顿时没了。 紧接着,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。舒刚走了出来,走到叶初夏面前,目光复杂:“初夏,你劝劝皇上,让他多少吃点东西吧。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由白云光扶着进了书房。 进门就见卞烨安背对着她。站在书桌前,两人没有一个先开口,白云光干咳了咳,打破僵局:“皇上,初夏来了。” 卞烨安这才回身,目光冷淡的看了一眼叶初夏。鼻间发出一个单音,表情淡淡。 “云光,你先出去。”叶初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,对白云光道。 “哎。” 白云光应了一声,离开了书房,顺便将门带上了。余下叶初夏和卞烨安两人面面相视。 对视良久,卞烨安先忍不住了,冷声的对叶初夏道:“来找我何事。” 语气冷的像冰,不苟言笑的看着叶初夏,像看着一个陌生人。 叶初夏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缩起,没有回答,余光看到了一旁的餐盘,抿了抿唇,叶初夏颤巍巍站了起来,朝餐盘走去。 卞烨安瞳孔一缩,紧紧的盯着叶初夏,心里忍不住暗骂:身子不好还乱动什么!也不怕摔了! 提心吊胆的看着叶初夏走到餐盘前。叶初夏拿起盘子上的筷子,头也不回的道:“过来。” 像是机器人被按了开关一样,卞烨安下意识的就往前凑,走了两步猛然顿住脚步,他还在生气啊!怎么能像小狗一样,招招手就过去了。 反应过来以后。卞烨安站在原地看着叶初夏,等了两秒,叶初夏没有看到卞烨安过来,皱眉侧首,目光落在卞烨安身上。 两人对视几秒,忽然。卞烨安咒骂一声,大步上前凑到了叶初夏跟前:“叶初夏,你服一次软能死是不是。” 闻言,叶初夏克制不住的泛起了笑意,憋闷两天的坏情绪一扫而光,面上仍然强忍着:“坐下。” 听话的坐了下来。叶初夏端起碗筷,夹了一大筷子的菜,对卞烨安道:“张嘴。” 卞烨安看了一眼叶初夏,顺从的张开了嘴巴,叶初夏上去满满一筷子的菜塞进了卞烨安的口中,动作粗鲁丝毫不温柔。将卞烨安戳了个措手不及。 嘴里满满当当的,叶初夏像喂猪一样,卞烨安下意识想吐出来些,叶初夏一眼看穿他的意图,骤然冷喝:“咽下去!” 卞烨安委委屈屈的看了眼叶初夏,最终还是乖乖全部吞了下去,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愉悦。 饭后,卞烨安眉目间俨然开朗了许多,乌云见月明。 谁也没有道歉,谁也没有低头服软,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的不愉快,两日的僵持像是不存在一般,卞烨安揽着叶初夏坐在他的怀里。 心中是久违的平和,卞烨安把玩着叶初夏长长的黑发,在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,乐此不疲。 141 初夏生病 卞烨安环着叶初夏的腰,将下巴搁在叶初夏的肩窝上。 良久,他低声说道:“今早宁皇找我,提邀我们再住一段时间,说是再有半月就是他们宁国的深秋宴,到时宫里会举行一次大的宴会,很热闹。” “深秋宴?” 感觉到卞烨安在自己肩口处点了点下巴,他道:“是啊,到时候这王公大臣们也会携妻带子的参加。” 叶初夏的兴致并不高,但很快想到了什么,微微回首看着卞烨安问道:“宁皇拿小语石岩威胁我们一定要参加?” 卞烨安诧异,没想到叶初夏这么快就猜到了。 见到卞烨安的表情。叶初夏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。 “我已经答应了。”卞烨安伏在叶初夏的耳畔说道。 叶初夏应了一声,但眉目间透出一些不解:“宁皇一定要我们留下来参加是什么用意?” “算了别想了,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。”卞烨安宽慰道,将话题抛到了一边。 接着笑着凑到叶初夏脸颊上亲了亲,眼里透出一些柔意,他看着叶初夏道:“初夏。” “恩?” “回到乔国我们成亲吧。” “……” 好一阵,没听到叶初夏的声音,卞烨安再次道。 “初夏,我们成亲吧。” “……烨安。” 这一次叶初夏开了口,但声音里显而易见的迟疑和拒绝让卞烨安僵了僵,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。 “你不愿意?”卞烨安声调下沉,一双星眸紧盯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抿了抿唇,对上卞烨安的眼:“烨安,现在你刚刚登基,根基不稳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,此事还是以后……” 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消匿,因为她看到卞烨安眼中的亮光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。最终化作完全的黑寂。 夜色浓郁,叶初夏衣衫单薄的坐在窗前。 明月的余光打在叶初夏的身上,笼上了一层光辉,衬的她更显寂寥。 若之前烨安与她算是怄气的话,那么这次大约是真的伤了心吧。 叶初夏这么想着,愣愣的出神,也不知过了多久,忽然点点凉意打在了她的身上。 抬首,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明月已经被乌云遮掩,点点雨滴簌簌落在了窗前。 凉意袭来,叶初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但是却不想关窗上床休息。已经深夜了,却没有丝毫的困意。 忽然,窗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,叶初夏一个激灵,目含喜色的透窗朝脚步声处看去,见到来人眼中的喜色蓦然一僵。 “云光,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。”叶初夏强打起精神,牵强的看着白云光笑了笑。 薄薄的小雨落在白云光的身上,月色被乌云遮掩,他看不清叶初夏的神色,也不知道叶初夏在对他笑。 只道:“起风又下雨了,我来看看你睡了没。” 闻言,叶初夏默然了两秒,然后对白云光道:“云光,谢谢你。” 白云光走到窗前,和叶初夏一里一外,他倚在窗边的墙上,不顾微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湿了他的衣衫。 “初夏,你和皇上在书房说什么了?”白云光问道,以至于在她离开之后,皇上一动不动的静坐了那么久。 他放心不下过去探望的时候,就见卞烨安眼中像是存了一汪死湖,让人望也望不清,不自觉的瞬间心疼起他来。 叶初夏没有的答话。白云光接着说道:“我和你一起看着烨安长大,见他怒过笑过杀伐果断过,但是从来没有见到他像今晚这样过。” 话语中已经对卞烨安换了称呼,听着白云光的话,叶初夏的心一揪一揪的疼,但是最后仍是化作深深的无力。 无处解释。罢了,就这样吧,就这样算了吧。 这结果不是正是她想要的吗? 摇了摇头,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却,叶初夏轻出一口气,像是回到了往常的状态。 她道:“云光你回去休息吧,半夜了,还下着雨,赶紧回吧。” 白云光盯着她看了几秒,似乎想看出她真实的情绪,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,不禁有些气馁:“好,我回去了,你也早些休息。” 叶初夏含笑应下。 次日一早,叶初夏悠悠醒来,脑子里还是昏昏沉沉的,轻轻动了动,就听身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。 “初夏。你醒了。” 入眼,舒小语带笑看着她,叶初夏微微一愣,片刻之后才反应了过来:“小语?宁皇肯将你放了?” 舒小语挑眉一笑,道:“是啊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。将军……哦不,现在是皇上,皇上一大早就将我领了回来,也不知道他怎么说通宁国皇帝的。” 闻言,叶初夏情不自禁的朝房内别的地方看了过去,下意识的找寻卞烨安的身影。 舒小语看出叶初夏的意思,解释道:“皇上不在这里,领我回来以后就又走了,说是和宁皇有事商议,所以特意让我来照顾你,瞧,这床都给我弄好了。” 叶初夏顺着舒小语的手望去。就见之前靠墙放着的木桌已经不见了,多了一张床。 “恩。”轻应了一声,叶初夏表情淡淡,没有太大的反应,应完之后支撑着身子就要起来。 舒小语忙上前,扶着叶初夏起身。一碰到叶初夏的身体顿时皱了皱眉:“初夏,怎么感觉你又轻了?之前身上还有些肉,现在摸起来净是骨头了。” 叶初夏的脸上并没有消瘦太多,但身上却明显比之前瘦了一圈不止。 洗漱时,叶初夏听到外面稀稀拉拉的声音,问道:“外面还在下雨?” 舒小语点头:“是啊,但是没有刚才下的大了。” 放下手里的毛巾,叶初夏走到窗前,将窗户打开了,窗前树上的叶子落了不少,看起来很是稀疏,本就是落叶的季节。又恰逢这场雨。 但空气很清新,微风拂面,叶初夏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。 凉意窜进屋内,叶初夏终于忍不住一阵猛咳,像是要咳出来血一般,身后的舒小语一阵心惊胆战,忙上前将窗户关上了。 关窗之后舒小语轻拍着叶初夏的后背,为她顺气:“初夏你不能见风,等天气好了以后,我们再开窗。” 一阵猛咳过后,叶初夏脸色泛起隐约的苍白,看起来有些虚弱,舒小语扶着她坐回了房内的椅子上。 不久,白云光送来了早膳,看着叶初夏的脸色微微皱眉。 “烨安吃过了没?”叶初夏问道。 白云光点头:“皇上用膳好一会儿了,现在去了宁皇那里,约莫着午膳就不回来了。” 听到卞烨安吃过了饭,叶初夏松一口气的同时,有些隐约说不清的小失落,这种情绪她自己也闹不懂。 这场雨来的突然,走的却慢,一整日都是阴雨连绵,叶初夏坐在窗前听着外面的雨声,心情莫名平和,舒小语担忧的看着叶初夏。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,初夏变得这么古怪,整个人都沉默了很多。 接下来两天,卞烨安都像是故意躲着叶初夏,早出晚归,也没有来叶初夏的房间看过她,叶初夏依旧在饭后坐在窗前听雨。 这秋雨已经接连下了三日,三日来叶初夏没有见到卞烨安一眼。 看了下一言不发的叶初夏,舒小语有些迟疑的道:“初夏,我先去我爹房里一趟,片刻就回。” 叶初夏回头,看出舒小语的犹豫。忽然扯出笑意来,温声道:“我没事,你去吧,别担心。” 舒小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,待她走了以后,叶初夏轻出一口气,伸手将窗户打开了。 扑面而来的清凉让她惬意的闭上了眼睛,唇边扬起浅浅的笑,睁眼对上蔚蓝的天空,心道:现代可鲜少有这么蓝的天。 这么想着,叶初夏皱了眉,烨安已经登基这么些天,组织怎么还没有召自己回去?莫非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? 估摸着舒小语快回来了,叶初夏又将窗户关上了,一番动作之后,她忍不住轻笑摇头,自己竟像是个偷偷做错事的小孩子。 偷偷摸摸的,怕被大人知道,真是越活越幼稚了。 也不知是不是被风吹的,到了下午,叶初夏咳的更厉害了,几乎一下午都是在咳嗽中度过的。 到了晚上,叶初夏隐约有些感冒,浑身发冷,舒小语将自己的被子拿在了叶初夏床上,两人睡在了一张床,触上叶初夏的身体,舒小语一惊,冰的吓人。 后半夜的时候,叶初夏还是一直在咳,舒小语燃上蜡烛,看到叶初夏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绯红,急在心里,想去找卞烨安却被叶初夏拦住。 直到天色近亮,晨曦快要来临,叶初夏脸上的绯红加深。舒小语一摸叶初夏的额头,顿时暗叫不好,额头隐隐发烫,竟是发起了低烧。 舒小语急的团团转,叶初夏意识还是清醒的,她对舒小语笑道:“别担心。咳,咳咳,睡一觉,咳……睡一觉就好了。” 越说舒小语心中越没有底气,终是快步出了房门,去喊了卞烨安的房门,叶初夏看着她离开,想拦已经迟了。 片刻,卞烨安穿着里衣奔进了房里,急色匆匆。 “初夏!”大步上前,卞烨安扑在叶初夏的床榻前,急声道,“云光去叫御医了,你别怕。” 两人已经三日没有相见,看到叶初夏脸颊绯红身体虚弱的样子,卞烨安忍不住深深责怨自己。 明知初夏身体不好还故意躲着不见她,连她什么时候开始感冒的都不知道,现在等她发烧了以后才知道她病了! “我没……咳咳,没事。”叶初夏对卞烨安虚弱的道。 话出,卞烨安顿时朝她低吼道:“你别说话!” 一说话就咳,不要说话。 卞烨安抓着叶初夏的手,急躁的看着门口,云光已经去了这么久,怎么还没有带御医来。 142 无能为力 天色大亮,白云光依旧没有带着御医赶来,叶初夏脑袋昏昏沉沉的,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。 卞烨安终于呆不住,交代舒小语好好照看着叶初夏,他亲自赶往太医院,步伐匆匆。 半路,正好遇到早膳后出来散步的薛玉,见卞烨安面带急色,薛玉喊道:“乔皇。” 卞烨安充耳不闻,继续朝着太医院赶,薛玉身旁的男子眼中冷光一闪。快速拦在卞烨安面前,道:“乔皇,主子跟你说话呢。” 此时,卞烨安无暇与他废话,一掌拍在男子胸前,直将人打的捂着胸口连连退后几步。 薛玉的脸色顿时一变,他没有想到卞烨安竟是如此不给他面子,心中隐约有些怒气,但面上依旧笑着。 没了阻拦,卞烨安继续快步赶路,薛玉看着卞烨安的背影顿了两秒,然后道:“走,跟上去。” 远远的就看到太医院前有人在打斗,卞烨安加快了脚步,一道熟悉的身影掺杂其中,正是白云光。 隐约听到有人道:“没有皇上的旨意。谁都不准进太医院!” 白云光也不回话,只是下手更加狠厉。 卞烨安可以看出,白云光这是拼尽了全力,也不知打了多久,一群人都略显出疲惫状态。 来不及细想,卞烨安上前喝道:“住手!” 打的火热的一群人愕然停手,看向了卞烨安,白云光愧疚中带着几分着急的回到卞烨安身边,道:“皇上你怎么来了,初夏怎么样了?” 不待卞烨安回话,忽听有人道:“马超,这是怎么回事?” 说话的正是跟着卞烨安而来的薛玉,只见他眼神凌厉的看着刚刚与白云光打斗的男子。 名唤马超的男子顿时跪在了薛玉面前:“回主子,这人非要硬闯太医院,皇上先前早有旨意,没有他的允许。谁也不准进去,属下劝告无用,这才动起了手来。” 闻言,薛玉眉头皱了皱。然后对卞烨安道:“乔皇,我们皇上确实是早有旨意,御医不得随意出院,旁人无旨不得进院。” 白云光面上一紧,卞烨安隆起了眉,难不成还要再费些时间去宁皇那里索要旨意来? 看出卞烨安的担忧,薛玉紧接问道:“乔皇这般急迫的召御医,不知是谁身体不适,莫非……是千宁公主?” 见卞烨安点头,薛玉露出犹豫思索的表情,片刻后,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。对马超道:“马超,快去召李御医为千宁公主诊治,快。” 登时,马超错愕的看了薛玉一眼。迟疑的没有动身,薛玉眼中冷光乍起:“听不懂话是吗?” 马超顿时不再多言,转身进了太医院。 见状,卞烨安心中松了一松,然后对薛玉拱手道:“薛主子的恩情,朕记下了。” 面对马超的狠厉不见,薛玉对着卞烨安笑的柔媚:“乔皇客气了,你们是宁国贵客。千宁公主病了自然是耽误不得。” 眨眼功夫,马超抱着一个医药箱快步出来了,身后跟着一个上了年纪一溜小跑的御医,累的气喘吁吁。 卞烨安心里牵挂着叶初夏。与一众人匆匆赶了回去。 李御医为叶初夏把着脉,一双眉紧了又皱,皱了又紧,卞烨安的心不自觉得的提了起来。 “李御医。我们娘娘没事吧……”一旁的舒小语忍不住出了声音,担忧的道。 李御医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,起身提着医药箱离开了床榻,走到不远处的圆桌前。 回身对着卞烨安行礼。然后道:“乔皇,臣实在是无能为力。” 卞烨安心中一沉,刹那间面色如土。 “无能为力?无能为力是什么意思!你是御医怎么会无能为力呢?!”舒小语顿时急了,剑眉挑了起来。 李御医手指紧了紧。咬牙一句话道出:“娘娘底子极差,怕是不能承受药效,故臣不敢随意开药,还有就是……就是娘娘即便挺过这一关。怕也是时日无多。” 闻言,薛玉状似暴怒,指着李御医道:“庸医!一派胡言!来人,拖出去斩了!” 李御医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。站在原地垂首一动不动,也不求饶,两个侍卫上前拖着他往外走。 “住手……”叶初夏的声音突然传来。 卞烨安忙上前,凑到了叶初夏身边。道:“初夏。” 叶初夏的脸颊绯红,眼神有些飘忽的落在李御医身上,声音消弱的对卞烨安道:“住手,烨安。不可。” 一个眼神对视,卞烨安瞬间明白叶初夏的意思,连连点头:“薛主子,初夏的病与李御医无关。何必牵连无辜的人,还是命人将他送回太医院吧。” 话出,薛玉拧眉,然后对李御医道:“还不谢过乔皇?” 李御医大约也是没想到卞烨安会求情,没能立刻反应过来,回神之后忙跪下谢恩。 这就是宫里人的悲哀,可以因为别人一句话死,也可以因人一句求情而活。 李御医又被人带回了太医院,看着李御医离开的背影,薛玉眼中一闪遗憾,似乎有些失望的轻叹一口气。 “烨安,我……咳咳。没事,睡一觉就好了。”叶初夏也没想到自己的抵抗力竟是如此的弱,一时贪凉吹风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。 卞烨安看着叶初夏难受的模样,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。忽然眼神坚定的道:“回程!我们现在就回延东,云老爹一定有办法。” 话刚出,就听宁皇的声音传了来:“乔皇这就准备回了?不等参加我们深秋宴了?” “皇上,您怎么来了。”薛玉攀上宁皇的手臂,说话宛若撒娇,一个男人,比女子还要懂讨男人欢心。 宁皇看了一眼薛玉,大手环上他的腰。道:“千宁公主病的这么严重,自然是要向我禀报的,刚刚我听乔皇说走,怎么?不等我们深秋宴了?” 叶初夏病成这个样子,卞烨安哪还有心里管什么宴会,按捺住心里的不耐,对宁皇道:“初夏的病情刻不容缓,耽误不得,延东有军医熟知初夏身体,想必他有办法。” 闻言,宁皇恍然的点了点头,只好道:“既然如此,那……” 话没说完,突然被薛玉打断:“皇上,奴刚才想起来,之前奴的父亲留给奴一瓶神药,这神药定能治好千宁公主的病!” 143 神药显灵 闻言,宁皇眉毛一挑,带着疑色看薛玉,道:“朕怎么从来没有听爱妃说过神药一事?” 看出宁皇少许的不悦,薛玉带着几分忐忑的表情看着宁皇,道:“这药是奴进宫带的唯一的东西,刚进宫的时候,奴整日提心吊胆连句话都不敢说,所以这神药的事情也就瞒下来了,皇上不会怪奴吧?” 对上薛玉我见犹怜的神情,再大的火气都没了,宁皇叹了一声。像是无可奈何:“罢了,朕怎么舍得生你的气,既然如此,快去将神药取来吧。” 薛玉应了一声。连步离开去取药。 一直没有做声的卞烨安皱了皱眉,神药?舒小语和白云光亦是不相信薛玉的为人,舒小语上前,欲言又止的道:“皇上……” 卞烨安自然明白舒小语的意思,没有作声。 片刻后,薛玉拿着一个白色瓷瓶回来了,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手里,盯着白色瓷瓶。 薛玉走到圆桌前,拿起一个茶杯,倒了些药在茶杯里,端给了卞烨安看:“乔皇,这就是奴的父亲留给奴的神药。” 卞烨安伸手接过。只见茶杯里有半杯清澈的液体,没有丝毫的颜色,像极了清水,细细嗅来,并无异味。 将茶杯转给宁皇看,宁皇不禁有些怀疑的看着薛玉:“爱妃,这,这就是神药?” 薛玉一笑:“是不是神药,试试就知道了。” 说着来到了床前,见状,卞烨安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叶初夏面前,隔开了薛玉与叶初夏的接触。 对上薛玉的眼神,卞烨安道:“薛主子,这既然是神药,朕也不便夺人所爱,朕还是带着初夏赶回延东。让军医救治,这神药薛主子还是留着吧。” 闻言,薛玉笑了起来,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:“乔皇这是不相信奴吗。怕奴对千宁公主心怀不轨?” 卞烨安没有做声,像是默认,宁皇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,有些愠怒的看着卞烨安,玉儿有心思救治他们,他不但不感恩戴德,还怀疑玉儿? 这乔皇,莫不是太不识趣了些! 叶初夏躺在床上,脑子沉重的厉害,眼皮都快撑不开了,但还是将几人的对话听进了耳里,迷糊间看到了宁皇不太好的脸色。 心知若是今日不饮下这所谓的神药。不给薛玉台阶下,怕是不会善了,这宁皇若真借此刁难烨安,有自己的拖累。烨安也逃脱不掉。 思忖明白,叶初夏开口唤卞烨安:“烨安……” 闻声,卞烨安立刻俯身,凑到叶初夏身前。道:“初夏,怎么了?” “将那神药,拿来我看看。” 听完叶初夏的话,卞烨安皱了皱眉,但最终还是听了叶初夏的话,将茶杯端了来,托起叶初夏的身子,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瞧了瞧神药。 叶初夏看着神药嗅了嗅,借着卞烨安的手好一番观察,突然道:“烨安,这的确是神药,咳咳……万金难求。快替我,谢过宁皇还有薛主子。” 长长一句话,说的有气无力。 闻言,卞烨安有些狐疑的看叶初夏,似乎是在打量她说的是真是假,叶初夏轻咳,虚弱的道:“连我都不信了?” 一旁的白云光闻言,立刻道:“皇上,初夏说是神药就一定没错,这神药,还是让初夏饮下试试吧!即便是回延东,这一路奔波又长远。初夏的身体也不一定能受得了!” 一番话说在了卞烨安的心里,这正是他担心的问题。 纠结之下,卞烨安看着叶初夏鼓励的眼神,决定拼一下。接过薛玉手里的瓷瓶,掀盖将里面的药喂给了叶初夏。 “初夏,怎么样?”卞烨安紧张的问道。 叶初夏轻咳了咳,将药全部咽了下去。对着卞烨安勾了勾唇,薛玉在一旁道:“乔皇,药效哪有这么快,先让千宁公主睡一觉再说吧。” 卞烨安心里担忧,但还是听从了薛玉的意见,让叶初夏躺下休息,这一觉就从这日上午睡到了次日天亮,一天一夜。卞烨安片刻不敢离身。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是那神药的原因,叶初夏的高烧真的退了下去,卞烨安白云光等人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。 叶初夏睁开眼,明显身体轻松了很多,没有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了,只不过依旧有一些轻咳。 微微侧首,叶初夏顿住,卞烨安一脸疲惫的躺在床侧睡着了,但眉间依旧紧皱,看起来极为惹人心疼。 叶初夏忍不住抬手抚在了卞烨安的眉上,似乎像替他展平,但刚触上,卞烨安猛然睁开了眼睛,对上叶初夏的视线。 “初夏,你醒了,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卞烨安有些紧张的开口。一边道一边伸手摸了摸叶初夏的额头。 高烧过去之后,叶初夏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,那神药似乎真的有很大的作用,叶初夏隐隐感觉到。自己像是回到了没有中散人仙时候的状态。 很快,深秋宴如约而至。 宴会前一天,宁皇便命人送来了数十套隆重宴会装,以供叶初夏和卞烨安挑选。 宫里的宫女太监忙上忙下。张灯结彩,看这派头,就足以知道这深秋宴有多重要。 一大早,卞烨安来到叶初夏的房间。舒小语正在为叶初夏盘发,手法并不太熟练,每插进去一个簪子就要轻出一口气。 又等了片刻,两人终于弄好,叶初夏挽着卞烨安的胳膊,随着引路的宫女往宴会聚集的宫殿去。 一路上碰到了行走在宫内的诸多达官贵人,个个衣冠楚楚,随行的女子端庄大方,面带微笑。 还有三五成群的富贵公子哥,坐在亭下谈笑风生。 叶初夏打量着这些人,小声对卞烨安问道:“这些人可都认识?” 卞烨安几不可见的点头:“认识部分,有些臣子的画像,探子有汇报过。” 随着话落,宫女引着两人来到了宁皇的宫殿,殿前的太监看到叶初夏与卞烨安两人,顿时扯起嗓子发出长长的细声:“乔皇,千宁公主到。” 144 深秋宴会 随着小太监的话落,叶初夏不苟言笑的挽着卞烨安进了殿,脊背挺得笔直,群臣顿时齐刷刷起身,对两人行礼,口呼:“参见乔皇。” 再怎样卞烨安毕竟是乔国的皇,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,群臣中一抹蓝色的身影吸引了叶初夏的视线。 叶初夏看着轩辕子尧微微一怔,但极快反应了过来,轩辕子尧是宁国的二皇子,在重大宴会中出席是正常不过的事情。 轩辕子尧也没有想到与两人的再次相见,会是在宁国的宴会上。一直游离在外的他没少听关于卞烨安的话题,都说他是天生帝王命。 年纪轻轻征战沙场,杀伐果断奖赏有度,将士心中树威严。不仅不畏强势,还击退了侵略他们的夏国,反夺江山建乔国,传奇一般的人物。 有人想与其联合,亦有人将他当做一大强敌,现在可谓是风口浪尖的人。 叶初夏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视线,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宁国皇帝,薛玉与一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的身侧。似乎感受到了叶初夏的目光,薛玉朝叶初夏看了过来。 “乔皇,坐。”宁皇突然开了口,做出一个请的手势。卞烨安坐在了右侧的首座,叶初夏坐在他的旁边,与他们相对的正是轩辕景。 没有过多的寒暄,叶初夏和卞烨安一直保持了观望的态度,看着宁国众臣阿谀奉承虚伪客套,将宁国皇帝哄得笑逐颜开。 整个大殿,除却叶初夏与卞烨安两人,只有轩辕子尧从头至尾的安静,一句话也没有说,默默地饮着茶。 薛玉的声音突然响起:“二皇子怎么只顾着喝茶都不讲话,莫不是今天的茶格外好喝?” 一句话,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轩辕子尧身上,叶初夏微挑眉,短短一句话,却让感觉到了这薛玉似乎对轩辕子尧有种敌意。 闻言,轩辕子尧淡淡一笑。对上薛玉的眼神,平平淡淡的回答薛玉的问题:“茶水是不错。” 这表情语气,不似叶初夏记忆里那个痞里痞气的轩辕子尧,气氛陡然有些变化。本七嘴八舌的大臣们闭上了口,面面相觑,但是又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,丝毫不意外。 “恩,二皇子说的没错,今日这茶沏的好,赏。”轩辕景突然插言,打破了有些僵持的气氛。 随着轩辕景的话,薛玉转头带上了笑容,媚眼如丝的看了宁皇一眼,似嗔道:“奴不过就是和二皇子开个玩笑,皇上你看看。景王爷这么紧张的护着做什么。” 坐在宁国皇帝身侧的女人一直静然观望,听到薛玉这么说突然冷哼一声,气场强大:“薛主子这又是做什么,景王爷不过说了一句茶好。怎么弄的就欺负了你一般?” 宁国皇帝欲开口的话咽了回去,面色僵了僵,薛玉闻言道:“皇后娘娘冤枉奴了,奴没有这个意思。” 这女人竟是宁国的皇后。叶初夏不禁下意识的多打量了女人几眼。 宁国皇帝夹在两人中间,轻咳了一声示意两人适可而止,安抚的看着薛玉,又对皇后说了两句哄人的话。恰在这时有太监一路小跑进了殿。 小太监头也不敢抬的跪在殿中央,道:“皇上,外面已经准备妥当,各家公子已经在狩猎场入席等候,夫人小姐们也都在御花园了。” 宁国皇帝点了点头,看向了身旁的皇后道:“好,那朕就去狩猎场了,御花园那边就有劳爱妃打点了。” 说罢,两人站了起来,宫女扶着皇后下了台阶,开始往殿门外走,经过叶初夏的面前,皇后突然顿住了脚步,目光落在叶初夏身上。 “千宁公主随本宫去御花园吧,狩猎场那边都是男子的把戏,不适合我们女人。” 话出。叶初夏浅笑应下,示意卞烨安放心,然后随着皇后离开了大殿。 途中皇后一直没有说话,端着架子往御花园走,直到远远看到了一众花枝招展的女人,皇后才开口道:“千宁公主可习惯这种场合?” 叶初夏浅浅一笑,没有回答。 走近之后,坐着的夫人小姐们立刻惶恐的站了起来,对着皇后行礼参拜,亦有人好奇的打量着叶初夏。 皇后看着众女眷淡淡的应了一声,上前坐在了首座,然后对叶初夏道:“千宁公主就坐本宫身边吧,不必拘谨。” 话出,引得一些夫人小姐羡慕的看着叶初夏,能坐在皇后的身侧,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! 但接下来的活动,让对深秋宴怀着期许的叶初夏失望了,本猜测会有些不同,但却依旧是千篇一律的套路。 未出阁的女子们争香斗艳的表演琴棋书画,嫣嫣笑脸下看不清究竟是何心思,也不知过了多久,有数十位小宫女端着托盘缓步上前,为首领头的正是青姑姑。 随着这些小宫女的出现,女眷们情绪明显高涨了很多。皇后也坐直了身子,看向了小宫女们,走近之后,叶初夏才看到小宫女手上的托盘里放了一个高杯。以及一个竹签。 数十个小宫女陆陆续续的站到女眷面前,将托盘呈在了夫人小姐的面前,叶初夏看着眼前的托盘不理解是何用意。 青姑姑端着托盘跪在了皇后跟前,皇后的随身宫女上前将高杯端起来呈给了皇后。下面的一众人也端起了托盘上的高杯,叶初夏照做,凑近以后,嗅到高杯里淡淡的酒香。 皇后环顾一下四周,待人人手里都有酒杯之后,一言不发的一饮而尽,夫人小姐们也皆是用袖掩口,饮下了这杯酒。 青姑姑还跪在皇后面前垂着头。但眼神一直偷偷的瞧着叶初夏,见她仰面将酒喝了下去,顿时面上一松,轻出一口气。 接着听皇后道:“饮下了这深秋酒,就不怕这秋虎了,别的本宫也不废话了,来,看看这竹签上都是谁和谁凑成组了。” 话出,引得小姐们一阵脸红,面含娇羞,但又有几分期待的模样。 叶初夏翻开自己面前的竹签,顿时一怔,只见上面写着“轩辕子尧”四个字。 145 阴谋暗藏 皇后也翻开了面前的竹签,顿时轻笑了起来,对坐在不远处的一位夫人道:“侯夫人,本宫抽中的是令府二公子。” 侯夫人顿时面露欣喜,朝皇后拜了又拜:“实在是小儿福泽,有幸得娘娘垂帘。” 皇后目光一转,见叶初夏似有不解,开口问道:“千宁公主抽中的是谁?” 叶初夏将竹签翻过来,对着皇后亮了亮上面的名字:“抽中的是二皇子。” 话出,跪在地上的青姑姑一愣,猛然一脸惊愕的看着叶初夏,怎么会是二皇子? 无人注意到青姑姑的反常。叶初夏浅笑:“初夏不懂宁国习俗,这深秋宴也是初次参与,不知抽这竹签,是何用意?” 皇后恍然:“实在是本宫大意,忘了千宁公主没有参加过深秋宴,这竹签上被千宁公主抽中的人,便是接下来要听从公主指挥的人,这人今日就是公主的随身侍从。” 叶初夏似懂非懂。皇后接着道:“这些竹签上面都是一些年轻少爷公子的名字,后面我们会有一些小游戏,到时候公主看人玩一遍就明白了。” 听完皇后的解释,叶初夏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。或许因为抽到的人是轩辕子尧,心里并没有太大的不安。 又在御花园坐了一会儿,有宫女小步上前,跪在青姑姑一旁对皇后道:“娘娘。皇上传话让您和夫人小姐们一起去狩猎场。” 一群人花枝招展的离开了御花园,朝狩猎场走去,皇后走在最前面,叶初夏默默尾随,没有注意到青姑姑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。 眼见叶初夏走了一段路程,并无异样出现,青姑姑不禁皱起了眉。 来到狩猎场,叶初夏远远的看到一人在一个大铁笼里与虎肉搏,旁边不少看戏叫好的,像是一场马戏团的表演,越走越近,叶初夏看清了与虎搏斗的人,顿时脸色一变。 只见石岩脚下捆着铁链,正奋力徒手与虎搏斗,脖子上手臂上青筋乍起,衣衫已经被虎的爪子挠的七零八落。有些地方还带着血迹,眼睛都红了,充斥着血意。 观看的人也被带的热血沸腾,不时拍手叫好。还指挥着:“打它的头!打头!” “踹!踹它!哎!怎么这么笨呢,错过了机会!” 叶初夏心底泛起了怒意,巡视狩猎场,在宁国皇帝身旁看到了卞烨安,舒刚和白云光站在他的身后,咬牙切齿,紧握双拳。 卞烨安看起来镇定的多,面色平静,手中翻来覆去的把玩着茶杯,唇边隐隐带笑,但熟知他脾性的叶初夏却知道,此时他正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。 前来的一众女眷见状。忍不住齐声惊呼,掩面遮眼,满是惊恐的不敢再往前迈步:“啊!这……这……” 正惊慌失措间,只听一声吼叫。“嘭!”的一声巨响从铁笼内发出,老虎的嘶吼声贯串人耳,紧接着越来越弱。 石岩颤颤巍巍的走到躺在地上的老虎身前,突然如石般坚硬的拳头朝老虎的脑袋砸了过去。 “噗”的一声。血肉模糊,鲜红的印记喷洒石岩一脸,引来女眷们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,先前看热闹的群臣少爷们也不由得缩缩脖子咽了咽口水。 恰在这时。宁国皇帝鼓起了掌:“好,好功夫,不愧是乔皇手下的得力干将。” 话是对卞烨安说的,但接话的却是薛玉:“皇上。这人左右逗了皇上开心,既是如此,就将他放了吧。” 听着薛玉柔柔弱弱的嗓音,宁国看了看石岩,又看看卞烨安,最终点头:“好,既然玉儿求情,那就等深秋宴后将他放了!” 铁笼被人拉了下去,皇后缓步走到宁国皇帝的身侧,惊魂不定的女眷们面色煞白,轻移脚步坐到了一侧宴桌前。 见状,皇帝对坐在女子首位的侯夫人道:“那侯夫人便先公布抽中的人吧。” 侯夫人忙领命。念出了一个名字,随着声音落,对面走出了一位年轻公子,身着绸缎细密精致。但面上却写着大写的失落,有些不情愿的站到了侯夫人身后。 有人欢喜有人愁,被貌美的年轻小姐点中名字的,皆是笑逐颜开,被夫人们点到名字的,情绪则明显低落,羡慕的看着那些站在姑娘身后的人。 很快,轮到叶初夏念名字:“二皇子。轩辕子尧。” 随着话落,坐在不远处卞烨安轻皱了皱眉,看着轩辕子尧走到叶初夏身后站定,不由得目光深了深。 叶初夏回首轩辕子尧浅笑,压低声音道:“真巧。” 轩辕子尧目光落在别处,口中却低声回道:“不巧,是我故意安排的让你抽中我。” 闻言,叶初夏一怔,轩辕子尧声音依旧压得很低,很是认真郑重:“初夏,一会儿你找机会去告诉烨……乔皇,让他提防着薛玉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叶初夏也认真了起来。 轩辕子尧还想说什么。青姑姑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,一脸谦卑的对叶初夏道:“千宁公主,主子请您坐过去。” 叶初夏朝薛玉看了过去,他也正看着她。见她望来,面上出扯一抹笑,指着不远处卞烨安身旁的空位,示意她上去坐。 青姑姑垂头解释道:“主子说千宁公主远道而来。与夫人小姐们素不相识,主子担心千宁公主无人说话心生无聊,所以特意请求皇上允许千宁公主和乔皇坐在一起。” 叶初夏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,但是却说不清因为什么。看了一眼卞烨安,叶初夏起身朝上位走,轩辕子尧紧跟其后。 见状,青姑姑想拦。往前一步道:“二皇子,皇上只准了千宁公主一人……” 话语戛然而止,青姑姑被轩辕子尧狠厉的瞪了一眼,余下的话尽数吞回了肚子里。不再多言。 叶初夏在女眷惊讶的的目光中,走上卞烨安身边,坐在了他的身侧,轩辕子尧站在她的身后。 “烨安。小心提防薛玉。”叶初夏决定相信轩辕子尧一次,于是小声的对卞烨安道。 卞烨安敏感的皱了皱眉:“怎么了?” 146 酒中下药 薛玉看着叶初夏卞烨安两人轻声耳语,不动声色的端起了一旁的茶杯,淡淡的茶香飘了出来,清幽怡人。 离他最近的宁国皇帝闻到了茶香,嗅了嗅,转头对薛玉道:“玉儿这是沏的什么茶,朕好像还没尝过,真香。” 闻言,薛玉柔柔一笑,将手里的茶杯端到了宁国皇帝面前:“这是奴新制出来的茶,还算是半成品,没呈给皇上呢。但奴喜欢的紧,所以刚刚就沏了一杯。” 宁国皇帝将茶杯接了过来,深深的嗅了嗅,叶初夏也闻到了清幽的味道。神清气爽的清凉感,忍不住多闻了两下。 薛玉将叶初夏的反应看在了眼里,道:“千宁公主也喜欢这茶?” 叶初夏浅笑:“好茶自然都喜欢。” 话出,突然一阵急鼓声响起。打断了两人的对话,叶初夏朝台下看去,就见魁梧的大汉们击着鼓,小太监们步伐匆匆的搬来了弓箭架子。调整着百米开外的箭靶,又将周围碍事的物什都撤去了。 宁国皇帝随手将茶杯放在了身侧,转头对卞烨安道:“乔皇,射箭比赛快要开始了,朕看你身后这二位也都是习武之人,不妨和我们宁国的人比划比划。” 说的正是舒刚和白云光两人,两人本都不是冲动的人,但刚刚宁国皇帝让石岩与虎搏的举动惹恼了他们,心中怒火难平,不等卞烨安开口,两人齐齐跪了下去。 双手抱拳,异口同声的主动请命:“皇上,臣愿一试。” 卞烨安回首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,没有立即做声,像是在思考什么,见状,宁国皇帝在一旁道:“乔皇,不过就是个游戏,输赢不重要,何必想这么多。” 最终。卞烨安对白云光道:“云光,你去。” “是!” 白云光运起轻功腾空而起,眨眼落在了台下弓箭架旁,宁国眼中一闪诧异:“好功夫。” 随着白云光站定。七八个侍卫也站在了白云光的身边,有人挑衅的看了白云光一眼,满是不屑。 皇后看了看台下左右两侧的大臣以及公子女眷们,轻声道:“这射箭,谁愿出来比试?” 女眷们回首同身后的男子一番耳语,叶初夏看向身后的轩辕子尧,见他轻轻摇头,最终决定按兵不动。 一会儿功夫。已经上去了数十位年轻的公子,加上宁国侍卫,比赛的人约莫二十左右。 白云光被排在了最后射箭,先由年轻的公子们开始的,能站出来的也都不是等闲之辈,只见一拉一松,箭身离弦而出,直中箭靶。 一阵叫好声响起,叶初夏看的认真,目光一直落在射箭那边,没有注意到薛玉时不时转过来的目光。 突然,身后的轩辕子尧拍了拍她的肩膀,示意她跟他走,叶初夏稍微有些犹豫,然后伏在卞烨安耳畔说了句什么,跟着轩辕子尧离开了座位。 走了许远,已经偏离了人群,叶初夏顿住了脚步:“子尧,你叫我出来做什么?” 轩辕子尧回身看着叶初夏,紧张的问道:“初夏,你身体可有不舒服?” 叶初夏不解的摇头:“没有啊,怎么了。” 轩辕子尧抿紧了唇,组织了一下语言道:“初夏不瞒你说,我和薛玉一直不和,还记得之前在边远城刺杀我的人吗?就是薛玉派来的,他一直想致我于死地,我担心他在深秋宴上对我做手脚,所以从前些天就派人盯着他了。” 说到这里,叶初夏隐约猜到了轩辕子尧接下来的话,果然,听他接着说道:“可没有发现他对我做手脚,但是却发现他在针对你!本来今天你抽签抽中的会是他安排的人,被我暗地掉了包。” “对了还有那给你的深秋酒,那是被青姑姑下了药的酒!探子告诉我此事的时候已经晚了,你已经饮下了那深秋酒……”轩辕子尧面带愧疚的看着叶初夏,极度自责。 叶初夏心里却明白,此事不仅不怪轩辕子尧,还要感谢他告诉自己这些,他做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:“子尧,谢谢你。” 轩辕子尧有些迟疑的看着叶初夏:“你……真那么相信我?不怕我是骗你的吗?” 他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。毕竟上次叶初夏高烧不退,还是薛玉出手相救,再者就是叶初夏他们来宁国这么久,薛玉对他们一直都是友好的态度。 良久,没有等到叶初夏的回答,轩辕子尧奇怪的看她,却正对上她直直的眼神,无言相视两秒。轩辕子尧突然笑了,其余的话已经无需再多问。 一笑过后,两人又开始认真了起来,轩辕子尧拧眉道:“不知道薛玉对深秋酒做了什么手脚。初夏你可有不舒服?” 叶初夏摇头:“我身体并没有异样。” “薛玉与我的矛盾不是一两天了,他定会找机会整治我,回到场上以后,先不要轻举妄动,我们依情况行事。”轩辕子尧分析形势之后说道。 想法与叶初夏不谋而合,两人正准备回去,突然看到了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,钻进了不远处的假山后面。那人并没有发现两人。 叶初夏并没有留意,但轩辕子尧却是顿住了目光,警惕的看着那人所在的假山,叶初夏发觉轩辕子尧的异常,道:“怎么了?” 轩辕子尧示意叶初夏不要出声,两人轻步移到了假山处,放低了呼吸,就听到里面有对话传来。 “那她怎么会安然无事?”是一女声。 叶初夏眼睛闪了闪,竟是青姑姑,紧接着有人回答。 “奴才真的不知道,奴才交给姑姑的就是主子给奴才的药,绝对不会弄错。奴才也不知道这千宁公主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。” 回话的人极力辩解,极力想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。 青姑姑似乎也有些动摇了,口气松了不少,但带着一些疑惑:“之前主子说这药效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反应,若是没有弄错的话,这千宁公主怎么还安然无事。” 听着两人对话的叶初夏与轩辕子尧相视一眼,心中泛起波澜。 约莫假山里面的两人谈话也快结束了,两人轻手轻脚欲离开。 “主子还特意冲了茶。那茶香也促进千宁公主的毒发,但是却没有一点作用,真是奇怪了,主子特意让我来问你,你确定没弄错药?” 回话的人都快哭出来了:“真的没有。” 147 主子是谁 两人回到狩猎场的时候,射箭比赛已经结束了,仅看宁国皇帝不太好的脸色,便已知道了射箭的结果。 叶初夏心中想着别的事情,颇有几分心不在焉,卞烨安将叶初夏的反常看在眼里,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抓住了叶初夏的手,紧了紧,用上了三分力气。 被卞烨安这么一握,叶初夏回过了神:“怎么了?” “想什么呢这么出神,刚刚和二皇子出去说了些什么?”卞烨安问道。 闻言,叶初夏浅笑了起来。刚想回答突然脸色一变,紧紧捂住了肚子,脸色刹那间变得雪白。 卞烨安心中一惊,忙一把扶住叶初夏,惊呼道:“初夏,你怎么了?” 宁国皇帝和薛玉也被卞烨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,轩辕子尧最先反应了过来,一把将叶初夏抱在了怀里,转身想朝狩猎场的出口跑去。 卞烨安一个闪身挡在了轩辕子尧的面前,眼神凌厉的看着轩辕子尧,声音冷酷:“放开她。” 随着卞烨安的话落,白云光和舒刚两人也反应了过来,站在卞烨安的身后挡住了轩辕子尧的去路。 轩辕子尧语气带上几分急促,对卞烨安道:“乔皇,你没看到初夏身体不舒服吗!现在要赶紧去找御医!” 轩辕子尧背对着薛玉,叶初夏又躺在轩辕子尧的怀里,薛玉看不到叶初夏的神色。 听到轩辕子尧的话,卞烨安心中的不悦更深。薄唇抿成一条直线,下一秒伸手从轩辕子尧怀里将叶初夏接了过来,大步朝狩猎场的出口走去,白云光和舒刚紧随其后。 见状,轩辕子尧也跟着要走,宁国皇帝突然喊住轩辕子尧,声音压低:“你干什么去!回来!” 轩辕子尧回身,道:“父皇,今日儿臣是千宁公主的随从,自然是她在哪儿臣就在哪了。” 闻言,宁国皇帝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轩辕子尧,压低声音朝他吼道:“愚蠢!现在是立太子的关键时期!你不趁此机会表现自己,届时谁会拥戴你!”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皇后也跟着道:“子尧,别犯糊涂,老老实实的比赛!” 话不多,但语气却重,轩辕子尧看了皇后好一会儿,最后握紧拳头坐了下来,见状,皇后松了一口气。 而这边,卞烨安抱着叶初夏大步出了狩猎场,走了许远,叶初夏脸颊埋在卞烨安的怀里:“烨安。” 卞烨安下意识脚步一停,叶初夏紧声道:“别停!” 仅是两个字,靠着多年相处的默契,卞烨安已经猜出来叶初夏是装的,心中存着疑惑,卞烨安抱着叶初夏朝住处赶。 跟在身后的舒刚见状,不明所以的出声道:“皇上,这是回住处的路,太医院不在这边。” 卞烨安没有做声,抱着叶初夏继续往前赶。 回到住处,卞烨安抱着叶初夏回了房,房门紧闭,不让任何人进去,白云光以及舒刚父女在门外心急不已。看不到也听不到房间里面的动静。 傍晚,也没有见到两人出来,几人心里更加没底,正踌躇要不要敲门,宁国皇帝、薛玉以及皇后三人来到了他们暂住的殿院。 “千宁公主可有好些了?”宁国皇帝最先开口。 白云光几人挂念着叶初夏,面色都有些不好看。正欲回答,薛玉已经道:“皇上,我们还是先看看千宁公主吧。” 宁皇点头,见状,一旁的白云光拱手道:“回宁皇,我们皇上……” 话没说完,紧闭的房门才突然从里面打开了,卞烨安走了出来,白云光三人立刻偎了上去,白云光道:“皇上,初夏怎么样了?” 卞烨安目光落在了宁国皇帝三人身上,神态略显疲惫。开口道:“初夏刚刚睡着了,有劳宁皇还有皇后娘娘薛主子跑一趟了。” 皇后语气颇显客套性的关怀:“可有请御医看过了?千宁公主这是究竟怎么了?” 话出,卞烨安没有说话,只摇了摇头,像是在说叶初夏的情况极为不妙。 宁皇几人本就是表面礼节性问候一下,一阵寒暄过后,便离开了殿院。 不知不觉天色已深,卞烨安守在叶初夏床边,昏昏欲睡,一阵白色的烟雾悄无声息的从窗边飘进了房间,卞烨安突然倒在了床上。 片刻,门栓轻而易举的被一把匕首挑开,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。 男子先是小心翼翼的凑到卞烨安身侧,蓦然往卞烨安的后颈上补了一记手刀,像是怕卞烨安昏迷的不彻底一般,然后将卞烨安拖到了之前为舒小语准备的小床上。 女子跟在男子身后,提醒道:“诶,你别下手太重,昏迷了就行,万一整出好歹来会坏了主子的大事。” 听声音女子的年岁也已经不是太小,约莫三十多岁。 “不会有事的,这乔国皇帝武功高的很,能以一个军营的力量灭了夏国,怎么会是泛泛之辈。”男子接话道。 将卞烨安拖到了小床之后,女子点燃了房内的蜡烛,端着烛台凑到了叶初夏的面前,照亮了叶初夏的脸颊。 细细瞧了一会儿,女子用空手轻轻推了推叶初夏,轻声道:“千宁公主,醒醒。” 叶初夏轻哼了一声。睡意深深的翻身继续睡,见状,女子换了个姿势,继续推搡着叶初夏:“千宁公主,醒一下。” 这次叶初夏悠悠转醒了来,惺忪朦胧的状态,抵住困意艰难的睁开了眼睛,有些意识不清,眼前蜡烛的光让她下意识半眯起了眼。 见叶初夏睁眼,女子也不知从哪里一把掏出一个铃铛,快速凑到了叶初夏眼前。 在烛光的照射下,女子持着铃铛急速晃了起来。奇怪的是铃铛有铃心,但是剧烈的摇晃之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 男子走上前,掏出一个瓷瓶,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了叶初夏的口中,叶初夏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,女子一点一点放下手里的铃铛。 直至完全停下,才长出了一口气,女子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汗,呼吸微喘的看着男子问道:“你刚刚喂给她的什么东西?” “是主子吩咐我喂给她的,说是千宁公主似乎对幻药有一定的抵抗力,今天撑了这么久才昏迷过去,让我加大剂量。” 闻言。女子点头,并没有继续多问,将烛台放在了桌上,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细笛子,交给了身侧的男子。 男子接过细笛,放在了唇边,看着女子问道:“马娘,你准备好了吗?” 被称作马娘的女子点了点头,示意男子可以开始了,细微的笛声突然响了起来,悠悠入耳,像是一曲催眠曲。 马娘在笛声中缓缓开口:“叶初夏。坐起来。” 说完,马娘紧紧瞧着床上的叶初夏,话出好一会儿也没有见有动静,马娘再次开口,声音比刚才柔了很多,像是诱哄:“叶初夏,坐起来。” 这次,床上的叶初夏竟真的缓慢的坐了起来,女子走到叶初夏面前,晃起铃铛,奇怪的是明明刚才剧烈摇晃都没有声音的铃铛,这次竟清脆的响了起来。与笛声一应一和。 叶初夏睁开了眼睛,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,马娘一边晃着铃铛一边道:“告诉我,你叫什么。” “叶初夏。” 马娘继续问道:“叶初夏,你的主子是谁?” 话出,只见叶初夏迷茫的皱了眉。像是在苦苦思索:“主子,我的主子,我的主子……” 好半天,也没能说出一个名字来。 “叶初夏,你的主子是薛玉,你要听从他的一切安排。”像是输入指令一般。马娘温声对叶初夏说道。 叶初夏呆滞的重复:“我的主子是薛玉,我要听从主子的一切安排。” “去,拿着这把匕首,刺进乔皇的心脏。”马娘一边说,一边递给叶初夏一把匕首。 铃铛声和笛声依旧不停,响在空气中。环绕在叶初夏的耳边,叶初夏接过马娘手里的匕首,动作迟缓的下了床,持着匕首一步步朝卞烨安走了过去。 待走到卞烨安身前,叶初夏顿住了脚步,没了接下来的动作。马娘站在叶初夏的身后,轻柔的开口:“叶初夏,去,杀了他。” 叶初夏缓慢的有了动作,握紧了手里的匕首,猛然抬高手臂朝卞烨安刺了过去,趋势汹汹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。 据卞烨安仅厘米之差时,一股力量“嘭”的将叶初夏手里的匕首打落,“咣当”一声落在了地上。 叶初夏不假思索的捡起匕首,正欲再刺,就听马娘道:“叶初夏,住手。” 随着话落,叶初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笛声和铃铛的声音渐渐停止。 男子走到马娘身边,道:“这千宁公主是真的被我们控制了,刚刚若不是我出手及时,这乔皇就要被千宁公主给杀了,不会是作假的。” 马娘点头。似是赞同男子的话:“还是小心为上,此事万万不可出差错,否则主子不会饶了我们,叶初夏,回去睡吧。” 最后一句话是对叶初夏说的,叶初夏面色呆滞的转过身,重新躺回了床上,男子又将卞烨安拖到了床边,犹如他们刚进来时的景象。 两人做完这一切,又将门栓从房内搭上之后,开窗跳了出去,运起轻功眨眼消失在了黑幕里。 148 茶水为字 次日一早,薛玉就派青姑姑来请卞烨安,说是有要事相商。 “乔皇,请吧。”青姑姑道。 不待卞烨安开口,舒刚便道:“青姑姑,薛主子再怎么说也是宁皇的宠妃。这么一大早就随随便便会见我们皇上,怕是不太妥当吧。” 舒刚的话里带着三分奚落的意味,青姑姑顿时有些恼怒,气结的看着舒刚:“你……” 一旁的卞烨安做着自己的事情,对两人不闻不问,青姑姑克制着心中的怒火,然后对卞烨安道:“乔皇,话奴婢已经带到了,去不去乔皇自己决定!” 青姑姑这般语气,可谓是以上犯下,论罪当罚二十大板,叶初夏从房间出来。就听到了青姑姑的话,心中多少有些不悦。 叶初夏看着青姑姑,面色阴沉的道:“这就是宁国的待客之道?!什么时候一个宫女也能这么讲话了!” 卞烨安倒是没有在意青姑姑的话。他连步走到叶初夏身侧,皱眉:“你怎么跑出来了,早晨有风空气凉,快回房。” 而被叶初夏这么一训,青姑姑也发觉出了不妥,虽不愿低头认错,但语气明显谦卑了许多,再次出声道:“乔皇,主子让奴婢转达他有要事与您相商,还望乔皇不要为难奴婢。” 最终卞烨安还是随着青姑姑去了玉华宫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离开的背影,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 叶初夏忽然想起昨天从御花园刚去狩猎场的情景。于是看向舒刚问道:“舒刚,昨天石岩与那虎是怎么回事?” 不提还好,一提起昨天的事情。舒刚的火气便再也抑制不住了,一掌拍在了离他最近的树上,不算粗的树干顿时发出了“咔擦”的细微声音。 “这宁国实在是欺人太甚,昨天到了狩猎场之后,那些王侯将帅的世子少爷们,就指名道姓的要和皇上比试。若皇上真的应了,岂不是输赢都让他国耻笑!” 叶初夏抿紧唇没有做声,输赢自然都是被笑话的,堂堂一国之主,怎能如猴般耍戏被人看热闹。 舒刚接着往下说道:“皇上回绝不掉,我和云光就要求代替皇上与他们比试,谁知宁国皇帝倒打一耙说我们乔国看不起他们宁国,不给他们颜面。” 叶初夏可以想象的出当时的场景,现在的乔国自是不能与宁国相提并论,若是这个罪名担了下来,这宁国大约会以此为借口为难乔国,到时候乔国怕是寸步难行。 “但我和云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意皇上去和他们比试,后来宁国皇帝见我们实在坚决,就想出让石岩代替皇上比试的法子,他本觉得石岩在牢里关了这么久。身体应该会很差,但谁知那群酒囊饭袋根本就不是石岩的对手。” 听到这里,叶初夏道出了舒刚没有出口的话:“所以宁皇恼羞成怒。为难石岩与猛虎相搏?” 舒刚点了点头,叶初夏嘴唇抿的更紧,看不出在想些什么。 好一会儿。舒刚打破了沉默的僵局,奇怪的道:“云光呢?怎么一大早就没有见到他的人?” 叶初夏应了一声,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,约莫半晌午的时候,白云光才从外面回来了。 见到他人,舒刚便道:“云光你去哪里了。一上午都不见人?” 白云光笑的神秘:“做秘密任务去了。” 舒刚下意识想追问,被白云光堵了回去:“别问我干什么了,以后你会知道的。” 闻言。舒刚只好作罢,叶初夏与白云光视线相对,白云光对着叶初夏轻轻点头,像是在示意着什么。 “皇上呢?我找他有事说。”白云光看了看四周,没有看到卞烨安的人,不禁问道。 “烨安被薛玉叫去了,去了玉华宫。” 这一去就是许久不曾回来,白云光舒刚两人多少有些放心不下,不住的在院落里徘徊,直到午膳时间过后,卞烨安才迟迟而归。 走近之后,两人看卞烨安脸色不是太好,不禁面面相觑:“皇上……” 不待多余的话说出,卞烨安已经脚步不停的进了书房,对两人视若无睹。 叶初夏正与舒小语在房内收拾东西。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后,叶初夏走了出来:“烨安回来了?” 白云光指了指书房,小声的说道:“皇上进了书房。但是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,不知道薛玉和皇上说了些什么。” 叶初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,缓步走向了书房。叩响了房门:“烨安。” 好一会儿,里面才传来动静,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,叶初夏走了进去。 “薛玉跟你说了什么?”叶初夏开口问道。 话刚出口,卞烨安就对她比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,然后走到书桌前,到了一杯茶水,用手沾着水在桌子上写字。 口中却声音略显低沉的道:“没什么,都是一些男人间的事。” 听起来像是情绪极为不高一般。 叶初夏紧盯着桌子上的字,一句话写完之后,叶初夏用手指朝房顶上指了指,卞烨安无言点头。 有人在偷听他们谈话。 但是一句话不说反而更加诡异,两人开始说些无关紧要的话:“烨安,不知道云老爹还有阿硕他们怎么样了,出来这么久,还真有些想念他们。” “等我们回去以后,就去延东看他们。”卞烨安一边回话,一边继续在桌子上写着什么。 叶初夏笑着点头,眼睛却不离卞烨安的手:“我们回去以后就让可儿还有阿硕成婚吧,两个人能两情相悦太不容易。” 随着叶初夏的话落,卞烨安用手指沾茶水的动作顿住,紧接着卞烨安突然回身看她,认真的道:“初夏说的对,两情相悦能在一起确实不容易,等我们回去以后,就成亲吧。” 叶初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见卞烨安认真的看着她,目光纯粹的等着她的回答,好一阵沉默,卞烨安突然笑了,道:“我说的是阿硕和可儿。” 然后回头接着在桌子上写字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的侧脸,心中莫名的难过,她何尝不想答应,但是她又能活到哪一天呢?在这里又能待多久被召回现代呢? 她不敢赌,以卞烨安的性格,若是成了亲,怕真的就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了。 她也不愿说谎去骗卞烨安,她答应过他,以后任何事情都不骗他瞒他。 149 争风吃醋 不自觉牵扯出心中的万千思绪,叶初夏略显惆怅的站在卞烨安身后,噤声不语。 卞烨安将叶初夏的情绪收尽眼里,最终什么也没有说,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将茶杯放在了桌上,回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,偶尔提笔批注两句。 叶初夏回神,走到卞烨安的身侧。自发的为他研墨,书房陷入沉寂。 良久,卞烨安突然开口:“走了。” 叶初夏一时没有明白。片刻之后才反应了过来,卞烨安说的是偷听房顶之上偷听他们谈话的人。 想起卞烨安在桌子上写下的一行字,叶初夏开口道:“薛玉和宁国究竟有什么仇恨?这么想让它国破人亡。” “云光那边情况怎么样?”卞烨安没有接话茬,问起了别的事情。 话刚出口,白云光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:“皇上。” “进来。” 三人对立而坐,叶初夏看着白云光问道:“可有劫住那人?” 白云光点头道:“他从玉华宫出来以后,我就将他引到了偏僻的地方,然后对他下了你给我的一梦散,现在已经昏迷了,被我关在了一个废弃的院子里。” “不会有人发现吧?”叶初夏有些不放心。 “不会,那个位置很偏僻,我也是误打误撞知道的,院子里面的荒草都已经很高了,不会有人去的。” 闻言,叶初夏点头:“那就好。” 紧接着,白云光看着叶初夏有些担忧的问:“初夏,你真的没事吗?” 卞烨安也朝叶初夏看了过来,眼里带着探究。 叶初夏浅笑,让两人放心:“真的没事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薛玉的幻药对我根本不起作用。昨晚我还真担心他们会识破我是装的。” 听叶初夏这么说,白云光才松了一口气,卞烨安在一旁接话道:“这马寡妇还真不简单。当初是我们太大意了。” 昨晚的女子,正是之前出现在延东的马寡妇,而男子,则是后颈上有云形伤疤的人。 顿了顿,卞烨安接着问道:“初夏,昨晚你拿着匕首朝我刺过来。你就真的不怕他们不阻止你?” 想起昨晚叶初夏毫不犹豫的样子,虽知道是做戏,可卞烨安心中还是有些计较,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怕他有闪失? 卞烨安拒绝承认自己是在孩子气的斤斤计较,他只承认他现在只是在假设会发生的意外情况。 叶初夏哪能不知道卞烨安的心思,忍不住笑了起来,解释道:“我确信他们会阻止我,我才能这么看似坚决的朝你刺过去。” 脑补出当时的情况,白云光心有戚戚,万一真的出了差错…… 白云光忍不住问道:“初夏,你为什么确定他们一定会阻止你?” “薛玉的目标一直都是烨安,他想与烨安联手对付宁国。又怎么会让烨安有闪失,所以我断定他们只是想试探我。”叶初夏分析道。 稍微隔了两秒,叶初夏接着说道:“就算他们真的没有阻止。我也不会刺到烨安的,匕首看着去势凶猛,但却有一个倾斜的角度,是朝着烨安的腋下刺过去的,不会落在烨安身上。” 长长的一段话说出,卞烨安终于满意了。但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件事,眉头微微皱起。 之前在延东那晚,他对初夏差点酿成大错。自己犯浑的时候就是在去铁牢审问马寡妇之后,他到现在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营帐,又怎么会对初夏做出那种事情。 现在再想想。顿时有些明了,这马寡妇精通一些迷惑人的手段,自己当时怕是着了她的道了! 想通这件事。卞烨安不禁冷下了眼,这笔账,他记着的! “这马寡妇。之前我们都看走眼了。”叶初夏突然开口,打断了卞烨安的思绪。 白云光看着叶初夏和卞烨安两人问道:“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?” 卞烨安沉静的开口,声音不急不缓:“石岩还在他们手上。这宁国皇帝被薛玉迷得七荤八素,到时候薛玉随便吹吹枕头风,想救石岩都是难上加难。” 话出。叶初夏赞同的点头:“我们现在就按兵不动,薛玉既然已经对我下手,说明已经开始有了动作,我们就等着看他下一步怎么办,到时候再依情况……” 话没说完,白云光突然打断她。“唰”的起身朝书房外看了过去,冷声喝:“谁在外面!” 叶初夏惊了一跳,朝书房门口看了过去。 静了静。书房外面传来舒小语的声音:“皇上,宁国二皇子求见。” 宁国二皇子,轩辕子尧。卞烨安目光沉了沉。 “让他进来。” 轩辕子尧推门缓步进了书房,关上门,并没有对卞烨安行礼问好。径直走到叶初夏身边的另一侧坐了下来。 “子尧,你怎么来了?”叶初夏颇有诧异的问道。 轩辕子尧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,端在了手里。这才道:“来和你们商量一下薛玉的事情。” 卞烨安目光落在轩辕子尧身上:“朕为什么要相信你?” 自称是“朕”,而不是“我”,听闻卞烨安的话。轩辕子尧不禁笑了起来。 “我不是为了你来的,我是为了初夏,还有我自己。”轩辕子尧直白的开口,对上卞烨安的眼神。 空气中似乎聚集了浓浓的火药味,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,一触即发。 轩辕子尧是有些不一样了的,叶初夏清楚的感觉的到,之前的宁子尧痞里痞气,说话贱贱的,有些油腔滑调,绝不是现在这样硬碰硬口舌不饶人。 像是被轩辕子尧的话逗笑了,卞烨安看着他,笑不达眼底的道:“呵,为了初夏?” 轩辕子尧也不在意卞烨安的态度,眼神直直的看了他一会儿,道:“乔皇……心里应该明白,薛玉这次为什么要针对初夏下手?还不是因为他想利用初夏控制你,说到底,此事还是因乔皇而起。” “子尧!”叶初夏抿紧唇,有些不悦的看着轩辕子尧。 卞烨安伸手抚上叶初夏的发,看着轩辕子尧道:“二皇子说的没错,但是这与二皇子有什么关系?初夏是我未来的后,可又是你的谁呢?” 150 可怜之人 随着卞烨安的话出,轩辕子尧的眼神几不可见的黯淡了下来,又瞬间掩饰起来。 不可否认,卞烨安的话让他无从反驳。 说的亲密些,他也不过就是叶初夏的朋友,至多再是她的救命恩人,之前金山的泥石流中救过她,可是抛却这些,还有什么呢? “烨安,不可无理,若不是子尧提醒,我们也不会提防着薛玉。于情于理我们都要感谢子尧。”叶初夏骤然出声,打断了轩辕子尧的思绪,她带着三分训斥的对卞烨安开口说道。 话虽然是向着轩辕子尧说的,但却让轩辕子尧苦笑连连。初夏的一番话,怎么听自己都像是个外人。 “不必了,乔皇说的没有错,刚刚不过开个玩笑。”多少有些不愿看到叶初夏为难。轩辕子尧在卞烨安开口前说道。 卞烨安见好就收,懂得审时度势方为智者,若能与轩辕子尧联手,不失为一大助力。他们的处境远比现在要好上太多。 这么想着,卞烨安冷哼一声,不再继续多言。 之前在边远城,白云光和轩辕子尧的关系还算是不错,两人目光相对,白云光默了默,终是开口问道:“子尧,刚刚你说你也是为了你自己,难道薛玉与你也有不和?” 闻言,轩辕子尧颇有些无奈的意味,解释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在薛玉没进宫之前是有婚约的,他未过门的娘子是江南有名的美人,可谓是郎俊女貌,俩家又世代交好。” “多少人对他们这段姻缘赞不绝口,夫妻同为倾城绝色,只是后来我父皇去江南微服私访,遇到了那姑娘,不管不顾的强行将她掳进了宫,封了妃。” 几人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。微有诧异的等着轩辕子尧的下文。 “那姑娘被封作了倩贵妃,当时真的荣宠至盛,不比现在的薛玉差,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。倩贵妃得罪了父皇,由宠落衰,后宫多薄情,落井下石的人数不胜数,倩贵妃举步艰难,我当时看她可怜,于是处处照应着她。” 说到这里,轩辕子尧顿了顿。才接着说道:“后来有一天,倩贵妃突然说喜欢我,让我带她离开皇宫,我很震惊,她虽然年岁不大,但论起辈分却是我父皇的妾室我的长辈。” “于是我当时就拒绝了她,谁知第三天,就有人发现了倩贵妃的尸体,判定自杀。” 叶初夏有些唏嘘不已,询问道:“所以薛玉觉得是你导致了倩贵妃的死?” 轩辕子尧点头,长出一口气:“是,倩贵妃有一心腹。在倩贵妃死了以后就寄信给了薛玉,薛玉对倩贵妃可谓是一往情深,顶着众人不齿的眼光进了宫,为的就是替她报仇。” “所以在他进了宫以后。就一直为难你?”白云光在一旁接话道。 轩辕子尧点头:“不仅如此,薛玉还记恨着父皇,若不是父皇强行将倩贵妃弄进宫来,倩贵妃也不会死,说不定现在她和薛玉的孩子都快上学堂了,夫妻恩爱,家庭美满。” “唉。”叶初夏忍不住叹了口气。 说到底这薛玉也是可怜人,只是太过偏激,为了报仇什么手段都用,她和卞烨安与他近日无冤往日无仇,但也成了他想摆弄的棋子。 卞烨安面无表情的接话: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无需同情。” 这句话轩辕子尧倒是十分赞同:“对,我最初因为倩贵妃的面子对薛玉能避则避,心想他出了气就好了,谁知渐渐发现他不仅是想出气这么简单,还想让整个宁国为倩贵妃陪葬!” 如若不除薛玉。必为一大祸患。 “那二皇子可有什么想法?”卞烨安看着轩辕子尧沉静的开口。 轩辕子尧目光闪了闪,悠悠道:“现在薛玉之所以这么横行霸道,就是仗着我父皇的宠爱,这薛玉巧言善辩,我父皇一直对他深信不疑。” “之前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,我怕不仅没有让我父皇清醒,反而还会适得其反,所以一直没敢轻举妄动。” 闻言,叶初夏点了点头,微蹙眉,心中思索着什么。 想了想,叶初夏还是坦白的道:“子尧,你猜的没错,昨晚薛玉果然派人来对我动手了。” 轩辕子尧猛然抬头,一把抓住叶初夏的胳膊,紧张的连串开口:“那你没事吧?薛玉他对你做什么了?!” 看得出轩辕子尧是真担心她,叶初夏道:“我没事,别担心,薛玉只是想要控制我。” 卞烨安看着两人,目光暗了暗。微抿唇没有作声。 白云光将卞烨安的神情看在眼里,心道不妙,连给叶初夏使眼神。 叶初夏瞥见卞烨安略显阴沉的脸色,知道他这是吃味了。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。 桌下偷偷摸到卞烨安的手,叶初夏握住紧了紧,指尖在卞烨安的手上打着圈,卞烨安一顿。两人面上皆平静。 片刻,卞烨安侧首横了叶初夏一眼,下一秒却忍不住的带上了笑意,桌下抓紧了叶初夏作怪的手。 书房内低声窃语,书房外殿院中,舒小语看着紧闭的书房门,微显迟疑的对舒刚道:“爹,皇上和初夏怎么……” 怎么会在一起呢? 话说一半猛然顿住,舒小语未出口的话被舒刚一个眼神瞪了回去。 收回狠厉的眼神,舒刚回头继续摆弄着刚刚刻好的木剑,道:“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,安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。” 上次自己一番的口无遮拦,引得卞烨安和叶初夏有了嫌隙,天天气氛压抑低沉不说,皇上还米粒不食,初夏更是病倒在床。险些…… 舒刚心有余悸。 正想着,书房门从里面打开了,轩辕子尧抬步出了门,脸色铁青,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,看起来怒极了。 走了两步,他回头,目光不善的对书房内的几人道:“乔皇,你可想好了?” 只听白云光冷硬的回话:“二皇子,我们皇上和娘娘要休息了,你还是请回吧!” 舒刚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,但身体已经下意识的上前,做出了攻击的姿势,往书房内看了一眼,正看到卞烨安冷冷的表情。 舒刚心中多少惦念着之前在边远城的情谊,再加上赵文宇的面子,于是语气婉转的对轩辕子尧道:“二皇子,请回吧。” 轩辕子尧却并不领情,他隐忍着怒火,咬牙切齿的看着卞烨安,隐约有些威胁的开口:“乔皇,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 舒刚的脸色顿时也冷了下来,不再客气,对轩辕子尧冷声道:“请!” 轩辕子尧目光恨恨的看了众人一圈,最后甩袖离开。 151 假意设套 而待轩辕子尧离开之后,一抹轻盈的身影从书房顶上跃起,直朝玉华宫奔去。 人影渐远,书房内白云光满身煞气刹那间褪去,转而侧首对叶初夏道:“离开了。” 闻言,叶初夏微微皱眉。颇有几分的担忧的道:“不知道薛玉会不会上当。” 一旁的舒刚不明所以,看了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终是忍不住看着卞烨安问道:“皇上,今日薛玉找你过去所为何事?” 白云光也看向了卞烨安,等着卞烨安的回答。 见状。卞烨安坐回圆桌前,轻抿了一口茶,这才说道:“薛玉一心想要击垮宁国,暗中已经和两个番邦联合,但宁国毕竟根基深厚国强人旺,他需要联合更多的国家一起对付宁国。” 叶初夏顿时有些明了。接话道:“所以薛玉想拉我们下水?” 卞烨安点头:“嗯,对你下手也确实是为了控制我,谈话时我故意假装坚定的拒绝了薛玉的要求,薛玉果然用你来威胁我。” 顿了顿,卞烨安接着说道:“薛玉说你中了他的蛊,他说如果想要你的性命,简直是易如反掌,所以威胁我任他所用。” 一旁的舒刚闻言,顿时脸色一变,怒声道:“卑鄙小人!” 他自然清楚对于卞烨安来说叶初夏有多重要,若是真的如此,他们连反驳的可能性都没有,只能乖乖的被薛玉拿捏。 相比之下,叶初夏与白云光两人就显得镇静的多,像是早已经知道结果了一般。舒刚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:“这结果你们早就知道了?!” 白云光忍不住笑了,气氛顿时松弛了下来。 笑过之后,叶初夏道:“薛玉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并不全面。他只说可以很容易要我性命,却没提起控制我心神一事。” 经叶初夏这么一提起,白云光这才恍然点头,舒刚眉头紧皱:“初夏,你们在说什么?怎么还控制你?这是怎么回事?” 白云光看了看叶初夏两人,然后对舒刚道:“走走。我去外面跟你讲。” 说着,半推半搡的与舒刚出了书房。 临近傍晚,卞烨安与叶初夏来到了宁皇的宫殿,一片琴管丝竹之声,舞女随之起舞弄影。 看到卞烨安两人来,宁皇懒散的半躺在榻上,冲他们摆了摆手,示意坐下观看,两人倒也没有拘谨。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一旁。 一舞之后,天色已经深沉,月色渐起。乐师舞女们轻步退了下去,偌大的宫殿沉静了下来。 宁皇看着卞烨安道:“乔皇与千宁公主这个时辰来,可是有事?” 卞烨安没有回答。叶初夏在一旁接话,直截了当的开口:“宁皇,深秋宴已经结束。不知何时放了我们乔国的侍卫,好让我们早日回乔国?” 闻言,宁皇轻“哦”一声,思索片刻,道:“朕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,既然之前答应了深秋宴之后就放人,让你们离……” “皇上。”娇柔带笑的男声突然打断了宁皇的话。 只见薛玉披着黑色的斗篷缓步上前,也不知何时进的门,面带着笑意,径直朝宁皇走去。 宁皇看到薛玉也有些诧异,但很快笑逐颜开,也不计较薛玉不经通报就闯进来一事。 坐在宁皇的身边,薛玉的目光落在了叶初夏两人身上,状似有些踌躇的道:“乔皇和千宁公主找皇上可是有事?奴是不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?” “爱妃说的哪里话,乔皇是来请辞的,深秋宴已过,他们想要早日回去。”宁皇对薛玉解释道。 “请辞?”薛玉含着浅笑对卞烨安道:“乔皇怎这么急着回国?莫不是因为我们宁国招待不周?” 听起来关怀的话,却莫名让人有几分膈应。薛玉看着卞烨安的眼神颇显意味深长。 卞烨安不动声色的将薛玉的话驳了回去:“薛主子这是说的哪里话,只是朕这次出来时间已经不短,再不回去宫中怕要人心惶惶了。” “乔皇说的对,是奴考虑不周,但千宁公主身体刚好一些,还没调理好就急着上路。奴担心千宁公主的身体会吃不消啊。” 薛玉最后一句话尾音拖的冗长,两人一句一答,看起来关怀至极,但其中的火药味只有两个人清楚。 随着薛玉的话出,卞烨安的脸色顿时一变,想怒不能怒,还带着几分犹豫,像是十分纠结一件事情,最后只目光深沉的看了薛玉一眼。 一番情绪变化落在了薛玉的眼里。唇角不自觉带上了点笑意,像是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。 宁皇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,目光在薛玉还有卞烨安之间来回扫寻:“爱妃和乔皇似乎有话要说?” 薛玉转首看向宁皇。然后伏在了他的肩上,倩笑:“奴只是担心我们照顾不周,让别人说我们宁国的闲话。皇上,不如我们再留乔皇住段时日吧。” 宁皇有些迟疑,再怎么说卞烨安毕竟是一国之主。乔国现在又是根基不稳,怎能一直在外,他想要的下马威还有面子都已经有了,再留卞烨安也没什么意义了。 这么一想,宁皇便好言对薛玉道:“爱妃,不可胡闹,乔皇还有正经事要忙。” 薛玉有几分不乐意的轻哼一声,撇过头去,闹起了小脾气一般。 见状,宁皇揽住薛玉的肩,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,薛玉顿时抿了抿唇,很是委屈。 “奴只是担心千宁公主的身体会承受不了一路的奔波,到时候万一有什么意外,我们宁国也难逃其责。” 闻言,宁皇瞬间笑开,对薛玉道:“好好好,是朕错了还不成?是朕不明白爱妃的好意,怪朕冤枉爱妃了。” 这时,叶初夏插言:“初夏多谢薛主子的好意,但是初夏现在身体并无大碍,可以赶路的。” 薛玉并不在意叶初夏的话,只看着卞烨安问道:“乔皇怎么想?真的要执意回去吗?” 卞烨安抿紧了唇,好半天,生硬的吐字:“薛主子所言有理,朕回去再好好想一想,先行告辞了。” 话落,叶初夏起身与卞烨安一同离开了宁皇的宫殿。 152 再次夜探 回到住处,还不等两人歇息片刻,青姑姑的身影又已出现在了殿院。 青姑姑看着卞烨安,如最初时的低眉顺眼:“乔皇,我们主子请您过去一趟。” 闻言,不待卞烨安开口,叶初夏已经颇显不悦的道:“好威风的薛主子!呼来喝去,真当自己是……” “初夏!” 话没说完。就被卞烨安打断,只见卞烨安略显隐忍的看着青姑姑,克制着自己的情绪。 默了几秒,他才道:“初夏,你先回房休息,我去去就来。” 说完,也不看叶初夏是何反应,已经大步朝殿外走去,青姑姑看了一眼叶初夏,立刻尾随卞烨安离开了。 人走远之后,白云光从房间走了出来,站在了叶初夏的身侧:“初夏,怎么样?”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离开的方向,挑了挑眉,开口说道:“子尧当真将薛玉的心思揣摩的分毫不差,这招欲擒故纵薛玉没看出破绽。” 话落,白云光顿时松了一口气。 “时辰也不早了,皇上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,初夏你身体还没恢复,回房吧。” 叶初夏应了一声,径直回了房,仓促的洗漱了一下之后,便躺在了床上,也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迷烟从窗口处飘了进来。 静了几秒,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,叶初夏在床上一动不动,宛若熟睡。 “咚”的一声,门栓突然被挑开,门从外面推开,一黑衣女子进了房间,脚下的步子放的极轻。 女子轻手轻脚的来到床榻前,试探的唤了一声:“千宁公主。” 见叶初夏毫无反应,女子放下了心,坐在了床榻上,借着月光。清晰的看到这女子正是马寡妇。 马寡妇也不知从何处摸索出了一个小巧铃铛,置在叶初夏面部上方轻轻摇晃,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。 “叶初夏。”马寡妇边摇铃铛边道。 本昏睡着的叶初夏缓缓睁开了双眼,目光呆滞的看着半空中的铃铛。 “叶初夏。你的主人是谁?”马寡妇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道。 “主人……薛玉。” 听到叶初夏的回答,马寡妇明显松了一口气,此次行动本该是两人配合,一人摇铃,一人吹笛,可现在只她一人来完成,心下最怕出什么差池。 手中摇铃铛的动作不停,马寡妇紧接说道:“叶初夏。你生病了,身体虚弱很难受,根本无法支撑你赶回乔国,明日务必劝下乔皇卞烨安留在宁国休养,可知了?” 随着马寡妇的话落,叶初夏迟缓了好一会儿,像是在消化马寡妇的话。 “知道了,我病了。不能赶路,要留在宁国休养。” 叶初夏木讷的出声。 见状,马寡妇心石瞬间落下,摇着铃铛的手都抖快了不少。 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。叶初夏缓缓闭上了双眼,陷入了沉睡。 马寡妇盯着叶初夏看了好一会儿,才离开了房间,待她走后,床上的叶初夏缓缓睁开了双眼,眼里一片清明,哪有丝毫刚刚迟缓混沌的样子。 次日,晨曦笼罩大地。晨光漫进房内。 “爹!爹!”舒小语的惊呼声打破了满院的静谧。 院内的舒刚一边活动着身体,一边皱眉训斥:“小语,爹给你讲过多少次,不准大呼小……” 话没说完,就被舒小语焦灼的打断:“爹!初夏生病了!” 顿时舒刚的话戛然而止,脑子还来不及反应,脚下已经朝叶初夏的房内奔了过去。 “小语!快去叫皇上!” 转瞬间,几人全来到了叶初夏的房间,卞烨安偎在床边,紧张不已的握住了叶初夏的手。 “初夏,你怎么样了?” 叶初夏嘴唇泛起病态的苍白,她躺在床上,虚弱的看着卞烨安,声音小若蚊蝇:“烨安,我难受……” 一时间卞烨安目光闪烁,眼里情绪复杂难辨,似还含着几分惊异,握着叶初夏的手紧了又紧。 正慌乱着,突听外面有小太监的尖声响起:“皇上驾到。” 话音未落,宁国皇帝揽着薛玉已经出现在了门口,进门见几人面色不对,宁国皇帝顺势看到了床上的叶初夏。 顿时微有错愕的道:“乔皇,千宁公主这是怎么了?快,传御医!” 随着宁国皇帝的话出,尾随身后的一小太监腿脚麻利的奔出了门。 “乔皇,千宁公主这是怎么了?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?”薛玉在一旁悠悠问道。 闻言,卞烨安侧首看向了薛玉,面上与往常无异,但仔细看却能发现,卞烨安的指尖在衣袖的遮掩下轻颤着,喉结上下滚动。 薛玉将卞烨安的情绪收尽眼底,唇角带上了意味不明的笑容,两人视线相对,空气中凝聚了淡淡的不同寻常。 “皇上,李御医来了!”小太监一溜小跑的折了回来。 李御医抱着医药箱,气喘吁吁的跟在小太监身后,来不及歇气对着宁国皇帝就开始下跪行礼:“微臣参见皇上。” 宁国皇帝摆摆手,催促道:“行了行了,赶紧去给千宁公主瞧瞧。” 李御医咽了咽口水,平了下呼吸。垂头偎上前,搭在了叶初夏的手腕脉搏上。 卞烨安白云光几人心悬半空,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李御医看。 好一阵子,只见李御医眉头皱了又皱,一次比一次深,似乎很是疑惑。 片刻,李御医抬起手臂,捻了捻手指。振作精神,手指重新搭在了叶初夏的脉搏上,像是极力认真的探究确认着什么。 在场的人屏住呼吸,看着李御医的一举一动。终于,舒刚第一个忍不住了,询问道:“御医,我们公主究竟是何情况?” 随着舒刚的话出。李御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踌躇的看着众人,最终犹犹豫豫的道:“微臣实在愧对皇上,臣医术浅薄。未能看出公主有何不适。” 闻言,宁国皇帝顿时脸色一变,怒声喝到:“这是何意!千宁公主病成这个样子,你竟然连病症都看不出来,朕养你这废物又何用!” 无论是何原因,千宁公主决不能死在他们宁国,不然定会白白让人猜忌一场! 说罢,大手一挥,就像是要下令将李御医处决了一般。 153 是真是假 登时,李御医“噗通”跪在了地上,身体瑟瑟发抖,拼命的朝宁国皇帝磕头。 卞烨安一心挂念着叶初夏,目光直直落在叶初夏身上,无心为李御医求情。 宁皇终是没有在冲动之下要了李御医的性命,冷声喝到:“来人,将李御医押下去,等候发落!” 待李御医被人拖下去之后,宁国皇帝缓步来到床侧,白云光与舒刚往后撤了撤,腾出来个空隙,薛玉顺势走到了宁国皇帝身旁站定。 床榻上,叶初夏眼里的光芒已经渐显混沌,但意识还在,声音微弱的对卞烨安道:“烨安,我赶不了路了,身体好难受……” 卞烨安握紧了叶初夏的手,喉结上下滚动,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。 宁国皇帝看着这一幕,恍然想起了什么,转首看向薛玉。但不等宁国皇帝说话,薛玉就皱眉开口:“奴父亲留给奴的神药也只有那一瓶,上次已经给千宁公主用了,这次奴也无能为力。” 闻言,宁国皇帝面带错愕,怎么也没想到神药就这么一瓶,心下不免有些肉疼,绝顶好的神药,竟仅此一瓶,上次就该留着呀! 恰在此时,突听门外小太监拖长了尾音:“二皇子到……” 轩辕子尧缓步进了门,看到薛玉还有宁国皇帝微有一怔,像是没料到他们也在。 “儿臣参见父皇。”回过神来,轩辕子尧跪下给宁国行礼。 宁国皇帝也是微有诧异:“子尧怎么来了?” “儿臣听说千宁公主身体不适,所以前来探望。” 话刚出,薛玉就在一旁接话道:“二皇子的消息真是灵通呢,这皇宫里的事情可真是都瞒不过二皇子的眼睛。” 闻言,轩辕子尧笑不达眼底的看着薛玉,道:“论关心宫内的事情,谁都不如薛主子。”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玄妙,宁国皇帝干咳了两声打破僵局,拍了拍薛玉的肩膀,示意他别再多言。 这时,卞烨安抬首看了看屋内的一众人,然后道:“朕代初夏谢过宁皇和二皇子的探视,宁皇日理万机想必还有事情要忙,朕便不留宁皇和二皇子了。” 明摆着赶人,宁国皇帝稀奇的没有不满,顺着卞烨安的话客套了两句,然后揽着薛玉的腰往外走,出门时,薛玉意味深长的看了卞烨安一眼,轩辕子尧紧随离开。 深夜,一抹身影从叶初夏的房内出来,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殿院,借着夜幕的掩饰,来到了玉华宫。 刚一个腾空翻身跃进玉华宫,就见不远处有一女子候着,看到他以后迎了上来。 “乔皇,主子等候多时了。” 卞烨安仔细的看了女子两秒,缓缓开口:“马寡妇。” 马寡妇没有应声,只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 卞烨安一路跟在马寡妇身后,两人穿行在黑夜里,进了玉华宫的一处别院。马寡妇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。 “主子就在里面,乔皇自己进去吧。” 话出,卞烨安并没有立刻进去,而是突然开口道:“在延东军营,是你对我下的药?” 马寡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,顿了两秒才明白卞烨安指的是将她囚在延东军营的时候。 她勾唇的笑了笑,道:“乔皇不要怪我,我当时对你用药,也只是为了避开你的审讯罢了。” 闻言,卞烨安没有接着说话,黑暗中。马寡妇看不到他眸里翻滚着的浓重的阴鸷。 差点对初夏酿成大错,这是他心里至今消不去的一根刺,这笔账…… 卞烨安紧了紧拳,迈开步子推门进了房。 半透明的帷幔吊满了整个房间,影影绰绰,卞烨安收敛好情绪,一边拨开帷幔,一边往里走,透过帷幔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。 走近,只见薛玉脸上化着浓浓的妆,睫毛翘而长,雪白的脸颊将唇衬得更加艳红,手中把玩着一精致的酒杯,面前摆着酒坛。 听见卞烨安的脚步声,薛玉缓缓勾唇一笑,没有回头:“乔皇来的真是时候,来,陪奴喝两杯。” 卞烨安坐在了薛玉的对面,眼睛直直的看着薛玉,带着怒意,但又有几分隐约的忌惮:“你对初夏做了什么!” 薛玉唇边笑意不减,斜睨了一眼卞烨安,语气轻柔:“乔皇急什么,奴不过就是和千宁公主开个玩笑而已。” 话落,卞烨安眼中怒意更深,掩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起,薛玉似乎看透了卞烨安的情绪,几不可见的勾起嘲讽一笑。 举杯一饮而尽,薛玉擦了擦唇角的酒渍,一改刚刚的不恭,眼神冰冷,直直的看着卞烨安:“奴警示过乔皇,不要做出让奴生气的事情,不然千宁公主有什么不测那就不好了。” 说到这里,薛玉顿了顿,目光从卞烨安身上移到了手中的酒杯上:“但乔皇怎么就不听奴的话呢。” 卞烨安目光变了几变,空气似乎凝结在了此刻,也不知沉默了多久,卞烨安薄唇动了动。 “放过初夏……” 闻言,薛玉明显眼中一亮,但口中仍道:“乔皇可想好了?” 卞烨安点头。 见状,薛玉忍不住轻笑起来,本就倾城之颜更是祸人心神,却让卞烨安莫名感到一阵毛骨悚然。 “来。乔皇。”薛玉边说边倒了三杯酒,执起一杯含笑递向了卞烨安。 待卞烨安接过,薛玉两手各执一杯,端起了剩余的两杯酒,然后朝卞烨安做了个请的眼神,将其中一杯一口饮下,剩下一杯则是洒在了地上。 见状,卞烨安没有多说废话,随着一干而尽。 “乔皇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?”再开口,薛玉的语气带上了微微醉熏之意。 “不知。” 薛玉缓缓绽出一抹轻柔的笑,伸手抚了抚身侧低垂的帷幔:“今儿啊。是阿倩的忌日啊。” 卞烨安瞬间了然,想起了轩辕子尧的话,这阿倩便是薛玉的未婚妻,倩贵妃。 “可你看,这宫里有谁还记得今天是阿倩的忌日,那些娘娘妃子太子大臣,还有那个……高高在上的皇帝,哪个记得今天是阿倩的忌日!” 最后一句话薛玉几乎是可以用阴狠来形容,满满的恨意浮现于表。 翌日一早,舒小语端着药来到叶初夏的房间。 进门当即一愣,待回过神来既是惊喜万分:“娘娘!您没事了?!” 叶初夏站在窗前。侧首看舒小语,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,又瞥了瞥门外,当即了然,眼里含笑道:“我没事了。” 舒小语将药放在圆桌上,疾步冲上前一把抱住叶初夏,红了眼眶道:“娘娘你终于没事了,你可吓死我了。” 叶初夏拍了拍舒小语的脑袋,以示安慰。 像是想到了什么,舒小语从叶初夏的怀里退了出来,擦了擦眼角:“瞧我,一激动忘了告诉娘娘青姑姑正在门口候着呢,说是想求见娘娘。” 说罢,舒小语转身朝门口喊了一声:“青姑姑,进来吧。” 话落,青姑姑的身影映入眼帘。 “奴婢参见千宁公主。”青姑姑朝叶初夏行礼。 叶初夏看着青姑姑,道:“青姑姑这么一早就来了,可是有重要的事?” 青姑姑没有立即回答叶初夏的问话,反是打量了叶初夏几秒,又见舒小语似因激动红了眼眶,心里不禁松了口气。 她们不像是作假,主子的担心是多余的。 “奴婢是奉皇上的命令,前来探望千宁公主。”青姑姑不卑不亢的回答。 闻言,叶初夏轻笑:“青姑姑回去禀报宁皇,初夏已经无恙,多谢宁皇惦念。” “那奴婢就回去了,千宁公主好生歇息。” 说罢,青姑姑退出了房间,待她离开之后,叶初夏看着青姑姑离开的方向道:“看来这薛玉还不是很相信我们,所以才会派青姑姑一大早就来打探情况。” 舒小语赞同的点了点头,然后又朝叶初夏挤了挤眼:“初夏,我刚刚的演技怎么样?眼眶都憋红了!” 叶初夏好笑的看着舒小语:“烨安呢?” “天色还没亮的时候。皇上就去找宁国皇帝了,到现在还没回。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示意自己知道了,目光重新移回窗外,良久,说不清是何滋味的幽幽长叹了一口气。 这场来势匆匆的闹剧,薛玉所期颐的骇浪,注定只能草草收尾了。 临近中午,卞烨安才回了殿院,看到叶初夏坐在院子的石椅上,脚下步子顿时快了些。 “初夏你没事了?!”语气惊喜中带着紧张,一双黑眸亮晶晶的盯在叶初夏身上。 叶初夏忍笑看了卞烨安一眼,装的还真是像,口中却道: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一觉醒来就全好了。” 卞烨安脚下步子不停,上前紧张的抓住了叶初夏的手,触到温热并不冰凉,才微微松口气:“好了也要修养几天,你现在身子骨太弱,外面风大,快回房。” 叶初夏乖顺的随着卞烨安回了房内,将门窗关好之后。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。 “宁国皇帝那边怎么样?”叶初夏先开口问道。 不待卞烨安回答,房门突然被叩响,白云光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,带着几分焦灼:“初夏,皇上在吗?” 听出白云光语气里的异常,叶初夏连步上前将房门打开,错开了身:“烨安在,进来说。” 卞烨安看着白云光问道:“云光,怎么了?” “那个有云形伤疤的男人自尽死了!” 闻言,卞烨安到没有太大的反应,轻应了一声。然后道:“那男人于我们来讲本就没有什么用,死就死了吧。” 听卞烨安这么说,白云光才放下了一口气:“不误事就好。” 说罢,白云光目光一转,紧接问道:“皇上,那薛玉可信了我们?” 卞烨安点了点头。 见此,白云光仍旧有些疑惑的道:“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?” 卞烨安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,语气淡淡:“我们什么都不用做,只需要按照薛玉的要求办事就行了。” 见白云光的表情更加疑惑,叶初夏浅笑起来,接着卞烨安的话道:“只要再演好这快要登场的一出戏,我们就要回乔国了。” “戏?什么戏?” 叶初夏浅笑不语。 顿了顿,叶初夏接着道:“薛玉之前一直不肯放我们走,是因为与我们的联盟尚未达成,现在我们已经答应了与他联手,他自是不会再拦着我们回国,更甚至,他比我们还希望我们可以早日回到乔国。” 白云光点头,这个他倒是可以想的通:“薛玉隐忍了那么久,现在怕是一刻也不愿再多等了,我们早一点回到乔国,就能早一日集结兵力和其他番邦联合围攻宁国。” 叶初夏表示赞同白云光的说法。 一直不说话的卞烨安忽然道:“初夏……你的身体真的没事?” 一双眸凝在叶初夏面上。卞烨安紧紧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。 随着卞烨安的话出,白云光也正经认真了起来,认真的看着叶初夏。 叶初夏示意卞烨安白云光两人安心:“别担心,我真的没事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身体不禁没有感到不适,还觉得比以前好些了。” 卞烨安最为在意的还是叶初夏的身体,叶初夏病重时他的那种恐惧、畏怯还未从心里完全散去,仅是回想当时,便又一阵心有余悸。 确定叶初夏是真的没事以后,卞烨安才放下了心。 听到叶初夏的话。白云光凝眉思索片刻,迟疑的道:“难道薛玉对初夏用的毒,刚好可以克制初夏体内散人仙的毒,以毒攻毒,所以初夏不仅没事,身体反而更好了?!” 话出,卞烨安眼中闪现几分欣喜,若真的可以克制初夏体内的散人仙,那真是太好了。 白云光想法与叶初夏不谋而合,但怕是空欢喜一场,叶初夏只道:“现在先别想这么多了,待一切事情结束以后再说。” 两日之后。 宁国皇宫布上一层紧张的气氛,尤其是宁国皇帝的寝殿中,宫女太监们大气也不敢喘,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乱,脚下步子迈的格外小心翼翼。 浓重的药味弥散在宁国皇帝的寝殿中,寝殿门口跪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御医。 “啪!”的一声,通透的白玉杯碎在了地上,薛玉瞪着一双眼,怒视着跪在面前的御医:“废物!连皇上的病都看不好,要你们有何用,来人。拉出去乱棍打死!” 御医面色惊恐的拼命磕头:“主子饶命,主子饶……” 话没说完就被侍卫堵住了口,挣扎着欲逃脱出侍卫的钳制。 “住手!”轩辕景不知何时来了,站在不远处阴沉着脸看薛玉,“放开他。” 轩辕景一直都不喜欢皇兄的这个男宠,男生女相本就是为不吉,何况这薛玉不仅恃宠而骄横行后宫,就连朝堂之事都要管上一二,却无奈皇兄对他极其宠爱。 “奴见过景王爷。”薛玉对着轩辕景行了个虚礼。 轩辕景也不在意薛玉的礼数,对御医不耐烦的摆摆手,示意他出去。 御医已经吓得浑身瘫软。双腿软的支不住身体,又恐多呆一秒小命不保,急急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寝殿,好不狼狈。 轩辕景绕过薛玉,往寝殿里面走,边走边道:“皇兄怎样了?” 薛玉跟在其后,道:“皇上刚刚又咳了血,现在昏迷过去了。” 闻言,轩辕景眉峰深深簇起:“前两日皇兄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就开始咳血昏迷,是何病症御医可查了出来?” 薛玉摇头。似剜心般焦灼,又带着气恼的道:“这群庸医,什么病症都没有查出来!” 说话间,两人已经来到了龙榻前,皇后坐在床沿上捏着手帕不住的擦拭着眼泪,眼眶已经哭得红肿。 宁国皇帝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躺在龙榻上,似很难受的拧着双眉,地上不远处放着一个痰盂,里面尽是咳血。 见状,轩辕景握紧了拳,好半天才哑着嗓子拱手对皇后道:“皇上洪福齐天,定会……定会没事的,娘娘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。” 看到轩辕景,皇后一瞬间眼泪流的更凶,抽泣着断句残言的道:“皇弟,你皇……皇兄若是,我……我可……” 轩辕景心中也难受的紧,喉结上下滚动:“皇嫂,皇兄会没事的,我……我回去便为皇兄去寻神医,皇兄定会没事的。” 自宁国皇帝登基之后,轩辕景便将对宁国皇帝的称呼从皇兄改口为了皇上。如今情不自禁喃出了久违的称呼。 一个大男人,此刻也是红了眼眶,与之相比,一旁的薛玉倒显得格格不入。 正说着,昏迷中的宁国皇帝忽然又猛咳了起来,轩辕景与皇后两人立刻上前,急切的道:“皇上,皇上……” 宁国皇帝悠悠睁开了眼,一双眼睛混沌不堪,动了动唇,低低说着什么。 轩辕景伏耳上前。仔细听着宁国皇帝的话:“皇上你,你说什么,臣弟没有听清。” “登……登基,皇位传……皇上,你大声些,臣弟没听清。”轩辕景重复着宁国皇帝的话,但却几次都没听清楚。 恰在此时,忽闻一群担忧急切的声音:“父皇,父皇……” 随着话落,一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宁国皇帝的寝殿,个个步伐匆匆的奔到宁国皇帝的床榻前,唯恐落后其他皇子一步。 “母妃,父皇怎么样了。”几位皇子七嘴八舌的问道,轩辕子尧站在其中。 皇后看着一众皇子皱眉,止住了眼泪,勉强端起皇后的架子:“你们怎的一起来了,这儿受不得吵,都安静些。” 随着皇后的话落,皇子们安静了不少,薛玉看着一众人,忽然开口:“二皇子,今早皇上还念着你呢,现在皇上醒了,你让皇上好好看看你。” 闻言,其余几位皇子皆是面色不善的看着薛玉,现在父皇病危,看着样子像是随时可以驾崩,太子还未立,谁不知现在父皇与谁亲近些,谁继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些! 轩辕子尧看一眼薛玉,像是警惕着什么,可终还是上前走到了宁国皇帝身旁,蹲下身子。道:“父皇,儿臣在这。” 轩辕景起身站到了一侧,将位置让给了轩辕子尧,眉峰比来时皱的更深。 宁国皇帝眼珠转了转,目光落在轩辕子尧的身上,嘴唇上下动着,发出微弱的声音。 轩辕子尧凑近了一些,欲听仔细:“父皇,你想说什么?” 宁国皇帝又是一阵呢喃,不待轩辕子尧说话,宁国皇帝忽然又咳了起来。一股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。 皇后一声惊呼,现场顿时一片慌乱,宁国皇帝又昏迷了过去。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,薛玉拧眉对众人道:“几位皇子请回吧,皇上现在昏迷不醒,皇子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。” 闻言,大皇子抿唇不耐烦的看着薛玉道:“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男宠在这里指手画脚了,父皇病了,我们身为儿臣……” “你们都回吧,这儿有本宫在。”皇后打断了大皇子的话。 一众皇子虽是不愿,可最终还是离开了宁国皇帝的寝宫。轩辕景朝皇后作了个揖,随着皇子们离开了。 刚出寝宫的门,便有皇子忍不住的对轩辕子尧问道:“二皇兄,刚刚父皇与你说了什么?” “对啊二皇兄,刚刚父皇说了什么,可有提继位之事?” 说着,一众皇子已经将轩辕子尧团团围住,颇有轩辕子尧不说出个一二三,就别想离开的架势。 “父皇声音太小,我什么也没有听清。”轩辕子尧有些无奈的道。 大皇子怀疑的看着轩辕子尧,语气带着几分质问:“二皇弟真的什么都没有听清?还有父皇他为何单单要跟你讲话!” 他才是宁国的大皇子,名正言顺的太子,但现在父皇想见的人竟然是二皇弟,不由得他不警惕。 “一群混账东西!如今你们的父皇还在,便在此争执起皇位来了!怎的?还想逼宫造反不成?!此事若是传出宫去,还不要被天下百姓所耻笑!”轩辕景站在不远处,愠怒的道。 对于轩辕景,一众皇子还是敬畏的,个个缩了缩脖子,闷声不言。 轩辕景冷眼看着他们:“还在这丢人现眼做什么?还不赶紧滚回你们各自的宫殿!” 一众皇子忙辞别轩辕景,生怕再被骂。 忽的,轩辕景叫住了轩辕子尧:“二皇子留下。” 154 谁输谁赢 轩辕景与轩辕子尧二人来到了御花园偏僻之处,轩辕景看着轩辕子尧,沉默片刻,道:“子尧,你当真没有听清你父皇说了什么?” 闻言,轩辕子尧一脸认真的看着轩辕景,反问道:“皇叔难道连子尧的话也不信了?父皇呼吸声音都甚小,子尧当真没有听清父皇说了什么。” 话落,轩辕景悠悠叹了一口气,良久才开口:“回去吧。” 说罢,转身先离开了,留下轩辕子尧对着他的背影注视许久。 而这边,卞烨安和叶初夏像是丝毫没有被宁国皇宫的气氛所影响。 叶初夏在院子里悠然沏茶,卞烨安在她一旁翻书,白云光与舒刚两人,挥动着木剑在不远处切磋比试。 轩辕子尧一进来便看到了这样的景象,嘴角往上勾了勾,说不出是笑意还是讥讽:“乔皇当真是好心情。” 白云光舒刚两人收了剑,走上前,目光警觉的看着轩辕子尧好一会儿,才拱手请安:“参见二皇子。” 轩辕子尧摆了摆手,继而看着卞烨安接着道:“乔皇,有些话我想与你单独聊聊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 闻言。卞烨安看了轩辕子尧几秒,蓦然起身却并未开口,转身朝书房走去,见状,轩辕子尧紧跟在后。 良久,两人都未从书房出来,舒刚有些稳不住了,瞅着书房的方向,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你说子……二皇子来找皇上究竟为了什么事。” 叶初夏一直摆弄着面前的茶具,将翻滚着的开水倒掉,又添了新水放在了茶炉上,对于舒刚的问题像是没有听到。 直到叶初夏面前的茶壶重新飘出了热气,书房的门才打开了,轩辕子尧先走了出来,迈着大步目不斜视的离开了殿院。 待他离开之后。卞烨安也从书房出来了,来到叶初夏身旁道:“初夏,我有些事,先出去一趟,片刻就回。” 边说边朝殿院大门走去,丝毫不给叶初夏问话的机会,留下叶初夏几人面面相觑。 是夜,微风浮动。残月被云遮掩,散落在地的光辉似也黯淡了不少。 黑暗中,一群影影绰绰的身影穿梭在宁国皇宫,训练有序,整齐迅速,看起来对皇宫的布局也是十分了解,行动起来格外敏捷。 带头的人忽然比划了一个停下的手势,霎时身后的人同时停下了脚步。缩下了身子藏在了阴影处。 “阿杰那边怎么样了?”带头的人压低声音,对身后的人问道。 “已经按照二皇子的吩咐埋伏在了御花园附近,现在就等二皇子一声令下,准备行动了。” 领头的人点了点头,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,然后对身后的人道:“这儿是巡逻侍卫最少的地方,你们在此处候着,听到哨声响便立刻冲进去接应二皇子!明白了?” “属下明白!” 说罢,领头男子轻盈的运起轻功,扎进了夜色之中。 宁国皇宫静的出奇,叶初夏坐在窗前,望着天上的残月久久不动,舒小语熬不住困意熟睡了过去。 许久,叶初夏的目光从残月上收了回来,关窗时瞥了一眼院子里的几棵枝叶繁茂的树,深秋季节都未落叶,这着实给了别人藏身的好机会。 忽的,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,喊打喊杀的声音骤然响彻宫中。 “冲啊!冲!” “杀!” 紧接着就是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,混合在打杀的声音里,打破了沉寂的夜,整个皇宫沸腾了起来,火把照亮了皇宫。 “啊刺客!护驾……保护皇上!护驾!” “抓刺客……” “来人呐,保护皇上,保护娘娘!” 也不知过了多久,冲杀声尖叫声都渐渐小了,最后消失在夜空中。 在宁国皇帝的寝宫,穿戴整齐的士兵堵住了各个关口,锋利尖锐的长矛对着一众宫女太监。 寝宫中,皇后跌坐在地上,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将士中间的轩辕子尧,只见他身穿盔甲手拿长剑。冷着一张脸杀气腾腾。 “子尧,你,你……” 轩辕子尧避开皇后的目光,冷声对身后的士兵道:“来人,皇后娘娘病了,将皇后娘娘带下去,好生照看着。” 闻言,皇后不禁失声道:“子尧!你糊涂啊!你这是想做什么啊!” 随着轩辕子尧的话出。两名士兵已经上前准备去抓皇后,手刚碰到皇后的衣肩,就听有人道:“等等。” 说话的正是卞烨安,他拨开一众士兵,从人群之中来到了轩辕子尧的身旁,意味深长的道:“皇后娘娘现在不能走,她要留在这里做皇上传位给二皇子的证人。” 轩辕子尧瞬间明白了卞烨安的意思,此次逼宫赢就赢在措手不及。但定会有不少王公大臣不服,若是有皇后支持,又自是另当别论。 “乔皇……你,子尧你混账!竟然联通乔国逼宫造反!”皇后看到卞烨安后更加惊愕,随之怒气攻心,红着一双眼怒瞪着轩辕子尧。 轩辕子尧也不反驳,对着皇后拱手行礼:“姨母,儿臣这也是逼不得已,您一直都想让儿臣坐上这皇位,以告诫母后的在天之灵,如今儿臣这么做,您当是支持才对啊。” 闻言,皇后气的手都颤抖了起来,捂着胸口咬牙切齿的看着轩辕子尧道:“姐姐若是知道你这么做,也定不会认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子!如今你父皇病重,你明知道你父皇中意的太子一直是你,可现在就连等你父皇仙去都做不到吗?!” 说到最后皇后竟气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整个人跌软在了地上,轩辕子尧顿时惊慌上前,欲将皇后扶起来:“姨母。” 只是手还未碰到皇后的肩,就被一把打掉,皇后恨恨的看着他:“别碰我!” 轩辕子尧收回了手,抿唇不语。 皇后扫寻了一圈,接着闭起双目。像是平复情绪,好一会儿突然嘲讽一笑,她道:“子尧啊子尧,这一天你究竟谋划了多久,才能在你父皇刚刚病重几日就有所行动。” 闻言,轩辕子尧拳头紧了紧,最后起身背对皇后,回道:“一直都有所准备。如果父皇所立下的太子是我,那便罢了,若不是我……” 皇后凄惨一笑:“一直以来,我和你父皇都以为你不想要这皇位,都在暗自恼你不争,谁知……谁知……”,接下来的话皇后没有说出口,她目光一转,落在了卞烨安身上。 “那你是何时和乔皇勾结在一起的?”皇后接着又问道。 不待轩辕子尧回答,卞烨安已经先开口道:“朕刚来宁国的时候,二皇子就找过朕言及此事,但是被朕拒绝了,一是宁皇身体健壮,身后的忠臣众多,二是乔国刚刚建立,实在不足与宁国为抗。” 卞烨安顿了顿,接着道:“昨日二皇子又去找了朕,今时不同往日,现在宁国病重性命垂危,皇子继位是定局,而且二皇子答应事成之后不仅赠与乔国黄金十万两白银百万两,还将三座城池拱手相让,如此好事,朕岂能再次拒绝?” 闻言,皇后气的更是攥紧了拳,看着轩辕子尧,唇齿间硬生生逼出两个字:“畜生!” 轩辕子尧被皇后一骂,反倒是笑了起来,回头阴狠的看着床上的宁国皇帝,用手中长剑指着他道:“这又岂是我愿意的!还不是父皇逼得!姨母,你可知父皇昨日在我耳畔说的什么?” 对上皇后的目光,轩辕子尧的上剑猛然往前一探,直抵宁国皇帝的咽喉,骇的皇后倒吸一口凉气,长剑生生在离宁国皇帝咽喉两公分处停下。 轩辕子尧阴狠的冷声道:“他说要将皇位传给四皇弟!” 皇后被轩辕子尧的举动吓出了一身的冷汗,回过神来忙扑上前,用身体护住了宁国皇帝。 恰在这时,有侍卫上前端着一纸文书上前,呈到了皇后面前。 卞烨安看着皇后道:“皇后娘娘,这封二皇子继位的诏书。还请明日您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出。” 皇后恨恨的看着卞烨安:“妄想!” 闻言,卞烨安看向了轩辕子尧挑了挑眉,见状,轩辕子尧道:“带进来。” 话落,士兵们让出了一条道来,一群人身体被捆绑着嘴巴也被封住,由侍卫推搡着进来了。 这群人正是宁国的一众皇子与嫔妃们,薛玉也在其中。嫔妃们吓得身体瑟瑟发抖。 “母妃也不在意他们的生死吗?”轩辕子尧看着皇后轻声问道,称呼已经由姨母变成了母妃。 说着,轩辕子尧上前,将其中一个嫔妃嘴里的布拿了出来,霎时间嫔妃“扑通”跪在了地上,惊慌万分的哭求道:“皇后娘娘救救我们,救命,救救我们吧,我不想死,不想……” 话没说完又被轩辕子尧堵住了嘴巴,接着又换了另外一个嫔妃被扯下了嘴上的布条:“娘娘救命啊娘娘……看在臣妾曾经为了救您失去孩子的份上,救救我们吧娘娘……” 听着一句句哭求,皇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,手指颤动的更加厉害。 见皇后还是不肯松口,轩辕子尧像是没了耐心,突然冷哼。随手一指其中一个嫔妃,对士兵吩咐道:“将她的心剜出来给皇后娘娘看看。” 说罢,两个士兵上前利索的扣住了那个嫔妃的胳膊,让其不能动弹,又有一名士兵抽出了一把锋利短匕首,比划了两下凑到了嫔妃的胸口前,磨蹭着用匕首挑开了嫔妃的外衣。 嫔妃吓得浑身打颤,惊恐的瞪大了眼珠。拼命摇着头挣扎着身体,塞着布的嘴巴发出“唔唔”的声音,其余的嫔妃骇的变了脸色,个个小脸惨白。 拿着匕首的士兵活动了一下手腕,猛然扬起匕首,正欲下刺,就听皇后一声大喊:“我答应!” 士兵停下了动作,轩辕子尧示意三人放开嫔妃,面上有了几分愉悦的笑意,语气轻松的对皇后娘娘道:“母后早答应不就好了吗?还何须这么麻烦。” 说罢,轩辕子尧转身面对这一众士兵与宫女太监,狂笑道:“从今日起,朕便是宁国的新皇!哈哈哈。” “逆子!朕真是错看你了!” 忽然的声音让轩辕子尧变了脸色,猛然转身看向了床榻之上,只见刚刚还躺在床上性命垂危的宁国皇帝,此刻已经好好的端坐了起来。 轩辕子尧升起了不好的预感。脸上张狂的笑意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慌张:“父……父皇,你,不,这不可能。” 嫔妃与皇子们也是惊愕的看着宁国皇帝,但回过神来,更多的是惊喜若狂,皇后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国皇帝:“皇上。皇上您没事?” 宁国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,示意她安心,然后痛心疾首的看着轩辕子尧:“朕真没想到朕最宠爱的儿子,竟然会做出逼宫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!子尧啊子尧,你当真让朕心寒!” 慌乱过后,轩辕子尧镇静了下来,对宁国皇帝笑道:“没想到父皇竟然是在装病诈儿臣,果然是老谋深算。但这又何妨,现在这皇宫已经被儿臣掌控,这皇位父皇是让也得让,不让也得让!” 说到最后,轩辕子尧的语气强硬了下来。 宁国皇帝摇了摇头,似乎是在叹息轩辕子尧的不知悔改:“子尧,你当真以为这宁国皇宫是这么容易任人摆弄的?” 闻言,轩辕子尧惊疑的看了宁国皇帝一眼,心中也是底气不足,索性破罐子破摔,大喝一声:“杀!” “我看谁敢动!”一声怒吼响在宫殿外,轩辕景手持长刀站在殿门口,尾随在他身后的将士瞬间将轩辕子尧的一众士兵包围了起来。 宁国皇帝沉声开口道:“你留在外面接应的人现在已经全部被灭了,子尧,你还不认错吗?” 轩辕子尧惊慌的看着卞烨安,失措的问道:“乔皇,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 话出,卞烨安侧首看了轩辕子尧一眼,然后退后了几步,道:“不是我们,是你怎么办。” 这时轩辕子尧才算是明白了过来,看了看身旁的一张众人,怒红一双眼,看着卞烨安道:“你骗我?!你和他们是一伙的?!” 卞烨安不语。 “来人。将乱臣贼子轩辕子尧押下去,等候发落!”宁国皇帝大手一挥,命人将轩辕子尧拖了下去,轩辕景带来的将士们也将轩辕子尧的士兵扣押了下去。 这时,薛玉从嫔妃堆里走了出来,踉跄着走到宁国皇帝床榻旁,见状,宁国皇帝忙给薛玉松绑:“爱妃受苦了,快,解开解开。” 薛玉身上的绳子被解了开,口里的布也被拿了下来,他活动了一下身体,走到卞烨安的身边,道:“多谢乔皇陪着演完这出戏了。” 155 戏剧落幕 卞烨安表情淡淡,对薛玉道:“薛主子客气了,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,朕助你们揭穿二皇子,你们与我乔国签订十年盟友合约。” 一旁的皇后看着他们,终是忍不住问道:“皇上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 宁国皇帝看向了皇后,刚刚皇后护着他的模样着实让他感动,于是脸上带着笑意,道:“让爱妃受惊了,瞒着爱妃也是朕的无奈之举,不然如何能让那个逆子相信朕是真的病了,又如何能拆穿那个逆子的真面目。” 说到这里,宁国皇帝顿了顿,环视了一下仍被捆绑着的嫔妃皇子们,道:“松绑。” 有太监上前为嫔妃皇子们解开了绳子,顿时哭声成一片:“皇上,吓死臣妾了……您没事真的太好了……” “父皇……” 宁国皇帝却猛然喝道:“闭嘴!” 顿时戛然而止,嫔妃们可怜兮兮的看着宁国皇帝。 “将刚刚向轩辕子尧求饶的嫔妃拉出去乱棍打死,其他的娘娘皇子送回各自的宫殿。”宁国皇帝瞅着众人,冷硬开口,他决不能容忍自己的妃子为了活命而对自己不忠义。 “皇上……皇上饶命啊皇上……” 又是一阵喧闹之后,天色已近蒙蒙亮。 寝宫中也安静了下来,恢复了以往的寂静,只剩下了宁国皇帝、薛玉、皇后、轩辕景以及卞烨安几人,太监宫女皆被遣了下去。 这时,宁国皇帝看着皇后温笑起来,这才开口说清了来龙去脉:“这事还要多亏玉儿,若不是他及时发现那逆子的狼子野心,朕也不会提早防备着。” 轩辕景诧异的看了一眼薛玉,看出轩辕景的疑惑,薛玉上前走到了宁国皇帝的另一侧,与皇后一左一右紧挨着宁国皇帝。对轩辕景与皇后开口解释。 “那日奴去御花园采花,无意间看到二皇子身边的太监鬼鬼祟祟的躲进了假山后面,奴感觉蹊跷。就偷听了他们的谈话,说是乔皇不知好歹,二皇子拉拢他是给面子之类的对话。” “奴回去后就派人打听了一下。知晓了那日二皇子在乔皇的住处与乔皇不欢而散,似有争执,于是奴就派人将乔皇请到了玉华宫,与乔皇详谈了一番,谁知竟知晓了二皇子想要逼宫篡位之心!” “但事关重大,奴不敢轻举妄动,心中纠结不已,但又怕阻止不了二皇子的狼子野心,到时候一切为时已晚。所以最终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皇上,幸好乔皇也愿意作证,于是就有了这个局。皇上假装病重,乔皇假装答应与二皇子联手。” 说到这里,皇后才算是明白了原本始末,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薛玉,她一直觉得薛玉因为倩贵妃对他们是心怀芥蒂的,没想到薛玉竟能真心对待宁皇。 “那皇弟是何时知道这只是个局的?”皇后看着轩辕景问道。 轩辕景拱手回道:“臣弟与娘娘知道的相差甚微,只是昨日来看望皇上时,皇上咳血之前有呢喃说话娘娘可还记得?当时臣弟附在皇上的耳边。” 被轩辕景这么一提,皇后恍然:“皇上就是在那时告知皇弟今晚有所准备的?” 轩辕景点头。 将来龙去脉解释了清楚以后,皇后一阵唏嘘,随之面上浮现了难掩的哀伤:“都怪臣妾教导无方,才会让子尧走到如今这一步。臣妾……臣妾实在是无颜面对皇上和姐姐。” 闻言,宁国皇帝伸手拍了拍皇后的脊背,劝慰道:“爱妃不必自责,此事不能怪你,你的脾性朕清楚的紧,怪只怪那逆子鬼迷心窍!” 薛玉也跟着一阵相劝。看了看时辰已经不早,卞烨安起身告辞:“宁皇,如今危机已解。朕便先回去歇着了。” 宁国皇帝忙道:“辛苦乔皇了,快回去歇着吧。” 离开宁国皇帝的寝宫,卞烨安回到住处。只见叶初夏房间燃着蜡烛。 此时天色刚刚微明,初夏怕是一夜没睡,卞烨安攥了攥拳。知晓叶初夏是在担心自己,脚下步子不禁快了许多。 叶初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,之前还能隐约听到宁国皇帝寝宫那边的动静,现在却是寂静的什么也听不到了。 正担忧间,房门突然被推开,卞烨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悬在心口的那块石头顿时落了地,叶初夏轻舒一口气。 看了一眼熟睡的舒小语,叶初夏轻手轻脚的起了身,示意卞烨安去他的房间说话。 来到卞烨安的房间,叶初夏燃上蜡烛,紧张的打量着卞烨安全身,关切的问道:“没受伤吧?” 卞烨安含笑摇头,他十分喜欢叶初夏紧张他的样子,那一瞬间就犹如自己是初夏的全世界。 见卞烨安没有事。叶初夏才问起了事态情况:“怎么样了?” “轩辕子尧已经被关进牢房,他逼宫一事天亮之后应会满朝皆知,朝堂之上就会商讨如何处置他。” 闻言。叶初夏点了点头:“这么说来一切都顺利。” “恩,既然此事已完,那待天亮之后。我便向宁国皇帝辞行,让他放了石岩,我们也好回乔国去。” 叶初夏无言赞同。出来时间已经不短,她也确实想回去了。 正愣神间,突然腰间一紧,一阵天旋地转,叶初夏被卞烨安勾住了细腰顺势带进怀里,叶初夏脚下腾空,一双手下意识揽住卞烨安的脖颈。 “烨安,你……”叶初夏惊呼。 卞烨安托住叶初夏的身体,朝床榻的方向走去,唇间带上了笑意,小心翼翼的将叶初夏横着放在了床上,叶初夏的腿落在外面。 卞烨安轻柔的褪去了叶初夏的鞋子,然后又一把将叶初夏打横抱起,让其好好躺在了枕头上。 一系列动作之后,卞烨安将自己的鞋也脱了去,爬上了床,躺在叶初夏外侧,搂紧了叶初夏的腰。 并不是没有与卞烨安躺在一起睡过,相反,两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,可这次叶初夏被卞烨安一连串的动作弄得心跳如鼓,一时间没了语言动作,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卞烨安。 156 各怀心思 对上叶初夏的眼,卞烨安轻笑一声,整个人放松了下来,忙碌了一夜,着实有些累了。 搂着叶初夏腰的手紧了紧,卞烨安委屈巴巴的看着叶初夏,像个孩子一样抱怨:“初夏,我好累。” 一句话。软了叶初夏的心,平复了一下呼吸,叶初夏伸手拍了拍卞烨安的脑袋,低声道:“睡吧。” 话出,卞烨安却仍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叶初夏,两人对视片刻,叶初夏微微含笑轻叹一声,探身在卞烨安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。 如此之后,卞烨安这才心满意足的合上了眼睛,沉沉睡去,叶初夏同样一夜未眠,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也陷入熟睡。 醒来已经是半下午了,身侧不见卞烨安的身影,叶初夏又闭目养了会儿神才迟迟起床。 出门就见白云光三人围着马车忙成一团,舒小语指挥着:“这个点心带着带着,初夏喜欢吃这点心,还有那个茶叶,皇上喜欢喝。” 说罢,舒小语一回头就看见叶初夏站在门口看着他们:“哎,初夏醒了。我给你留着饭菜呢,你等等,我这就去给你端来。” 不待叶初夏出声,舒小语已经一溜小跑去端饭菜了。 白云光在一旁道:“初夏你快过来,来看看还需要带什么别的东西吗?可还有漏下的。” 叶初夏缓步上前,微微蹙眉,道:“云光,你们这是做什么?” 闻言,不等白云光开口,舒刚已经畅笑回道:“皇上让我们收拾东西,准备回乔国!今晚就启程!”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爽朗,想来也是,在宁国呆了那么久,现在能回去了自然是开心的,叶初夏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。 白云光有些无奈的摇摇头:“皇上命令下的急,还好我们东西不多。不然天黑之前还真收拾不完。” 夜幕而至,叶初夏与卞烨安坐在马车里,舒小语赶着马车,一行人缓缓出了宫门。 皇门城口。一群士兵整齐有序的列在两旁,为首的人赫然就是石岩,看到叶初夏等人的马车从宫门出来,石岩忙迎了上去。 白云光扫寻了一下众士兵。然后下马走到马车前,对马车里面的卞烨安道:“皇上,随我们来宁国的士兵现在都在候着。” 话落,卞烨安撩帘从马车里钻了出来。半昏暗中一袭白衣尤为显眼。 卞烨安站在马车上,看着士兵们沉声开口:“众将士在宁国这段时日辛苦了,朕,在此谢过你们。” 话音刚落。石岩为首的士兵们齐刷刷的跪倒一片,白云光三人也随着士兵们跪了下来,口中呼道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寂静的夜中,声音显得格外清亮,响彻在夜空中。 就在此时,马车里忽然传出叶初夏的声音:“皇上,此地毕竟是宁国皇城门,不宜久留,我们还是先赶路吧,待回到乔国以后,再重赏众将士们。” 卞烨安点头应下叶初夏提议,道:“好,众将士快快起身,一切待回到乔国以后再说,云光,启程吧。” 白云光沉声应下。等卞烨安进了马车以后,便先一步在前头领路,一行人如同来时一般,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宁国京城。 而此时。看似平静的宁国皇宫里面并不平静,宁国皇帝半躺在龙榻上,紧皱着眉头,心思重重。 皇后进来就看到宁国皇帝郁结的模样。不禁有些挂心,上前温声问道:“皇上可是为了子尧的事情在郁郁不开心?” 宁国皇帝收回心神,目光落在了皇后身上,然后幽幽叹了一口气。没有多言。 这一番行为落在皇后眼里就是默认了,想到轩辕子尧,皇后的眉眼间也带上了几分悲伤:“子尧如今已经被关起来了,此事已经算是了结。现在想来,臣妾……臣妾真是愧对姐姐。” 知道皇后将事情的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,宁国皇帝有些不赞同的道:“爱妃所言不对,你对子尧视如己出。你这么些年怎么对子尧的,朕可是全部看在眼里,此事与你无关,不要多想。” 皇后欲言又止的看着宁国皇帝:“可毕竟现在子尧做了这大逆不道的混账事情。皇上……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子尧?” 最后一句问话,隐约有些试探的味道。 宁国皇帝又何尝听不出来,只是装作不知的含糊开口:“这件事情爱妃就不用操心了,昨夜让爱妃受了惊。怕是今日白天也未好好歇息,天色已经很晚了,爱妃快回去歇着吧。” 皇后未出口的话哽在喉间,被宁国皇帝堵了回去,张了张口,最后朝宁国皇帝福了福身,道一句:“皇上万安,臣妾告退。” 待皇后离开以后,宁国皇帝的眼里闪过精明,将外面候着的太监唤了进来,看不出什么神色的问道:“乔皇走了?” “回皇上,乔皇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。” 宁国皇帝低低的应了一声,然后接着问道:“薛玉在做什么?” 小太监一愣,似乎没想到宁国皇帝会这么冷硬的连名带姓称呼薛玉,但很快就回过神来,机灵的回道:“今早薛主子回去以后。便歇下了,直到下午的时候才起来,用了膳以后又回房歇息了。” 闻言,宁国皇帝揉了揉太阳穴。然后摆摆手:“好了,朕知道了,退下吧。” 小太监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。 同时,在薛玉的宫殿里。宫灯照亮暗室,薛玉看着跪在面前的马寡妇,道:“乔皇他们走了?” 马寡妇恭恭敬敬的道:“回主子,已经离开半个时辰了。” 薛玉有些若有所思的问道:“你说。乔皇离开时向我索要给那千宁公主下的毒药是为什么,不应该是要解药才对吗?” 话落,马寡妇也拧了下眉,然后对薛玉道:“可能是知道计划没有成功。主子是不会给千宁公主解药的吧,毕竟就是因为主子拿捏着千宁公主的性命,乔皇才答应和主子合作的,现在要走毒药,大约是想研究其中成分,然后配制解药吧。” 闻言,薛玉点了点头,显然赞同马寡妇的想法:“随他们去,就算他们能研究出来成分,也配制不出解药来,你继续盯着乔皇,将他回到乔国后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我。” “是。” 马寡妇应了一声,然后看到薛玉挥手,了然的从暗室的小道里离开,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 157 真正真相 卞烨安收到信的时候,还在回乔国的路上,天色已近黑,众将士们安营扎寨忙活成一片。 从白云光手里接过信,卞烨安一目十行的看完,最后目光落在了叶初夏身上。 感觉到卞烨安的郑重。叶初夏面上带上了几分认真,问道:“怎么了?谁来的信?” 白云光与舒刚也察觉到了卞烨安的异常,不由得绷紧了精神,等着卞烨安的下文。 卞烨安默了两秒,然后道:“是我留在宁国的眼线,他说薛玉已经被擒,现在被宁国皇帝关押起来了,轩辕子尧也从牢里被放了出来。” 话出,舒刚一愣,这是……什么情况? 不等他反应过来,就听叶初夏诧异的接话:“宁皇下手这么快?还是薛玉沉不住气?” 白云光就没有两人想的那么多了,耿直的道出心里话:“薛玉被擒了不是好事吗?说明我们的计划很顺利啊!这事情也算真正了结了,回到乔国也不用挂念此事了。” 舒刚被三人的言语弄得一阵蒙圈,越来越听不懂几人在说什么,于是忙出言打断:“等等等等。云光,你们在说什么?什么真正了结?薛玉又怎么会被擒?不是宁国二皇子逼宫的吗?” 看得出舒刚是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,白云光忍不住笑了起来,叶初夏与卞烨安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。 白云光摇头无奈的看着舒刚:“你还真信轩辕子尧会逼宫?” 舒刚膛目结舌:“那,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 叶初夏噙着笑,缓缓将事情始末道出:“这本来就是一场局,不过是局中有局,薛玉因为倩贵妃的死,对宁国皇帝与轩辕子尧一直怀恨在心,一心想替倩贵妃报仇。” “所以当轩辕子尧作出想要逼宫的意图的时候,又故意在暗地里拉拢烨安,让烨安助他篡位。薛玉就果然上了当,以为轩辕子尧是真的想要篡位,如此好的良机。他又怎么能舍得放弃。” “所谓当局者迷,稍微清醒一点就知道此事有蹊跷,宁国皇帝一直想把皇位传给轩辕子尧。根本哪里用得着逼宫,但薛玉的恨意压抑的太久了,也等了太久了。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是个套。” 说到这里,叶初夏顿了顿,见舒刚依旧有些迷茫。然后接着解释道:“再加上这又是他派来的人偷听到的消息,我们与轩辕子尧谈话时候又做出十分谨慎的样子,所以就算本来有八分相信,如此一来也信了十分。” “对薛玉来说,烨安可是一枚好棋子,又怎么舍得浪费?烨安一直拒绝轩辕子尧的拉拢,这可不对薛玉的心思了,没有烨安的帮助,轩辕子尧自己又怎么能逼宫呢?” 听到这里,舒刚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:“所以那晚逼宫……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证实了他的猜测:“烨安一直作出拒绝轩辕子尧的姿态,薛玉有些急了。便对我下了毒,以威胁烨安表面上答应轩辕子尧,好让轩辕子尧进行逼宫之行径。” 一直不说话的白云光接着道:“然后薛玉又事先告知宁国皇帝。说轩辕子尧会逼宫,让他提前做出应对之策,如此一来。他就是功臣,而轩辕子尧如此大逆不道必死无疑。” “但其实真正上当的是薛玉,皇上与轩辕子尧才是真的盟友。轩辕子尧将薛玉有异心的事情告诉宁国皇帝,但宁国皇帝虽然动摇但是却不是十分相信,于是配合着皇上与轩辕子尧演了那么一出逼宫的戏。” “而薛玉因为给初夏下了毒。所以自信皇上不会耍花样,又自认为宁国皇帝是完全相信他的,所以轩辕子尧逼宫的这场戏他是没有看出一点破绽。更何况一直以来皇上所有的行为都是薛玉自己逼迫皇上去做的,皇上可是一直想要拒绝。” 货真价实的欲擒故纵! 舒刚目瞪口呆:“原来薛玉才是这翁中的鳖。” 一句话,逗得叶初夏笑出了声。气氛陡然缓和下来,然后看着卞烨安问道:“可是这后来薛玉怎么被抓的,我却不知道。烨安,是怎么回事?” 卞烨安面色依旧不见轻松,道:“薛玉以为经过逼宫一事,轩辕子尧是在劫难逃,于是在宁国皇帝下令处决轩辕子尧的前一晚,就去了牢里,因为四下无人一时放松了警惕,说话未曾掩饰,直接将他的恨意暴露了出来,还声称会毁了宁国,这番话,正好落入暗处宁国皇帝的耳里……” 在场的人顿时了然。叶初夏幽幽道:“如此一来,倒也省了很多麻烦,宁国皇帝知道了薛玉的心思。怕是不会容他存活,但于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了,这是宁国的国事家事。” 白云光看出卞烨安似乎还有别的想法。于是试探的问道:“皇上,此事了结不是一件好事吗?你怎么闷闷不乐的?” 被白云光这么一提,舒刚也紧接道:“对啊。皇上听说这消息怎么心事重重的,刚刚我还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呢!” 说完这句话,舒刚突然面露不满的看着白云光:“合着你也知道来龙去脉。就瞒着我一个人呢!?” 叶初夏出声替白云光解围:“是我不让云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,不是不信任你,只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,要怪就怪我吧,别怪云光。” 舒刚怎么可能去怪叶初夏,伸手锤了一把白云光的肩膀,算是作罢。 又盯了卞烨安两秒,见他神色不明,于是叶初夏轻笑出声问道:“烨安,你可是在担心之前薛玉对我下了蛊一事?” 话出,白云光与舒刚两人顿时变了脸色,白云光脱口道:“那蛊不是对初夏并没有什么用吗?” 卞烨安目光沉沉,没有接话,显然被叶初夏说中了心思,叶初夏无奈的看着他,安抚:“云光说的没错,那蛊对我根本就无用,你也知道,我在宁国的病都是装出来的,我根本就没有被他们掌控,所以烨安,你还担心什么?” 对上叶初夏温婉含笑的眼眸,卞烨安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开来,他就是怕,怕有意外,到时候薛玉一死,若初夏再有不适,他该怎么办。 又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叶初夏几遍,见她面色红润似乎比在延东的时候精神还要好,卞烨安终于放下了心来,长长出了一口气。 158 大雨来袭 秋末初冬的夜晚格外寂静,哪怕是在野外露宿,却连虫鸣声都听不到。 卞烨安躺在帐篷里毫无睡意,黑暗中瞥了一眼身旁的叶初夏,听她呼吸悠长清浅,俨然已经进入梦乡。片刻后,卞烨安轻手轻脚的起身出了帐篷。 “云光?”出了帐篷,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,卞烨安有些诧异的出声。 白云光回头,也有些惊讶:“皇上,你怎么还没睡?” 闻言,卞烨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像是怕惊醒帐篷里的叶初夏,轻步上前,低声问道:“这都子时了,你怎么在这里站着?” “我不困,躺着也睡不着,索性就出来守着,皇上怎么也不睡了?” “朕睡不着。” 话出,迎着白云光探究的目光。卞烨安突然道:“师傅,我们来较量一下吧。” 白云光一怔,回过神后默了两秒:“好。” 怕吵醒睡梦中的士兵们,两人刻意寻了处较远的地方,凉意卷席着两人,发丝随风在夜空中飘扬。 陡然,白云光突然动了身影,只见一道残影过后就闪现在了卞烨安身边,卞烨安猛然后仰,避开白云光袭来的一拳。 两人一来一往,打的好不热闹,越打白云光心中越惊。许久未和烨安切磋过,没想到他的进步竟如此之大! 一场酣畅淋漓之后,卞烨安心情顺畅了不少。困意随之上来,与白云光道了晚安之后就往帐篷里钻,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衣服。撩开帐篷口的手霎时一顿。 微微皱了皱眉,看了眼帐篷里面,卞烨安犹豫片刻。终是没有进去,转身刚要走,就听帐篷里面传来叶初夏的声音:“丑时夜深。进来吧。” 卞烨安进了帐篷,不等他讲话,叶初夏又已经开口:“烨安,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?” 话出,卞烨安眼帘抬了抬,黑暗中,叶初夏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。 静了片刻,卞烨安还是问了出来:“你要薛玉给你下的那个毒做什么?” 卞烨安的话一出,叶初夏几乎瞬间洞悉了卞烨安的想法,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:“合着你还是不相信薛玉的毒对我没有用?” 卞烨安被叶初夏笑的有些窘迫,但是没有反驳叶初夏的话,明显的默认。 笑过之后。叶初夏好笑的对卞烨安解释道:“我让你向薛玉索要那毒,不是因为我中了毒想偷偷的研究解药,就仅仅只是兴趣使然。” 卞烨安明显的不信:“真的?” 叶初夏笑意不减。伸手抚上卞烨安的发,揉了两把,像是逗弄着宠物一样。卞烨安也不闪不避,任由叶初夏折腾。 直到卞烨安的头发乱成一团之后,叶初夏才住了手。声音含笑道:“真的,我擅长使毒你又不是不知道,碰到自己没有见过的毒。当然会想去研究。” 此时,卞烨安才算真正的放下了心,发出委屈的一声。然后不顾身上的汗味,俯身偎在了叶初夏的身上,像是在寻求安慰的孩子。 叶初夏伸臂环住卞烨安。 卞烨安闷闷出声:“只要和你沾边的事情我就想的特别多。你在宁国又大病一场,我……” 知道卞烨安是担心自己,叶初夏不知应该作何心思。且不说自己任务完成以后会不会被召回现代,仅仅是自己中了散人仙的毒,就注定自己没有几年的寿命。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,叶初夏拍了拍卞烨安的脑袋,算是无言的安慰。 次日一早,就听舒刚的惊呼声:“云光,你脸上这是怎么了?!” 白云光:“……” 叶初夏刚出帐篷,就被舒刚喊住:“初夏你快来快来!你看云光脸上这是怎么了?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?!” 闻言,叶初夏看了一眼随后出来的卞烨安,后者一脸的平静,看不出任何情绪。 “云光,你这不是被人揍了吧?”锲而不舍追问原因的舒刚再次开口。 叶初夏哭笑不得的看着舒刚。没看到云光明显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吗……怎么有种舒刚被赵庆附体的错觉。 “今天天气不好,收起帐篷,抓紧赶路吧。”最后还是卞烨安出声打断了舒刚的问话。 白云光如同大赦。忙去给士兵们帮忙去收帐篷。 石岩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,然后对收帐篷的众士兵吼了一声:“兄弟们,今天我们抓紧赶路。天黑之前我们赶到前面的小镇上,晚上就可以住客栈了!不然看这个天气,赶不到小镇我们今晚就要在雨水里度过了!” 听闻有客栈。叶初夏也松了一口气,宿在野外终究是不方便的,已两日未曾洗澡的她迫切的希望赶紧赶路。 但往往所希望的与现实总是背道而驰。领路的小兵也不知是紧张的了还是怎么的,竟领着众人往错误的方向走了一上午。 还是等到停下歇脚的时候,白云光察觉到了不对,叫来石岩看了看地图,一阵研究过后,石岩一脸黑线,然后看了看头顶上翻滚涌动的乌云。 叶初夏坐在马车里闭目歇息,刚刚浅浅入睡就听白云光在马车外面道:“皇上,今日天黑之前我们怕是赶不到客栈了。” 话音刚落,叶初夏猛然睁开了眼睛:“怎么了?不是说照我们现在这个速度,天黑之前肯定能到吗?” “咳,那个我们走错路了,现在要原路返回去……” 叶初夏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。 看着叶初夏的反应,卞烨安扬了扬唇角,然后对外面的白云光道:“云光,你先派人去四周打探一下,看看有没有能避雨的地方,我看这雨等不到晚上就要落下来了。” “是。” 白云光走了之后,卞烨安扯了扯叶初夏的发:“就算今日到不了客栈,明日也绝对能到了,左右不过这一夜。” 叶初夏无奈的点了点头:“只希望这雨晚点来,也能让我们找到个避雨的地方。” 话音刚落,“轰隆隆”沉闷的雷声便响了起来,像是在回应叶初夏的话。 舒小语急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:“坏了,要下雨了!快,都把雨披拿出来穿上。” 而卞烨安也已经拿出一件厚衣服披在了叶初夏身上:“你身体虚,这雨来得急,容易着凉,你添件衣服。” 叶初夏知道自己现在底子差,顺从的紧了紧衣服:“放心吧,不过一场雨,没事的。” 159 山洞避雨 轰的一声过后,倾盆大雨随之而来,像是一道厚厚的雨帘,横在天地间。 叶初夏撩开马车上的窗帘看了看,只见外面的雨又急又骤,不过片刻,士兵们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透,白云光与舒刚两人指挥着士兵们快速往前走。 “小语。快进来。”叶初夏看到舒小语站在大雨里,以手挡在额头上,尽显狼狈,不禁朝舒小语唤道。 舒小语犹豫了片刻,叶初夏有些焦急的催促:“快进来!你穿的那么少,快,快来!” 说着,放下窗帘将车帘掀了起来,舒小语倒也不再迟疑,利索的钻进了车里。 舒小语一进来,便带进来一股寒意,衣服上的雨水滴落在车厢里,湿了一片,叶初夏下意识打了个寒颤,然后将身上披着的衣服递给了舒小语。 “快穿上,这儿换衣不方便,你就先披上吧。” 舒小语看了一眼一旁的卞烨安,见他微微拧眉,便立即对叶初夏摆手:“不,不用了初夏。我从小习武,抵抗力……” 话没说完,叶初夏已经不由分说的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:“女孩子就要照顾好自己,现在淋雨,以后可不好过。” 舒小语面颊一红,理解了叶初夏的意思,虽然都是女子,但仍旧是有几分羞涩,初夏怎么知道她的葵水来了…… 马车忽然一动,白云光跳到了车板上,将缰绳攥在手中,然后对马车里面道了一声:“皇上,初夏,你们坐稳了。” 一行人冒雨前进,只想快点找个避雨的地方,马车的窗帘和前帘被风吹起卷席。雨水打进车厢里,很快车厢里面便进了不少水,三人身上的衣服也沾上了湿气。 叶初夏按住窗帘不让雨水飘进来,眉头皱紧。照这样下去,再找不到避雨的地方,他们迟早要受寒。 卞烨安伸臂将叶初夏揽进怀里,叶初夏毫无准备。下意识猛然回头,就见卞烨安脸色不好的看着她。 “怎么了?” 听到叶初夏的问话,卞烨安面上浮现出恼怒,抱着叶初夏的双臂猛然一紧。将叶初夏勒的生疼。 舒小语早已耳尖泛红的撇过了头去,皇上也真是的,当着她的面就对初夏搂搂抱抱。 叶初夏也是不解,带着问究的对上卞烨安的眼。 “叶初夏你是傻吗?冷不知道讲?嘴唇都发紫了。”卞烨安克制着怒意对叶初夏道。 经卞烨安这么一提。叶初夏才惊觉自己浑身冒着冷意,身体忍不住的颤栗,冷的厉害,刚刚一心扑在这雨上,竟不知道自己在发冷。 舒小语也被吓了一跳,忙起身将披着的衣服解了下来,递向卞烨安。 却听卞烨安道:“不用了,这衣服已经湿了,给她披上也是更冷。” 说着,又将叶初夏拥紧了几分,运起内力为她驱寒,叶初夏自知理亏,乖乖的在卞烨安怀里取暖。 好在大雨来得及去的也快,渐渐地,雨雾稀薄了起来,又变得轻缓。 外面的白云光松了一口气:“皇上。雨小了,刚刚探路的探子来报,说前面有个山洞,挺大的。足以容下我们这么多人,索性去那里避避吧,天还没有放晴,指不定还要再下一场。” 卞烨安目光落在叶初夏身上。然后应道:“好。”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进了山洞,躲进山洞里士兵们开始不断的搓着胳膊来回踱步,“好冷啊”、“真冷啊”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传进耳里。 卞烨安看了看众人,然后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。我和云光出去看看。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叮嘱道:“外面下着雨,你们小心一些。” 卞烨安应下,拿了个雨披与白云光出了山洞。没了卞烨安的体温与内力,叶初夏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仿佛一场雨将冬天带了来。 “坏了,初夏。我们的衣服全湿了!”舒小语急的团团转。 叶初夏上前,瞬间蹙眉。 “刚刚赶路走的急,将衣服这茬给忘了!现在我们衣服全湿了,这可怎么办!” 叶初夏摸了摸衣服。轻轻一攥,挤出来了不少水,这些衣服犹如在水里泡过了一般。 “诶!这里有干柴!我们可以生火了!” 不知是谁发现了干柴,喊了出来。众人皆是一喜,忙将干柴抱了出来,叶初夏松了一口气,对舒小语道:“这些衣服先不管它,我们先去把身上的衣服烤干。” 舒小语叹了口气,无奈看着叶初夏,道:“只能如此了。” 生起火后,整个山洞暖和了不少,叶初夏蹲在火堆旁边,身侧余出好大一片地方,士兵们个个低着头不敢往她这边瞧上一眼。 笑话,这可是他们板上钉钉的皇后,他们有几个脑袋砍,才敢去大不敬的直视她? 叶初夏自然知道士兵们的想法,所以直接将外衣脱下与士兵们一起烤着自己淋湿的衣服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白云光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你们两个过来。将这头野猪还有这几只兔子处理一下,这可是我们的晚餐,好好弄。” 话落,顿时引起一片喧闹。士兵们纷纷围了上去,一脸的兴奋,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沾到油水了,尽是吃的干粮。 卞烨安不知从哪里来到叶初夏的身旁。见她只穿着中衣皱了皱眉,伸手摸了摸她的手,触到一片冰凉,顿时冷下了眼。一言不发的将他的外衣脱下穿在了叶初夏身上。 有大胆的小兵偷偷瞧了几眼,见到此景,大惊,更是不敢小瞧叶初夏在卞烨安心里的地位。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格外快。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好了,烤架上也传来了阵阵香味,引得不少人暗暗咽了咽口水。 最好的一块肉自然是给卞烨安的,卞烨安也不推辞,伸手接过,然后与叶初夏进到山洞最里面,避开热闹的人群,两人安安静静的享用晚餐。 饭饱热闹过后,众人各自找到歇息的地方,终于可以放缓了紧张一天的情绪,叶初夏躺在卞烨安身侧,很快昏昏欲睡的进入了梦乡。 深夜,卞烨安迷迷糊糊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热,不住的动着身子,嘴里发出低低的声音,似乎很难受。 “烨……烨安。” 声音像是噙在嘴里一样,含糊不清,卞烨安瞬间清醒,看向叶初夏,只见她脸颊潮红,满身的细汗。 整个人看起来昏昏沉沉,无意识的喊着卞烨安的名字。 160 水路回国 “初夏,初夏你怎么了?”卞烨安面带慌乱,伸手去摸叶初夏的额头。 碰上之后猛然缩了回来,初夏发高烧了! 叶初夏依旧意识模糊的念着卞烨安的名字,似乎很难受:“烨安……烨安。” 卞烨安抓紧叶初夏的手:“我在,姑姑,我在。” 说着将叶初夏的衣服解开了一些,为她降温。 不远处的白云光也被这边的动静吵醒。瞧见卞烨安担忧急躁的模样忙上前,看到叶初夏面带不正常的潮红,脱口道:“初夏发烧了?” 卞烨安被叶初夏一声声无意识的呢喃叫的心揪成一团,红了眼眶,但好在并没有慌了心神乱了理智:“云光,帮我打湿个毛巾拿来,再问问谁带了酒。” 白云光立刻就去准备,士兵们被白云光唤醒,看到生了病的叶初夏都有些手足无措,偷偷藏了小酒壶忙尽数贡献了出来。 舒小语与舒刚两人也醒了,看到叶初夏的模样暗怪自己大意,尤其是舒小语,内心自责不已,如果初夏不把那件衣服给自己,或许初夏还不会着凉发烧! 但不容她多想,卞烨安接过白云光递过来的湿毛巾,然后沉声对她道:“小语你过来,拿着这件衣服挡住初夏。” 舒小语忙上前,将卞烨安的斗篷撑了开,挡住众人的视线。 卞烨安将叶初夏的衣服解开。然后用湿毛巾将她全身擦拭了一遍,见状,舒小语面红耳赤,但心里却有些感动。 不管怎样,卞烨安现在都是一国之君,愿意这样亲力亲为的照顾初夏,着实让她羡慕,但同时舒小语也明白,初夏更是一心对卞烨安,两个人可谓是相依为命。 白云光又将酒壶里的酒兑上了一些水,稀释了酒精,然后隔着斗篷将酒壶探了进去:“皇上,酒。” 卞烨安接过先闻了闻浓度,确认不浓烈,才开始给叶初夏擦拭降温。 舒小语耳尖红红的撇过头,专心撑起了斗篷。 外面的士兵们个个没了睡意。大气也不敢喘一下,山洞里除了叶初夏难受的呢喃,静的连其余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。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,叶初夏便清醒了不少。睁眼的时候卞烨安正为她替换额头上的湿毛巾。 “烨安。”叶初夏轻轻唤了一声。 卞烨安猛然对上她的眼睛,定定看了好一会儿,才哑着声音开口:“你发高烧了。” 闻言,叶初夏心里苦笑。不过就是一场雨,自己还没有淋到,仅仅飘湿了衣服就能发起高烧,当真是很虚弱了吗? 但面上却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。噙着笑对卞烨安道:“别担心,我没事,我感觉自己好多了。” 话一出,惹得卞烨安怒火高涨。但看着叶初夏虚弱的模样又生生克制住,只咬牙切齿的吐字:“叶初夏,对你来说是不是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就不算有事。” 听出卞烨安语气里的怒意,叶初夏缓慢伸手扯住卞烨安的衣摆,轻轻拽了拽,见卞烨安还是沉着脸,又拽了拽,无言示好。 卞烨安被叶初夏瞧的没了脾气,说不得骂不得,当真是憋屈死他了! 好在从叶初夏清醒过来以后,高烧便开始持续下退,有惊无险一场,但着实把卞烨安吓得不轻。 天一亮,众人便早早离开了山洞,往小镇赶。 到了小镇上的时候,已是傍晚。一个白天的时间叶初夏的高烧已经变成了低烧,高温退去后,脸颊上的潮红也弱了许多。 但卞烨安仍旧是不放心,让舒刚请了一个大夫到客栈为叶初夏把脉。 叶初夏有些无奈的任由大夫检查。片刻之后,大夫拱手对卞烨安道:“夫人已经没事了,再吃几副退烧药就好了,只是夫人底子很虚。要好好养养,不然很容易生病。” “多谢大夫,就请大夫开药方吧。”卞烨安温声道。 服过药,叶初夏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。 卞烨安坐在床沿上看着她。手指划过她的脸颊,姑姑真的不显年龄,虽然因散人仙的毒损了根本,日渐消瘦。但此时这么细细看,真的不像是已经三十岁的人。 想到之前云老爹说姑姑怕是连六七年的寿命都不到,卞烨安便是一阵心紧,这怎么可能呢。初夏还那么年轻。 随着叶初夏每一次生病,卞烨安心里的不安就扩大几分。 初夏。 卞烨安握着叶初夏的手,心底一遍一遍念着叶初夏的名字。 次日,直到日上三竿叶初夏才迟迟转醒。醒来以后仍觉得头有些沉沉的,伸手摸了摸额头,依旧有些发烫,喉间也干渴的很。 看了看房间。已经没了卞烨安的人,床头上放着一件新衣服,叶初夏勾了勾唇,坐起穿上然后起身洗漱,刚刚收拾好,舒小语便叩响了房门。 “初夏,你醒了吗?” 叶初夏上前打开了门,侧身让舒小语进来,问道:“烨安呢?” 舒小语一边将早膳放在桌子上,一边道:“皇上一早就出去了,说是去买船。” 闻言,叶初夏诧异的道:“买船?买船做什么?” 舒小语拉着叶初夏坐在桌前,然后把清粥摆在了叶初夏面前,才有些不解的道:“我也不知道,听我爹说皇上好像打算走水路回乔国。” 说着,舒小语伸手摸向叶初夏的额头。随即皱眉:“怎么还在发烧?不行,我去给你熬药。” 说做就做,舒小语利索的转身出了房间,叶初夏啼笑皆非的看着舒小语离开的背影。 等卞烨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。见到叶初夏的第一反应就是探上了叶初夏的额头,然后剑眉紧皱:“怎么还是有些烫?” 叶初夏握住卞烨安的手,噙着笑道:“哪有好那么快的,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。再用几服药就没事了,对了,你出去做什么了,听小语说。你要买船?” 卞烨安的注意力成功被叶初夏转移,带上了几分兴色,看着叶初夏眼睛亮晶晶的。 “初夏,现在我们离乔国还有两三日的行程。我问了问这里的商队,说在此地往乔国赶的话,水路和旱路用的时间差不多,我们可以走水路回乔国!” 161 甜浓如蜜 看着卞烨安晶亮的眼,叶初夏眉眼柔软,不自觉的放缓了语气,问:“怎么突然想走水路了?” 卞烨安微微扬了扬嘴角:“船不是太大,云光舒刚和小语与我们一起坐船走,其余人还是旱路回程。” 叶初夏更加不解:“为什么还要兵分两路?” 没有回答叶初夏的话,卞烨安只拖长了声音,可怜兮兮的道:“初夏。我好饿啊,出去了一天,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。” 说着,还摸了摸干瘪的肚子,委屈的看了一眼叶初夏。 叶初夏哭笑不得,见卞烨安不愿回答也不问了,只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卞烨安的额头,眉梢上都带了几分笑意,尽显亲昵:“走吧,下楼去吃东西。” 几人又在客栈了歇息了一晚,翌日一早,便收拾好了行李,赶到了港口。 船早就近岸停着了,舒刚先一步上了船,站在船口朝白云光摆手示意:“云光,这里呢!” 港口上来往人多,卞烨安握紧了叶初夏的手,一边将她护在自己身后,一边避开来往行人朝船口走去,叶初夏跟在卞烨安身后亦步亦趋。脸上浮现出笑意。 烨安果真是长大了。 白云光同样有此感慨,初见卞烨安的时候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,个子小小的浑身没有几两肉,现在已经成长到可以保护自己任何想保护的人。 被卞烨安护着上了船,叶初夏颇有些不适应,说起来,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船,到了船厢里,隐隐感到脚下摇摇不定。 虽然卞烨安说船不大,但实则并不小,除了中间如同大厅一样的船厢,还有几间供人睡觉的房间,就连厨房都有,一应俱全。 卞烨安看出叶初夏初次上船短时间有些不适应,于是扶着她坐了下来,过了片刻。船身缓缓动了起来,离开了岸边。 请来掌船的船手随即吆喝道:“主家们坐稳咯~” “开船了!”卞烨安语气轻快的道,拉着叶初夏出了船厢,微风泛起在水面上。迎面扑在脸上,叶初夏只觉得舒畅不已。 看出叶初夏的好心情,卞烨安只觉得找船的这番功夫没有白费,舒小语等人默契的躲了起来。将空间留给了两人。 两人站在船头上,卞烨安站在叶初夏的身后,伸臂将她揽在怀里,下巴搁在叶初夏的头顶上。叶初夏任由自己偎在卞烨安的怀里,浅浅笑着。 “烨安,谢谢。”叶初夏突然开口。 卞烨安微微皱眉,锢着叶初夏身体的双臂紧了紧:“谢我什么?” 谢谢你将我的话放在心上。谢谢我的任务是你,谢谢你不怕世俗勇敢和我在一起。 但这些话叶初夏没有说出来,只含笑不语。 上了船以后她便想通关键,烨安要走水路,怕还是因为自己曾经对他说过,她还没有坐过船,那时她散人仙毒发,卞烨安怕的厉害,她才说些话转移他的注意力的,没想到竟入了心。 果然,卞烨安低了低头,在她耳边轻轻道:“之前说等你身体好了带你去江南烟雨小城里泛舟,现在这里虽然不是江南,但是景色一样美,等一切稳定以后,我们再去江南。” 闻言。叶初夏只觉得心都要化了,刻意不去想身中散人仙一事,不想任务一事,哪怕是自欺欺人。此事也是真的开心。 抬头看向卞烨安,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情意。 叶初夏轻轻一吻落在了卞烨安的喉结上,卞烨安浑身一僵,随即更用力的拥紧了叶初夏。 他们两人虽然朝夕相处亲密无间。但像此时浓的如蜜一般却也是极少的。 两人一时无言,叶初夏贴在卞烨安的身上,清晰的感觉到了他嘭嘭有力的心跳。 又在船头上站了片刻,考虑到叶初夏的烧刚退。卞烨安微微俯身,将头埋进叶初夏的颈间,磨蹭两下:“我们进船吧,这边风凉。你的病才刚好。” 叶初夏点头应下,进了船厢就见舒小语狡黠的看着她笑,一脸的别有深意,叶初夏竟略感羞涩。避开了舒小语的目光。 卞烨安自然也将舒小语的表情收尽了眼里,又瞥见叶初夏发红的脸颊,心情更加好了几分,愉悦之情以言于表。 因着好心情。回程的时间显得过得格外的快。 转眼在船上已经度过了两日多,用过午饭,卞烨安来到船头上透气,白云光来到卞烨安的身边。低声道:“皇上,还有两个时辰就能到着岸了。” 卞烨安目光闪了闪,沉默了片刻,点头示意知道了,然后又回身进了船厢,回了房间。 叶初夏拿着本医书看的兴起,听到卞烨安进来的脚步声也没抬头,下一秒手中的书就被卞烨安抽走。 “烨安,你……” 卞烨安挑眉看着叶初夏,当着叶初夏的面将书合上放在了一旁,孩子气的抱怨道:“初夏,你看书看的都顾不上我了。” 一句话,惹得叶初夏笑出了声。 见叶初夏笑了起来,卞烨安更加不满,紧接追问:“我好看还是书好看?” 颇有些得不到一个满意的回答就不罢休一般,叶初夏强忍笑意:“自然是你。你好看。” 卞烨安这才满意点头。 而站在门外的舒小语囧成一团,私下里皇上在初夏面前怎么这么幼稚,还和一本书争风吃醋…… 怎么办,本来只是给两人送些水果来。但现在好像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情。 看了看手中的托盘,舒小语拧眉纠结片刻,最终悄悄离开了门口,假装自己从没来过。 而房间里面的两人却不知道谈话被舒小语听了去。卞烨安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你添件衣服,跟我来。” 叶初夏虽然不知道卞烨安要做什么,但是也顺从的套上了一件披风。然后随着卞烨安出了房间,两人来到船头,就见不远处河面上飘着一个小木船。 “抓紧我。”卞烨安对叶初夏道。 叶初夏下意识搂住了卞烨安的腰,下一刻腾空而起。卞烨安扣紧叶初夏的身体,运起轻功,脚尖轻点水面,最后稳稳落在了小木船上。 162 独处时间 脚下的小船儿顿时晃了两下,叶初夏忙抓紧卞烨安,卞烨安护着叶初夏坐了下来,然后拿起一旁的船桨交给她,自己又拿起了另一只船桨。 叶初夏有些手足无措,她从来没划过船啊…… 大船上的白云光等人也在偷瞄着两人的情况,白云光看到叶初夏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对舒刚道:“除了功夫,竟也有初夏不会的东西。” 与叶初夏相识数十年,白云光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难倒过叶初夏,上至为皇上献计谋江山,下至穿针引线缝补做衣,初夏一直都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模样。 像今天这般拿着一支船桨乱了手脚,着实让他想不到,最后笑意化作深深一叹。 初夏一直都是睿智的,平常女子只知道养在深宅大院里以夫为天以夫为纲,初夏不一样,她能护着皇上在吃人不吐骨头里的宫城中安稳长大,有打算有远见,为皇上谋的一手好算盘。 就算是病了身子虚了,也还是格外的坚强不输男儿,时间久了,竟让人忘记她其实不是无所不能的。 不只是白云光惊讶,卞烨安也是十分诧异,对叶初夏问道:“初夏不会用桨?” “……不会。” 诧异过后就是愉悦,卞烨安面带笑意的坐在叶初夏身旁,然后手把手教学:“这样。手握着船桨,划开水往后拨,这样水流的反作用就会推着船前进。” 说完,还亲自演示了一遍,随着卞烨安的动作,木船果然前进了一些。 卞烨安将船桨又重新交给叶初夏:“来,初夏你试试,很简单的。” 叶初夏接过船桨,试探的在水里划了一下,船果然向前走了一些,见状,叶初夏信心大增,又接连划了几下,小船儿顺着水流缓缓向前。 卞烨安与叶初夏错对着坐下,稳住船的平衡,拿起船桨与叶初夏合力往前走。 偷瞄着他们的白云光等人也松了一口气。白云光对掌船人道:“行了,我们先走吧,不用管他们了。” 舒小语有些不放心的道:“白大侠,将皇上和初夏丢在这里真的可以吗?” “不用担心。这里往前行直到岸就到乔国了,一路顺水,不会有事的。” 闻言,舒小语放下了心。大船的速度缓缓加快,与叶初夏卞烨安两人拉开了距离。 叶初夏边划桨边看着卞烨安问道:“烨安,你怎么知道这儿有艘船在?” “这船是我们一路拖着过来的,我当然知道了。”卞烨安略微有些得意的道。为了不被叶初夏发现,这两日着实隐藏的辛苦。 迎着卞烨安“求夸奖”的眼神,叶初夏心里软成一片,能被喜欢的人这么宠着。怎能不开怀? “之前是坐船,现在才是真正的划船。”卞烨安道。 叶初夏含着笑点头,但因着身子骨虚弱,只划了一小段距离就感觉胳膊有些酸胀,划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,一直注意着她的卞烨安,自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。 目光闪了闪,卞烨安突然拽住叶初夏的手腕,将她往前一带,叶初夏一下从船上站了起来,然后整个人重心不稳倒了下来。 “啊”叶初夏一声惊呼。 最后稳稳倒在卞烨安的怀里,小木船随着两人的动作一阵摇晃,叶初夏被卞烨安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,倒在卞烨安怀里以后心脏还跳的厉害。 回过神来,叶初夏才发现两人离得很近,自己更是完全倒在了卞烨安身上。想呵斥卞烨安莽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。 卞烨安半扶着叶初夏坐了起来,叶初夏的后背贴在卞烨安胸前,看起来就像是坐在卞烨安的怀里一样,平添了几分暧昧。 像是毫不自知般。卞烨安自然的伸臂将叶初夏揽进怀里,然后将叶初夏的船桨拿了过来,一左一右,握紧划动。小木船很快平衡,继续往前走。 叶初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,躺在卞烨安的怀里,清风仿佛缠绕在发丝间。分外自在。 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,大概就是如此吧。 片刻,卞烨安见怀里的叶初夏没有动静,心中奇怪。低头一看,就见叶初夏已经闭上眼熟睡了过去。 卞烨安有些无奈的摇摇头,本打算赏着这一路的景色与叶初夏温话细语一番呢,结果这才刚刚上船不久。话匣子还没打开,初夏就睡了过去。 心中虽然遗憾,但卞烨安还是给叶初夏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,让她睡得更香甜些。顺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了下来,搭在了叶初夏的身上。 确定叶初夏不会着凉以后,卞烨安才开始划桨追赶大船,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叶初夏的眉眼上。嘴边噙着一抹微不足见的笑意。 若能这么一直下去,也是极好的,卞烨安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个念头。 而等到叶初夏再次醒来的时候,天色已经黑了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卞烨安抱上了岸,放在了离河岸不远的杨树落叶上。 而卞烨安在岸边支起了一个火架,专心的烤着一条鱼。 看了看身上盖着的卞烨安的衣服,叶初夏翻身坐了起来,拿着衣服走到卞烨安身旁,为他披上,然后坐在他的身旁道:“怎么没有叫醒我?” 卞烨安看了眼叶初夏,挑了挑眉道:“看姑姑睡得香甜,嘴角还带着笑,肯定是做了美梦,就没忍心喊醒姑姑。” 满是打趣的语气,叶初夏啼笑皆非。瞪了一眼卞烨安,然后接过他手里的烤鱼翻转起来:“那我们晚上要睡在这里了?” 卞烨安摇头,示意叶初夏安心:“云光已经在客栈定好了房间,一会儿吃完鱼我们就回客栈。也就一刻钟的路程。” 闻言,叶初夏不禁侧目:“离客栈这般近我们还在这里烤鱼做什么?” 卞烨安没有立即回答叶初夏的话,沉默了片刻,然后轻轻启唇道:“明日我们就能到皇宫了。初初登位事情必然不少,我怕到时……到时和你相处的时间都没有。” 所以现在能有机会单独相处就和你单独相处,这句话卞烨安没有说出来,但叶初夏却明白了卞烨安的意思。眼里泛起笑意。 对上叶初夏的目光,卞烨安略显窘迫的转过脸去,火光映亮了卞烨安泛红的耳尖,不知是因为火光的事还是怎的。耳垂看起来格外的红。 163 回到乔国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,已经是子时了,客栈正门早已经关了,卞烨安轻击了两下掌,声音响在寂静的街道上,客栈二楼临街的窗悄然从里面打开。 卞烨安拦腰抱着叶初夏,腾空而起,跃窗而进。白云光见两人安然回来,挂念了一晚上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。 叶初夏看着一直等候他们的白云光,心里有些过意不去,道:“辛苦你了云光,让你等到现在,都已经子时了,你快回去歇着吧。” 时辰确实已经不早,白云光应声离开了房间。 叶初夏睡了一下午,精神还好得很,卞烨安看出叶初夏毫无困意,眼珠子转了转,手指向上指了指,道:“不然我们去看星星?” 闻言,叶初夏眼睛一亮,但不过片刻眼神便暗了下去,摇了摇头拒绝,卞烨安不解:“怎么了?你不喜欢?” “真把自己当成铁人了?”叶初夏反问卞烨安。 卞烨安这才反应过来叶初夏是在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了,毕竟今天下午划船划了一路,现在又熬到了这个时辰。 勾了勾唇,卞烨安道:“不是我把自己当成铁人。是初夏把我当成泥人了。” 说完,不给叶初夏反应的时间,抱着她又从窗口跃了出去,在窗沿上轻点脚尖,借力飞到了屋顶上,最后稳稳站住脚跟。 “初夏,我们坐会儿吧,我想和你一起看星星……”卞烨安看着叶初夏可怜兮兮的开口,说着还扯着叶初夏的衣袖轻轻晃了晃。 这段时间的卞烨安让叶初夏越来越没法子,尤其是最近这两日,像是完全拒绝不了卞烨安的要求,最终是顺从的坐在了屋檐上,卞烨安偷偷扬起了抹笑意。 两人并肩坐着,叶初夏抬头望着星空,不得不承认,相比现代。这古代的环境着实是好,就连星星也比现代又多又亮。 “初夏,你家乡在哪里。”卞烨安突然开口轻声问道。 本专心看星空的叶初夏一怔,然后侧首看向卞烨安:“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?” 卞烨安一脸的自然。像是真的随口一问:“突然想到了就随口问问,从小到大,好像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你家里人。” 叶初夏渐渐收了笑容,语气平淡的道;“我没有什么家人在。所以也从来没提过,离开的时间太久了,我现在都快忘了老家是什么样子。” 这个回答卞烨安自然是不满意,但看到叶初夏明显不愿意深谈的模样。终是没有再问,但心里却想到之前叶初夏与大龙二虎两人母亲的谈话。 当时初夏和那老妇人可是说了是从一个地方来的,卞烨安将心思压在心底,暗暗决定回去以后去找大龙母亲问个明白。 “烨安。以后你要做个明君。” 卞烨安对于江山并不感兴趣,但叶初夏提了起来,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:“有你在,我又怎么可能成昏君?” “怎么学的越来越贫嘴了?”叶初夏嗔了一眼卞烨安,不再继续这个话题。 又在屋檐上坐了一会儿,空气中凉意加深,两人终是回了房间。 次日,与走旱路的士兵们汇合以后,一行人稍作整顿便开始往乔国皇宫赶,又接连赶了两日的路,终于到了乔国宫城口。 大臣们早已闻讯聚在城门口候着,迟迟等到中午,才终于见到卞烨安一群人的身影,于是霎时间跪倒一片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卞烨安从马车里下来,站在铺至脚下的红毯上,看着大臣们板着脸。沉声道:“众爱卿平身。” 叶初夏坐在马车里往外瞧了瞧,将卞烨安不苟言笑的模样收尽眼里,颇有些感慨,不得不承认。这样的烨安是让人从心里感到敬畏的,高高在上的睥睨众人,带着骨子里的傲气。 马车里的叶初夏没有下来,舒小语微微有些着急。皇上都下来走路了,初夏怎还在马车里坐着,偷偷摸到马车旁边,刚想提醒叶初夏下车。就听卞烨安开了口。 “叶主子睡着了,就不要喊醒她了,将她送到正明宫去歇着。”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却已经不觉得惊讶,毕竟登基这等大事。皇上都是牵着这女子的手一起完成的,让她同他一起享了百官跪拜,更别说现在只是乘着马车进宫而已。 正欲下车的叶初夏听到卞烨安的话,身形一顿。最后稳稳的坐在马车里没有下去,由着舒小语架着马车来到正明宫。 到了正明宫之后,舒小语停下车,道:“初……叶主子。到正明宫了,下车了。” 说着,撩开了帘子,几乎同时的。一宫女连步上前跪在了马车前,为叶初夏充当脚凳。 叶初夏一顿,最后面色自然的踩着宫女下了马车,由舒小语扶着进了宫殿,身后尾随着一群宫女,个个脚步放的极轻。 进了宫殿,叶初夏回头对身侧最近的一个宫女道:“以后不用安排人做脚凳了,我不喜欢。” 宫女立刻点头,有些惶恐不安的答:“是,奴婢记下了。” “叶姐姐!” 话刚落,忽然传来一声欢快的声音,可儿一头扎进了宫殿,跑的脸颊鲜红,但脸上的欣喜一眼便知。 “……可儿姑娘,你不能……”一个小太监跟着可儿跑了进来,看到叶初夏后顿时熄了声音。“扑通”跪在了地上,求饶:“叶主子饶命,奴才没能拦住可儿姑娘,叶主子……” 小太监的话没说完。就被可儿打断,可儿看着叶初夏认错:“叶姐姐,你不要怪他,是我自己闯进来的。要罚就罚我吧……” 叶初夏挥了挥手,对小太监道:“这次就算了,但下不为例,你们都退下吧。” 小太监忙磕头退出了殿门。殿内的宫女们也陆续退了出去。 可儿吐吐舌头,然后开始拉着叶初夏来回打量:“叶姐姐,我好想你啊,你怎么一去这么久。你看你,都瘦了,肯定是宁国的人没有照顾好你!” 一旁的舒小语终于听不下去,好笑的戳了一下可儿的额头,没好气的道:“合着你眼里只有叶姐姐是吧,我这么个大活人都看不到,初夏在宁国有我照顾着,你可儿大小姐有什么不放心的?” 可儿终于看到了舒小语,苦兮兮的笑了笑,然后有些讨好的对舒小语道:“舒姐姐说的哪里话,可儿眼里也有舒姐姐呀!” 说着瞪大了眼睛,一副让舒小语看的模样。 164 大平来信 舒小语好笑的推开可儿:“就你能说会道。” 可儿朝舒小语吐了吐舌头,然后又看向叶初夏,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忙道:“对了叶姐姐,云老爹来信说等你回来以后,就让你去延东找他,说是要给你把把脉,检查一下你的身体。” 叶初夏稍微思索便反应过来。云老爹是要检查她体内散人仙的毒,于是对可儿点头:“我知道了,过几日等烨安稳定了下来,我就去找云老爹。” 话出,可儿有些羞涩的垂下了头,声音细小的道:“叶姐姐,能不能也把我带去。” 看着可儿带着三分羞意的模样,叶初夏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过来,可儿这是想阿硕了,于是语气略微打趣的道:“你在这宫里不好吗?一路上那么辛苦,还不如在宫里歇着呢。” 果然,可儿顿时急了,猛一下抬起头,看着叶初夏急切的道:“叶姐姐我不怕辛苦,就让我……” 话没说完,就看出了叶初夏眼里的笑意,话语戛然而止,瞬间明白过来叶初夏是在和她开玩笑,跺了跺脚,面颊绯红的道:“叶姐姐你真是太讨厌了。不和你玩了!” 说完,一溜烟的跑出了宫殿。 叶初夏和舒小语被可儿逗得开怀不已,忍不住相视而笑,正开怀间,先前退下的小太监又进来了,跪在地上道:“叶主子,赵大人求见。” 叶初夏怔了怔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片刻后才问道:“可是赵庆赵大人?” “回叶主子,是赵庆赵大人。” “让他进来。” 小太监答了声是,退了出去,舒小语笑道:“赵庆什么时候也是赵大人了?” 话音刚落,赵庆便进了殿,看到舒小语顿下了脚步,脸上带着大大的笑意,心直口快的道:“皇上竟然还真把你从宁国人手里救出来了!” 舒小语扶额。没有接赵庆的话。 叶初夏也是啼笑皆非,对赵庆道:“赵庆,烨安现在正与百官商议正事,你怎么来这里来了。有事情?” 赵庆大咧咧的挥了挥手,一脸头大的表情:“皇上他们说的事情我一句听不懂,听得我头都大了,索性就偷溜了出来。听白大侠说小语在正明宫,所以我就过来瞧瞧。” 舒小语好笑的看着赵庆,她与赵庆自幼相识,自然知道赵庆的习性。让他坐在那里商议政事,还不如在训练场里给他几拳痛快。 “烨安他们现在在谈论什么事情?”叶初夏张口又问道。 赵庆想了想,道:“刚刚我也没仔细听,说什么百姓贫困。逃荒什么的,要赈灾救民。” 叶初夏点头,和自己预料的一样,现在烨安刚刚即位,夏国改为乔,但之前夏国的烂摊子还在,百姓们着实不好过。 正出神间,赵庆突然“啊”了一声,大力一拍脑门:“瞧我这记性,怎么把信的事情给忘了!初夏你等等,我去去再来!” 说完,匆匆离开了正明宫,约莫过了一刻钟,又匆匆回了来,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。 “初夏,来来。这信给你,是大平那边寄来的,等皇上回来你交给他,刚刚看到皇上竟忘了这一茬。现在皇上又在商量正事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,到时候你把信给他。” 说着,赵庆将信递到了叶初夏面前。 叶初夏略有错愕。惊异的接过了信,看了看信封,大平寄来的?大平现在七皇子即位贤妃主持大局,谁会写信给烨安? 莫非是墨府的人?叶初夏不禁猜测。 赵庆看了看舒小语。小声道:“小语,我们出去比划比划吧。” 闻言,舒小语眼睛一亮,也有些手痒。在宁国时候她的鞭子被收了,好久没有和人比划过。 叶初夏将赵庆的话听进耳里,又看了看舒小语跃跃欲试的表情,摆手放人:“去吧去吧。不过不要在正明宫比试,不然被当成乱臣贼子抓起来,可没人救你们。” 赵庆嘿嘿一笑,道:“那就去我府上!现在我在宫外也有了自己的住处。” 说着。两人离开了正明宫。 四下无人,叶初夏这才将信拆了开,一目十行,看完之后簇起了眉。又将信细细看了一遍,不知作何想法。 夜晚,卞烨安姗姗归来。 进宫殿时放轻了脚步,进来以后看到叶初夏还没睡,不禁皱眉:“初夏,你怎么还没睡,不是让人传话来说不用等我的吗?” 叶初夏上前将卞烨安的朝服外衣褪了下来,道:“快去洗漱,累了一天去泡一泡澡,等收拾好以后我有事情告诉你。” 看出叶初夏的认真,卞烨安不自觉的打起了精神,点头应下,在卞烨安回来的时候,就已经有小宫女放好了热水,以供卞烨安泡澡洗漱。 躺在浴桶里,卞烨安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。背部挺直的坐在龙椅上,一天下来肩膀避不开免的感觉酸痛,但想到叶初夏还在寝殿等着他,所以未曾多呆。匆匆洗了便出来了。 叶初夏也没想到卞烨安会这么快,从榻上坐了起来:“这么快就好了?怎不在浴桶里多泡泡,解乏。” 卞烨安坐在叶初夏旁边,让她帮着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。问道:“初夏,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情?” 叶初夏擦拭头发的手一顿,从床头上拿起将赵庆交给她的信递给了卞烨安:“这是大平那边来的信,今天赵庆刚给我的。” 卞烨安也是微惊。大平谁会给他寄信。 叶初夏手中不停,继续为卞烨安擦拭头发,片刻后,卞烨安放下信。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你怎么想?” “我们离开大平已经有些时日,现在大平究竟什么样子,我们也不知道,贤妃信中所言是真是假我们都不知道。” 卞烨安想到白日各大臣汇报的消息,于是道:“贤妃所言是真的,大平现在着实乱成一团,宁国官兵驻足在大平为非作歹,所谓官逼民反,现在大平的确冒出来几股势力,开始与大平皇室作对。” 165 重回大平 叶初夏思忖片刻,道:“那贤妃所讲的……” 卞烨安沉声打断叶初夏的话:“我虽然是大平的七皇子,但现在还是乔国皇帝,就算贤妃当真是想让我回国顶替九皇弟即位,大平的王臣们也不会答应的。” 但叶初夏并不这么想,顿下了为卞烨安擦拭头发的动作,与他面对面相视。 “现在大平根本无人主持大局,贤妃在后宫再精明果断。但这朝堂上的事情毕竟不同于后宫,宁国又霸道至极,大平的王臣们的不满想必积攒已久,只是无力反抗而已,九皇子年幼,只是个傀儡皇帝,现在能有人出面带动他们抵抗宁国,他们怎会拒绝?” 闻言,卞烨安陷入沉思。 原来,来自大平的信正是现在的贤太妃当初的贤妃寄来的,信中说现在的大平王朝早已不同往日,更有几股新起的势力虎视眈眈意图取而代之,比起这江山落在别人的手中,贤妃更愿意将它交给卞烨安。 她已支撑不了多久,所以写信催卞烨安赶回大平王朝,将大平交予他。 叶初夏的话不无道理,但卞烨安更为在意的还是另外一个问题:“初夏,你希望我去大平接手那个烂摊子吗?” 卞烨安问的认真,叶初夏一时语塞。 对于卞烨安,大平王朝是个烂摊子。而对于她来说,这却是她的任务。 见叶初夏没有回答,卞烨安接着问道:“初夏,我们在乔国不好吗?虽然只是一个小国家,但是与师傅,舒刚还有小语可儿她们,一起在这里不好吗?” 如何会不好……叶初夏心中道,但是却没有回答卞烨安的话。 两人的对话截至于此,卞烨安叹了口气,对叶初夏道:“夜深了,睡吧,明日再谈论这些事情。” 躺在床上,叶初夏看着帷帐,久久无眠。 次日醒来,身侧已经空了,叶初夏唤了宫女进来。不习惯被人照顾着洗漱,叶初夏只让她们提了热水过来,洗漱好之后让宫女给挽了头发。 收拾妥帖,大宫女向前一步。对叶初夏道:“叶主子可用膳?” 叶初夏摆了摆手,道:“不用了,皇上呢?” “皇上早朝散了以后就去了御书房,现在还没出来。” 叶初夏点头示意知道了。想了一晚上,叶初夏惊觉自己太过自私了,为了自己的任务,让烨安去做不喜欢的事情。而自己的寿命不过几年而已,完不完成任务,有什么要紧的呢。 想通以后,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。 一旁的大宫女踌躇片刻。接着道:“叶主子,皇上有命,等您醒了以后就伺候您用膳,然后将药服用了。” 看出宫女的为难,叶初夏道:“将药端来。” 话落,宫女忙出去端药,片刻后,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,叶初夏从托盘上将药碗端起,一饮而尽,像是尝不出其中的苦涩味道。 刚喝完药,卞烨安便进了殿门,宫女们立刻跪下:“参见皇上。” “退下吧。”卞烨安也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伺候,于是道。 人走之后,只剩下两人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顿了片刻。然后轻笑着道:“烨安,我想通了,这大平不回也罢,我们就在乔国安稳度日。” 听到叶初夏的话。卞烨安却略显讶异,像是有些惊讶,看出卞烨安的异常,叶初夏迟疑问道:“怎么了?” 卞烨安回过神。突然笑了起来,看着叶初夏道:“怎么办,我突然又想回大平了,不管贤妃是不是真的将大平拱手让于我。我都想回去看看。” 闻言,叶初夏也是诧异的看着卞烨安,昨晚他还不情愿回大平,今日怎么…… 最后叶初夏忍不住摇了摇头。笑的无奈:“我们两个真是,昨夜是你不想回,现在我不愿了你又想回了。” 卞烨安坚持道:“今天我想了一早上,不是突然心血来潮改变主意的。” 对上卞烨安坚定的目光。叶初夏稍有犹豫,然后道:“烨安,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勉强自己。” 卞烨安摇了摇头,示意叶初夏安心:“初夏。我承认,是因为你,我才去想这个问题的,但是最后的结果是我自己最后决定的。并没有什么勉强的。” 见叶初夏还有些犹豫,卞烨安也笑了起来,对叶初夏解释道:“初夏,我真的没有勉强自己,早晨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,后来想到大平还有外公和舅舅他们,那是他们的家,是外公和舅舅用一生守护的地方,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大平被宁国吞并。” 闻言,叶初夏心中一震,是啊,大平还有墨老将军和墨卿,他们是烨安的亲人,就算是为了他们,大平也是必须走一遭的。 “你想什么时候去大平?”叶初夏问道。 卞烨安不做犹豫的答道:“等到乔国这边事情处理完了以后,到时候让舒刚坐镇。我现在会抓紧时间处理完眼下堆积的事情。” “好。” 接下来的时间,卞烨安每天上完早朝后就在御书房处理奏折,并让舒刚招募有志气的寒门人才,填补了之前空缺的官位。 乔国倒也是大整顿了一次。先前夏国侥幸留下来的大臣们,个个装聋作哑,无论卞烨安做什么都毫无意见,一时间。这朝堂上倒也是十分和睦。 只除了后宫只有叶初夏这一个女子,而且还无任何品阶,说后不后,说妃不妃。有耿直的大臣上奏卞烨安应扩充后宫,却惹得卞烨安拍案而起,冷眼扫着开口的人。 连着几日高效率的运作,这日中午。卞烨安回到正明宫,长舒一口气,然后拉着叶初夏坐在榻上,道:“紧急的事情终于都处理完了,初夏,我们今天准备一下,明天就出发去延东,然后从延东去大平京城。” 叶初夏看着消瘦下来的卞烨安,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:“烨安,你也要注意身体。” 卞烨安搂住叶初夏的肩膀,似撒娇的枕在叶初夏的肩膀上,轻哼了一声,孩子的道:“就是要让你心疼。” 闻言,叶初夏哭笑不得,只得嗔了他一眼。 166 重用之恩 次日一早,可儿便收拾好东西来到了正明宫。 叶初夏刚刚喝了药,包裹还未收拾完,可儿看的心急,索性上前开始动手帮叶初夏收拾东西,边弄边道:“叶姐姐。这儿这么多的宫女,你怎么不让她们先帮你收拾一下。” 叶初夏浅笑道:“自己动手习惯了。” 说着,又看了一眼可儿急切离开乔国的模样,叶初夏加深了脸上的笑意,道: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宫里有虎狼猛犬呢,逼得你不想多呆一分钟。” 可儿听出了叶初夏的打趣,面上微微一红,但是手中动作却不停,接着帮叶初夏收拾东西。 看了看桌子上的医书,可儿道:“叶姐姐,路上无聊,你要不要带几本书?” “不用了,延东有,到延东再带着吧。” 可儿点了点头,目光一转。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透明瓶子里,里面是褐红色的粉末,拿了起来好奇的问道:“叶姐姐,这是什么?” 叶初夏往可儿手里瞥了一眼,微变一下脸色,从可儿手中将瓶子接了过来,道:“这东西不能随便碰。” 瓶子里褐红色的粉末正是从薛玉手里讨过来的毒药,这毒的成分她还没来得及研究,所以就放在了桌子上。 看了看瓶子,叶初夏稍微犹豫,然后将它装在了包裹里,到延东给云老爹看看。两个人揣摩总好过一个人研究。 可儿见叶初夏郑重,于是也没有多问,继续帮叶初夏收拾东西。片刻后,终于将要带的东西准备齐全了。 可儿唤了大宫女进来,让她提着包裹。跟在叶初夏身后出了殿门,马车已经在车门口候着了,舒小语站在马车前不满的看着舒刚。白云光在一旁噙笑不语。 看出气氛的古怪,叶初夏道:“小语怎么了?” 不问还好,一问舒小语更气了。气呼呼的对叶初夏道:“我爹不让我和你一起去延东!非要让我留在乔国,初……叶主子,你快和我爹说说!” 瞥到叶初夏身后的宫女,舒小语僵硬的改了称呼。 叶初夏看一眼舒刚,舒刚忙对叶初夏解释道:“不是不让小语跟着去延东,只是昨天皇上交代过,小语留在乔国有别的事情忙,但是小语非说我是在哄她。” 闻言,舒小语杏眼一瞪,本就带着三分英气的眉更显逼人:“还说不是骗人!皇上怎么可能让我去军营里面帮忙!赵庆还罢了,在那可以训练士兵,我去能干嘛?!” 看着舒小语一副“还想骗我”的表情。叶初夏笑了起来,没有立即接舒刚的话,而是让大宫女将行李放在了马车上。然后对大宫女道:“行了,退下吧,这边不用你伺候了。” 待大宫女走了以后。叶初夏才含笑对舒小语道:“小语,舒将军没有骗你,皇上是让你去军营帮赵庆的。赵庆心思太粗了,有你在旁边提点着他,皇上才能放心。” 话出。舒小语顿在当下,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了叶初夏的意思,眼里的欣喜遮挡不住。还有些不可置信的确认道:“皇上真的这么说?” 叶初夏浅笑看着舒小语点头。 舒小语顿时高兴的直接将缠在手臂上的鞭子抽了出来,舞的“飕飕”作响,最后还在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响。 几人看着舒小语高兴的模样。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,最后还是舒刚止住了舒小语:“好了小语,这是在宫里。快把鞭子收起来。” 舒小语应声收起鞭子,但高兴的情绪依旧高涨,卞烨安从御书房回来,就看到叶初夏等人站在宫殿门口,舒小语眼神晶亮的看着他。 刚刚走上前,舒小语猛地就跪了下来,朗声道:“小语谢皇上重用之恩!” 卞烨安稍微一怔,随即明白了过来,对舒小语道:“起来吧,是你有这个本事,要谢就谢你自己。” 说完,走到了叶初夏身侧:“东西都收拾好了?” 叶初夏点头:“收拾好了。都放车上了。” 卞烨安又看了众人一眼,吩咐道:“此次去京城,只我与初夏云光三人就好。可儿到时留在延东,石岩他们会暗中跟着,还有我们去大平京城一事不要声张。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们去了哪里,就说在延东没有回来。” 虽然不理解卞烨安的用意,但舒刚与舒小语还是点了点头。 看了看时辰。已经不早,卞烨安扶着叶初夏上了马车,然后对舒刚道:“舒将军。朝堂上的事就有劳你费心了。” 舒刚拱手对卞烨安道:“是臣本分。” 四人驾着马车出了宫,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松了一口气,宫里仅有的两个主子不在,他们的日子还好过些不是? 可儿与白云光坐在车板上,白云光驾着马,不急不缓的往延东赶,车厢里的叶初夏偎在卞烨安的怀里,由着他玩弄着她的头发。 看着叶初夏闭目享受的模样,卞烨安勾了勾唇,抚着叶初夏头发的手更加轻柔。 可儿听白云光讲着在宁国的经历,听的津津有味,听到叶初夏生了大病时候紧张不已。 听到设局将薛玉暴露了出来,忍不住拍手叫好:“皇上真厉害!” 车厢里面的卞烨安听到可儿的声音,脸上兴色却不高,叶初夏睁眸看到卞烨安带着点心思的模样,道:“烨安?” 卞烨安低头抚上了叶初夏的脸颊,轻声道:“初夏,我们要回京城了。” 闻言,叶初夏坐直了身体,顺着卞烨安的话道:“是啊,我们要回京城了,就可以见到墨老将军和墨将军了。” 卞烨安抿了抿唇,顿了顿道:“还会再看到和韵宫,我们离开的时候和韵宫已经被一把火烧了,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,说起来,我们和薛玉这笔账还没算,当初他派人刺杀我们,现在就这么简单的被宁国皇帝处决,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?” 叶初夏伸手抚上卞烨安的太阳穴,轻轻为他按摩,道:“既然薛玉已经被宁国皇帝擒住了,就不要再想了。” 167 是迷香草 知道叶初夏担心自己,卞烨安点点头,示意叶初夏安心:“我知道,别担心。” 一路上倒也顺利,到达延东的时候,刚巧看到要出军营的阿硕。可儿远远的看到阿硕,不住的向白云光确认道:“那是阿硕吧?白大侠,我没有看错吧?” 白云光不厌其烦的回答:“是阿硕,你没有看错。” 距军营门口越来越近,阿硕也看到了他们,脚步顿在原地使劲盯着可儿看,直到走到眼前了,似乎还不敢认眼前的人是不是可儿。 可儿跳下马车,一拳重重打在了阿硕的肩膀上:“骗子!骗子!” 阿硕挨了可儿一拳反倒是笑了出来,猛的一下拽着可儿将她拉在了怀里,抱着连转了几圈,欣喜若狂:“可儿,你怎么来了?” 可儿从阿硕怀里挣脱出来,大眼瞪起,蛮横的道:“怎么?不想让我来是不是?!” 阿硕忙连连摆手。傻乐不止:“我还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。” 可儿撅嘴:“是啊!幻觉!你这个骗子!” 这时,叶初夏与卞烨安两人从马车里钻了出来,叶初夏提阿硕解围道:“好了可儿,没见到时候是想的不行,现在见到了怎么还开始闹上脾气了?” 可儿立刻反驳道:“谁想他了?!” 阿硕知道可儿是在怪他,可儿去乔国之前,他答应可儿回去经常看她,但到现在可儿都来了他还没有去看她,因着自己理亏,阿硕任由可儿发泄。 回头对叶初夏道:“是是,可儿不想我,初夏。你说错了,是我想可儿大小姐了。” 可儿被阿硕逗得一笑,又瞪了他一眼才算解了气。 看到卞烨安。军营将士们的心情一阵复杂,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。 将军?现在卞烨安已经是乔国的皇帝;叫皇上?这不等于说叛变了大平吗?叫乔皇?卞烨安于他们来讲就是重新改造他们的将军啊……威严仍在,一声令下。依旧服从。 正纠结间,王刚矿从主营匆匆出来了,看到卞烨安不假思索的跪在了地上:“末将参见皇上。” 听到王刚矿对卞烨安的称呼。士兵们也不纠结了,打心底来说,比起现在乱成一团的大平王朝。他们更愿意跟随着卞烨安,于是顺势跟着跪了下去,齐声呼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卞烨安运起内力,沉声道:“众将士平身。” “谢皇上。” 待士兵们起来之后,卞烨安三人随王刚矿回了主营,而可儿不知何时已经和阿硕没了身影。 到了主营之后,卞烨安看着王刚矿问道:“王将军,延东一切可好?” 王刚矿拱手:“回皇上,一切安好,还时常有百姓问起叶姑娘,说是现在生活逐渐好了,想要感谢叶姑娘之前对他们的救命之恩。”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。勾了勾唇,然后接着对王刚矿道:“今日我们不过是临时来看看,明日一早就会离开。王将军,你若有事就先去忙。” 听到卞烨安明天就离开,王刚矿一惊。稍作犹豫对卞烨安道:“皇上,之前您教给末将过几个阵法,但操练的时候总是感觉威力没有预期的那么强大。似乎是哪里不对,但末将又看不出来,所以想请皇上指点一下。” 闻言。叶初夏对卞烨安道:“烨安,你随王将军去看看吧,我去找云老爹。” 卞烨安思索一下。对叶初夏道:“那你先去,我一会儿就去云老爹那里找你。” 叶初夏点头应下,待卞烨安与王刚矿离开之后。叶初夏从行李中,将装着褐红色粉末的透明小瓶拿了出来,出了营帐径直来到了云老爹的帐篷里。 云老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。头也不回的道:“阿硕,让你去采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 叶初夏轻笑:“阿硕早就和人私奔了,哪有功夫去给你采药。” 听到叶初夏的声音,云老爹猛地回头,一脸惊喜的道:“哎哟哟,初夏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,来来来,快让我给你把把脉。” 云老爹一心记挂着叶初夏体内散人仙的毒,不等叶初夏走近便一把将人拉了过来,手指搭在叶初夏的手腕上。 叶初夏也不反抗,任由云老爹检查。 但不过片刻,云老爹就收回了手。悻悻然道:“只顾着检查了,忘了散人仙这毒不发作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。” 叶初夏忍俊不禁,从衣袖里将透明小瓶拿了出来。递给云老爹,道:“云老爹,你可认得这东西?” 云老爹接过瞅了瞅。没有看出什么端倪,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 “我在宁国时候被人下了毒,这毒我从没见过。哝,就是这小瓶里的,所以回乔国的时候就带了些回来。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来这毒是什么。” 云老爹一惊,瞪大了眼睛,又细细打量了一遍小瓶里面的粉末片刻,然后转身走到桌前,抽了张干净的纸,将粉末倒出一点在纸上。 叶初夏跟着上前,见云老爹将粉末凑到鼻下嗅了嗅,微微拧眉。 “云老爹,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?”叶初夏试探的问道。 云老爹没有回答叶初夏的话,只快速的点燃了一根蜡烛,然后将粉末放在了汤勺里,架在烛火上烤。 过了好一会儿,粉末除了因热化黏在一起,没有其他任何反应,云老爹眉头紧了紧,难道是自己猜错了? 正想着,突然一阵异香从汤勺里散发出来,香味开始还很清淡,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来越浓郁,最后汤勺里的粉末渐渐黑糊成一团,香味在空气中还久久不散。 云老爹表情变得凝重,将汤勺从烛火上取了下来,吹灭了蜡烛,然后才看着叶初夏道:“是西域的迷香草。” 迷香草?叶初夏面露不解,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东西,医书上也不曾见有提起过。 看出叶初夏的疑惑,云老爹解释道:“这迷香草只有西域才会有,因为极难培育,所以很是稀少,它本身毒性并不强,几乎到可以忽略的地步,所以很少人会培育迷香草,宁国人对你下毒怎么会用这迷香草呢?” 说到最后,云老爹略有不解的道。 168 两人牵绊 闻言,叶初夏也是颇有惊讶,这迷香草的毒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? 云老爹停顿一下,又接着说迷香草的药性:“这迷香草和散人仙还有一点相似之处,就是都会让人产生幻觉致使昏迷,不同的是迷香草没有散人仙那么霸道,只有食用才会让人昏迷,昏迷前还会产生不适感。” 叶初夏一怔。然后不由得感叹,合着自己误打误撞,当时先装作肚子痛然后昏迷过去,竟是正确的流程,也算是幸运,没有被薛玉看出异常。 云老爹不知道叶初夏的想法,依旧紧皱着眉头思索,片刻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,看着叶初夏紧声追问:“初夏,他们……他们对你下了蛊?” 语气里是不自觉的紧张。 叶初夏没料到云老爹竟然知道这个,随即点了点头,然后看着迷香草问道:“和这个有关系?” 云老爹面色沉重:“这迷香草平时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,但是对于习蛊术的苗族女子来说可谓是至宝,若是饮用了被蛊虫药水浸泡过的迷香草,就算不直接将蛊种到饮用人的身体里,也和直接下蛊无二样了,而且比直接种蛊更不容易被发现。” 闻此,叶初夏想到在宁国深秋宴的那个夜晚,马寡妇和那男子便夜探了她的房间,对她施咒。原来……竟是这么回事,他们以为她已经中了蛊。 “可是我并未什么不适,也并没有被他们控制。”叶初夏有些疑惑的道。 话落,云老爹亦是有几分惊讶:“怎会对你无用?” 两人最终也没能商议出来一个结果,只好暂时将此事抛在了脑后。 “对了,初夏,念慈师太给你送来了一封信,在我这里放着呢。”说着,转身去给叶初夏拿信。 顾苏? 云老爹从一个盒子里将信取了出来,交给叶初夏:“王副将知道阿硕与可儿来往密切,可儿又跟在你身边,所以就将信交给我们了,让我们转交给你。” 叶初夏将信接了过来,看了看信封上面,端正的写着“叶初夏亲启”五个大字,也没有避讳。当着云老爹的面将信拆了开。 一行行阅下来,叶初夏变了脸色,但是却看不出什么想法,最后只一言不发的将信折起收了起来。 抬头对云老爹道:“云老爹。我想拜托你不要将念慈师太给我寄信一事告诉烨安。” 云老爹微有惊讶,但是并没有问其原因,惊讶过后便应了下来:“好,等阿硕回来以后。我也会叮嘱他的。” 叶初夏感激的朝云老爹福了福身。 信是顾苏寄来的,上面的内容却是组织上让她转达的,信上的内容让叶初夏乱了心思,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。还有些隐约的后怕。 幸好,幸好烨安没有听自己的,若是不来延东,这信不知道何时才会到自己手上。差点在不自觉间酿成大错…… 幸好,幸好,叶初夏一遍一遍的庆幸着。 卞烨安来到云老爹营帐的时候,就见叶初夏坐在桌前发呆,紧锁着眉,心事重重的模样,云老爹不知去了哪里。 “初夏,你怎么了?”卞烨安上前问道。 话出,叶初夏却没有任何反应,依旧沉浸在自己思绪里,卞烨安微微拧眉,伸手推了叶初夏一把:“初夏,你想什么呢?” 叶初夏吓了一跳,猛然回过了神,看着卞烨安安抚心神般的拍了拍胸口:“烨安你不是去训练场了吗?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 卞烨安皱紧了眉,没有回答叶初夏的话。转而问道:“初夏,你怎么了,在想什么连我进来都不知道?” 叶初夏思绪转了转,敛起情绪道:“在想大平的事情。我们进京需要准备什么吗?” 闻言,卞烨安没有怀疑叶初夏的话,轻笑了下,示意叶初夏安心:“别担心。我们只是去看看情况,什么也不需要准备,现在的大平根本不敢再做什么。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,像是放心了一样。 “云老爹为你把过脉了?”卞烨安更为在意的是叶初夏的身体。 “把过了。但是散人仙没有发作,什么也看不出来。”叶初夏道。 虽然早已料到这个结果,卞烨安还是拧起了眉。 晚上,可儿端着熬好的药给叶初夏送了来:“初夏。这是云老爹为你新配的药,味道可能会有点不一样。” 叶初夏示意自己知道了,接过药碗,一饮而尽。 喝多了中药。竟也习惯了这苦涩的味道。 次日,卞烨安三人辞别云老爹和阿硕,悄悄离开了军营,直奔大平京城。 三人一路赶得急。一路上,越走叶初夏的眉头皱的越紧,知道大平的情况不容乐观,但是没想到竟已经垮到了这种地步。 宁国官兵横行霸道。而大平官兵们竟不敢吭一声,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欺辱老百姓。 卞烨安看出叶初夏心中有气,道:“这种情况是意料之中的,父皇还在的时候大平已经落败,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还好而已,现在父皇走了,九皇弟又年幼,贤妃一个女子把持朝政,落到现在这个样子,只是时间早晚。” 叶初夏知道卞烨安说的是实话,深叹了一口气,大平现在已经糟成这个样子,烨安接手后该如何是好…… 想到顾苏寄来的那封信,叶初夏目光沉沉。 那是组织给她的提醒信,告诉她任务的时间已经不多,本来她还想着如果她注定一死。何苦还要将烨安推向那皇位。 但那封信直接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,信上说,组织上已经知道她中毒的事情,卞烨安登基是注定的。若是她真的不在人世了,而那个时候卞烨安还没有登上大平的皇位,则就算她任务失败。 任务失败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情,从她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。她与卞烨安的性命便绑在了一起,若是她有不测,卞烨安也会…… 只有任务成功,两个人之间的牵绊才会消失。 想到这个。叶初夏更是下定了决心,不管怎样,她一定要尽快让烨安登上大平的王位,好解除两人之间的牵绊。毕竟她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坚持不下去。 169 进了皇宫 到京城的时候,天意已经冷了,街上的人穿上了厚重的衣服。 叶初夏身体虚弱,极为惧冷,哪怕身上已经穿的很厚,手里也捧着暖炉。但还是不断的紧着衣服。 一路上,卞烨安看着叶初夏的模样十分心疼,不由得盼着早点到皇宫,这样还有个挡风的地方,所以进了京城城门的时候,卞烨安长松了一口气。 侧首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我们已经到京城了,再有半日就能到皇宫。” 撩开车帘看了看,一股冷意顿时扑面而来,叶初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,当下放了帘子缩回车厢内,以前她没有这么怕冷的。 卞烨安皱紧了眉头,摸了摸叶初夏捧着的暖炉,还是热的,但是看叶初夏的模样。仿佛怀里抱得是冰块一样。 伸手将裹得像球一样的叶初夏拉进怀里,卞烨安抱紧了叶初夏:“再忍半日,到宫里就好了。” 车辕上的白云光听到了两人的对话,轻挥了挥鞭子,加快了速度,快马加鞭的直奔皇宫而去。 三人终于在中午之前到了宫门口,守门的侍卫拦住几人,白云光看着侍卫冷喝:“大胆!七皇子的马车也敢拦!” 守门的侍卫一愣,然后面面相觑,七皇子?现在的皇上刚到舞象之年,还没有立妃,那么这人口中的七皇子只能是…… 正惊疑间。白云光坐在马车上又道:“去告诉贤太妃,七皇子回来了!” 说着,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。递给守门的侍卫:“这是信物,交给贤太妃一看便知。” 见白云光说的认真,侍卫也不敢耽误。其中一个侍卫接过玉佩,朝贤太妃的宫殿一溜小跑。 虽然没有耽搁,但是经过一重重禀报。一重重的盘查,玉佩到达贤太妃手里的时候,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。 贤太妃接过玉佩看了看。惊得猛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,眼里的喜是掩饰不住的:“七皇子在哪?快快迎进来!” 贴身太监忙应了一声,转身要去传话,忽然又被贤太妃喊住:“等等!摆驾!” 太监错愕的看着贤太妃,迟疑的问道:“太妃娘娘想亲自去迎?” 见贤太妃点了头,太监更是不敢怠慢,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皇宫宫门而来。 卞烨安与叶初夏仍在马车里没有出来,直到贤太妃的轿子到了,有太监细声高喊:“贤太妃娘娘到……” “参见太妃娘娘。” 两人这才不急不缓的出了马车,卞烨安先跳了出去,然后接着扶着叶初夏下了马车,那边贤太妃也已经下了轿子。 看到卞烨安的身影。瞬间红了眼眶,连步上前,拉住卞烨安的衣袖将他看了又看。此举可谓是有些失了分寸。 跟在贤太妃身后的丫鬟上前一步,在她身后轻声提醒道:“娘娘,侍卫们还跪着呢。” 贤太妃这才猛然醒神。收回拽着卞烨安衣袖的手,敛起笑容对跪在地上的一众人道:“起身吧。” “谢太妃娘娘。” 卞烨安记挂着叶初夏受不得寒,于是对贤太妃道:“娘娘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我们先进宫里吧。” 闻言,贤太妃连点头。应道:“对对,来人,摆驾和韵宫。” 话出。叶初夏与卞烨安两人顿时一惊,和韵宫?在他们离开的时候,和韵宫不是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吗?! 这时贤妃才注意到了叶初夏:“你……你是千宁公主。” 叶初夏因为天寒身体有些僵硬。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对贤太妃道:“娘娘好记性,是我。” 贤太妃不禁又多打量了叶初夏几眼。这千宁公主虽然憔悴了不少,人也消瘦了很多,但怎么感觉还如初见时那么年轻? 心中虽不解,但让她更为在意的还是卞烨安,收回了在叶初夏身上的心思,对卞烨安解释道:“你们离开皇宫之后,皇上便登基了,登基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和韵宫重新建起,和你们离开时候一模一样。” 虽说是皇上让建的,但是叶初夏两人明白,这宫里宫外做主的是面前的贤太妃娘娘,想必这是她的主意。 不管如何。卞烨安轻声对贤太妃道:“谢谢。” 和韵宫毕竟是他母妃生前久居之地。 一群人又到了和韵宫,卞烨安站在和韵宫门口,有些踌躇。离开太久了,竟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感觉。 见状,叶初夏轻轻拉住卞烨安的手。卞烨安侧首看了看她,踏步进了和韵宫。 遣退一众人,只余下叶初夏卞烨安与贤太妃三人。贤太妃看着卞烨安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:“我对不住你母妃,让你在外面受苦了。” “太妃娘娘不要难过,事情都有两面性。烨安在外面虽然受了苦,但也更加强大了。”叶初夏出声安慰贤太妃。 闻言,贤太妃赞同的点了点头,这话说的没有错,现在的卞烨安不禁是大平的七皇子,还是乔国的皇上。 见贤太妃的情绪平稳了,卞烨安才开始道:“烨安是看了贤太妃娘娘之前寄给烨安的信,所以才来大平的,不知道太妃娘娘究竟是何意思?” 卞烨安假意看不懂贤太妃的一封信。 但贤太妃却并不在意卞烨安是不是真的看不懂,只要人来了就好,之前她还担心卞烨安不会再来大平,现在他能来,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。 见卞烨安开门见山,贤太妃也不拐弯抹角了,直接了当的道:“我希望你可以登上这大平的皇位。” 一句话,只将叶初夏听的直皱眉,虽然来之前已经明白贤太妃的意思,但是没有想到在这宫里贤太妃竟然也这么直言不讳,毕竟如今的大平皇帝还在呢! 卞烨安也是有几分意外,看出两人的心思,贤太妃抿了抿唇,道:“不瞒你们,皇上即位后就一直身体不好,也不知,不知哪天就会去见先皇……” 话出,叶初夏心中一惊,若是她没有记错,这九皇子比烨安还要小上三岁,现在也是仅满十六岁而已,怎么会…… 170 身毒发作 贤太妃接着道:“大皇子对皇位一直没有心思,现在封了王爷,与王妃在自家后院垦了块地,整日在家种地研究花草,对朝堂上的事毫不过问。” 说到这里,贤太妃叹了口气,也不知在叹什么,顿了下又接着开口:“三皇子心中有气。气大平如此窝囊的屈居在宁国之下,现在整日在军营里待着,训练他手里的一批兵。” 闻言,叶初夏多少有些明白了,看着贤太妃问道:“太妃娘娘这是因为大平无人可继承了,所以才写信给烨安的?” 一句话,说的选择卞烨安是因为实在无可奈何一般。 贤太妃当即摇头,正色:“当然不是,不管出于什么立场,我都希望继位的是七皇子,这大平的天下,是墨老将军还有我父亲洒下无数汗水征来的,我不愿眼睁睁看着它亡,还是亡在我手里。” 叶初夏的脸色好看了一些,虽然她也希望卞烨安能登上大平的王位,但也绝不喜这种施舍一般方式。 卞烨安却没有太多的反应,看着贤太妃道:“还有一事,太妃娘娘应该知道,当年先皇和五皇子的死……” 这事贤太妃当然知道,先皇和五皇子的死。可都是烨安做的!不仅如此,还有文丞相,淑妃以及宋妃的死也是卞烨安所赐。 可卞烨安的话刚落,贤太妃就立刻接话道:“先皇和五皇子等人死在了宁国人的手里,这件事情举国皆知,这也是三皇子怒极宁国的原因,七皇子虽然当时离开了皇宫,但在宫外没有听说吗?” 话出,叶初夏与卞烨安两人明白了贤太妃的意思,叶初夏心里多少有点感慨。 看来贤太妃对烨安也是真的上心,不然也不会在他们离开大平以后,还想法为烨安立了清白,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让宁国认下这个罪名的,但仅是设想就知道是不容易的。 卞烨安自然也是能想通这一点的,对贤太妃的态度不禁好了许多。 “从你进宫那一刻到现在,想必现在宫里宫外都知道你回来了。七皇子,你随我去给皇上请安吧。” 知道贤太妃说的是实话,现在的皇上就算再是傀儡,但毕竟有那个名分在。进宫了不去给他请安确实是一把柄。 想到这里,卞烨安对贤太妃点了点头,然后对叶初夏道:“初夏,外面天寒的很。你就在和韵宫等着,不用随我们一起去了,让云光留下来照看你。” 贤太妃知道卞烨安自小到大都很看重叶初夏,所以也没有很惊讶。顺着卞烨安的话点了点头,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:“去点个火炉来,放在千宁公主房里。” “是。”宫女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。 见状,卞烨安放下了心。对贤太妃道:“太妃娘娘,我们去给皇上请安吧。” 贤太妃自是点头应下,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和韵宫。 待两人离开不久,小宫女也已经手脚利索的将火炉端到了叶初夏的房间,然后来到叶初夏身边道:“公主,火炉已经生好了。” 叶初夏熟门熟路的来到卧房,在外面看起来还是如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,但是房内摆设还是不同的,即使已经猜到,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。 片刻间,火炉已经将冰凉的房间染上了暖意,叶初夏挥手让小宫女退了下去,然后又对白云光道:“云光,我有些乏了,先歇息会儿。” 一路的奔波,着实让叶初夏吃不消。为了不让卞烨安担心,一直忍着没有说。 现如今已经到了大平皇宫,叶初夏自是不用再逞强。 “好,我在外面守着。有事叫我。”白云光不敢离开,守在叶初夏的门口寸步不离。 叶初夏贪恋的躺在床上,抱着暖炉缩了缩身子,片刻后。沉沉睡了过去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睡梦中的叶初夏突然皱紧了眉头,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,额头上渐渐沁出细汗来。 “嗯……”叶初夏痛楚出声。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意。 “云……云光……”叶初夏虚弱的唤着白云光的名字,只可惜声音过于微小,门外的白云光并没有听到叶初夏的声音。 痛意一下比一下深,叶初夏脸色苍白。只觉得五脏仿佛被绞碎拌在了一起,整个人痛的连打滚的力气也没了。 不过短短片刻,叶初夏已经被痛昏又痛醒,极尽折磨。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,叶初夏拼进全力将怀里的暖壶推了出去。 “咣当”一声,砸在了地上。 门外的白云光听到声音:“初夏?” 话出,并没有得到叶初夏的回应。白云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,推门闯了进来,直奔床榻上。 还未走近,就见叶初夏脸色苍白。五官痛的紧皱在一起,嘴角更是溢出了鲜血! 白云光脸色大变,这是散人仙发作了! “初夏,初夏。”白云光上前连声唤着叶初夏,又忙在帷帐上撕下一块布来,塞进了叶初夏的口中,生怕她会痛的咬舌。 外面的小宫女不知道情况,听到白云光的声音也忙进来了,看到叶初夏的模样顿时骇住。 “去,去找七皇子!让他回来!”白云光朝小宫女大吼。 被白云光一吼,小宫女恢复了神智,拔腿就跑,片刻不敢耽误的去找卞烨安,出门撞到一个小太监,立即道:“快去传御医!” 丢下一句话,小宫女不等小太监反应过来。已经跑远了,看出事情紧急,小太监也不敢耽搁,转身就去御医院。 没多长时间。大半个皇宫都知道七皇子和千宁公主回来了,现在千宁公主还犯了病,性命岌岌可危。 卞烨安进门就见叶初夏痛苦不已,口中不住的吐出鲜血。一颗心顿时紧缩在一起,脸上血色顷刻间褪尽,看起来比叶初夏还要惨白。 “初……初夏,御医。御医呢!”卞烨安大吼。 话刚落,就听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:“御医来了,御医来了。” 说着,三四个御医仓皇的进了门。看到叶初夏的模样顿时大惊,忙上前为叶初夏把脉。 但一番摸索下来,却个个相视一眼,没有出声。 171 大限将至 卞烨安急的想杀人,看到御医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火气更甚:“说话啊!” 被卞烨安一吼,几个御医顿时“扑通”跪在了卞烨安面前,一连串的磕着头:“臣等无能,臣等无能,臣等看不出千宁公主究竟是何病症……” 这边话音刚落。贤太妃已经抬脚进了门,听到御医的话紧皱起了眉:“庸医!皇上养你们有何用!” 御医们更加惶恐的磕着头:“太妃娘娘饶命,千宁公主的五脏心肺尽毁,臣等却实在是看不出原因啊。” 还有一句“寿命怕是已尽”,御医们没敢讲出来。 “滚!”卞烨安打断御医们的声音。 一派胡言!初夏……初夏怎么可能会五脏尽毁! 御医们慌里慌张的退了出去,唯恐走慢一步就被砍了脑袋。 “初夏……”卞烨安回到叶初夏身侧,紧紧握着叶初夏的手,却无可奈何,深深的无力和挫败包围着卞烨安。 从胸腔内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叶初夏口中的布,整个人痛的浑身打颤。 卞烨安只觉得心痛的无以复加,握着叶初夏的手都是抖的,看着叶初夏疼痛入骨的模样,卞烨安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凌迟了一般,最后忍不住伸手点上了叶初夏的睡穴。 但不过片刻,叶初夏又被痛醒过来。强挤出理智,叶初夏将口中的布拿了出来,虚弱的对卞烨安道:“别…怕…” 一说话,一股鲜血从嘴角涌了出来。 卞烨安顿时慌了心神,失控的叶初夏吼道:“你别讲话!别讲话!” 一屋子的人急的团团转,但却束手无策。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叶初夏终于痛的昏死了过去,躺在床上没了动静。 卞烨安红着眼眶,将脸埋进了叶初夏的手心里。 遣散一众人,卞烨安独自一人留在了叶初夏的身边,握着叶初夏冰凉的双手,卞烨安低头。凑在叶初夏手边轻呼着热气。 “初夏,你千万不要有事。”四下无人,卞烨安终于掩不住内心的恐惧。哽咽着开口。 但在当天深夜,叶初夏突然又发起了烧,卞烨安急的嘴角起了泡。初夏这样根本经不起路途上的折腾,当即命白云光连夜快马加鞭去找云老爹。 好在次日叶初夏用过药以后,烧渐渐开始退了下去。但整个人还是虚弱的厉害,昏昏沉沉的没有清醒。 一连昏睡了七天叶初夏都没有睁眼,脸颊日渐消瘦了下去。卞烨安看的心急不已,祈祷着云老爹赶快到来。 又过了两日,白云光才带着云老爹飞奔进宫。 云老爹被直接带到叶初夏的房间,看到云老爹的一瞬间,卞烨安险些掉下泪来,全部希望尽数寄托在了云老爹身上。 云老爹坐在床沿上,细细为叶初夏把脉,脸色越来越不好越来越沉重,卞烨安的一颗心随着云老爹的脸色沉了又沉。 仅仅把脉,便是足足一刻钟。 最后云老爹放下叶初夏的手,脸色严峻的看着卞烨安没有出声。 卞烨安张了张口,想问叶初夏怎么样了。却发现已经哑了嗓子发不出声音。 还是白云光开口道:“云老爹,初夏怎么样了?” 云老爹面色不好的摇了摇头:“初夏现在的情况比我预料的还要差,原先她心肺还能支撑几年。但现在……现在能多活一天是一天。” 短短几句话,却让卞烨安如遭雷劈,顿在原地好一阵没有反应过来。 “怎……怎么会?”白云光也是难以置信。 明明前几天还和他们一起赶路的叶初夏。转眼怎么会倒下呢? 卞烨安动了动唇,声音干哑的出声:“初夏,初夏之前不是逐渐好起来了吗?脸色、身体明明都在好转。” 云老爹幽幽叹了一口气。道:“之前初夏告诉我说她服用迷香草无事,本来我还在好奇怎么会无事,现在总算知道。是散人仙吞噬了迷香草的毒性。” “迷香草?”白云光不解的出声。 云老爹点头:“听初夏说,你们在宁国时候,有个名叫薛玉的给她下了毒。那毒就是迷香草,散人仙过于霸道,将迷香草的毒性吞噬了。所以初夏当时才能没事,但潜在的,散人仙更猛烈的摧残了初夏的五脏。” 闻言。卞烨安呆呆的没有接话。 看着卞烨安的模样,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,长叹一口气,云老爹道:“我只能尽量保住初夏的性命,但是究竟能吊命多久,我也不说不好。” 言罢,云老爹又对白云光道:“白大侠,我们先出去吧。” 白云光看了一眼卞烨安,无言点了下头,和云老爹离开了房间,留下两人单独相处。 卞烨安缓步走到叶初夏身侧,僵硬的在床沿前蹲了下来。平视着叶初夏,半天说不出来话。 直到日落西山,卞烨安也没有从房内出来。白云光担心不已,几次想进去看看都被云老爹拦住:“白大侠,你现在进去也帮不了什么忙。还是让皇上自己静静吧。” “可……”白云光实在放心不下,现在初夏身体不好,卞烨安再撑不下去。那当如何是好? 云老爹直到白云光是关心则乱:“白大侠,皇上不是脆弱的人,他坚强的很。不会有事的,就算是为了初夏他也不会让自己倒下的。” 果然,云老爹说的没错,次日,卞烨安略显沧桑的出了门,不过一夕之间,仿佛沧桑了好几岁,但除却发丝凌乱了些,精神却还是不错。 卞烨安径直来到云老爹面前,朝云老爹深深一拜。 虽然没有言语,但是云老爹却明白了卞烨安的意思,知道他这是将叶初夏的性命托付在了自己身上。 云老爹认真的点了点头:“皇上放心,我会尽力的。” 贤太妃也是传了圣命,御医院的药材任由云老爹使用,有了这个圣旨,云老爹自是不会客气,什么百年人参百年灵芝,尽数从御医院里讨了过来,只把一众御医索的心坎疼。 知道叶初夏身体虚,虚不受补,受不了百年人参的功效,云老爹将人参碾磨成粉,每次熬药皆只用一点点。 卞烨安更是整日围住叶初夏的床侧,片刻不离身。 172 拦在侗关 但这般精心照料下,叶初夏却还是一直昏迷着。 接连过了数日,就在云老爹都快要丧失希望的时候,叶初夏突然醒了。 她醒来的时候,卞烨安伏在床沿上睡着了,看着卞烨安明显瘦了一圈不止,还有满面疲惫的模样,叶初夏心疼不已。 一行眼泪自眼角滑落。叶初夏目光痴痴的看着卞烨安。 白云光进来的时候,就看到叶初夏定定的望着卞烨安,泪眼婆娑,手里端的东西“嘭”的掉在地上,下意识欣喜的脱口而出:“初夏!” 卞烨安瞬间被惊醒,下意识猛然抬头看向叶初夏,正对上叶初夏的眸,瞬间,卞烨安怔住。 好一阵才反应了过来,却猛地起身跑了出去,速度快的眨眼消失在房间里。 叶初夏看着卞烨安离开的背影微有错愕,但不过片刻,卞烨安便拉着云老爹又回来了。 “云老爹。”叶初夏动了动苍白的唇,但声音着实细微,也不知道云老爹听清了没。 云老爹上前扣住叶初夏的手腕,沉着的为叶初夏把脉,卞烨安与白云光两人下意识放低了呼吸,像是怕惊扰到云老爹一样。 “初夏,你的情况你自己应该了解。”放下叶初夏的手腕,云老爹看着叶初夏道。 叶初夏艰难的点了点头。她多少也能猜出来自己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,身体里那种被揉碎的痛,连呼吸都有几分困难的感觉,种种迹象都在提醒着她的时日不多。 但眼下她更在意的却是卞烨安,叶初夏看着卞烨安忍着疼痛,尽最大的声音开口:“烨安,你过来。” 云老爹起身为卞烨安让了位置,卞烨安缓步上前,看着叶初夏虚弱的样子,心微微抽搐着。 “初夏。”卞烨安握住叶初夏的手,轻轻开口。 叶初夏艰难的吐字:“烨安,你,你答应我,一定要,要登基……做,做大平的……” 听着叶初夏吐字都是困难的。卞烨安心里难过极了,连连点头:“我知道,我知道了,初夏你不要说了。你好好休息。” 叶初夏却不能不说,张了张口,接着道:“我……我要亲眼看着你,你登基。” 一旁的白云光皱了皱眉。满心不解,现在初夏自己都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了,为何还执意让皇上去坐上那大平的皇位,她身体不好。皇上又如何有心思去要这江山。 但叶初夏却是固执极了,牢牢看着卞烨安,定要亲耳听到他答应。 卞烨安自然也是知道叶初夏的固执,于是看着叶初夏点头。声音带上了哽咽:“好,我答应,我答应。” 虽然听到了卞烨安的保证,但叶初夏却仍然心思重重,只盼着自己能坚持的久一点,好给卞烨安足够的时间,毕竟他们两个人现在是绑在一起的。 也不知卞烨安究竟是怎么想的,总之在答应叶初夏以后,就主动去找了贤太妃,在贤太妃的宫殿里直到夜色深了以后才回来。 回来的时候叶初夏已经挡不住身体的疲惫睡了过去,卞烨安伸手描绘着叶初夏的睡颜,眼里带着说不出的悲。 不远处的白云光看到这一幕,忍不住偏头拭去了眼角的泪。 而叶初夏这一睡又是两天,可谓是云老爹拿上好的药材吊着她的命。 醒来以后,叶初夏第一句话就是“烨安即位了没有?”,只将白云光听的心中隐约冒出些火气。那皇位就当真有那么重要吗?初夏怎么就看不到皇上短短几日憔悴了多少? 听说叶初夏醒了过来,卞烨安匆匆赶了回来,坐在床侧,卞烨安伸手抚上叶初夏的发。对上叶初夏的眼,知道她想说什么,不等她问,便已经开口。 “有贤太妃的支持。皇上又愿意让位,大平臣子没有说什么,但是宁国那边不同意,宁皇一直派兵前往大平。说是为了稳固大平的局势,但是都明白这是宁皇的威胁。” 对于这个结果叶初夏并不意外,宁国皇帝能轻易同意才是奇怪了,现在大平可谓是完全掌握在大平的眼皮子底下。若卞烨安即位了,绝对不会在屈居宁国之下,宁皇当然不愿意。 虽然揭穿薛玉对宁皇来说是一个人情,但远不足以和江山相比。 叶初夏缓缓点了点头。只觉得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,现在做起来也是十分困难,叶初夏心中隐约有些仓皇,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吗? 这个念头刚出来。就被叶初夏否掉,目光落在卞烨安身上,叶初夏轻启唇,卞烨安没有听到叶初夏的声音。但是却看懂了叶初夏的话。 她说,要快。 好在这次醒来以后,叶初夏便没有再昏睡过去,虽然每天还是会睡很长时间,但每天也都会醒过来。 于是对现在的局势也有了了解,知道了经过薛玉一事后,宁皇大受打击,身体急剧垮了下来,整日在宫殿里养着,现在宁国的大权,在轩辕子尧手里掌控着。 这日,叶初夏刚刚用过药,卞烨安面色严峻的进来了。 看到卞烨安的脸色,叶初夏心中一突,问道:“烨安,怎么了?” 卞烨安缓了脸色。道:“一点小事,我会处理好的,你安心养身体就好了。” 但叶初夏却不信,若真的是小事。卞烨安不会这么表露在面上。 对上叶初夏的眼神,卞烨安叹了一口气,如实道:“现在宁国一副稍有不对就动手的架势,对大平造成了不小的威胁。所以我让赵庆带着乔国一众将士们来大平,但是在侗关被拦下了,侗关城主宁死不肯让他们过来。” 闻言,叶初夏微有诧异。问道:“贤太妃知道这事吗?” 卞烨安眉头皱的更紧,点了点头道:“知道,太妃娘娘还写了信给侗关城主,但是信如石沉大海。侗关城主一点反应也没有,后来皇上又派人去前去,但前去的人一去不返,现在赵庆他们还被拦在侗关城。” 叶初夏也微微蹙眉,若是赵庆他们硬闯,明显会引起百姓们的恐慌,也会让朝堂上的大臣们心生不满,唯一的办法就是弄清楚侗关城主为什么执意拦着赵庆。 173 可儿身世 卞烨安与叶初夏的想法不谋而合,但看着叶初夏虚弱的模样又有些迟疑。 叶初夏看出卞烨安的想法,道:“烨安,你去吧,我在宫里等你回来。” 闻言,卞烨安没有应声,叶初夏知道他是挂念她的身体,于是道:“你不用担心我,有云老爹在,不会有事的。” 顿了顿。叶初夏又接着补了一句:“还没有看到你即位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 话出,卞烨安沉沉的看着叶初夏,一双眸深沉的复杂难辨,片刻后,听见他道:“好。” 叶初夏松了一口气,还真怕卞烨安会不同意,毕竟现在她的身体状况是真的糟的厉害,但正因为身体奇差,卞烨安才必须要去,事情容不得再拖。 当天晚上,叶初夏便让小宫女简单的为卞烨安收拾了一下行李,以便卞烨安尽快上路。 第二天一早,不等叶初夏醒来,卞烨安便上了路,一路风尘仆仆,去了侗关。 卞烨安走后,叶初夏便专心的配合云老爹养身体,但根本已毁,云老爹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。 叶初夏心知肚明,云老爹没有说透,她便也没有问,白云光被留了下来照顾叶初夏。 相处十余年,白云光自然知道叶初夏是怎样的一个人,也知道叶初夏是真心的对卞烨安好。所以现在叶初夏执拗的让卞烨安争夺大平的江山,他心中十分不解。 叶初夏见白云光频频的望向自己,一脸的欲言又止,有些好笑的道:“云光,你想说什么就说吧,和我还有什么可遮掩的?” 经叶初夏这么一说,白云光也不再迟疑了,直白的道:“初夏,你为什么一定要让皇上坐……坐上大平的那个位置?” 闻言,叶初夏没有立即回答白云光的话,浅笑一声,看着白云光道:“云光,你相信人可以穿越时间吗?” 白云光一怔,没有想到叶初夏会突然这么问,回过神来摇了摇头:“不信。” 叶初夏脸上的笑意加大,又道:“那你相信有别的时空吗?还会有个纽带,将两个时空的人联系在一起。” 越说越离谱,白云光紧皱起眉,不明白叶初夏的意思。 叶初夏也本就不期望白云光可以回答什么,她自顾自的道:“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有两个时空。还是穿越了时间,但是其中一个肯定是真实存在的。” 白云光不明白叶初夏的这番话和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,还想再问,但看到叶初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,张了张口没有再言。 良久之后。若有似无的听到叶初夏幽声长叹:“我想让烨安好好的活着啊。” “什么?”白云光没有听清叶初夏的话。 但叶初夏却不愿再说了,闭上了眼睛浅眠。 再收到卞烨安消息的时候,他们已经过了侗关,贤太妃亲自来传和韵宫的信。 贤太妃看着叶初夏道:“信上没有说清楚怎么回事,但再有三四天七皇子他们也到京城了。” 叶初夏的心放了下来。卞烨安离开京城以后就没了消息,说不担心是假的,现在知道了卞烨安的行踪,叶初夏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。 看着叶初夏的模样,贤太妃略有迟疑的道:“千宁公主。你和七皇子……” 贤太妃的话没有说出来完,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明显,是在问她和烨安究竟是什么关系,也难怪,她和烨安行事一直没有避讳。 尤其是现在卞烨安直呼她的名字。也不再叫姑姑,两人又极为亲密,卞烨安甚至宿在她的房里,贤太妃很难不往别处想。 叶初夏轻咳了两声,极为虚弱,然后对贤太妃解释道:“之前出门在外,为了方便行事,烨安便直呼我名字了,到现在已经习惯。” 三言两语间否认了贤太妃的猜测,闻言,贤太妃轻松了一口气,卞烨安若为王,定是不能有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的! 哪怕千宁公主不是他的血缘亲姑姑,可毕竟是先皇亲封的,又是将他养大的人!若是自己的顾忌成真,那七皇子岂不是要被天下百姓所不耻? 还好,只是自己想多了,贤太妃心中暗自嘀咕。 叶初夏哪能不知道贤太妃的想法,心中苦笑,若是自己身体还好。就算被天下人耻笑又如何,只要烨安不在意。 可现在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,又何苦连累烨安陷进泥潭呢。 转瞬间三日已经过去,这日中午,小宫女一溜小跑的跑进和韵宫。还没进门就匆道:“公主,七皇子回来了!” 话刚落,赵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:“初夏,初夏你怎么了?” 门外的小宫女来不及阻拦,赵庆和舒小语已经闯了进来。直奔床榻上的叶初夏而来。 尾随其后的卞烨安挥了挥手,示意小宫女下去,然后与舒刚也进了房间。 赵庆看着叶初夏虚弱的模样,一个大男人竟然眼眶一红,目光转向一旁的云老爹:“云老爹。你可一定要治好初夏的病!” 舒小语跟着重重点头。 不待云老爹开口,叶初夏先出声道:“云老爹的为人你们还不相信?云老爹会尽力的。” 闻言,赵庆松了一口气,云老爹目光在几人之前转了一圈,然后看向卞烨安问道:“皇上。阿硕呢?他怎么没来?” 按照他对阿硕的了解,这种情况阿硕不可能不跟来的。 “阿硕留在侗关城了,没有跟来。” 话出,下意识以为阿硕是被扣押在了侗关城,云老爹顿时急了:“什么?” 知道云老爹误会了。舒刚忙紧接解释道:“云老爹不要着急,阿硕他好好的没有事!” 云老爹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:“究竟怎么回事阿硕怎么会留在侗关?” 卞烨安看向叶初夏,缓缓道:“初夏,你可知可儿究竟是什么身份?她是侗关城主的女儿,外公还是我们大平的将军。也算是半生征战在沙场,只是并没有太大名声。” 话出,叶初夏顿时惊住,可儿是侗关城主的女儿?!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到可儿的时候,她落魄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。穷的连为她婆婆治病的钱都没有。 既然是城主的女儿,怎么会落到那样一个境地。 看出叶初夏的疑惑,卞烨安徐徐道出了事情的始末。 原来,可儿的外公与爷爷关系交好,便为可儿的父母定下了婚约,只可惜还未等两人成亲,可儿的外公便战死沙场。 而可儿的父亲并不是负心汉,如约娶了可儿的母亲,事情本来是很圆满的,但偶然的一次机会,可儿的母亲在书房看到了可儿父亲往来的书信,惊愕的发现可儿的父亲竟早已暗通宁国,私下为宁国卖命。 可儿的母亲当时已经怀有身孕,但是性情却刚烈,世代忠良,父亲又为国而死,可儿的母亲自然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与宁国勾结。 于是在奶娘的帮助下,趁机逃出侗关,在外生下了可儿,但也因为身体虚弱。产女而亡,可儿自此便跟着奶娘,从小以祖孙身份示人。 叶初夏听的唏嘘不已,后面的事情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,接着卞烨安的话开口。 “后来侗关城主找到了可儿。但不知什么原因可儿又逃到了延东,机缘巧合之下被阿硕相救,在延东留了下来,然后此次前往京城,可儿也跟来了。侗关城主因为屈从于宁国,自是不肯让赵庆他们顺利来京城,所以才被会拦下。” “太妃娘娘派去的探子也是被扣了下来,后来烨安到了之后,可儿见你们实在为难。于是出言告知了她与侗关城主的关系,然后亲自去劝说侗关城主,所以你们才能安然过了侗关城。” “至于阿硕么,他与可儿是那种关系,自然是被岳父大人留下好好考察了。” 赵庆目瞪口呆的看着叶初夏:“初夏。你真是太厉害了,说的分毫不差!” 闻言,云老爹稍微放下了心,转头看向叶初夏道:“初夏,你身体刚刚好了一些,不要说太多话。” 最近叶初夏似乎是有所好转,至少比起之前虚弱的听不到声音,要好太多了。 叶初夏乖顺的应下,不再多言。 174 箭在弦上 白云光仍旧有些迟疑:“侗关城主这么看重可儿?” 毕竟侗关城主明目张胆的将赵庆他们拦下,还无视了贤太妃的信,扣押了派去的探子,这可谓是连表面上的顺从都不做了。 而仅靠可儿几句话,就将他们放了过来,那在宁国那边也无法交差,两遍都落不到什么好处! 此话也是叶初夏心里所想,只不过没有问出来而已。 闻言。舒刚笑了起来,有些赞叹的道:“说来可儿那丫头也是个聪明的,侗关城主在她母亲之后再无娶妻,膝下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,再加上可儿从小流落在外,侗关城主对她愧疚怜惜,可以说比看重自己的性命还要看重可儿。” “可儿也知道仅靠自己几句话无法劝动侗关城主,于是谎称自己在外中了奇毒,一般郎中根本无法医治,就连云上仙也只有三分把握,侗关城主一听顿时急了,连云上仙也只有三分把握的话,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救治可儿了。” “这个时候可儿又说,其实现在云上仙已经在为她救治了,但云上仙是皇上的人,现在侗关城主将皇上的人拦在城外,万一皇上一怒之下让云上仙不再管她死活,她就真的必死无疑了,侗关城主又惊又怕,思来想去之下不敢拿可儿的命去赌。于是开了城门。” 闻言,云老爹倒是先笑了出来。 叶初夏看向云老爹,道:“没想到云老爹还做了一次挡箭牌。” 众人一怔,尤其是舒刚与舒小语,错愕的看着云老爹,好半天才回过神:“云……云老爹就是云上仙?!” 叶初夏含笑:“不然呢?” “之前为了给奶奶治病,我与爹爹四处寻云上仙,没想到云上仙竟会在军营里待着,现,现在还与我们朝夕相处!”舒小语有些呆呆的道。 细想也是,除了云上仙,谁还有那么好的医术能拖住初夏的身体,延缓初夏的病情? 赵庆也是后知后觉的道:“因着我妹妹的身体,我爹也是满天下的找云上仙,没想到云老爹居然就是云上仙。” 云老爹也是有些诧异,没想到舒刚他们还四处寻过他。随即有些好笑,这就是缘分吧,先前寻也寻不到,现在面对面整日朝夕相处。 正闲话间。守在外面的小宫女进来了:“七皇子,太妃娘娘请您过去。” 卞烨安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,等小宫女退出房间以后,道:“小语云光。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初夏,舒将军赵庆,你们随我去见太妃娘娘。” “是。” 待卞烨安离开,叶初夏轻松了一口气。照自己现在的情况,许是还能撑一段时间,只希望烨安可以尽快登基。 但想象与现实往往背道而驰,舒刚赵庆他们一行人刚刚进了宫。宁国那边就有了动作,贤太妃与皇上的宫殿被团团包围,各个行宫人人自危。 和韵宫的四周也被堵的严严实实,一举一动都在宁国人的监视之下,白云光冷峻着一张脸,心事重重。 叶初夏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,但是仅看白云光和舒小语的反应,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。 而卞烨安与舒刚等人,从被请去贤太妃的宫殿以后,就再没回来。 一连过了两日,连个消息都没有,叶初夏不禁高高悬起一颗心,躺在床上有些烦躁。 急躁之下,竟又火气攻心堪堪吐了血,将云老爹与舒小语忙的团团转,费了好大功夫。才压制住叶初夏体内的火气。 但这一番折腾,还是让叶初夏刚刚好转的身体虚了下来,看着叶初夏脸色惨白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,舒小语心急不已。但又无可奈何。 深夜,白云光悄悄出了房间,运起轻功飞上屋檐,小心的避开宁国官兵。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和韵宫。 舒小语发现白云光不见的时候,已经是次日中午了,叶初夏刚醒过来,就见舒小语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:“初夏。白大侠不见了!” 闻言,叶初夏眸光闪了闪,虚弱的张了张口:“云光,应该是去找……烨安了。” 知道白云光去找卞烨安。叶初夏的心反倒是稳了下来,没有之前那么不安了,云老爹见状,也松了一口气。若是叶初夏急火攻心,别说是他,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! 寒风彻骨,天空中缓缓飘下亮白的雪花。 而在大平金銮殿上。轩辕子尧坐在一侧,中央跪倒一片泱泱大臣。 大殿首位的龙椅上坐着当今大平的圣上,只不过稚气未脱且面黄肌瘦,坐在那里脊背弯曲。看起来没有半分身为真龙天子的威严。 皇上目光频频扫向一处,看起来像是在求救一般,而在他看向的地方,赫然坐着贤太妃,贤太妃身后站着两个宁国服饰的宫女。 明显是被胁迫了,但气势却不输半分,脊背挺得笔直。 轩辕子尧身后的一男子,上前一步,看着皇上口气略有不屑的道:“皇上,不知我们宁国的条件,你们大平考虑的怎么样了?” 闻言,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不期然的又看向了贤太妃,此动作落在宁国大臣眼里,惹来一阵嘲笑:“怎么?大平的事宜您还做不了主?还要一个女人拿主意?” “大胆!”皇上喝了一声,虽是斥责,但却明显的底气不足。 宁国大臣嗤笑一声:“皇上。我们太子亲自前来,为的就是两国交好,免得奸人做什么小动作,这条约。您今日不管愿不愿,都得答应。” 话说到最后,明显就是威胁了,所谓的奸人。指的正是卞烨安,而轩辕子尧,也已经正式册封为了宁国的太子。 “呵,岂有此理。你们宁国欺压我们大平几年还不够,现在还想我们签下这俯首为臣的条约,真是痴人说梦!” 贤太妃终于忍不住开口,面上带着愤愤之色。心中却在期盼着卞烨安赶紧来,她已经拖不得太多时间了。 一直没有说话的轩辕子尧突然开口:“太妃娘娘不要动怒,其实本殿下此次亲来,为的不是这条约。” 话出,不禁贤太妃与满朝文武的大臣怔住了,就连宁国的大臣们也惊了一下,先前开口的宁国大臣忙道:“太子,皇上派您来就是为了条约之事,您这……” 话没说完,就被轩辕子尧用眼神打断。 宁国大臣未出口的话顿时咽了下去,现在皇上已经病的厉害,这宁国早晚是太子的,他自是不敢去招惹轩辕子尧。 贤太妃惊疑的道:“太子什么意思?” 轩辕子尧站起了身,缓缓走到大殿中央,看着贤太妃开口:“本殿下听说千宁公主回来了,但身体略有不适,现在宿在这宫里养身体,本殿下想见见她。” 话音刚落…… “不好了!不好了!造反了造反了!” “皇上,皇上,保护皇上!” 外面忽然乱作一团,杂乱的喊叫,一声叠一声的传进金銮殿。 175 什么情况 贤太妃猛然站了起来,下意识上前一步,亮了一双眸。 七皇子终于来了! 大殿上刹那间乱作一团:“这,这是怎么回事?” “来人啊护驾,快护驾!” 侍卫们慌乱的涌进大殿,护在皇上和贤太妃身前。宁国侍卫也护住了轩辕子尧。 杂乱中,轩辕子尧将贤太妃的神情看在眼里,隐约猜出了来人是谁,微微扯动了嘴角。 宫门外,兵临城下。 卞烨安一袭战甲,手中提着一把银剑,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,舒刚、赵庆、白云光与墨卿四人,在他的左右两侧,杀气腾腾。 身后是整齐有序的士兵们,黑压压的一片人头,齐刷刷的站着,手握长矛,气势恢宏,隐约有破宫门抵龙殿的架势。 只将大平前来打探情况的小太监吓的两腿发软。屁滚尿流的回去禀报。 “不好了,不好了!墨将军跟着造反啦!” 墨将军自然说的是墨卿。 此话一出,整个皇宫都沸腾了起来。 大殿上的众臣们也是个个坐不住了,开始大骂:“这墨家真是丧尽天良!趁国之危!” “早知道他们不安好心,没想到竟然这么胆大包天!” 贤太妃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,冷笑一声,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,缓缓走上龙椅旁,站在皇上的身旁,提高声音道:“都闭嘴!” 话一出,吵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。 贤太妃冷眼扫视众人,道:“来人不是反贼。而是当今圣上的七皇兄,奉皇上之命前来!” 话音落,反应最大的不是文武百官。而是宁国大臣,脸色骤变,隐含怒意的看着贤太妃。 有贤太妃在身旁。皇上的胆子也大了许多,迎着众人的目光道:“想必之前诸位爱卿也都有所耳闻,朕身体日渐不适。所以打算朕退位让七皇兄登基。” 此消息朝中大臣都是知道的,毕竟之前贤太妃已经找他们谈过话,问过他们的意见。对此,他们自是没有什么不赞同,比起当今皇上,他们相信七皇子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。 但宁国大臣就不一样了,他们前来的目的,就是为了不让卞烨安登上这大平的皇位,若今日让卞烨安率兵进宫,那……那他们有何颜面回国面对他们的皇上?! 当下就有宁国大臣站了出来:“太妃娘娘当真是儿戏,这皇位岂是说换人就换人的?” 贤太妃冷眼看着宁国大臣:“我大平国事何须宁国插手?” 宁国大臣脸色一变:“你!太妃娘娘这是不想与宁国修百年之好的意思?” 潜意思就是说你敢让卞烨安即位,我们宁国就敢打你们大平。 明晃晃的威胁,气氛陷入僵持。 就在这时,一直没有说话的轩辕子尧突然道:“陈大人。这是他们大平的事情,我们不便插手。” 话出,贤太妃更是惊疑的看着轩辕子尧。这是什么意思?怎么还为大平说话? 宁国大臣也是始料未及,错愕的看着轩辕子尧。 轩辕子尧眉眼一瞪,道:“千宁公主与七皇子对本殿下有救命之恩。现在落井下石,莫非你想让本殿下陷入不忠不义的骂名?!” 宁国大臣忙慌乱的拱手:“臣不敢。” 情况转变的太快,别说大平的文武百官。就连贤太妃都好一阵没能反应过来。 这是怎么个意思? 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头,轩辕子尧起身拍了拍衣袍,道:“既然大平皇上不答应我们的要求。那谈判失败,我们回去复命吧。” 宁国大臣:“……” 太子,我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签条约。是为了不让乔皇即位大平啊,条约不过是个借口啊…… 见大臣不动,轩辕子尧随即拧眉:“怎么?连本殿下的话都不听了?” “太子……” “人家要举行换位大典。咱们在这做什么?做人要有眼力见儿。”轩辕子尧意味深长的教育着宁国大臣。 大臣一脸哭相,他不是不听,是不敢听啊。就这么回去,皇上不要了他的小命才怪。 看出宁国大臣的想法,轩辕子尧接着道:“你不用担心,回去以后我去禀报父皇,会护你安然无恙。” 有了轩辕子尧的这句话,大臣心里踏实多了,犹豫片刻,一咬牙,对大殿里的宁国官兵道:“撤!” 现在宁国皇帝身体已垮,宁国早晚是太子的,他何苦得罪太子,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。 大平众人惊愕的看着宁国众人离开的背影。这,这就完了? 轩辕子尧留在大殿没有走,朝贤太妃拱了拱手:“太妃娘娘。本殿下还有一事相求。” 贤太妃还没能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完全回神,呆愣愣的道:“太子殿下请讲。” “本殿下想去拜访一下千宁公主。” 想到刚刚轩辕子尧说叶初夏与卞烨安对他有救命之恩,于是下意识接话:“应该的。应该的。” 说着,将一侧的小宫女唤了过来:“你,带太子殿下去和韵宫。” “多谢太妃娘娘。”轩辕子尧又朝贤太妃拱了拱手。转身随着小宫女离开了金銮殿。 待轩辕子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,大殿上顿时炸开了锅:“这,这是什么回事?” “莫不是宁国又耍什么阴谋诡计吧?!” “我看不像。这太子像是真的想让七皇子登基……” 贤太妃皱了皱眉,看着殿中央的大臣们:“安静!传话下去,开宫门,迎七皇子进宫!” 轩辕子尧随着小宫女来到和韵宫,也不等传报,抬脚踏进了门。 小宫女不敢阻拦,惶恐的跟在轩辕子尧身后。 舒小语正在院子里耍鞭子,看到轩辕子尧的瞬间警惕了起来:“二皇子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 看着舒小语一副攻击的模样,轩辕子尧哭笑不得:“小语,你至于这么防着我们?不管怎么说,在边远时候我们还相处过一段时日。” 舒小语冷哼一声,没有接话。 轩辕子尧接着道:“你这就不可爱了,当初你在我们宁国地牢的时候,我暗地里可没少照顾你。” 两人正说着话,白云光从房间里出来了,道:“二皇子,初夏让你进来。” 闻言,舒小语收起了鞭子,侧身让轩辕子尧进了门。 进门看到叶初夏虚弱的躺在从床上,轩辕子尧顿时脸色一变,戏谑的表情收起,转而换上郑重。 他听探子回话说叶初夏病了,于是借机来了宁国,但没想到叶初夏会病的那么重。 叶初夏目光转动,落在轩辕子尧的身上,低哑着声音开口:“……你来,来阻止烨安吗?” 轩辕子尧心里升起一股怒意:“你现在病成这个样子,还在担心他不能顺利即位是不是?!” 叶初夏勉强露出一抹笑,道:“我当然,担心他。” 闻言,轩辕子尧紧抿唇没有接话,但看向叶初夏的眼神情绪翻滚着。 176 任务完成 好一阵,轩辕子尧才将情绪压了下去,上前走到叶初夏身旁。 语气不明的道:“现在乔皇就在宫门,和大平的护国将军墨卿一起。” 轩辕子尧故意没有把话说清楚,叶初夏一听顿时提起了一颗心,下意识猛然起身。却不料想扯动五脏,一口鲜血当即喷了出来。 染红了轩辕子尧一袭长衣。 轩辕子尧脸色大变,来不及反应,云老爹已经一把推开他,将叶初夏按着小心躺回了床上,手指飞快的在叶初夏身上轻点几下。 轩辕子尧有些手足无措:“这……” 他不过是气叶初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怎么还会把她弄吐血了!? 云老爹没空和他解释,急急道:“快,把桌上的药丸拿来!” 话出,轩辕子尧顿时回神,飞快的抓起桌上的瓷瓶,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叶初夏的嘴里。 叶初夏艰难的吞咽着,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口中的药丸吞了下去。 外面的舒小语听到动静,连步进了屋,看到叶初夏的模样一惊。心急却又无能为力。 轩辕子尧又悔又恼:“初夏,你别急,我已经下令让宁国撤兵了!乔皇现在已经大约到了金銮殿!” 叶初夏虽是痛的没办法思考,但也将轩辕子尧的话听进了耳里,安稳了不少。 过了好一阵,药效才发挥了作用,叶初夏的疼痛逐渐减轻,整个人如同脱了一层骨般虚弱的软在床榻上。 轩辕子尧悔的不行:“对不起,对不起初夏,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 叶初夏痛意未消,根本没有精力与轩辕子尧讲话,但却强撑着身子看向云老爹:“我不能死。我现在……不能死……” 云老爹连连点头,一口应下:“你不会死,不会!” 听到云老爹的话。叶初夏松了口气之下,眼前忽然一黑,意识陷入了混沌。 “初夏!初夏!” 而在大殿上。文武百官分列两旁,空出一条道路来,卞烨安与墨卿舒刚四人缓步进了殿。 看到来人。贤太妃亲自前步来接,与卞烨安走个面对面,道:“七皇子退敌辛苦了。” 一句话。将卞烨安说成了这大平的功臣。 卞烨安虽然不知道宁国怎么突然让步,但眼下最重要的确不是计较这个。 “太妃娘娘严重,此乃本分之事。” 贤太妃转身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皇上:“皇上,现在大平内忧外患,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,择日不如撞日,今日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举行换位大典吧。” 闻言,众人皆是一愣,这么急?这么草率?这可连新皇的龙袍都没准备啊…… 但转过神来一想,贤太妃说的对,今天宁国是突然让步了。但谁知明天会出什么状况? 左右不过仪式,皇上与七皇子自己都不在意,他们为臣子的还有什么好说的。 对于贤太妃的话。皇上是言听计从,再者对着皇位他也本就是恐惧多于喜欢,于是当即点头:“好!” 片刻之后。圣旨已经拟好。 百官跪在殿中央,听着小太监尖声念着圣旨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。念其朕身体有恙,不适掌管朝政,而朕皇兄卞烨安。年轻有为,天子之才,特退位让贤。即日起,传位与卞烨安,钦此。” “臣等遵旨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皇上捧着玉玺起身,看着卞烨安道:“皇兄,以后大平就交给你了。” 说着。拱手将玉玺呈给了卞烨安,如同臣子奉物。 卞烨安面无表情的将玉玺接了过来,转身面向大臣们,最后缓缓坐在了龙椅上。 大臣们顿时又大呼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此声万岁,拜的自然是卞烨安。 一番波折之后,卞烨安心中挂念着叶初夏,匆匆退朝往和韵宫赶。 两日未见初夏,不知道初夏现在怎么样了,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。 白云光一众人随着卞烨安匆忙前往和韵宫,来到院子,就见舒小语通红着眼伏在石桌上痛哭。 众人心中一咯噔,舒刚出声道:“小语……你在这里哭什么?” 舒小语泪眼朦胧的抬头。看到舒刚顿时扑了过去:“初夏,初夏又吐血了……” 话刚落,只见卞烨安宛若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房间。眨眼消失在院子里。 轩辕子尧已经离开了和韵宫,叶初夏的床侧只有云老爹一人守着。 “云老爹,初。初夏她?”卞烨安有些胆颤的出声。 云老爹回头看向卞烨安,见他面露慌乱,道:“初夏暂时没事。现在只是一时心急昏了过去。” 闻言,卞烨安一颗心稍稍稳了下来。 跟在后面的几人也听到了云老爹的话,顿时大松一口气。赵庆看着舒小语道:“小语,我们都要被你吓死了。” 舒小语擦过眼泪,瞪向赵庆,却突然一怔,看着墨卿道:“是你……” 舒刚也是微惊:“怎么?小语和墨将军认识?” 舒小语点了点头:“是啊,爹,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,我跑出来到京城寻云老爹的时候,遇到一女子被人欺负,曾拔刀相助,遇到了一个好心公子,就是墨将军。” 经舒小语这么一说,舒刚也有了印象。 墨卿:“真是有缘分,没想到舒姑娘竟然是舒将军的女儿。” 赵庆看了看两人,补充:“墨将军还是皇上的亲舅舅。” …… 卞烨安满心都是叶初夏,转首看了看几人道:“这两日你们也辛苦了,都下去休息一下吧。” 知道卞烨安想静静的和叶初夏呆一会,几人点头应下,退出了房门。 云老爹不放心的看了叶初夏一眼,对卞烨安道:“我就在院子里守着,初夏有情况就喊我。” “谢谢你,云老爹。” 这句话卞烨安说的真心实意,他明白,若不是有云老爹在,初夏怕是撑不到现在的。 云老爹叹了口气,出了房间。 而几人刚走,就有小宫女匆匆进了门,道:“皇上,有个自称念慈师太的在宫门口大吵着要见千宁公主,侍卫们拦不住她。” 177 别想离开 念慈师太? 卞烨安皱了皱眉,想起了来人是谁,看了看床上的叶初夏,对小宫女道:“带进来吧。” 片刻之后,一个光着脑袋穿着一身灰袍的人,在小宫女的带领下进来了。卞烨安在外室接待了顾苏。 看到卞烨安的一瞬间,顾苏双手合十,朝卞烨安行礼:“贫尼见过施主。” 小宫女顿时拧眉,小声的对顾苏道:“师太,这是我们当今圣上。” 闻言,顾苏目光闪了闪,看向卞烨安不知在想什么。 卞烨安挥手让小宫女下去,然后看着顾苏道:“念慈师太,许久不见,不知念慈师太此次前来所谓何事?” 没有看到叶初夏,顾苏眉头皱了皱:“不知初夏现在所在何处?我有些话想与她单独谈。” 话出,卞烨安看向顾苏的目光带上了打量,片刻之后才回:“初夏现在身体多有不适,不便见客,有话与朕说也是一样的。” 顾苏握了握拳。默了片刻,突然问:“皇上是即位大平了吗?” 卞烨安眸光一闪,带着深深的探究看着顾苏,但最后仍是点头:“念慈师太真是玲珑心思,圣旨还没传下去,便已经猜到了。” 话音落,顾苏顿时长松了一口气,像是卸下了什么重重的心思,察觉到卞烨安的目光,顾苏掩起神色。 “贫尼斗胆请求见一见初夏。” 听到顾苏对叶初夏的称呼,卞烨安隐约觉得两人十分熟稔,但他与初夏朝夕十几年。对于这念慈师太,却是从不曾了解,卞烨安心中布满疑问。 想到之前在延东的时候。叶初夏对顾苏的态度,那是发自内心的信任。 想了想,卞烨安对顾苏道:“师太随我来。” 看到叶初夏的一瞬间。顾苏差点没有认出来,这个憔悴的几乎透明的人,是叶初夏?! 伸手搭上叶初夏的手腕。卞烨安也没有阻拦,只见顾苏面色越来越严峻,最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。 卞烨安伸手拦住顾苏要喂给叶初夏的动作:“念慈师太这是做什么?” 顾苏一顿。将手里的药丸交给了卞烨安:“这是续命丸,你可以让宫里的御医来验。” 说着,云老爹刚好进了屋。 卞烨安将药丸交给了云老爹。 片刻后,云老爹面色欣喜:“这……这是续命丸?!皇上你哪来的续命丸?!” 见云老爹认识,顾苏微有诧异,这续命丸可不是一般人就能认得的。 卞烨安也被云老爹的反应诧异了一下,随即明白,这药丸看来是不可多得的东西,与初夏是有好处的! “快,快给初夏吃下去。”云老爹小心翼翼的捏着药丸,匆道。 卞烨安也不犹豫了,掰开叶初夏的嘴巴。将药丸捏碎捻进了叶初夏的口中。 “这药丸虽然是奇药,但初夏五脏已损,也只能拖住初夏几日性命而已。”顾苏叹息一声。 也不知是不是续命丸的原因。次日一早,昏迷中的叶初夏醒了过来。 见到顾苏,叶初夏先是错愕。然后看着卞烨安道:“烨……烨安,我想和念慈师太单独聊聊。” 卞烨安没想到叶初夏见到顾苏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,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人。转头出了房间。 “……顾苏,你怎么来了?” 顾苏长出一口气道:“知道你身体不好,我怕你完成不了任务。所以前来帮你,没想到现在七皇子已经即位,你的任务完成了。” 叶初夏一怔:“烨安即位了?” 顾苏没想到叶初夏竟然还不知道这一消息。惊讶过后道:“是啊,现在皇令都已经传下去了。” 一瞬间,叶初夏泪意模糊了双眼。一直都在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弛了下来,哽咽着出声:“好,好。好。” 连道几声好,顾苏知道叶初夏是在指两人之前牵绊消失,就算她命不久矣,也不会牵连卞烨安了。 心里蒙上淡淡的惆怅,顾苏微有些烦躁。 “那……那我什么会回去?”叶初夏按下心里的情绪,看着顾苏道。 “任务完成,应是三日之后就被召回,现在已经是第一天,还有两日的时间。”顾苏低声开口,气氛莫名有些压抑。 门外的卞烨安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进耳里,看不出什么神色,只握紧了双拳。指甲嵌进手心里都没感觉。 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。 回去?回哪去?她想离开他?休想! 知道叶初夏任务已经完成,顾苏当天便离开了皇宫,云老爹依旧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叶初夏。 许是那续命丸当真是神药。叶初夏的精神竟短时间好了很多。 夜晚,叶初夏沉沉睡去。 略觉睡得不舒服轻轻动了下身子,却突然惊醒。看向自己手腕。 只见两只手腕都被铁链拴在了床头上,就连脚上也被拷了起来。 叶初夏顿时睡意尽消。 不远处的坐着的卞烨安看到叶初夏醒了过来,缓缓动了动身子。轻步上前低声开口:“怎么醒了?” 见状,叶初夏惊愕不已,不可置信的看着卞烨安:“烨安。你这是做什么?” 说着,又拽了两下铁链,卞烨安伸手按住叶初夏的动作:“别动,你身体不好,不要乱动。”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卞烨安,叶初夏心惊不已:“烨安?” 卞烨安朝着叶初夏凉凉一笑,伸手抚上叶初夏的发:“初夏,你说,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离开?” 看着卞烨安反常的模样,叶初夏心中一紧,知道白日与顾苏的对话被卞烨安听了去。 心惊之下,叶初夏放缓了语气,好言哄着卞烨安:“烨安,你,你快把我放了,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里?” 但卞烨安却缓缓摇了摇头:“姑姑,你来我身边,就是因为什么任务对不对?母妃根本不是你的什么救命恩人!” “烨安,你听我说……” “别想离开!别想!” 说着,卞烨安声音里带上了不明的低吼,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。 看到卞烨安阴郁的模样,叶初夏心里有些乱,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卞烨安的问题,急躁之下,脸色又有些变了。 看出叶初夏的异常,卞烨安顿时紧张了起来,伸手点上了叶初夏的睡穴。 叶初夏闭眼昏睡过去。 178 回到现代 第二天一早,云老爹进门就见叶初夏被卞烨安拴着,顿时变了脸色。 “初夏,这……这是?” 以初夏的身体,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折腾! 心急之下,云老爹上来就想帮叶初夏解开着铁链。叶初夏朝他摇了摇头:“没用的,云老爹,钥匙在烨安那儿。” 云老爹惊住:“这,这是怎么回事?皇上将你锁起来做什么!” 叶初夏轻笑一声:“喝药还要辛苦云老爹喂我了。” 云老爹当然不会拒绝,压下心里的震惊,一勺一勺的喂叶初夏用药。 这边一碗汤药还没有喝完,一群侍卫呼呼啦啦进了和韵宫,将叶初夏所在的房间团团围了起来,和韵宫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。 这动静,别说是一个人了,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走。 云老爹不知内情,看到这场面,震惊的碗都端不住了:“皇上这是疯了不成?!” 这么想的不止云老爹一个,还有白云光他们。 “皇上,你这是做什么?”白云光震惊的看着卞烨安。 卞烨安冷峻着一张脸。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,眼里眸光沉沉。 叶初夏听着外面的动静,也知道卞烨安已经将和韵宫团团围死,不禁轻轻扯动了嘴角。 这傻孩子,她的离开,根本不是从正门离开的离开啊。 想到今天已经是第二日,自己与卞烨安可相处的时间不过还有一日,叶初夏心中很是复杂。 叶初夏看着云老爹道:“云老爹,麻烦你帮我把烨安叫来。” 片刻后,卞烨安的身影出现在叶初夏的眼帘。 叶初夏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人,嘴角一扬再扬。 看着叶初夏的笑意,卞烨安心里的不安扩大。愈加感觉留不住叶初夏,不禁朝她低吼:“别笑了!” 叶初夏眨了眨眼,轻轻开口:“烨安。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?” 卞烨安不知道叶初夏什么意思,一时间没有应声,但叶初夏全当卞烨安默认同意了。 徐徐道:“有一个组织。生来就是接受天定任务的,他们也不知道任务什么时候会出来,也不知道任务会是什么。” “他们组织。有一种特殊的能力,可是穿越时间,也有可能是穿越到另一个时空。这个我并不确定,烨安,我的任务就是辅助你登上这皇位。” 卞烨安一言不发。 “烨安,难道你没发现我根本没有变模样吗?我来自另一个地方,你们这儿的时间,对我来说没有用,再过几十年,我还是二十一岁。” 卞烨安心头震惊,不愿再听:“别说了!总之,总之你别想离开!” 叶初夏依言没有接着往下讲,看着卞烨安轻颤的手,知道他将话听了进去。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,于是轻声又道:“烨安,坐下来陪陪我吧。” 越是到了最后的时间。时间越是过得格外的快。 转眼之前三日已经过去,卞烨安更是片刻不离空的守在叶初夏的身旁。 叶初夏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,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:“烨安。你答应我,一定要好好的。” 卞烨安心中不安极了,听到叶初夏的话。俯身含住了叶初夏的唇,一阵撕咬:“不准说!不准说!我不让你走……” 叶初夏脸颊上一凉,卞烨安的眼泪滴在她的脸上。 “烨安。我想喝水。” 卞烨安抬首,定定看了叶初夏好一会儿,见她嘴唇真的有些干。犹豫片刻起身去给叶初夏倒水。 刚刚拿起水壶,身后忽然闪出一道亮光,卞烨安手中水壶“咣当”滑落在地。他慌乱的回头。 就见叶初夏的身体在亮光里逐渐透明! 叶初夏含笑看着卞烨安:“烨安,好好的做个明君。” 卞烨安猛扑上去,亮光骤然消失。床榻上已经没了叶初夏的身影。 “不,不。”卞烨安呆愣愣的看着床榻,“初夏!” 卞烨安骤然的声音将门外几人惊了一下,匆忙进了房间,走到床侧皆是怔住。 床边只站着卞烨安一人,床榻上已经不见叶初夏。 “初,初夏呢?”赵庆踌躇着开口。 卞烨安一脸泪水的站着,突然发了疯,抽出腰间软剑,一把劈在床榻上:“骗子!骗子!” “轰!” 一道剑气,生生将床榻劈成两半,但卞烨安却怒红了眼。挥着剑扫落屋里的东西。 …… 叶初夏感觉到五脏被挤得难受,在狭窄隧道中,被一股力量吸引着向前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。亮光逐渐扩大。 有过一次经验的叶初夏知道,这是回到了现代。 果然,片刻之后。叶初夏“嘭”的一声,从隧道里摔了出来,跌落在自家的床上。 早已经在一旁等着的女人。看到叶初夏以后顿时红了眼眶,上前一把将叶初夏抱住:“夏夏……” 叶初夏被搂的倒吸一口凉气,看向身旁的女人:“妈。” 齐芸月泪眼婆娑的看着叶初夏。道:“平安回来就好,平安回来就好。” 叶初夏看着面前几乎没怎么变化的女人,愣愣的道:“我去了多久?” “足足一年。” 在大平数十年的光阴,在这边才刚刚一年?算下来,那边一年,这边刚刚一个月? 但来不及细想,胸腔内的疼痛又出来了,看着叶初夏骤然变了的脸色,齐芸月顿时急了:“夏夏,你怎么了夏夏?”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,叶初夏看着面前的仪器,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。 也难怪,在大平呆了那么久,再看现代的一切,都觉得十分陌生。 “你醒了。”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女声。 叶初夏猛然侧首看向说话的人,只见那人穿着白大褂,脸上带着口罩,只能看见一双眼。 “医生?”叶初夏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。 那人点了点头,道:“算是医生吧,但你可不是病人,只能说是一只小白鼠。” 叶初夏被这人的话弄得皱了眉头。 看出叶初夏的不解,那人摘掉口罩,露出五官,对叶初夏的道:“我叫江淼,是医生,唔,也是人体器官研究者。” 179 做了手术 一个念头从叶初夏的脑海里升起:“你……你拿我做实验?” 江淼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,一脸的理所当然:“对啊,这是双赢的局面,反正你左右都是死,被我练练手兴许还有活的可能性。” 叶初夏:“……” 被人当成拿来练手的小白鼠,叶初夏不知应该是何心情。看出叶初夏有些不高兴,江淼顿时不乐意了。 “喂喂?你什么表情这是?要不是齐芸月求着我救救你,你以为你能做我的实验品?这是多少人求不求不来的机会,你还不乐意?!” 闻言,叶初夏怔住:“我妈求你的?” 江淼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叶初夏:“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在我的实验室?” “那你能治好我吗?”叶初夏闭上了眼,轻声开口问。 本是不抱希望的,没想到江淼却道:“你是不是不止五脏损了,就连脑子也有病?” 叶初夏拧眉,睁眼看向江淼。 “你没觉得你现在身体好了不少?没觉得五脏疼痛减少不少?” 经江淼这么一说,叶初夏才反应过来,体内的疼痛是消了不少,但肚皮却有一道隐隐作痛,像是被人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般。 叶初夏低头,就看到自己上半身已经被缠裹住。 江淼好心提醒道:“你刚动完手术,不要乱动。小心扯到伤口。” 这…… 直到三日之后,叶初夏的精神越来越好,才敢相信,自己竟然真的没事了。 在大平愁白了云老爹头发的散人仙,在这竟然就这么被解了?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,但能活下去还是值得开心的。 在江淼的监视之下过了足足一个月,确认叶初夏的身体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之后,江淼还挥手放人,让叶初夏离开了她的实验室。 齐芸月亲自叶初夏,坐在车里,叶初夏有些唏嘘不已,摸着还有些许痛意的手术刀疤。心道若是烨安知道自己没事了,肯定也十分惊喜意外吧? 想到卞烨安,叶初夏的目光微微暗淡。回来已经一个月了,那烨安那边也有一年了,不知道烨安现在怎么样了。有没有记恨自己。 “夏夏,想什么呢?”见叶初夏一句话不说,齐芸月踌躇着开口。 叶初夏回过神。摇了摇头,闭眸浅眠。 大约是在大平王朝生活的太久了,叶初夏对于现代竟然有些不适应。时常坐在房间里发呆。 齐芸月进门就看到叶初夏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,知道叶初夏又在出神了,眼里带上了担忧。 “夏夏,怎么在那里坐着?” 叶初夏回过神,摇了摇头,没有回答齐芸月的话,只道:“我去做饭。” 看着叶初夏失魂落魄的模样,齐芸月一颗心都悬了起来,夏夏这是怎么了? 大平王朝。 白云光看着御书房还亮着的烛光,愁闷的叹了口气。 不知何时舒刚来到他身后的,出声问道:“皇上还在批改奏折?” 白云光郁郁不乐的点头,怅然道:“自从初夏不见。皇上不就一直这样了吗?” 说完,忽然反应过来,奇怪的看着舒刚:“你怎么这么晚进宫了?” “皇上不是一直让找念慈师太吗?我刚刚得到消息。念慈师太就在京城,所以来禀报皇上。” 听此,白云光的表情骤然认真起来:“有消息了?快。快去禀皇上。” 找了足足一年,终于找到这念慈师太了! 卞烨安猛然站了起来,看着舒刚:“找到了?派人去请了吗?” 舒刚拱手忙道:“回皇上。臣怕出意外,所以一有念慈师太的消息,就已经让小语去请了。” 闻言。卞烨安点了点头,明显有些紧张,坐立不安片刻后。突然起身:“不行,朕要亲自去,以免弄丢了人。” 知道卞烨安有多重视这件事。白云光与舒刚两人也未加阻拦,随着卞烨安出了宫。 顾苏刚与顾池然准备躺下歇息,砸门声就响了起来:“念慈师太。” 顾苏不耐烦的皱起了眉:“谁?” 怎么来京城玩一趟。都能被人逮到行踪? 安抚的摸了摸顾池然的发,顾苏抬脚去开门,门刚刚打开,一群人便挤了进来,将顾苏与顾池然围了起来。 顾苏看着进来的一众人,拧了眉,将顾池然护在身后,看着来人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 话落,卞烨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:“念慈师太当真让朕好找。” 看到卞烨安的一瞬间,顾苏就暗叫不好,她躲着卞烨安寻她的人躲了整整一年,今天怎么撞在了枪口上! 顾池然不知道卞烨安等人是谁。微微皱起了眉,轻扯一下顾苏的衣袖,低声问道:“这群人是谁?” 顾苏哭笑不得。对着卞烨安双手合十,缓缓一拜:“贫尼见过皇上。” 顾池然顿时吓了一跳。 卞烨安无暇顾忌别的,一双眼落在顾苏身上。道:“还请念慈师太随朕走一趟,朕有些话想问念慈师太。” 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 若是自己一个人借机逃了就是。但现在还有顾池然在,顾苏知道自己想跑是不可能的了,索性破罐子破摔。 “皇上有话就在这里问吧。贫尼必定如实相告。”反正就算说了实话,他知道也没什么用。 闻言,卞烨安眸光深了深,看着顾苏道:“初夏去哪了?” “自然是她本来的世界,她的任务已经完成,当然不能留在这里。” 说完以后,顾苏又补充道:“也有可能已经死了,毕竟初夏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,能活一月都是老天照拂。” 白云光几人没有想到顾苏说话这么直白,忙看向卞烨安,见他脸色毫无异常,才放下心来。 皇上最忌讳的就是说初夏已经不在人世了。 “你和初夏是怎么认识的?”卞烨安接着问道。 顾苏看了眼顾池然,道:“从她来这里我就知道她,说起来我和她应该算是一个组织里的人,是我当时无处可去的时候,主动找了她。” 听闻顾苏一席话,卞烨安控制不住的升起两分期待,但面上却毫无表情的问道:“你能联系到初夏?!” 180 好狠的心 闻言,顾苏不假思索的摆手:“当然联系不到了。” 卞烨安自然不信顾苏的话,一声冷笑,目光看向顾苏伸身后的男子。 察觉到卞烨安的目光,顾苏带上了几分警惕,站在了顾池然的身前。 白云光顺着卞烨安的目光看过去。瞬间了然,道:“听闻念慈师太是在姑苏城顾家长大的,身后这位想必就是念慈师太的青梅竹马顾公子吧?” 顾苏咬了咬牙,卑鄙!竟然拿顾家威胁她! 但不得不承认,这威胁是有用的,顾苏磨牙片刻,道:“初夏确实还活着,但就算活着没用,你找不到她。” 话落,卞烨安猛然上前一步,瞳孔叫紧缩。 她说什么?初夏还活着?! 震惊过后便是大喜,卞烨安登时笑了出来,笑着笑着脸上又挂上了恨意,竟有些魔怔了一般。 “我就知道,就知道。她怎么可能会死,可是她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!为什么不来!真狠心……” 看着卞烨安又悲又喜的模样,顾苏心里也有些震撼,这……这人真的那么在意叶初夏? 陷入自己情绪里的卞烨安忽然抬头,凌厉的看着顾苏:“她在哪里。” 顾苏对上卞烨安的眼神,心里一跳,卞烨安血红的眸满是浓浓的恨与恼,像是恨不得逮到叶初夏将她活剥了一般。 白云光舒刚两人也被卞烨安的眼神惊到了:“皇上……” 但卞烨安好像没有听到,一双眼直直的看着顾苏,等着顾苏的回答。 顾池然看着卞烨安的模样心有不忍,伸手拽了拽顾苏的衣袖:“你要知道人在哪里,就告诉他吧……” 知道顾池然这是又心软了。顾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,然后转头对卞烨安道:“我说了你就会信吗?我说初夏现在生活在两千年后,皇上信吗?” 卞烨安握紧了拳。他信,他有什么不信? 亲眼看着叶初夏从自己眼前消失,若说她是普通人。那才是奇怪。 白云光听到顾苏的话微微沉思,莫名想起了叶初夏离开之前问他的问题,信不信人可以穿越时间。信不信有另一个时空。 难道当时,初夏说的是她自己? “怎么可以找到她?”卞烨安直直盯着顾苏的眼,像是确认她会不会说慌。 顾苏耸了耸肩:“这个我是真的没有办法。初夏她本就是现代的人,我也不知道怎么能让你找到她。” 卞烨安却不信顾苏的话,一个闪身来到姑苏的身后,将顾池然扣住,一手掐上他的脖颈。 见状,顾苏脸色大变,沉了眼:“皇上这是做什么!威胁贫尼吗?!” 语气虽然未显慌乱,但眼神里的紧张是掩饰不住的。 卞烨安面无表情,看不出什么神色,嘴角却微微上扬了:“呵,能联系到她,就不能找到她?” 顾苏心中大骂叶初夏养了个祸害。但顾池然还在卞烨安的手中,看了眼顾池然的脸色,显然被卞烨安掐的不轻。 “疯子!”顾苏低声咒骂。有些急了。 看着卞烨安模样,怕是今天不给她一个回答,他就真能将顾池然给掐死! “你放开他!我说!”顾苏低吼。 卞烨安面色不动:“说。” “我没有说谎。你是真的找不到她,穿梭隧道是组织开启的,没有隧道谁都找不到她。” 闻言。卞烨安仔细的看了顾苏片刻,见她没有说谎,微微缓了脸色:“那隧道怎么才会开启?” 顾苏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是真不知道,这是组织上的秘密。” 卞烨安冷笑一声,默了片刻又道:“我要和叶初夏联系。” 但顾苏却坚决地摇了摇头:“你不是组织上的人。根本联系不到组织,就算我充当媒介,你也是无法联系到人。” 顾池然在卞烨安手里动了动。小声的道:“那顾苏,你代替皇上传话就好了,就像商人出海做生意时候带的翻译那样。” 闻言。卞烨安微惊,看了眼扣住的人,没想到他还会替自己说话。 顾苏也没想到顾池然会反过来帮别人,愣过之后就是气道:“你,你……你这白眼狼!就该被掐死!” 顾池然心虚的看向别处,他只是看不得鸳鸯两散,他还记得当初顾苏回了那个所谓的现代,自己那种钻心的痛,所以对于卞烨安,他是深深的理解。 经顾池然这么一提,卞烨安也反应了过来,道:“那就麻烦念慈师太了。” 丝毫不给顾苏反驳的机会。 顾苏恨恨的瞪了顾池然一眼。然后道:“要到月圆时候才能联系到组织,现在刚刚初五,离月圆还有些时日。” “那就请念慈师太进宫住些时日。” 说完。卞烨安转身扣着顾池然走了,顾苏磨牙,最后还是跟了上去。 回到宫中。卞烨安闭眸揉了揉太阳穴。 刚揉两下,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猛然睁开眼睛。唤了白云光进来。 “皇上有事?” “去,去延东,将大龙二虎的母亲请来!现在就去!” 闻言。白云光一怔,不知道卞烨安的意思,但听卞烨安的语气有几分急色,回过神来忙道:“是。” 待白云光离开之后,卞烨安握紧了拳,眼中眸光流转,怎么将她忘了? 之前在延东的时候,就听初夏与她谈话,说来自同一个地方! 想到叶初夏,卞烨安的拳头又攥紧了几分。 叶初夏,你当真是好狠的心! 整整一年,整整一年! 刚刚起床的叶初夏重重打了个喷嚏,齐芸月有些担忧的道:“感冒了?你身体还没好利索,可别再生病。” 叶初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。 看着叶初夏的模样,齐芸月心中担忧扩大,终是忍不住问道:“夏夏,你怎么了?” 回来之后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,整个人竟然比回来时候还要消瘦! 照她现在的样子,迟早垮下! “我没事。” 齐芸月微微红了眼眶:“夏夏,我是你妈,我不会害你的,妈是真的担心你。” 叶初夏看着齐芸月的模样,心中微微一缩,好一阵没有说话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 良久,叶初夏轻轻道:“妈,我喜欢上了那边的一个人。” 181 又到掖庭 叶初夏说的“那边”,齐芸月自然知道是哪里。 脸色瞬间变了变:“这……” 看出齐芸月的无措,叶初夏笑了:“现在我都已经回来了,与他……有缘无分。” 叶初夏笑的惨薄,齐芸月看的心惊。 夏夏怎么,怎么这幅什么都不在意了一般的模样? 自责在齐芸月心中酝酿。若是她不给夏夏接下这个任务,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?! 叶初夏看出齐芸月的想法,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:“我饿了。” 齐芸月回过神,一拍额头:“真是的,我怎么连早餐都忘了做。” 说着,转身去了厨房。 就在这时,叶初夏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,太久没有用,叶初夏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。 看了看来电显示,叶初夏皱起了眉。 “喂?” “顾苏有话让我转达给你。” 叶初夏心头一跳,隐隐有预感升起:“什么话?” “她说有人在找你。” 烨安,叶初夏念头得到证实,竟一时说不出来话。 “……知道了。”默了片刻,叶初夏应声。 那边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叶初夏是这个反应,道:“你有什么话让我转达给顾苏吗?” 叶初夏想了想。道:“让他照顾好自己。” 闻言,那边的人笑了:“顾苏才不会让自己吃亏。” 挂了电话,叶初夏有些失神,烨安在找她。 齐芸月在厨房看到叶初夏的模样,一颗心拧在了一起,终是忍不住来到叶初夏的身旁,为她擦掉脸上的泪:“别哭了。” 她哭了吗?叶初夏摸上脸颊,果然一片湿漉漉的。 叶初夏抬手抱住齐芸月,将头埋进齐芸月颈窝里,不过片刻,齐芸月感到肩头湿了一片。 而在那通电话之后,叶初夏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。胃口越来越小,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,终是倒了下来。 齐芸月吓的够呛。忙将叶初夏送进了医院。 但一番检查之后,医生皱眉看着齐芸月:“病人身体是有些虚,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。到现在这个地步,应该是有心病,你们还是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吧。” 闻言。齐芸月一怔,心病吗? 叶初夏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,齐芸月守在她的身旁。看到她醒过来松了一口气。 盯着叶初夏勉强用了些午饭后,齐芸月道:“夏夏,你想回那里去吗?” 叶初夏一僵:“什么意思?” 看到叶初夏的反应,齐芸月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,眉眼柔软的摸了摸叶初夏的发,齐芸月道:“你人回来了,心却没回来,活的就像行尸走肉一样,妈看了心疼啊。” 见叶初夏目露不解,齐芸月笑了:“这几天你就在医院好好养病,一切妈来安排。” 自从齐芸月说完那些话以后,便没有再来医院。叶初夏心中隐隐不安,妈不会做什么傻事吧? 齐芸月将手机也关了,叶初夏找不到人。心神不定的在医院等着。 再有齐芸月消息的时候,已经是三天以后了。 电话那头的人道:“嘿,初夏。你可真不是一般人,不仅顾苏想方设法的让你回去,就连齐姨都亲自来替你求机会。” 叶初夏皱起了眉。打断那边的人的话:“我妈呢?” “齐姨啊,执行任务去了。” 执行任务?!叶初夏顿时惊了:“什么?” 听到叶初夏的诧异,那边人忙道:“你别着急。那任务没危险!就是也不知这任务怎么搞的,头一次限定执行人,非齐姨不可。你回来之后身体不好,齐姨放心不下你,一直不肯接。” “那……那现在?”现在怎么会接了这任务? 叹了口气。电话那端道;“齐姨是有要求的,让我们把你送到大平王朝,并且除非你自愿。否则不能召你回来。” 叶初夏震惊不已,震惊之后理智仍在:“你们同意了?!” ……有什么不能同意的,反正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接一个任务,你的任务已经接了,以后组织又用不到你了,再者说,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。 但这话是不能和叶初夏讲的,否则组织的威严还存在?! 干咳两声,那边人道:“对了,初夏你这次过去可不是执行任务的,所以年龄会随着那边增长的,行了。不和你多说了,你赶紧收拾收拾,办理一下出院手续什么的。两天以后送你过去。” “等等,我妈她不会有什么影响吧?”叶初夏仍是不放心齐芸月。 “你放心好了,齐姨没事的。齐姨现在执行的也就是个小任务,差不多一个月就回来了,谁都能完成的!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搞得限定了任务人。” 听到齐芸月不会有事。叶初夏放下了心。 挂断电话,好一阵没能反应过来,自己真的可以回烨安身边了? 两日之后。叶初夏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时间。 10、9、8……3、2、1。 一阵亮光凭空闪出,叶初夏被这阵引力强行吸进隧道。 第三次经历这种事了,叶初夏发现自己已经习惯这种狭窄的空间。 “嘭!”的一声响,叶初夏重重落在了地上,只摔的浑身酸疼。 若是在中毒时候,被这么一摔,自己的小命估计也没了吧? 这么想着,身体早已经利索的站了起来,打量着四周。 莫名觉得有些眼熟。 最后目光落在不院出的一个小坟头上面,叶初夏恍然,这不是自己来大平第一天挖的那个嘛!这是掖庭宫! 看了看天空,星空闪烁,月亮高高悬起,显然是在深夜。 叶初夏目光转了转,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行头,还是现代的装束,若是在白天,恐怕是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吧? 就这么去找烨安?叶初夏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,现在大平已经过去一年半了吧?一年半里,烨安他…… 思量之下,叶初夏决定趁夜先去和韵宫探一下情况。 毕竟这皇宫里,她最为熟悉的就是和韵宫。 但叶初夏终究是错了,忘了现在当政的是卞烨安,而不是先皇,亦不是贤太妃。 182 又去哪里 宫里的侍卫竟格外的警惕,叶初夏离开掖庭宫没走多远,就被人发现了踪迹。 “什么人!” “抓住她!” 叶初夏顿在原地,也不走了,端住架子冷喝一声:“大胆!” 侍卫们一怔,黑夜中根本看不清叶初夏的脸,但是也能感觉到叶初夏根本不怕他们,迎着他们不躲不避。不像是刺客,亦不像是宫女。 “你……你是谁,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?” “我要见皇上。” 侍卫被叶初夏这理所当然的语气逗到了:“皇上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!抓住她,带走!” 话落,领头侍卫身后的两人上前就要抓叶初夏,叶初夏闪身避开,冷着声音道:“本公主出宫一年多,这宫里的人,连本公主也不认识了!?” 闻言,侍卫们一惊,这大平的公主可只有千宁公主一人啊,细看之下,可不就是千宁公主! 几人顿时惶恐的跪在地上:“卑职该死,卑职不知是公主,卑职……” “行了,带我去见皇上。” “……是!”虽然不知道千宁公主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皇宫,还穿的那么奇怪,但好好供着一准没错。 有机灵的侍卫先一步去了卞烨安的寝宫禀报,笑话,万一皇上不想见公主。到时候他们擅自将公主带过去,遭殃的还不是他们? 守夜的人看到巡逻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,顿时皱紧了眉头,不等说话,侍卫已经跑到了跟前,道:“公公,千宁公主回来了!要见皇上!现在正过来呢!” 话一出,守夜的太监也愣住了,千宁公主? 千宁公主突然消失一年多,怎么现在有突然回来了,还是在这深更半夜,看了看紧闭的门,太监犹豫不已。 这……这到底要不要传话给皇上? 想来想去,小太监一咬牙,去了白云光的住处,白大侠一向得皇上的心。肯定知道怎么做! 白云光听到小太监的话,傻傻顿了片刻,反应过来小太监说的是什么以后,一溜烟的窜出了房间。直奔卞烨安的寝宫。 “皇上!” 从白云光闯进来的一刻,卞烨安就醒了,瞬间睁开了双眼。 “皇上!初夏!初夏回来了!”黑暗中,白云光看到他的话音刚落。卞烨安猛然从床上闪到他的面前。 卞烨安的声音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:“你说什么?” 这边话刚出口,就有小太监进来了:“皇上,千宁公主求见。” 这一声真真切切的千宁公主落进了卞烨安的耳里,卞烨安好一阵没有动作。但白云光却感觉到了他轻颤着的手。 点燃宫灯,照亮了大殿,卞烨安坐在外室,道:“让她进来。” 声音平淡极了。但小太监就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,偷偷抬头,顿时怔住,皇上这是……哭了? 卞烨安控制不住的眼眶通红,看到进来的人,心里刻意压制着的情绪翻滚袭来,恨、恼、怒,以及委屈。 白云光也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叶初夏,见人真真切切的站着:“初夏,真的是你。” 叶初夏噙笑看着两人,缓缓点头:“云光,是我,我回来了。” 看着叶初夏的笑,卞烨安突然就绷不住了,吼道:“都出去。” 小太监们忙不迭的离开大殿,皇上的脾气不好。他们可不想在这里做炮灰,白云光深深一眼叶初夏,也离开了大殿。 四下只有两人,叶初夏缓缓抬步上前:“烨安。” 卞烨安看着来人一步一步的走近。突然就抽出一旁的长剑抵了上去:“别过来!” 叶初夏一怔,看着卞烨安颤抖的双手,以及那通红的眼眶,心像是被绞着一般的难受。 叶初夏继续上前。抵在了卞烨安的长剑上,卞烨安一慌,“咣当”一声,长剑落地。 卞烨安看着叶初夏吼:“你疯了是不是!万一……”万一真的伤到你了怎么办。 说话间。叶初夏已经走到了卞烨安的身侧,抬手想去碰卞烨安,却被他偏身躲过。 当真以为他是好耍的吗? 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。哪有这么好的事情! 叶初夏扑空的手落了下来,嘴角的笑意不变,叶初夏轻声道:“烨安,你还好不好?” 被叶初夏这么一问。卞烨安心中恼意更甚。 好不好?他怎么可能会好! 但对上叶初夏的眼神,卞烨安一字一字的道:“好,好的不得了!” 知道卞烨安恼自己,叶初夏笑意微微收了收。但很快又挂在脸上,道:“烨安,我累了。” 卞烨安瞳孔缩了缩,看向叶初夏。她身子一向不好,咬了咬牙,卞烨安想说不关他事,但出口的话却是:“我让宫女给你烧点热水,洗洗再睡。” 叶初夏含笑点头。 一番收拾之后,卞烨安已经重新躺回了龙榻上,但目光却是锁在叶初夏身上。 叶初夏擦干头发,站在卞烨安面前,问道:“我睡哪?” 闻言,卞烨安看着叶初夏没有应声,两人目光相对好一会儿。 叶初夏脱鞋上了塌,跃过卞烨安躺在了他的里侧。 不大会儿,竟真的沉沉睡了过去。 卞烨安看叶初夏睡得沉,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人拥进了怀里,空洞许久的心像是刹那间被填满了一样。 喉结上下滚了滚,卞烨安压制住翻滚上来的酸楚委屈。初夏啊…… 终于,终于是肯回来了…… 这一觉睡得竟是格外的安稳,叶初夏醒来的时候入眼就见卞烨安的脸,微微一怔。本以为醒来以后烨安会不在的。 叶初夏不知道的是,从她离开之后,卞烨安都没能安稳的睡着过一次,每天能睡两个时辰就已经是罕见。 像现在这样沉睡到现在。实在是从来没有过的。 看了看时辰已经不早,叶初夏轻轻挪开卞烨安搂着她的手,轻手轻脚的下床,这边脚还没有下地。手腕就一把被人扣住了。 叶初夏感到一阵天旋,整个人被拉了回去,重重跌在榻上。 还没反应过来,卞烨安已经压在她的身上。眼里怒意滔天,恨不得把叶初夏给吞了一般。 “你又想去哪里!” 183 圆满结局 叶初夏也被卞烨安的反应吓了一跳。 回过神,看清卞烨安眼里不止有怒意,还有浓浓的恐慌,叶初夏心缩了缩,明白了卞烨安为什么这么激动。 伸手环住卞烨安的脖颈,叶初夏直视着卞烨安,轻轻开口:“我们成亲吧。” 一句话,顿时将卞烨安愣在那里。 “你。你说什么?”卞烨安有些不敢相信。 叶初夏一吻轻轻落在卞烨安的下巴上,重复:“我们成亲吧。” 几乎是瞬间,叶初夏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卞烨安勒断了,卞烨安紧紧的将叶初夏拥入怀中。 良久,才哑着声音道:“好。” 十里红妆,百里红缎。 宫里宫外都是喜气洋洋的,红灯笼挂满宫角。 “嘿,听说了吗?皇上今儿要立妃了!” “这消息早过时了,你们猜皇上要娶的人是谁?那是养皇上……” “呸,这话别瞎说!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听去指不定闹什么乱子,皇上可是明君,登基才两年,现在谁敢小瞧我们大平?你可被给皇上泼脏水!” “对对,你说的对!瞧我这嘴!该打!皇上成亲是好事,来来,咱们也去酒楼里庆祝庆祝?” 叶初夏由着舒小语和可儿给自己挽着发鬓,嘴角轻抿着笑。 舒小语将最后一个凤簪插进叶初夏的头发里,然后退了退身子,将叶初夏上下打量了一遍:“啧啧,初……哦不。应该叫娘娘了!娘娘这一打扮可真是好看!” 可儿在一旁点头应着,满心的赞同。 叶初夏好笑的看着两人:“行了,别打趣我了。” 话刚落,喜婆就进来了:“快快,娘娘快盖上盖头,吉时倒了!” 说着,外面劈了啪啦的响起了鞭炮声。 叶初夏由着喜娘将自己牵出殿门,最后来到和韵宫,这是卞烨安的要求,两人在和韵宫拜堂。 喜娘小心翼翼的将叶初夏扶下了轿子,由不得她不紧张,除了娶后,那个皇帝纳妃还会拜堂? 这不明摆着说,今日娶的是未来的皇后嘛! 这么想着,喜娘更是小心了,卞烨安穿着喜袍接过叶初夏的手。眼里的愉悦是遮掩不住的。 叶初夏摸着卞烨安的手,微微感觉有些凉,两人离得近,叶初夏小声开口:“紧张?” 卞烨安抿了抿唇。倒也没否认:“恩。” 今天是两人的婚宴啊,让他如何不紧张? 盖头下传出叶初夏低低的笑声,卞烨安有些微恼,握着叶初夏的手紧了紧。 一系列的礼数之后。叶初夏被喜娘带回了房间,坐在床榻上,叶初夏伸手想掀了盖头,但手摸到盖头了却顿下了。 想了想。叶初夏最后竟真的规规矩矩的坐着了。 这一等,竟等到了晚上。 卞烨安进门就看到叶初夏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榻上,莫名的,卞烨安感觉自己又紧张了一些。一颗心嘭嘭跳的厉害。 房间内只有两人,卞烨安上前,看了眼桌子上的喜杆,拿起来握了握,然后缓缓挑开了叶初夏的盖头。 两人四目相对。 从来没有见过化妆的叶初夏,卞烨安一时怔住了,回神看到叶初夏满眼的笑意,有些微恼,耳垂却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。 最后还是叶初夏先动了,起身倒了两杯酒,一杯递给了卞烨安:“该喝交杯酒了。” 卞烨安接了过来,喉结动了动,沉沉的看着叶初夏;“这下你可不能逃了。” 一夜缠绵,极尽温柔。 叶初夏的臂勾着卞烨安的脖颈,整个人沉沉浮浮的像是没了理智,那声声醉人的轻吟入在卞烨安的耳里。守夜的小太监红了一整夜的脸。 “初夏,初夏。” 卞烨安一声声的唤着叶初夏的名字,在叶初夏顶峰时,迷迷糊糊的像是听到卞烨安说:“这一生。都别再想离开了。” 次日醒来,叶初夏还在卞烨安的怀里。 睁眼对上卞烨安的眸,卞烨安一怔,随即看向了别处。脸颊却又开始发烫,昨晚的一幕幕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回放。 看着卞烨安的模样,叶初夏知道他这是害羞了,心中有些好笑。但这个样子的卞烨安,也着实让她更加心软了。 两人起床以后,才发现舒刚白云光等人已经等了多时了,叶初夏也微红了脸颊。尤其是对上舒小语促狭的眼神。 卞烨安看了看几人,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对白云光道:“云光,念慈师太是不是还在景峰殿?” 闻言。叶初夏微惊,顾苏在这里? 白云光点头。 “去将人请来吧。” 初夏回来了,自是不用再将人绑在宫里了。 顾苏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叶初夏,面上很是错愕:“初夏?” 叶初夏点了点头。 下一秒。顾苏便扑了上来,抬脚就要往叶初夏身上踹:“你丫能回来你不回来!害我在宫里囚禁这么久!” 还好卞烨安反应快,一个闪身将叶初夏抱到了一旁,避开了顾苏的一脚。但脸色却冷了下来,不悦的看着顾苏。 叶初夏哪知道卞烨安还将顾苏给囚禁起来了,反应过来之后也猜出了大概,忙上前给顾苏认错,好言哄了两句。 顾苏这才缓过了脸色,但仍是白了她一眼,指责卞烨安的罪行:“还有那大龙二虎的母亲,人更无辜,这疯子差点把人家的坟给刨了!要不是大龙二虎以死相逼,他,他!” 说到最后,顾苏气的说不出来话了。 卞烨安理亏的摸了摸鼻子,那不是给逼急了么。 派云光去延东请人,谁知道人已经过世了,当时他心情不好,一时偏激做什么冲动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。 叶初夏不知道还有这么些事情。但是看卞烨安的表情,就知道顾苏说的都是实话,顿时回头瞪了卞烨安一眼。 顾苏告了状,感觉心情已经好了些。拍了拍身上的灰袍,道:“不过还好他不算丧尽天良,还将池然送回了顾家,行了。既然你回来,那我也就可以走了!” 说完,不看众人的反应,转身出了殿。 舒刚看着顾苏离开的背影。由衷的道:“念慈师太真乃是奇人也。” 卞烨安目光转到几人身上,道:“你们这么早来,可是有事?” 几人一顿,齐齐摇头。 他们能不能说。这么一大早就来等着,其实就只是想看看新娘子? 三月后…… 叶初夏看着满桌的膳食,顿时感觉一阵恶心,干呕不止。 一旁的小宫女紧张的看着叶初夏:“娘娘,奴婢去叫御医来吧!” 叶初夏摆摆手,示意不用,等呕吐感下去以后才直起了身。 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,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一副满足的模样。 转眼春去冬来,一年很快过去。 “哎哎听说了没?咱们皇后娘娘生了个大胖小子!听说啊,墩实着呢!” “呸,那可是咱们以后的太子,毕竟是有大才的,你以为像你家小子一样傻里傻气的!” 话一出,引来一片哄堂大笑声。 江山稳固,大平盛世。 君,乃当之无愧的明君。 后,乃安内助外的贤后。 因着那宫里的喜气,就连着冬天的风,都好似温柔了许多。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